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姑蘇
姑蘇
姑蘇城人傑地靈。
都說江南是魚米之鄉，又有人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其中蘇杭中的蘇就是姑蘇。
大軍在這個地方駐紮已經有兩個月了，一開始說在此地短暫修正一下，可是越休整時間越長。而趙東也沒有開拔的打算。
這可急壞了本地的鄉老們。
根據趙東一直以來的作風，打下一個地方之後，會留下人在此地駐守，他會親自帶着人馬在攻打下一個城鎮。
本地的這些鄉老們想着趕快把這個瘟神送走，然後把自家的家眷財富再轉回城裏面來，畢竟姑蘇城的城池高深，更讓人有安全感。
可是趙東偏偏不走，眼看着就要進入冬季了，姑蘇城的鄉佬們想回到溫暖的城裏面，而且他們考慮着趙東手裏應該沒軍費了。
有些人想着破財去災，主動把家産獻出來一部分，也好求個心安。有些人卻想着，憑什麽把自家的財富白白的讓給了人，不如從其他人身上下手，讓趙東的心腹婉轉地去勸趙東早點兒從姑蘇城裏面滾蛋。
這裏面就包含着潘家的人。
潘家在當地來說也算得上一方豪強。
潘海洋出身的這個潘家，是本家的旁枝。
當下的人對宗法家族看得非常重，潘家本家看在潘海洋如今的在叛軍當中的身份地位，就張羅着要讓他回歸家族。
所以最近一段時間潘海洋不勝其煩。而且這一家人根本聽不懂話，潘海洋不管是明示還是暗示，都說過自己被趕出家門了，跟他家沒什麽關系。人家還一口一個親戚，說到激烈的時候，又指着潘海洋的鼻子大罵說他不認祖宗。
一開始潘海洋氣得差一點原地爆炸，後來想想跟這種不相幹的人參氣簡直是在懲罰自己。把憤怒投入到工作當中，工作效率提升到人人都能看見的地步。
這一天沒事做的趙東回到家裏把兒子抱過來放到膝蓋上，問他今天都學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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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完之後又讓小家夥去院子裏面玩耍，自己陪着母親兄弟說了一會兒閑話。
趙東的母親對孫子最近的變化看在眼裏。嘴裏不住地叮囑兩個兒子， “你們見了潘先生要客氣一些，我雖然是個沒見識的，但是我知道當年咱們在鄉下住着的時候，看見那些教書先生都要恭恭敬敬的問聲好。你們可不能因為如今咱們家手裏面有着幾萬人馬就開始翹尾巴沒教養了。”
兩個兒子趕快保證不會。
現話說到這裏，趙楠倒是想起一件事兒。 “我天天在院子裏面陪着母親，但是外邊的閑話也能吹到我耳邊。人家說潘先生以前有過婚約……後來就不了了之了，現在古書城裏面的那些潘家人給他張羅媳婦兒呢，我想着不如請兄長做媒，給先生說一個媳婦兒。也省得潘先生天天被打擾。”
趙家的老太太當時就拍着大腿同意了， “以前咱們村子裏面有個姑娘挺好的，我一直挺喜歡她的……”
趙東聽了不耐煩地打斷老母親， “您就別在這邊搗亂了。咱們村兒的都是些村姑，能配得上他嗎”
“村姑怎麽了你娘我也是個村姑，只有村姑才好好過日子的，我就看不上你媳婦兒，整天端這個樣子給誰看呢”
趙東趕快認錯，并保證不再讓自己的媳婦兒來老娘跟前晃悠。
話題又回到給潘海洋說媒這件事上。
母子三個在屋子裏面正好沒事，把手下大臣家的閨女扒拉一遍，還真有幾個跟海洋比較合适的。
趙老太太雖然天天在家裏面坐着，地位超然，但是一直覺得在這邊過日子還不如鄉下呢。特別讨厭自己那個兒媳婦，每次說話的時候，總要把這件事兒拿出來念叨幾次。這會兒嘴裏仍然這麽念着， “我看老牛家那閨女不行，她和你媳婦兒是一個調調，高興了人家都哈哈大笑，到他們那兒，非要用個帕子遮着嘴巴……”
趙楠有些受不了， “那是文雅，潘先生是個讀書人，也只有這樣雅致的姑娘才配得上他，您別說話了……”
“你們就等着吧，我老人家說什麽你不相信，等着瞧吧，以後要是落難了，這樣雅致的姑娘才不守着你們呢。”老太太說完之後也不用拐杖，身體非常硬朗，氣沖沖的出門走了。
“哥，娘的話您先別放在心上，這件事要不交給我去做。我給他們兩家說和一下，我看這事兒容易十有八九，一說他們兩家都願意。”
趙東搖了搖頭， “潘先生那邊有一個小孩子，說不定這個時候已經會走路了，據我所知，這個小孩子是他跟一個妖精生下來的。而且，潘先生的神奇之處你是沒見到，所以我覺得這事你別插手，我交給其他人，讓其他人先探探這個口風，可以了，咱們再跟老牛家說。要不然折了你的面子，你臉上也不好看。”
“真有這種事兒”
“聖人說敬神鬼而遠之，又有人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這事兒咱們就當有，而且我跟你說潘先生手裏面确實能拿出好東西，這些好東西聽所未聽，聞所未聞，所以這事由不得我不相信。”
趙楠這個時候想的就更多了。 “要是潘先生真的和神仙有什麽牽扯，兄長，天命在咱們家呀。兄長早晚有一天登上至尊之位……”
趙東搖了搖頭， “這事兒你先別大肆宣揚，悄悄的捂着就行，我看你最近一段時間在家裏面陪着母親沒什麽事做，我交給你一個差事，這個差事你幹好了才是咱們家的福氣呢。”
“大哥你說。”
“前幾天潘先生給了我一包種子，說是這種種子是一種祥瑞，種在地裏面能産五六擔糧食。我看着姑蘇這個地方人傑地靈，氣候又好，把這些種子交給你，咱們兄弟兩個從小就在地裏刨食兒，農活你也是會幹的，你只管把這件事做好就行，到時候你做好了我論功行賞，少不了你的好處。”
“咱們兄弟兩個說這些都有些見外了，我倒是有些好奇，不知道是什麽種子”
趙東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個巴掌大的包，放到了兄弟跟前。
趙楠把這個小包拆開之後，發現裏面有些金黃的種子，卻不知道這些種子是什麽莊稼上面産下來的。
“這……”
趙東就有些得意， “沒見過吧，我也沒見過，要不然我剛才也不會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潘先生跟我說這種東西叫玉米。”
趙楠把這一包種子收起來，塞到自己懷裏。 “我明天送侄兒去上學，正好問問潘先生這些東西該怎麽種，要真的是像潘先生說的那樣，真的是咱們家的福氣。”
趙東點了點頭， “你只管做好這件事就行了，其他的事你別過問，而且給潘先生說沒的事，你也別透露出去，我覺得這事兒不太靠譜，未必能成。”
潘海洋的院子裏面有七八個小蘿蔔頭，這些都是軍中袍澤家的孩子。聽說了趙東的長子在這邊讀書，一群老爺們一起跑到趙東跟前。這些人都不會拐彎抹角，直接說了，也想讓自家的孩子陪着長公子一塊讀書。所以潘海洋最近一段時間也充當了幼兒園園長。
上午教學完畢之後，各家的大人把各家的孩子領走。趙楠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後，也高興的把侄兒扛在肩膀上，叔侄兩個高高興興的回去了。
本來想着下午的時候偷得浮生半日閑，自己就宅在家裏，躺在床上哪兒也不去。可偏偏遇上了事兒。
潘海洋這具身體，以前的堂兄潘鳳舉在朝廷裏面為官，當初叛軍打到姑蘇的時候，他們家的人就舉家逃到外地。因為逃的太過倉促，很多值錢的東西沒有帶走。眼看的最近一段時間姑蘇城內風平浪靜。潘鳳舉就動了些心思，讓家中的奴仆悄悄的回來，把家裏面的東西要麽封存了，要麽處理了。
本來悄悄的這事兒就辦完了，可偏偏家裏邊的奴仆張揚慣了，被巡街的軍士們發現抓了起來，以細作的名義送進了大牢。這些奴仆在大腦裏面經過幾輪審訊之後，三下五除二的把自己的來歷交代了清楚。還從他們身上搜了下了一封信，上面寫着“吾弟潘海洋收”。
這封信就送到了趙東跟前，趙東根本不相信潘海洋裏通外合。但是他卻有了個主意。
潘海洋被叫到他的跟前看了這封信。 “您的意思是說讓我将計就計，以此來陷害潘鳳舉。”
“對呀，這事兒對你來說百利而無一害，你和他之間的仇恨我比誰都清楚，我自然不會懷疑你，但是他這個時候正是風雨飄搖，而且咱們已經坐擁了半壁江山，他這個時候正想做牆頭草呢，你只要抛一個枝兒，他肯定接着，只要他接着了，你就反咬一口，咱們能拿下揚州，你也能報得了這個仇。”
“我覺得他不會這麽傻的。”
“你不懂你那個堂兄，他是個官迷，沒有絲毫骨氣，只要有官讓他做，他可不管是做皇帝的官還是我這叛逆的官。”
潘海洋一想到當初在揚州大牢裏面自己差點被打死，就立即寫了一封信，又去大牢裏面把潘鳳舉的奴仆放了出來，讓他們帶着這封信，趕快去找潘鳳舉。
這件事還沒有結果，潘海洋又再次回到了現代社會。
小箱子也不知道怎麽了，從半夜開始就發燒，到天亮的時候退燒了開始拉肚子。
一家人急急慌慌地趕到兒童醫院，經過一輪兒排號問診輸水之後弄得筋疲力盡。
就在潘海洋抱的小箱子在醫院走廊上癱着的時候，有個人喊了他一聲， “這不是潘海洋嗎”
潘海洋趕快坐好了，一擡頭就看到明珠。
“是你呀。”
“對啊，我在這邊做護士呢。你兒子怎麽啦”
“急性腸胃炎。還有一點發燒，剛才輸完水了，這會兒才睡着，我媽媽在裏面跟大夫說話呢，等一會兒我們去拿藥。”
“你既然知道我在這邊幹活了，記好我的電話，往後再有這事給我打電話，我提前給你們排號。對了，你上次給我的人參在哪兒買的我特意找了個同事看了看，他說都是一些好人參，再說了我媽借給你的那點錢還不夠買那一半呢，要不然這樣，你跟我說個數，我先給你把錢補上。”
潘海洋搖了搖頭， “行了大小姐，別說這客氣話了，往後楊阿姨要是再需要這些東西，你跟我說，我朋友也只是要我一個友情價，這東西放咱們這邊可能貴一些，放在人家那邊，相對來說更便宜，畢竟是原産地啊。”
“好的哥們，你确實夠爽快。”
正說着呢，有個戴眼鏡的男醫生穿了一身白大褂慢慢的走了過來。 “明珠，你跟這位認識嗎”
“這就是我前幾天跟你說的，潘海洋潘哥，潘哥，這是我同事小劉醫生，他爸爸是我們這邊的院長老劉醫生。”
潘海洋才想起來這家有名的兒童醫院是一家私立醫院。 “原來是少東家呀，你好你好。”
這名小劉醫生倒是有幾分沉穩， “您客氣了，叫我小劉就行。”
看得出來明珠和這位小劉醫生的關系比較好。在一邊很大方的讓他們兩個別互相商業互吹了，順便邀請潘海洋到自己家裏吃飯， “上次我爸說了，說這件事兒要多謝謝你，我們家有些好酒，你什麽時候來我們家，我媽媽下廚整幾個菜，你和我爸爸喝一杯。”
小劉有幾分羨慕， “如果去的時候能喊上我最好，這是我的名片，上面有我的電話。”說完之後含情脈脈的看了一眼明珠。
明珠的個子沒有小劉醫生高，再加上她這個時候正大大咧咧的掀開小箱子的裹被，根本沒發現小劉醫生的眼光。
潘海洋倒是懂了，對小劉一聲眨了眨眼睛表示知道了。
潘媽媽和醫生聊完之後空着手出來，大半夜沒睡好，再加一上午的折騰，讓她看上去蒼老了不少。
“喲，這不是明珠嗎現在還沒下班呢。你媽媽上回跟我說你不在這個院區，什麽時候調過來的呀”
“還不到兩個月呢，張老師，我剛才跟潘哥說過了，往後再有這方面需要直接給我打電話，我托我同事先給你們排上號，到時候你們不用等了直接進去問診。”
“好好好，謝謝了謝謝了，我替我們小箱子謝謝姑姑了，時間不早了，我下午還有課呢，我們先回去，你忙吧。”
潘海洋抱着小箱子去領過藥之後和潘媽媽一塊坐到車上，啓動了車子，潘媽媽倒是回過來味兒了。
“我怎麽覺得那個醫生看明珠的眼神有點不對勁呢。”
“你沒看出來嗎人家那是郎才女貌。說不定楊阿姨家過幾天就辦喜事了。”
“你是怎麽看出來的呀”
“我又不是個傻子，您不是教授外國文學的嗎我記得有一本外國名着上說了，愛和殺人重罪一樣不可掩藏。”
潘媽媽白了他一眼， “我讀了那麽多名着，從來沒聽說過這句話。我只知道貧窮和咳嗽掩藏不了。”
“您這句話也不是名着裏面說的呀。”
“借用紅樓夢裏面的一個情節，難道天下的事只可你杜撰，不允許我杜撰不成。”
“您厲害。”潘海洋這句話真的是發自肺腑。
事情本來平平淡淡，小箱子自從病好了之後，胃口又好了起來。再加上這個時候他也滿一周歲了，國外那些機構公司派了不少人來探望他。
潘海洋抱着兒子不樂意見這些人，忍不住諷刺他們， “你們可真是盡心盡力啊。”
“潘小先生是我們的大客戶，給予最好的服務才是我們應該做的。”
等這些人走了之後，小劉醫生在兒童醫院又碰見了潘海洋。
小劉醫生這個時候沒什麽事兒，把聽診器挂在脖子上，兩只手插在褲袋裏面。 “國外的那些人在我們醫院進進出出好幾天，小箱子的病歷被他們查看了，我看到上面有你授權的簽字，我父親跟你确認過，我還想再和你确認一遍，這是真的嗎”
潘海洋點了點頭。
小劉醫生邀請他到自己的辦公室去坐一會兒， “我下班了，沒事兒你到我辦公室來吧，我下午本來應該休息呢，又沒什麽地方去，我爸媽都在醫院裏面，明珠也在上班，我打算等到她下班了，我們倆一塊去吃飯。”
潘海洋想着坐在走廊上也是坐，坐在辦公室也是坐，不如到辦公室坐着，說不定比走廊上更舒服一些。
兩個人在辦公室坐好之後，方海洋把小箱子放到辦公桌上，給兒子換尿不濕。
小劉醫生在座椅上悠哉樂哉地轉了幾圈， “我問你個事兒，你和楊阿姨認識多久了”
“你問這個幹什麽”
“讨好我未來的丈母娘呗。我實話跟你說，我們家房子也有，車子也有，我還是獨生子，我本人是在國外進修過來的，技術還說得過去，我自認為我這也是一個好青年，但是最近一段時間去明珠家幾趟了，我發現每次提起你的時候，楊阿姨的态度就有點奇怪。”
“有什麽奇怪的，好端端的你們提起我來幹什麽”
“是我提起來的，我要是和他們家有話題聊，肯定要找一個切入口，比如說是我的工作，可我的工作天天就接待病人，還是一些小孩子，引起不了共鳴啊。所以我就把我們家另外一門祖傳的本事拿出來，就借着你買人參的事跟他們多說幾句話，從而顯出我博學多才。”
“看不出來呀，你真的是家傳淵源。”
“過獎過獎，我就憑着我本人出色的察言觀色，發現每次提起你來的時候，楊阿姨總是有點不對勁……怎麽說呢，說不來那種感覺，你真的跟他們不太熟”
潘海洋沒放在心上，也不當一回事兒。 “小的時候可能熟一點，聽我媽媽說我小的時候纏着楊阿姨要糖吃，誰小時候沒吃過幾口糖啊……這種事兒過去那麽多年了，我自己就忘了，我想着楊阿姨也不會記得。”
小劉醫生點了點頭，上去動手幫潘海洋給小箱子磨抹pp霜。
明珠正好下班，這個時候在外邊敲了敲門，推門進來了。
“哎呀，原來小箱子在這裏，他是怎麽了”
“今天拉肚子了，大夫看了看說沒什麽大事，回去喝幾包藥就好了，就是平時喂奶喂多了。”
明珠就抱着小箱子親了親他的額頭， “我們小箱子又受罪了。”
潘海洋不想抱着兒子在這裏做電燈泡，他把母嬰包背起來，抱着小箱子離開了。
“我不在的時候，你怎麽跟潘哥關系好到這種地步了，居然讓他進你的辦公室了。”
“也沒什麽，就是看到他在走廊上坐着，請他來聊聊天。而且他上次給阿姨買人參品相挺好的，我也想問問在什麽地方買的，也給我爸媽買一些。剛才一說話把這事給忘了。”
明珠催他去換衣服， “快去換衣服吧，這也不是什麽大事兒，過幾天咱們不忙了，把他約出來一塊吃頓飯。”
小劉醫生在屏風那邊問了一聲， “還去你們家嗎”
明珠皺着眉頭， “叫我說就別去了，昨天我遇見我大姑，你猜我大姑跟我說什麽，她說我媽媽的前夫是潘海洋的叔叔，我有點不相信，但是這話我也不好意思問我爸媽，我大姑是有名的長舌婦，而且還喜歡無中生有，以前就因為她那張嘴和我二姑吵得不可開交。我要是因為為了這個讓我爸媽尴尬了，我豈不是一個笨蛋。”
小劉醫生聽了之後，眯着眼睛想了一下。覺得事情不應該這麽簡單。
他換好衣服出來了之後拿着鑰匙和明珠一塊到樓下。
走在路上還在想着這事兒呢。
“明珠我跟你說，可能你平時沒留意到，每次提到潘海洋的時候，阿姨總是有點不對勁，回頭你注意觀察一下。”
“你說的是真的嗎”
“絕對是真的……也有可能是我看錯了，今天有新上映的電影，我在網上看了一下評論還不錯，咱們晚上去看電影吧，你給家裏面打個電話，說晚上回去的晚。看完電影吃完飯我開車送你回家。”
“不不不，你跟我來我家，咱們今天回家吃飯。”
小劉一聲得意的眯了眯眼睛。
計劃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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