第29章 章
第 29 章
郁欲靠坐在床頭,給他爸媽報平安,順便讓他們明天再來醫院。
小姨和林嫣也打算看望路林柏,郁欲看路林柏一時半會醒不了,用他的手機回複叫他們晚點來。
小姨當即回複明天來。
郁欲指尖一頓。
那豈不是,會撞上他爸媽?
郁欲給他爸媽發消息,叫他們再晚一天來。
餘顏:[?]
餘顏:[怎麽了?]
郁欲如實告訴餘女士,餘女士那頭靜了有好一會兒,然後回複消息:[沒事,也該好好談談了。]
餘女士知道郁欲擔心什麽。
餘顏:[你爸來這一趟,當然做了準備,再說了,有我在怕什麽。]
郁欲阖了阖眸子,應下了。
因為之前删除好友那一遭,郁欲手機上的聊天記錄少得可憐,他看了眼身旁睡得不太好的某人,沒忍住伸手摸摸他的腦袋,撫了撫那似是皺着又似沒皺着的眉頭。
路林柏手機上的聊天記錄幾乎全在,郁欲往上翻了翻,看到他删好友那段時間裏,路林柏編輯了好多委屈貓貓發給他,只是每個委屈貓貓的前面都有紅豔豔的感嘆號。
郁欲還看見了分手那段時間,路林柏發給他的那麽多對不起……
郁欲握着手機的力道大了些 ,慢慢往上翻看,路林柏發的消息不多,大多都很簡短,也不是什麽煽情的。
但就是戳人。
路林柏醒來時,已經是下午了,他臉色不太好,郁欲倒了杯熱水遞給他,用手機給鄭從發消息。
鄭從叫他路林柏醒了告訴他一聲,煲了湯給路林柏。
“明天,爸媽和小姨他們就會見面了。”發好消息,郁欲從手機上擡眸,問路林柏:“有什麽想法沒?”
路林柏抿了口水,“有點緊張。”
郁欲把手機一收,十分冷酷:“緊張着吧。”
沒會兒,鄭從提着保溫盒進來,他又問路林柏一些問題,路林柏如實回答。
吃好後,時間還不算晚,外面天氣不錯,夕陽斜斜,郁欲和路林柏出去轉了轉。
這個季節,醫院裏蘭花開得正盛,郁欲和路林柏坐在木椅上,曬着餘陽慢悠悠地聊天。
翌日。
小姨和林嫣先一步到了醫院,通過手機,郁欲知道他爸媽也準備出發了。
路林柏和小姨說了郁父郁母要來的事,小姨一怔,林嫣先開口說:“來就來了,這有什麽。”
小姨應和。
郁父和餘女士很快到醫院,郁欲去接的人,郁父肉眼可見的不快,餘女士臉色也不是很好看,看見郁欲後,郁父的臉更加垮下去,餘女士倒是笑了笑,用手肘撞了下郁父,郁父冷哼側過臉去。
這小動作餘女士看在眼裏,她看向郁父,沒有特地壓着聲音,“我同意帶你來不是看你擺臉色的,不想進去就現在回去,沒人強迫你必須要來。”
郁欲勾唇,看向他爸。
郁父的臉色更臭了,他剜了有點幸災樂禍的郁欲一眼,擺出死魚眼,提着東西不接茬。
餘女士把自己提的東西也塞到郁父手裏,拉上郁欲先郁父一步走,郁欲又對郁父笑了笑。
郁父不出意外的臉色更臭了。
餘女士嗔了郁欲一眼,郁欲立馬收斂。
距離病房沒幾步路時,餘女士回頭瞪了眼郁父,沒說什麽,郁父很不情願收起了他那副死魚眼和撲克臉,表情還算緩和的一起進了病房,把帶來的東西放到一旁,擡頭飛快地看了一眼路林柏。
餘女士對着郁父意有所指的咳了一聲,郁父對病房裏的人颔首,算是打招呼。
餘女士臉上挂笑,也和小姨他們打招呼,順便關心了兩句路林柏。
毫不誇張的說,這是兩家人第一次這樣平和的面對面。
因為餘女士态度的轉變。
不。
郁欲用餘光看了眼小姨,小姨的态度也發生了轉變 ,在那次和路林柏聊過之後。
聊的什麽,路林柏沒具體說,但大體上和他提了幾句,郁欲垂了垂眸,眼裏展出零星笑意,微微擡眼,對上路林柏的視線,路林柏微微笑看着郁欲。
郁欲不動聲色移開目光,耳邊餘女士和小姨在說着什麽,他沒有聽清,似乎是想和小姨出去走走。
郁欲伸腳往床邊邁了邁,他爸也開口說話了,他沒有聽清,繼續不動聲色往路林柏旁邊挪。
才‘不動聲色’地挪了一點距離,路林柏就起身了,惹得病房裏的人都看向他這個病號,一時間安靜下來。
路林柏默了兩秒,“在這說吧,畢竟是說我和郁欲的事。”
小姨掃了郁父一眼,微微皺起眉頭。
餘女士也看向身旁的人,一時間開始思考當面說的可行性。
郁父倒是很贊成,哼笑一聲說:“正有此意。”
他不會因為路林柏病了,快死了,就贊成路林柏和郁欲之間那檔子事,他不确定自己的妻子是不是這樣心軟的,但他絕不會。
同樣,郁父看了眼路林柏的小姨,他也不确定這個向來不贊成的人是不是也因為這事心軟,不想讓路林柏死前留下遺憾而心軟。
郁父鐵石心腸,不會因為外因而改變自己的想法,全憑自己本心支持或反對。
小姨面色一沉,恢複往日的‘不待見’臉,“當面說我沒意見。”
既然到這份上了,餘女士自然也沒了意見。
房間裏一時間安靜下來,沒誰先開口說事兒。
是林嫣的動作打破了寂靜,她啃了口蘋果,淡淡說:“我媽的态度是贊同,支持他們兩人在一起。”
話題自此打開。
起初都還是心平氣和地說事,雙方都沒有上頭,小姨和餘女士慢慢說開,話頭緩和之際,郁父說出了因為病情心軟一說,空氣又是一滞。
這次是路林柏先打破的僵局,“我想過這個可能。”
畢竟餘女士和小姨都是在知道他的病情之後相繼松口的,很難不往這方面想。
郁父嗤了一聲。
餘女士冷冷道:“沒這個原因在裏面。”
她看向相處多年的丈夫,“除了剛開始那幾個月,我再沒有非要反對他們的想法。”
老郁家和老餘家都沒有幾十億需要繼承,剛知道郁欲彎了是,她是有點不可置信,下意識就是反對,加上郁父有關這方面的經歷以及他的極力反對,餘女士自然是支持自己的丈夫。
于是,她看着郁父反對了好幾年,每每提起郁欲和路林柏的事都要擺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她默默看在眼裏,聽郁父用一些難聽刺耳甚至是罵仇人都過的話盡數說給郁欲聽,默默看着郁欲和家裏漸行漸遠,甚至特地買了離家老遠的房子只為少見他們,看着郁欲和路林柏這麽多年過去感情依舊……
她那點反對的心思,在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之下,本來就被磨得差不多了。
這些天餘女士對郁父說了很多不好聽的話,她不想在這裏當衆說什麽過分的話,只定定地看着郁父,“日子是郁欲和路林柏過,他二人也從沒舞到你面前過,除了性向為男,他們做錯了什麽要被你年複一年的冷臉相待?”
餘女士深吸一口氣,放輕聲音:“再者,我現在并不認為性向為男是個錯。”
小姨也道:“我也不是因為這個才同意他們兩人的事。”
路母因為生路林柏,身體愈加不好乃至早早離世,小姨确确實實遷怒過路林柏,她的氣性很大,一遷怒就是好久,回過神來時,她和路林柏之間早已生分。
小姨自知無法對路林柏太過親近,給不了家的溫暖,索性就這麽生分着,平時除了必要的交流外,也就只有一些特殊的日子能聊上幾句。
知道路林柏和郁欲的事後,小姨想起姐姐的遺囑,很難贊同他們在一起,兩人知道這段感情不被承認,從沒在她面前有過任何親近。
親情的淡薄,這麽長時間的不待見,小姨沒法低頭主動去說其實沒這麽介意。
小姨想,若不是林嫣同她說了許多許多,她大概還會繼續擺出‘不待見’的臉色,時間越久越難開口。
小姨不想說太多,只擺出自己的态度,“我不認為這個病會要了我外甥的命,他未來無限可能。”
林嫣莞爾,把自己剛削好皮的蘋果又削了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