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輿論
輿論
以前也聽說過農夫和蛇的故事，現在自己遭遇了一把，也不知道是不是倒黴？
潘海洋挂了電話，沒把這個女的放在心上，和父母一起回家了。
等到晚上吃完飯之後，一家三口坐在電視機邊兒看綜藝節目。他爸爸就接到了一通電話。
“潘老師，跟您說個事兒，千萬別激動。有個100多萬粉絲的網紅在網上哭訴，說是今天下午遛狗的時候遭遇了下雨，大家都在躲雨，海洋從她旁邊跑過去因為嫌棄她擋了路，推了她一把，把她整個人和狗一塊推到了河裏。現在有不少營銷號在那邊帶節奏，還扒出了你和師娘的身份……你看你要不找個人澄清一下。”
他爸爸挂了電話之後看了一眼兒子，“有人在網上說你推他了一把，把人推河裏了。”
“別聽他胡說八道，我明明今天下午在河裏撈起來一個女的，那女的連一聲謝都沒有，帶的她那狗飛快的跑了。我明明是做了好人好事，怎麽到她那兒我就成壞人了。”
“真的？”
“千真萬确，我沒必要騙你啊。”
潘爸爸站起來，回房間裏面打開了電腦，潘媽媽和潘海洋跟着一塊進來。本地的論壇貼吧以及其他灌水聊天的地方都在議論這件事情。
裏面也不乏有明智的人發出疑問，“當時難不成沒有目擊者嗎？按她的說法大家都在急着避雨，應該有其他目擊者存在呀，誰看見了，麻煩出來做個證。”
“我知道那條河，那是咱們市區內部的行洪河道，河兩邊的路特別寬，還有護欄，護欄高1米2還是1米3，我不記得了。推一把不至于推到河裏吧。”
但是論壇貼吧，還有各種小視頻網站都在議論，這把火已經燒到了他爸爸和他媽媽在職的大學裏面。
不少吃瓜網民都在對養父母的身份發表質疑。“現在不少專家學者都是徒有其表，像是那些剽竊論文，發表奇葩觀點的都是這些學者。”
這個時候又有電話打了進來，他爸爸接了之後發現是學校領導的。
“老潘，這事兒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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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家海洋救了那姑娘，結果那姑娘恩将仇報。這會兒就是沒人站出來替我們家海洋說話，我急得跟什麽似的……”
對面的領導沉默了一下，“确定是咱們家孩子救了人家？”
“确定。”
“在哪個河段？”
海洋趕快插話，“劉校長，就在咱們學校家屬院附近，河西岸是咱們的家屬院，河東岸是棉紡五廠的家屬院。”
“我知道了，這一段時間你們一家三口別上網發表什麽言論，我們這邊想辦法。”
剛挂了電話沒多久，他媽媽的手機上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接聽了之後才知道對方原來是個小報記者，要來采訪……
把這個電話挂了之後，接着就是數不清的親戚朋友來電。有些人相信推了人家掉河裏面這件事兒是真的，也有一些人，裝作不相信的模樣來打聽這件事兒，語氣裏面有的幸災樂禍，有的也只是禮節性的問一聲，大部分人表示與我無關，咱們是朋友，我們不相信網上那種說辭。
至于私下裏相信不相信他們是不會明說的。
到最後，這件事情還驚動了兩耳不聞窗外事的潘老頭。
事情的進展随着時間的推移變得越來越火爆，不知道誰是這件事情的背後推手，有些人跳出來，發表那些似是而非的言論。暗示潘爸爸和潘媽媽當年博士論文作假，又有人說，作為博導的夫妻兩個最喜歡的就是壓榨學生，讓那些學生來給自家打掃衛生，洗衣服，買菜，還喜歡打罵學生……
一時間網上群情激奮，到了半夜，家裏面的人誰都沒有睡意。迫不得已所有人都把手機關機。
就這樣，外邊還有人敲門，潘海洋在貓眼上對着外邊看了一眼。看見不少人舉着話筒還有攝像機等在家門口。
這日子簡直是沒法過了。
潘海洋把手機開機，給今天下午打過來的那個女孩回過去一通電話。
“你是不是應該講點兒良心，明明是我救了你。”
對面卻變得有恃無恐，“你說你救了我，你有證據嗎？我警告你說話的時候小心一點兒，我的手機有錄音。你只需要在網上對我道歉，同時補償我所有的精神損失還有誤工費，咱們這件事就到此為止，既往不咎了。”
潘海洋冷笑了一聲，“說到底你不就是想從我這邊訛點錢嗎？”
“我再一次警告你，我的手機有錄音。”
“那你想怎麽私了？”
“你要是想私了也行，我等一會兒讓我的人過去跟你談。”說完之後對方挂了電話。
潘媽媽出來在客廳裏面看見潘海洋和人打電話。聽了幾句之後就知道在和誰通話了。
“對方怎麽說？”
“對方想從咱們身上訛一筆錢出來。我想着要不然花錢買個清靜……在事态沒有擴大到全網的時候……”
“咱們家現在沒了聲譽，還要再支付她一筆錢，蒙受了這種不白之冤不管是在精神上還是在名譽上，現在都已經造成了很嚴重的損失。你如果和她再接觸，她只會變本加厲從咱們身上榨取更多的金錢，要不然人家就會說，你要是沒做這種事為什麽要迫不及待的花錢買清靜的，這個分明就是心中有鬼。”
如果時間能倒流，潘海洋恨不得自己沒看見這女的，讓她在水裏面泡着。
門口的那些記者們蹲了一晚上，到了第2天天亮之後仍然不走。這些人過一會兒站起來敲下門，讓睡眠本來就不太好的潘家人更是煩躁不已。
潘海洋還接了一個電話，是公司人事打來的。“知道你最近一段時間有事兒，所以你今天不用來上班了。”
潘海洋剛說一句謝謝，對面的話鋒一轉。
“你不用謝我，你哪天有時間來這邊做一下交接吧。出了這種事兒，咱們領導連夜研究，覺得你還是另找他處吧。咱們公司需要樹立一個良好的形象，你這樣的員工不符合咱們公司的用人規範。也請你能理解一下。”
連工作都丢了。
潘海洋用手機打開這個網紅的主頁，裏面全部是一些自拍，對方是一個美妝博主，平時在網上帶帶貨。凡是對方發布的動态，都是在某個地方吃吃吃買買買，偶爾還在某個網紅景點打卡旅游，整個人每次出場妝容精致生活高檔。
網上現在已經走向了一種拷問人心道德的模式。不少人說現在城市當中很多人都比較冷漠，對生命冷漠，對生活冷漠。出生在一個高知家庭的人，怎麽能把旁邊跟他一起跑着避雨的人推下去而心安理得的自己找地方避雨呢。
這到底是一種什麽心态？！
還有所謂的心理專家跳出來，說潘海洋這種心理就是一種仇視社會的心理。這種心理與他的家庭，與他的生長環境有着直接關系……
等到中午的時候，省城大學的官方微博發表了一段視頻。上面對這段視頻的來源做了介紹：因金沙河是本市一條人工行洪河道，只有在下雨的時候各個河段兒的監控才會工作，這些監控屬于防汛指揮部，用于監控各河段的水位。我們特意從防汛指揮部拷貝了這一段視頻，如果有人對這段視頻提出質疑，可來我校免費拷貝一份送去鑒別。
同時我校建議當事人進行司法訴訟，倡議反對一切網絡暴力。
視頻裏面清晰的顯示出了時間，一分鐘之後，一棵大柳樹下來了一男一女，兩個人似乎在進行激烈的争吵，最後男的推了女的幾下直接掀起了對方，畫面當中的女人和懷裏抱着的那條狗同時被掀到了河裏。畫面當中的那個男人似乎吓壞了，舉着傘就跑。這個時候就響起一個聲音，“s167河段有人落水，最近的救生員在哪裏？”
“在166河段，趕過去最少5分鐘。剛才166有瘀堵，都在這裏疏通河道呢。”
“這女孩頂不住5分鐘，現在水流的速度太快了。下游不遠處有一個漩渦，他要是被漩渦吸進去到時候就更難救了。巡視的人什麽時候能趕過去？”
“差不多也是5分鐘，我們這邊盡量快點趕過去。”
接着，畫面裏面出現了潘海洋，把公文包頂在頭上，快速的從河邊跑了過去，聽到呼救聲又跑了回來。看到有個女孩子在河水裏掙紮，趴在欄杆上伸出手要拉這個女生。拉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最後把公文包扔在一邊，脫了鞋子和外套，直接跳到了河裏。
畫面裏面的聲音仍然在催促救生員和巡邏員趕快到。“剛才跳進去一個小哥在救人，不知道技術怎麽樣，盡量快點兒趕過去，我擔心兩個人都爬不上岸。”
過了半分鐘，畫面裏面是潘海洋把這個女孩推到了岸邊，這個女孩二話不說爬上岸，抱着自己的狗飛快的跑了。潘海洋自己在河水裏掙紮了一會，被趕來的救生員拉了上來。
畫面裏面剛才說話的人還在評價，“這小子命大，再晚一會兒他就要被漩渦吸進去了。”
視頻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