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有幾分重量?
令季原本該因為這句話緊張,但由于他之前的話全部是胡編,所以他笑了。
在笑完之後,令季如挑釁般對達達利亞回複,“達達利亞先生,你大可試試,但我醜話說在前頭,比起岩神,千岩軍會更快查到愚人衆身上。”
“到那會,愚人衆還能不能在璃月待得下去,可就沒人能保證了。”令季嘴角的笑意加深,“人間自有人間的規矩,既然以凡人之身行于世,就算是神仙也得低頭。”
令季說完無聲的在心裏補充,鐘離作為神明吃飯喝茶都得付賬,所以他這麽說也沒錯。
對面的達達利亞無法讀出令季的所思所想,他點點頭,“你準備的,嗯,用璃月的話說,叫周到。”
此時他多少有點明白令季為什麽要以凡人之身行事。
确實,一個地方有一個地方的規矩。
遵循規矩做事,遠遠比對着幹要順利得多。
達達利亞自覺他目前也算是遵循了璃月的規矩,不然依照他根本無須花費時間,試圖去尋找了解岩神的人,一步步找到岩神。
嘆了口氣,達達利亞對仍保留戒備的令季承諾,“我會按照璃月的規矩做事,但是假如最後不能給我滿意的回報,那我也不介意破壞規矩。”他也把醜話說在前頭。
“當然。”令季故作高深的應下。
達達利亞這下滿意,他抛下以後三天後的晚上在琉璃亭見,便不知用何種方法隐去身形離去。
眼看達達利亞走了,令季懸着的心終于緩緩落下。
随後他邁動腳步回到自己的房間,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重新梳理整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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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達達利亞的反應來看,他完全接受了有幕後黑手這個的設定,這也好理解,愚人衆獲取神之心,按照維克所說的原劇情,是機密中的機密。
一旦涉及機密事件,對此有所了解的人往往就會不由自主腦補很多。
就像身在此山中一樣。
然而不論達達利亞怎麽想,對令季來說,他唯一在意的只有自己成功糊弄了過去。
不過同樣的,這代表他不再是那個順手牽線搭橋的路人甲。
令季暗暗苦笑,從此他就是岩神計劃的代行者,考驗璃月的人,剝奪修為的忠誠信徒。
問題岩神根本不知道自己身邊多了這一號人物。
這算是詐騙吧?令季腹诽,由衷的希望一切結束後,達達利亞假如哪天得知真相,不會去月海亭檢舉自己冒充神明眷屬。
長長吐出一口氣,回到房間,令季坐到桌前。
盯着桌上的以岩神為原型制成的鎮紙,他思考着另一件事,該怎麽告訴維克。
首先他不可能瞞着維克,畢竟隐瞞他沒有任何好處。
令季回憶自己不久前說的話,按照他的說法,維克也是被他利用,是為了接近達達利亞的工具人。
這樣一來,誰又會找工具人通氣?
揉了揉太陽穴,令季深刻理解了什麽叫一個謊要用無數個謊來圓,現在他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将這個彌天大謊補全。
可這還不是最要緊的。
令季無聲的提醒自己,比起以後如何應對達達利亞,怎麽告知維克發生了什麽,明天結束休假,去月海亭上班,才是他要面對的第一道考驗。
凡走過必留痕,他遇見維克,以及達達利亞對他的調查,都必然會引起其他人的關注,尤其是七星的關注。
月海亭是輔佐七星的秘書機構,七星有直接管理他們的權力。
這意味着明天他或許要面對來自上級,甚至七星的盤問。
令季原本對此早有對策,奈何毫無預兆的加戲,使得他必須重新調整計劃。
這雖不是很難,但多少有一點麻煩。
咬了咬牙,令季忽然想吃烤鴨了。
與此同時愚人衆名下的旅店裏,幾名愚人衆正站的筆直,記錄着維克打探來的情報。
對于直接找當事人問情報,這些愚人衆也覺得很不可思議。
可是考慮到是維克,這個行為不能用常理衡量的人,又能詭異地理解。
所以等維克講完,其中一名愚人衆當即謹慎地問,“維克大人,用繼續再去調查嗎?萬一那位鐘離先生說的是假話怎麽辦?”
維克聞言下意識的想反駁鐘離沒說假話。
托當初在卡池裏單抽出胡桃的福,維克除了天賦技能方面,還讀過胡桃的語音和角色故事。
因此在聽鐘離說出他留在往生堂的原因後,他隐約想起胡桃角色故事裏的內容。
在那裏面确實有寫,胡桃請學者為往生堂名下的儀倌們教授禮儀,鐘離正是其中之一。
維克想到這裏,猛然意識到什麽。
到嘴邊的反駁被他咽下去,轉而對負責協助他調查鐘離的愚人衆吩咐,“你說的有道理,去核實吧。”
“是,大人。”提議的愚人衆松了口氣。
感覺布置的都差不多,維克便揮揮手要這群愚人衆去調查。
趁着天色還早,等會他要用錨點去雪山刷聖遺物。
“維克大人,公子大人讓我們轉告您,請您在三天後到琉璃亭參加晚宴。”
領頭的愚人衆在臨走前對維克說道,再不說就沒機會了,誰都知道維克是出了名的神出鬼沒。
“他為什麽不親自來告訴我。”維克停下點擊地圖上傳送錨點的手,轉頭對愚人衆發問。
那名愚人衆當即冷汗都要下來。
過了幾秒他才重新找回自己的聲音,“屬下,屬下也不知道。”達達利亞作為他們的頂頭上司,沒有義務對他們原因。
維克聽到達達利亞沒說,也沒為難這群人,淡淡地回複,“我明白了。”
這句話猶如天籁,幾名愚人衆如蒙大赦,以最快的速度對維克行了個禮,然後離開了旅館。
見他們都走了,維克重新打開地圖,來到位于雪山的聖遺物副本。
新的坐牢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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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月月海亭,走廊裏身着統一制服的人或手捧着各種資料快步急行,或結伴小聲地交流着走向某間辦公室。
令季也是其中的一員,只不過比起同僚們,他要悠閑的多。
“令季先生從蒙德回來了。”
年輕的同僚熱情的向令季打招呼。
認出來這是新進月海亭的秘書,令季也回以客套的笑容,“是啊,我離開的這段時間,有發生什麽值得注意的事嗎?”
令季問完,話鋒一轉,“請仙儀式要來了,我們也要忙起來。”
“沒什麽事,還是和往常一樣。”年輕的秘書笑呵呵地回答,“就是今天七星那邊來人了,聽說是和蒙德那邊有關的事。”
令季聽到這句話,大概知道了這名秘書主動和他搭話的原因。
不動聲色地應下他的話,令季漫不經心地說,“蒙德解決完龍災,抽出手和各國聯系很正常。”
“龍災終于不再發生,以後想必西風騎士團就不用那麽忙,能及時回複各國發來的信函。”年輕的秘書識趣地順着令季的話說下去。
令季笑了笑,又和年輕的秘書閑聊了幾句。
等走到岔路口,兩人分開前往不同的辦公室。
相比起其他的秘書,令季所在的辦公區域更靠近檔案室所在的區域,平日裏很少有人來。
令季輕車熟路的向那邊走着,臨近辦公室前,他适當的放緩腳步。
在他即将開門時,有人攔住他的去路。
“令季先生,我是天權星凝光大人的私人秘書百聞。”報出自己的名字和身份,百聞不給令季說話的機會,先一步講出她的來意,“凝光大人想要見你一面。”
令季皺了皺眉頭,他稍作猶豫後說,“月海亭有規矩,除甘雨小姐外,所有的秘書不得私自面見七星。”這是為了防止舞弊才定下的規則,甚至當初為了這條規則,還請示過神明。
似乎早就預料到令季會這麽說,百聞回答,“不用擔心,此次與凝光大人的會面已得到甘雨小姐的允許。”
話說到這份上,令季自知推脫不過。
“那請百聞小姐帶路吧。”令季換上客氣的語氣同意。
百聞不再多言,帶着令季前往了位于月海亭不遠處的玉京臺。
玉京臺是璃月港的最高點,是各種儀式舉行的地方。
就在玉京臺的僻靜之處,凝光放置了一塊浮生石,用以方便各路客人前往她的宅邸。
“請上。”百聞做出請的姿态。
令季看了眼那塊泛着綠色光芒的浮生石,神色怡然的與百聞一同站上去。
伴随着浮生石緩緩上升,令季眼前出現了一座浮在天上的樓閣。
“前方正是群玉閣。”百聞貼心的提醒,話語中帶着遮掩不住的驕傲。
令季望着富麗典雅的群玉閣,那是凝光財富的象征,同樣也是權勢的象征。
整個提瓦特的天空,除了千百年來一直存在的天空島,傳說中諸神所在的地方,也只有群玉閣一座飛在天上的建築。
莫名的令季想起當初群玉閣成功停在空中時,報紙對凝光的報道。
什麽意圖登神,蔑視帝君之類都說出來了。
令季露出一個笑容,緊接着恢複成往常輕的模樣。
載着百聞和令季浮生石徐徐向前,不多時便停靠在群玉閣邊上。
一踏上群玉閣,令季便止想要不得向下俯瞰。
“還真是一覽衆山小。”令季望着如同微縮模型般的璃月港由衷感嘆。
這話說到了百聞了心坎裏,她一仰頭,“在群玉閣上可遍觀璃月之景。”“是啊,真是好風景。”令季說完,便請百聞引路,“我到底是月海亭的一名秘書,離開的時間太長了,只怕會引人猜忌。”說到底群玉閣上的景色再好,也不屬于他。
百聞聽得出令季話裏的潛臺詞,她眉頭微皺,不高興自眼裏浮現。
但是那也僅僅是一瞬間,她很快将不悅隐去,盡職為令季引路。
穿過裝潢精美的長廊,在百聞的引領下,令季來到位于群玉閣中心位置的待客廳裏。
“令季先生先座。”百聞禮貌地說,“請仙儀式将近,此時今年由凝光大人負責,因此有些忙碌。”
“天權星日理萬機,我自然是理解。”令季一派随和的說。
百聞也回以客套的笑,随即立刻去找凝光。
坐在卻砂木制成的椅子上,令季謝絕了侍者倒茶。
不一會,百聞出來告訴他可以去見凝光。
來到一扇雕花木門前,百聞小心地推開,“凝光大人,令季先生來了。”
“好,百聞,你且出去吧。”輕緩的女聲自房間內傳來。
令季聽出那正是來自天權星凝光,遲疑了半秒,他邁動腳步,獨自一人走進房間。
一進來他就見凝光正坐在茶幾前與另外兩位秘書交流。
“你們也下去吧。”凝光看到令季進來,對身邊的私人秘書囑咐。
秘書們幹淨利落地收起談話,沉默地離去。
很快房間裏僅剩下凝光和令季兩人。
“請坐。”凝光和善對令季說,她的身上沒有上位者的架子。
令季一邊猜測着凝光接下來的話,一邊坐下。
“此次我請你來,是與甘雨小姐商議過。”凝光開門見山的說,并且還主動為令季倒了杯茶。
不着痕跡的掃了眼茶水上未散完的漣漪,令季挂上公式化的笑容說,“請問是要找我做何事?”
凝光放下茶壺,平緩地說道,“我想與你談一件公事和一件私事。”她沒有任何隐藏自身意圖的意思,開誠布公的和令季談話。
“為七星服務在我職責之內,但幫七星料理私事,請恕我拒絕。”令季擺出沒有商量的态度。
“并非什麽破原則的事。”仍是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凝光直視着令季說,“可否告知我,至冬的那位執行官與你們見面時,有聊過什麽話題。”
令季這下懂了凝光的意思。
沉思片刻,他決定對凝光說實話,“聊了聊帝君。”
“真是出乎預料,那位執行官居然會對異國的神明感興趣。”凝光話語裏透着意味深長。
令季想了想回答道,“可能他只是好奇。”
“好奇并非好事,我先前就有聽到消息,那位執行官想找到帝君。”凝光端起杯子,淺淺抿了一口茶,“你可知他找帝君是為了何事?”
“那位朋友介紹地告知我,他想問問帝君是否以凡人之身行于世。”令季再度選擇對凝光說實話。
凝光聞言順勢問,“這就是你與他見面的原因?”
“姑且算是,我感到奇怪。”這話是不假,但是令季奇怪是達達利亞的切入點。
在得知鐘離就是岩神後,對于達達利亞尋找岩神的角度,令季還是蠻佩服的。某種程度上達達利亞最開始的調查方向是正确的,可惜從昨天應該就被帶偏了。
令季暗想這不能怪他,是達達利亞先動手。
想到這裏,他對凝光故意問,“您的意思是,這背後有陰謀?”
“不是陰謀,是混亂。”凝光直言道。
令季擺出一副傾聽的姿态。
可是凝光不急着講,反而先說,“這便是公事。”
雖然都涉及愚人衆,但是凝光調查達達利亞是她的手下在私下裏調查,因此她剛剛說私事,是希望令季能夠理解,她不準備和他人共享,鐘離和達達利亞見面的這條情報。
現在要談的公事,則要分享給七星八門的各位高層。
令季早就弄明白這點,這使得他真的很想對凝光的說一句,都這個時候,就不要再各懷心思。
當然,這要除了玉衡星。
令季無聲的做着補充,衆所周知,玉衡星為人坦蕩又坦誠,是個實幹派。
然而上述的這些話他只會在心裏想想,不會當着任何人的面說出去。
在感覺驚訝的差不多之後,令季做出認真的樣子問凝光,“請問需要我做什麽?”
“我想請你弄清楚那名執行官來到璃月的目的。”凝光沒有繞圈子。
令季咬了咬牙,在心底大喊這不是巧了嗎。
昨天在被加戲成為岩神計劃的執行者之後,他就想以後如何名正言順的和達達利亞接觸。
本來令季是準備今天上班,看看能不能在通過月海亭內部審查後,要過來與愚人衆接線的工作……現在可好,既不用內部審查,也不用他索要,工作就到了手裏。
令季說不想立刻接下這份工作肯定是假的。
可是他很清楚,自己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所以他沉默了足足半分鐘,才對凝光問出那個經典的問題,“為什麽是我?”
凝光發出輕笑,摸了摸手指上長長的護甲,“那名執行官在調查你和跟蹤你。”擡眼望向令季,“也真因此,我和甘雨小姐認為這是個機會。”
這話讓令季的內心當即警鈴大作,下意識的懷疑凝光是不是知道他昨天對達達利亞胡扯的內容。
然而下一秒他便抹除了這個念頭。
依照達達利亞昨天所表現出來的樣子來看,對方應該非常擅長跟蹤和反跟蹤。
更重要是,凝光手下的情報人員真能瞞過達達利亞,近距離聽到他和旁人的談話,今天凝光也不用打着私事的名義,來問達達利亞在茶樓和他們談了什麽。
“除了弄清楚他要做什麽之外,還有其他要注意的地方嗎?”令季在想通後再次詢問凝光。
“暫且沒有。”凝光坦言。
令季這下可以點頭保證說自己會盡力。
“對了,還有你的朋友,來自至冬的客人,他似乎在調查往生堂的客卿。”如提醒一般,凝光送給令季一條情報。
“他和我提過。”令季直白的說。
“哦?看來你的朋友十分坦誠。”凝光微笑着評價。
令季忽略了凝光的笑,繼續說下去,“可能這正是他沒有成為執行官的原因。”本質上維克不适合那個位置。“那也算是一樁幸事。”凝光認真地評價。
“是,高位不是适合所有人。”令季發自內心的贊同。
話說到這裏也差不多,凝光的秘書如踩好時間點似的進來,說是有事情等待天權星處理。
令季順水推舟提出返回月海亭。
沒有留令季,凝光命令百聞去送他。
待房門關閉,站在凝光身邊的另一名秘書百曉低聲詢問,“凝光大人,用叫人跟着他嗎?”
“不用,若是他真的勾結愚人衆,自會在與公子的接觸中露出馬腳。”凝光端起茶杯說,她不認為愚人衆真的會信任一個外人。
說到底此次叫令季來群玉閣,親自委以任務,正是為加深他與愚人衆的間隙。
倘若令季沒有二心,那他大可不必将愚人衆的懷疑放在心上,可如果他有二心,就會陷入兩難之地,而越是那樣,越容易出現破綻。
凝光垂眸,用陶瓷做的蓋子刮過茶水的表面,泛起一層層波紋。
望着平靜的水面蕩開,她內心深處湧現出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預感。
莫名的,凝光感覺璃月好像要變天了。
在凝光沉思之時,令季已跟随百聞按照原路返回。
剛剛重新走到浮生石邊上,他聽到百聞說,“接下來會有專人與你接洽,與那名執行官有關的情報不用再經過月海亭呈遞給七星。”
講到這裏,百聞的聲音停頓,不那麽情願地補充,“甘雨小姐同意這樣做,且此事是機密中的機密,凝光大人請你來群玉閣親自商談也是出于保密。”
“我知道,我一定會恪守秘密。”令季鄭重的應下。
百聞這才滿意,送令季送到玉京臺,随即折返回群玉閣。
對百聞抛下自己,令季沒有任何意見,緩步沿着不起眼的小路從月海亭的後門進來。
一走到辦公室門口,一個人影出現在視野內。
“令季先生,你終于回來了。”年輕的秘書一臉地焦急,“你的朋友找你。”
“維克?”令季試探性的問。
“對,他說有事想和你說。”年輕的秘書嘆了口氣,“我告知他你不在後,提出可以幫他轉達,但是他不說。”
令季聽到這話,稍作思考,換上冷淡的口吻對年輕的秘書說道,“讓他先回去吧,我今天沒空。”
有句話叫隔牆有耳。
維克對他知無不言,萬一說出來什麽了不得的話,那可就完了。
想想維克平時的言行,令季沒理會年輕秘書的挽留,徑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年輕的秘書攔不住令季,只得去告知維克,讓他回去。
“他很忙?”維克得知令季不見自己,感覺出些許不對勁。
“差不多。”年輕的秘書含糊地回答。
維克想了想,最終決定先回去。
既然令季不來見他,那一定有他的理由。
就在維克向年輕的秘書道謝,要走之時,他被叫住。
“維克先生,如果是急事,你可以告訴我,我會代你轉達。”年輕的秘書眼裏全是真誠,他看起來像是非常想幫助維克。
維克回頭看了他一眼,沉默了半晌,他給出答複,“好。”
“我一定會如實轉……”
保證的話還沒說完,年輕的秘書就因維克接下來的話目瞪口呆。
“結婚的那件事,問問他還記得嗎。”維克面無表情地說。
“結,結婚?”年輕的秘書震驚了。
“對,結婚。”維克沒有否認,甚至還強調,“你沒有聽錯。”
年輕的秘書低頭喃喃,“真令人驚訝。”他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介入了某個情感的旋渦。
可能是因太過震撼,年輕秘書忍不住又問了句,“是和你聊的嗎?”
“是。”維克斬釘截鐵的說,通過結婚拿到風神祝福這件事,只有他和令季知道背後的含義,所以說出去也不會洩露什麽秘密。
維克掃了眼呆滞的年輕秘書,沒再多言轉身離開。
等維克都走遠了,那名年輕的秘書才回過神,如夢似幻地回到月海亭。
拐回那間位于檔案室旁邊的辦公室,年輕秘書深吸一口,敲響了房門。
得到可以進來的答複後,他小心地推開門。
令季此時已開始處理送來的文件,看見是年輕的秘書進來,不得不先暫停工作,聽他轉述維克的話。
然而在聽到年輕秘書帶來的消息後,令季第一反應是維克還沒放棄和54分的聖遺物結婚。
好在他看着秘書那充滿八卦的眼神,突然福至心靈。
醞釀了一下感情,令季擺出不想談這件事的樣子,“不用太在意。”
年輕的秘書趕緊附和,“我知道,這是私事。”
“對,是私事。”令季小聲地說了句,接着他發出嘆息,目光一旁的文件,接着動手翻了翻,從中選出兩份讓年輕的秘書幫忙送過去。
年輕的秘書忙不疊接下文件。
這時令季給出保證,“去吧,還有其他的工作我會叫你。”
年輕的秘書有了這個承諾,立刻來了精神。
目送年輕的秘書走遠,令季拿起文件,邊看邊思考維克在暗示他什麽。
是他的系統給出了新的任務?
令季覺得只有這種可能,按照他對維克的了解,涉及強度方面,才會讓他那麽迫不及待。
所以這次不會是要岩神的祝福吧?
無聲的推測,令季翻閱日歷,琢磨在哪個時間和維克見一面,恍然他想到達達利亞要在琉璃亭請客,發覺那裏是個不錯的場合。
令季策劃着接下來要做什麽,他忍不住自嘲,人生如戲,舞臺都擺好,不開演實在是浪費。
而且除了開演,他也沒有更好的選項。
這麽想着令季特意等了會。
“令季先生,文件已經送過去了。”年輕的秘書回來彙報工作。
“謝謝。”令季客氣的道謝,随後他做出為難的樣子說,“我能借着你的名義,在附近的旅店暫住兩天嗎?”
年輕的秘書面對這個請求,先是一怔,接着沒克制住,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沒問題,當然沒問題。”年輕的秘書一口答應。
令季擺出帶點為難的笑,“實在是太感謝了。”
“沒關系。”趕忙擺手,年輕的秘書讓令季不用道謝。“摩拉我先給你,等你辦理好入住手續來找我。”令季說着取出摩卡,遞給年輕的秘書,“我希望能快點。”
年輕的秘書使勁點頭,滿臉都是我懂。
看破不說破,令季又向他道謝。
在當天中午,年輕的秘書就在月海亭周圍的一家旅店辦好了入住手續。
令季在旅館裏住了兩天,其間維克又來月海亭找了他一次,結果仍是被拒絕見面。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第三天的傍晚。
“你聽說過了嗎?七組的令季先生好像正在躲人。”
“真的假的,他能躲誰?”
“好像是至冬人。”
斷斷續續的談話時從走廊的拐角處傳來,令季特意停下腳步,聽着來自幾名新來的秘書的對話。
聲音遠去,他才從走廊裏走出,悠然地下樓。
踩着下班的點慢悠悠地走出月海亭,令季叫了輛車直奔琉璃亭。
“令季先生。”
剛從車上下來,令季就被叫出名字,他轉頭看去,一名侍者正站在琉璃亭的門口。等待
不用令季多問,侍者就做出請的姿态說道,“請您跟我來,公子大人已經到了。”
得知達達利亞已經來了,令季在心裏誇了他一句準時,然後在使者的帶領下去了二樓的包廂。
一路上令季都在調整情緒。
等侍者領着他停在一扇門前時,他基本上做好了準備。
“請進。”侍者說話間為令季打開門。
令季颔首致謝,挂着客套笑走進包廂。
一進來他就看見維克和達達利亞。
“鐘離先生還沒來?”令季對達達利亞問道,說話時他沒有看一眼維克。
達達利亞敏銳的察覺出氣氛有點不對勁,然而他沒有說出來,選擇先回答令季的問題,“鐘離先生說往生堂有些事情,要晚點過來。”
“原來是這樣。”發出長嘆,令季感慨,“生死無常,能夠理解。”
做喪儀生意,這是不可避免的。
“我倒是有點好奇往生堂的日常運作了。”達達利亞随口說道。
“你可以買個套餐。”維克無比自然地接話。
達達利亞不太明白買套餐和往生堂的日常運作有什麽聯系。
好在維克很貼心的解釋,“往生堂有第二碑半價套餐,還有買一送一套餐。”
這下達達利亞沉默了,一瞬間他感覺維克調查得真全面。
可到這裏還沒結束,只聽維克接着說道,“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可以拼一份。”
“什麽?”達達利亞以為自己聽錯了。
“第二碑半價。”維克正色道。
這份好意令達達利亞居然不知道怎麽回,過了足有幾十秒,他才幹笑着對維克說,“比起我,你應該有更合适的拼單對象吧。”
維克愣了愣,他沒聽懂達達利亞話裏的意思。
那邊令季則眯起眼笑了,這吸引來達達利亞和維克的注意力。
在兩人的注視下,令季解釋,“胡堂主聽了這話一定很高興,她為了擴展業務,把小廣告都貼到玉京臺上了。”這話有誇張的成分,但胡桃為了發展生意的良苦用心,整個璃月港有目皆睹。
維克早在游戲外就知道這個設定,于是他不帶任何顧慮與偏見的對達達利亞說和令季說道,“我們多買幾份,胡堂主會更高興。”
話音落下,推門與問話同時傳來。
“哎呀,我好像聽見有人想辦業務。”
說話的人正是戴着黑色帽子,眼中瞳孔形似梅花的胡桃,在她的身邊是略有些無奈的鐘離
“三位對往生堂的生意感興趣嗎?”胡桃開門見山地問。
達達利亞本想回一句沒有太大興趣,但在開口前他想起那日令季對他說的話。
按照令季的說法,舉行送仙典儀是拿到岩神神之心的關鍵,而整個璃月港只有鐘離知道送仙典儀的全部流程。
達達利亞回憶到這裏,知道自己該說什麽。
“當然有興趣。”達達利亞笑道,“我們正在聊這件事。”
“對,第二碑半價,套餐買一送一。”維克補充。
“可是你們有三個人。”胡桃眨眨眼提醒。
令季适時的開口,“我不需要。”他沒打算提前給自己選喪葬套餐。
旁邊的達達利亞心領神會,“對,他不需要。”
“嗯?”維克奇怪的看過去,生老病死人之常情,令季怎麽就會用不到。
再說這可是往生堂的套餐,能讓胡桃和鐘離辦葬禮。
維克想不出有哪個玩家能拒絕這種好事。
然後他想到令季不是玩家。
意識到這一點,維克的氣質都變得頹廢,連對令季這幾天躲着他的困惑都被他抛之腦後。
可惜除了達達利亞沒人注意到維克的變化。
那邊令季忙着拒絕胡桃的推銷,鐘離則去請侍者為胡桃加一把椅子和一套餐具。
等侍者們将椅子和餐具送來,胡桃才結束推銷。
達達利亞也從維克身上收回視線,聽胡桃說起她過來的原因。
“我也是受邀而來。”胡桃言簡意赅地講出理由。
維克附和,“是我請的胡堂主。”
“所以你知道第二碑半價,是去店裏問過?”達達利亞立刻想到幾分鐘前維克說過的話,他以為是暗中調查,結果居然是親身體會?
“是的,我打完聖遺物回來的時候順路過去往生堂看看,正好遇見胡堂主。”維克講起過程。
達達利亞聽他說完,最先想到的是維克太盡心盡責了。
因為除了幫忙調查鐘離以外,達達利亞想不出維克去往生堂的第二個理由。
也是在這時候,維克嘆氣,“我本來要辦套餐,可惜那會我沒找到拼單的人。”
“是啊,很可惜,當時墳墓都已經選好了。”胡桃跟着嘆氣。
達達利亞對于這一唱一和頗為無語。
正當他思考自己能說點什麽的時候,鐘離出聲打圓場,“生意做不成也是常事。”
聽見鐘離這麽說,達達利亞抓住機會,“既然是生意,我聽聞往生堂過去能給仙人送葬,那樣一來,産生的費用該如何處理?”
“這你可是問對人了。”胡桃對此似乎頗有心得,“為仙人辦葬禮通常七星會專門撥款。”這是在往生堂留下的喪儀書中明文記載的內容。
但也僅僅是記載罷了。
胡桃搖了搖頭,“如今仙人隐于世,就算是想為仙人辦葬禮也沒法辦。”
“凡人去世尚且要體面,更何況是仙人,倘若真遇見仙人去世,我絕對不會袖手旁觀。”鐘離義正詞嚴地說。
“還是客卿有覺悟,和本堂主想的一樣。”胡桃笑眯眯的誇獎鐘離,順便也誇了自己。
令季總覺得不只是這樣,于是他轉頭問,“胡堂主和鐘離先生為什麽如此重視仙人的葬禮?除了體面以外,還有沒有其他的原因?”
對面的維克也看過去,他很想聽聽鐘離想要給自己辦葬禮的心路。
“除去生死之事上的體面,送仙典儀還有留念之意。”鐘離如懷念般地講出自己的看法,“每一位仙人都是璃月曾經的見證者,每一位仙人的離去,都是一位見證者的離去。”
送仙典儀,送走的不僅是仙人,更是璃月的一段歷史。
正如在儀式上真正緬懷的,不是仙人本身,是承載其上的時光。
鐘離看向衆人,“我認為這值得一場葬禮。”
這句話說服了所有人。
達達利亞更是認定令季在那天沒有說謊,他把鐘離介紹過來是精挑細選過。
并且他的判斷也是正确,七星必然不會按照傳統撥款為岩神舉辦‘葬禮’,因為那樣意味着岩神徹底離去。
還真是一環扣一環。
達達利亞暗嘆,感覺令季想必花費不少心思謀劃。
恰在此時,令季發自內心的說道,“确實值得一場葬禮。”
他明白了送仙典儀的意思,想必鐘離送的不僅僅是岩王帝君,還是一個屬于神明的時代。
突然間令季後悔起被劇透,假設他什麽都不知道,想必等塵埃落定後,會為岩神的所作所為感到震撼。
可如今他的激動早在從維克口中聽到送仙典儀時消散,留下的是擔憂。
這時再看鐘離,令季安慰自己,起碼岩神沒有真的走,他只是隐入了人群之中。
不知不覺中令季的內心變得五味雜陳。
心情反映在他的神情上,被達達利亞敏銳的捕捉到,讓他更加肯定令季的身份沒問題,他正是岩神計劃的代行者。
達達利亞暗中點頭,耐心性子繼續問鐘離關于仙人與葬禮的事情。
涉及專業的部分,鐘離講了很多,從送仙典儀的起源到現今仍顯于世的仙人。
“留雲借風真君,削月築陽真君,理水疊山真君生活在絕雲間,即便是現在,仍有凡人試圖去拜訪他們。”鐘離緩聲講解,聽語氣讓人感覺他和仙人很熟悉。
“這樣說來,璃月的仙人還不少。”胡桃說出在場人的心聲,“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能見上一面。”
達達利亞順着胡桃的話半真半假地感嘆,“是的,聽鐘離先生說的,我也想見見仙人。”
“仙人并不容易見到,據說要持有信物才有機會見到。”鐘離語氣平淡的補充。
“信物,聽起來很麻煩。”達達利亞故意說。
不等鐘離說話,胡桃用手掌撐着臉回答,“所以要見仙人,必須先要有仙緣。”這個信物正是仙緣的一部分。“哈哈,話是這樣說,但我記得璃月有句叫,功夫不負有心人。”達達利亞認為他有門路。
身為門路的令季沉下心,暗想達達利亞不會要找他問吧。
那只能收獲一堆謎語了。
對此他不動聲色的喝茶,決定一會要是達達利亞比維克先趕過來,他就做璃月謎語人。
反正當前達達利亞相信了他的人設。
此時烹饪好的飯菜送上來。
話題也從神明與仙人,轉移到飯菜上。
一頓飯吃完,鐘離和胡桃先一步提出回去。
令季見他們要走,也跟着說要回家,“我也去。”
維克站起身,“等會兒,我有話對你說。”
眯起眼,令季故意露出帶有不耐煩的表情。
這讓維克不能理解。
但值得慶幸的是,或許是有外人在場,這次令季沒有拒絕和他見面。
“我等你回來。”達達利亞留在包廂的門口對維克冷不丁地來了句,“我有事要告訴你。”
雖不知道達達利亞要告訴自己什麽事,維克還是答應和令季聊完就回來。
令季在達達利亞說話的過程中一言不發。
等到維克示意可以走,他才與對方一同下樓。
來到一樓,維克就要問令季為什麽這幾天不來見自己,他已經留下暗示,想告訴他,自己接到了系統的任務。
“過會說。”令季壓低聲音,誰知道這飯店裏有沒有愚人衆的眼線。
維克也終于察覺出異常,把到嘴邊的話咽回去,沉默的與令季來到琉璃軒外。
沒走兩步,令季就将維克拉入一條小巷裏。
“那天達達利亞跟蹤了我。”令季确定無人跟蹤後,低聲對維克講出在他們分開後的經歷,“為瞞過他,我說我是幫助岩神執行計劃的人,利用了你和他還有鐘離先生。”
“他相信了?”維克聽完遲疑地問。
“從他的反應來看是相信了。”看向維克,令季解釋完,就開始說他這幾天不來見維克的原因,“我不能見你,因為在我的故事裏,你沒有了利用價值。”
按照令季那天的說法,他是和維克虛與委蛇,目的是通過他釣出來愚人衆。
如果沒有被達達利亞發現并‘戳穿’真實身份,他們還能接着做朋友,借此接近愚人衆。
可惜他被達達利亞‘戳穿’,如此一來,他和達達利亞直接聯系就行,維克徹底沒用了。
令季在心裏啧啧,忍不住都想對自己說一聲人渣。
那邊維克也捋清楚發生什麽,他沉下聲說,“你可以不這樣做。”令季本質上是個局外人,是因為他才來幫忙。
“既然達達利亞敢跟蹤過來試探我一次,就代表他已經高度懷疑我,我就算是說我什麽都不知道,也無法改變他的看法。”令季冷靜的說,“而且不光是他懷疑我。”
“我的上級也懷疑我,我必須證明我沒有異心。”
異心。
維克咀嚼着這個詞,随後問,“和我有關系?”
“不是,是我的選擇,和你沒關系。”令季讓維克別多想,本質上這都是他自己選的,他已經知道維克的身份,仍選擇幫忙,那因之而來的後果本就該是由他承擔。
笑了兩聲,令季對維克說,“現在挺有意思的,而且你無意中也幫了我一個忙。”
“什麽?”維克沒明白。
“以後我會告訴你,現在我只能說,在你回去以後,你的執行官朋友可能會讓你離我遠點。”令季篤定道。
維克陷入沉思,在什麽都想不出後,終于他不想了,轉而告訴令季,他看到了新的任務。
“擊敗漩渦之魔神,我會獲得一個命座。”維克推測這是璃月部分的劇情開始進行的征兆。
“漩渦之魔神不是被封印了嗎?”令季下意識的問,那個封印和璃月的其他封印一樣,是要定期檢查。
維克組織語言,簡練的說明,“達達利亞找不到神之心,會利用百無禁忌箓放出漩渦之魔神,逼岩神現身。”
微微怔住,緊接着令季評價,“岩神考慮的真周到。”七星能不能服衆,其餘六國對失去神明後的璃月的态度,全看能不能解決這個舉世矚目的難題。
愚人衆尚且算是璃月至冬高層之間的交鋒,解決突破封印的魔神可是實打實的功績。
令季最後一絲擔憂消失,随即他向維克确認,“百無禁忌箓就是接近仙人的道具?”。
維克嗯了一聲。
牢牢記住這點,令季笑道,“有新素材了。”
這句話使得維克的嘴角也擡了擡。
“好了,回去吧,接下來無論你聽到與你我有關的任何流言,都不要解釋和辯駁。”令季最後叮囑。
維克雖奇怪但沒多問,在令季的強調中,重新返回琉璃亭。
再度回到包廂,百無聊賴的達達利亞立刻站起來。
“你以後可以,呃,少見一見他。”達達利亞如令季所判斷的那樣對維克說。
維克對此有點驚訝,沒忍住問達達利亞為什麽要讓他和令季少見面。
“因為他接觸你的目的不單純。”達達利亞沒有隐瞞維克。
對這個說法,維克沉思了一會說,“我不介意。”
達達利亞撓了撓頭,他實在是不擅長勸人。
“你有沒有考慮過他的身份也不簡單。”達達利亞試探性地說。
“沒有。”
對于維克的答案,達達利亞稍作沉默,随後他直接說,“令季是仙人。”
維克注視着達達利亞,不知為何他的耳邊浮現出一句話,他信了,他真的信了。
可這還沒結束,達達利亞斟酌着用詞,“他可能是岩神……”
這下子維克眼睛不由自主地睜大。
“……的眷屬。”
達達利亞覺得不夠,特意補充,“你最好放棄追求他。”
霎時間維克的眼睛睜的更大了,他什麽時候追求令季了?他追求的不一直是副詞條加強時不歪的聖遺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