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訴情衷
訴情衷
新年的腳步越來越近，除夕這日，到處都是喜慶的氛圍。家家戶戶張燈結彩，鞭炮聲和孩童的笑鬧聲不絕于耳。
一大早，秦姝就指揮着李四和王二将平安送來的對聯粘貼在了院門上。雲屏和雲荷忙着除塵，銀朱和月砂在屋子外擦着窗戶，滿兒則陪着廚娘在廚房忙活。
對于秦姝而言，這是重生以來第一個全程都在參與的除夕。縱然忙碌，卻很快樂。
按照習俗，大年三十的中午是要祭祖的。李四、王二兩人和秦姝告了假，拿了賞錢就高高興興地回家去了。
廚娘将飯菜全部準備好，又跟銀朱月砂交代了一大堆，才解下衣兜，帶着厚厚的紅封歡喜地走了。
中午随意地吃了一頓餃子，到了晚上，秦姝突然興起想要吃熱乎乎的鍋子。剛好廚房燒了現成的羊肉，雲屏又張羅了一些菜，架起了銅制的小鍋，放在爐子上煮了起來。
秦姝窩在秦母身邊，吃着熱氣滾滾的鍋子，心裏美滋滋的。
“母親，以後每一年除夕晚上我們都圍在一起吃熱鍋子好不好？”秦姝笑意盈盈地拉着秦母的手撒嬌道。
“你呀，都多大的人了，還整天撒嬌。明年的除夕夜，興許你自己都要做母親了，到時候可別嫌姑爺笑話你嬌氣。”秦母笑着揉了揉她的頭，眼神裏滿滿都是寵溺。
“母親……”秦姝面頰一紅，兩朵紅雲飄了上來，看着異常嬌美。“好好好，母親不說，我們姝兒害羞了……”說着，秦母就笑了出來。
一旁的雲屏和雲荷也紛紛笑出了聲。秦姝羞惱地瞪了她們一眼，晃着秦母的胳膊嬌嗔道：“母親，楚儀才不會笑話我。他都說了，以後全都聽我的。”
秦母寵溺地笑着說道：“楚儀那孩子是個好的，他肯真心愛護你，你也要好好待他才是。”
“嗯，我會對他好的。”秦姝面上含着笑，眼神裏流淌着脈脈溫情。既然決定了要嫁給他，她就會好好跟他過日子的。天長日久，也許自己也會喜歡上他吧。
熱熱鬧鬧地吃了飯，秦姝陪秦母說了很久的話，直到夜幕深沉，秦母打起了瞌睡，她才帶着雲屏和滿兒回到自己的房裏。
雲屏替她拆着發髻，笑吟吟地說道：“姑娘，夫人今日是真高興啊，賞了我們不少銀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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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自從父親去世後，母親從沒像今日這樣自在高興過。”秦姝含着笑恬淡地說着。離開尚書府真的是她做過最明智不過的決定了。
沒有高門大戶的拘束，在這棟宅子裏，秦母不必看任何人的臉色，就連臉上的笑容都多了不少。
“等姑娘和楚公子成了親，夫人肯定更高興了。日後姑娘和楚公子有了孩子，咱們這宅子裏就更熱鬧了。”雲屏打趣地笑道。
秦姝聞言一陣羞惱，作勢要去打她，雲屏眼疾手快地躲開了，笑嘻嘻地求饒道：“好姑娘，奴婢又沒說錯，日後姑娘成了親，可不就要生許多孩子嗎？楚公子家的香火不是還等着姑娘生下的孩子傳承嗎？”
“雲屏，你還說！”秦姝又羞又惱，咬着唇瞪了她一眼。雲屏嬉笑着放下手中的珠釵，邊說邊朝外頭走去。
“哈哈，奴婢不說了還不行嗎？姑娘早些就寝吧，奴婢和滿兒還要去守夜呢。”
等雲屏出去将房門關上後，秦姝面上的羞澀才漸漸淡去。她坐在銅鏡前慢慢梳着自己的頭發，滿頭烏發柔順地披散在肩上，鏡子裏的容顏含嬌帶怯，連她看着都時常恍惚。
過完年她就十七了，正是嫁人的好年紀。前幾日楚儀回了青州老家，說要将家中的老母親接到京城裏來。
等過完上元節，他的母親就會上門來商議他們的婚事。他們商量過，想将婚期定在三月裏，那時候春暖花開，最是合宜。
朝廷的任命前幾日已經下來了，楚儀是二甲第二名，不出意料地被分到了翰林院裏。翰林院是個清水衙門，但勝在清淨，沒有那麽多勾心鬥角的污糟事。
父親也跟她說過，讓楚儀現在翰林院磨練兩年，以後再調到六部中去，有他看顧着，楚儀不會清苦太久。
正想着，一陣推門聲引起了她的注意。她轉過頭去，迎着昏暗的燭光，看見了正站在門口，一身清冷的陸之珩。
“你怎麽來了？”秦姝驚呼着站起身來，眼神裏閃過一絲慌亂。
陸之珩輕輕将門帶上，一步一步，穩健地朝她走了過來。秦姝的手撐在梳妝臺上，想後退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了退路。
陸之珩在她身前兩步路的地方站定，一雙鳳眸緊緊凝視着她，裏頭蘊含着複雜的情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也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悵惘和憂郁。
他就這麽靜靜地注視着她，直看得秦姝心慌意亂。她不合時宜地想起上一次他夜闖香閨時的那些舉動，心底不斷湧出忐忑和不安，一雙眼睛窘迫地看着他。
陸之珩從她慌亂的眼神裏看到了一絲熟悉的迷惘，那一抹不安和局促像極了一只誤入陷阱後慌亂的小鹿，勾起了他心底的邪念。
他恨不得化身餓狼，将眼前可口的獵物拆吃入腹。可殘存的理智提醒着他，他不能如此唐突，否則只會将她推的更遠。
“你不能嫁給楚儀。”陸之珩神色凝重地看着她，語氣格外強勢。秦姝壓下心中的慌亂，直起身定定地看着他，反唇問道：“我為什麽不能嫁給他？”
事實上，她嫁不嫁，嫁給誰，跟他又有什麽關系？
“我吻過你，也碰過你，你不能嫁給別人。”陸之珩的眼中流露出一股痛楚和無力，他試圖說服她，可她的眼神那麽冷那麽暗，透出一股決絕且無情的光。
秦姝被他的話激怒，甚至譏诮地笑了笑，直視着他的眼睛，殘忍地說道：“那又怎麽樣？我根本不在乎，楚儀也不會在意。”
“是嗎？你一點都不在乎？無論我對你做什麽，你都不在乎是嗎？”陸之珩眼神晦暗，一步步欺身逼近，将她攏在身下動彈不得。
秦姝毫不畏懼的看着他，譏諷地說道：“怎麽，你又要對我用強了嗎？什麽時候開始，堂堂的陸大公子也淪落到需要對女子用強的地步了？”
她的話殘忍又無情，陸之珩被她激怒，伸手一撈，将她摟在懷裏。他的臉離她很近很近，近到連彼此的呼吸都交纏到了一起。
秦姝的心弦一亂，挑釁後的慌亂如泉水噴湧般躍上心頭。一顆心分不清是緊張還是悸動，她慌亂地看着他，想逃卻逃不掉。
“用強？”陸之珩冷笑一聲，死死地盯着她緊張的眼，戲谑地回擊道，“如果只有用強才能得到你，我很願意試上一試。”
說着，在她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他的吻落在了她的唇上。沒有想象中的強橫，他吻地輕柔卻熱烈，帶着一股莫名的暖意和憐惜。
秦姝的腰被他緊緊摟着，兩具身子貼地很緊，緊到連他心髒的起伏都那麽清晰。
秦姝震驚地推搡着，想要掙開他的懷抱，卻被他抱的更緊。唇邊的吻越來越急切，酥麻的暖意像一股強烈的電流從她心底竄過，意志漸漸被瓦解，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她無意識地閉上了眼睛。
她的柔順大大激勵了陸之珩，眼底的寒意逐漸消融。唇齒相依間，所有的隔閡在這一刻都消散殆盡。
灼熱的氣息吞沒了彼此的理智，心底滋生出一股強烈的悸動。秦姝被他吻地昏昏沉沉，如同水中載浮載沉的小舟，随着風暴飄搖，随波逐流後被吸入深淵中。
陸之珩沒有比她好多少，心底升騰起疼痛的灼熱和煎熬，他一邊親吻着已經癱軟，緊緊依附在他身上的秦姝，一邊還要克制着早已複蘇的念想。
酥麻的啃噬讓意識渙散的秦姝心中一驚，緊閉的雙眼陡然睜開，她羞窘無措地強烈掙紮起來。
陸之珩艱難地離開了她的唇，手卻還是緊緊地将她箍在懷裏。
“秦姝，嫁給我。”陸之珩眼眸漆黑，目光焦灼地看着她，軟着嗓子說道。
秦姝已經從強烈的震顫中回過神來，心裏鄙夷着自己的意志不堅，面上一陣恍惚。然而在聽到他口中的話時，她還是狠心地搖了搖頭。
“不，我不能嫁給你。”
迎着她決然的眼神，陸之珩面色變得蒼白，眼底閃過一抹脆弱，他嗓音低啞地追問着：“為什麽？”
秦姝毫不動搖，冷靜地看着他的眼說道：“我要嫁的人是楚儀。”
“他……哪裏比我好？”陸之珩語氣艱澀地問道。秦姝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眼神清明且冷漠。
“你為什麽一定要揪着我不放？”他的喜愛和糾纏來的莫名其妙，難道僅僅是因為他親過她嗎？還是因為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絕，讓他自覺受辱，所以才越發執着？
對着秦姝疑惑苦惱的眼神，陸之珩眼中的情緒閃動，像痛苦又像深情。
“因為我喜歡你。”陸之珩痛楚地看着她，頓了一秒，繼續說道：“因為你不止是秦姝。”
秦姝錯愕地瞪大了眼，耳邊傳來他清晰的話語。
“雲舒，我不想再錯過你了。”
腦中的弦怦然斷裂，秦姝震驚地愣在了原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