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四目相對,場面一時間十分的尴尬......
秋明月感覺自己的腦子被人砸了一拳,好半天沒反應過來,她站在原地不知該如何動作。只小心地用餘光瞄了幾眼床榻方向,她本以為是自己聽錯了,卻在目光觸及高行也那冷如堅冰的神色之時,秋明月還是慫了。
秋明月:【這......我方才沒聽錯吧,陛下嘴裏冒出鴨子的叫聲?他不會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不對!!!秋明月搖了搖頭,迅速否認了自己的猜測。這身體是她自己的,她有沒有吃什麽不幹淨的東西,自己還能不知道嗎?而且她怎麽能懷疑自己吃了什麽不幹淨的東西,果然還是被小桃的話給洗腦了,總覺得自己會幹些不正經的事。
她努力忽略掉方才的尴尬,裝作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朝着高行也的方向走去。內室并不大,只走了幾步秋明月便停了下來,距離高行也至多兩步的距離。
這麽近可比方才看得更清楚了,高行也靠坐在床榻上,面容憔悴臉上帶着嗔怒。一旁守着的小桃睡得臉紅撲撲的,身旁的水壺蓋子被蒸氣噴得噼啪作響,直至有人步入內室,靠近身側都毫無察覺。
秋明月看了看地上睡成一坨的小桃,臉上露出一個尴尬的笑容來,她連忙将那水壺從爐子上取了下來。室內這才恢複平靜,或許是伴随着水壺的聲音入睡,這聲音戛然而止倒是讓小桃清醒了過來。
她有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見自家主子歪在床榻上,以為是要叫水喝。于是用手揉了揉眼睛,便混混沌沌地去倒茶,只才一轉身,猛然瞧見自己身旁不知何時立了一個身形高大的陌生男子,小桃不敢細瞧,吓得驚呼一聲,“啊—”
“你!你是何人,私闖妃嫔住處可是死罪。我......我勸你,勸你好自為之,快些離開,否則......”
秋明月見小桃吓得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全,連忙冷聲打斷道:“這後宮有何處是朕去不得的?”
小桃聞言猛地擡頭,複又迅速跪下将頭垂下埋在胸前,睡意在一瞬間被消散。她跪在地上,身子忍不住地發抖,這......這沖撞陛下可是死罪啊!!!
一個從沒見過什麽大人物的丫頭,到底還是膽小了一些,碰見秋明月這種裝腔作勢的便能被随便糊弄住。可坐卧在床榻上的高行也,見狀只是翻了個白眼,只覺得沒演出他一半的英明神武。
小桃縮在地上,膽子都快要被吓破了,心中惦記着秋明月仍壯着膽子道:“奴婢知錯,奴婢知罪,昨日夜間有賊人欲圖闖入潇湘閣,奴婢護主心切,這才沖撞了陛下,還請陛下看在奴婢護主有功的份上饒奴婢一命。”
賊人?秋明月愣了一下,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昨日夜間似乎是她讓人将高興也悄悄帶過去的。見到人後高行也冷着一張臉,她當時還不知發生了什麽事,聽小桃這麽說來,似乎那幾個人對高行也做出了什麽不得了的事,這才惹得他那般生氣。
她擡眼瞄了一眼床榻上的那人,高行也面如冷霜,墨色的瞳孔直盯着秋明月。那目光讓她如芒在背,簡直讓人不寒而栗,她縮了縮脖子,心道,【又不是我讓他們這麽幹的,我只是吩咐他們将他悄悄帶過來,別惹人注意,誰知道這幫人理解能力這麽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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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行也聞得她的心聲,怒瞪一眼,欲大聲斥責一番,話到了嗓子眼卻又被那隐隐作痛的痛感給生生逼了回去。落了難得鳳凰不如雞,瞧着秋明月這般不着調的模樣,他也不敢在小桃面前發作,生怕秋明月惹出什麽亂子來,若是兩人互換之事被第三個人知曉,難保不會出什麽亂子。
許是小動物的本能,秋明月察覺到他的欲言又止,以及暴風雨前的寧靜。她連忙趕了小桃出去,只說自己擔心秋貴人的身子,要與他講些私房話。
小桃雖傻,卻還是有幾分機靈勁兒的,她心知自家主子根本不可能和陛下有所交集。唯一的一次見面,也是昨日主子落水,陛下突然降臨潇湘閣,難保不是為着珍嫔來的。
況且自己方才才沖撞了陛下,難保陛下不會對主子發作,眼瞧着她家主子尚在病中。見到陛下連話都不會說幾句,她着實是放心不下,幾度欲開口留下侍奉,卻被秋明月一個眼神給回絕了。
秋明月面上一副風輕雲淡,實則心中急死了,心裏不斷催促道,【這小破玩意兒怎麽就看不懂人的眼神呢?她不會讀空氣嗎?這家夥要是再不出去,咱們倆得一起倒黴啊!桃兒~】
本以為小桃能很快理解她的意思,結果她努力半天那眼睛都快抽抽了,這家夥當她是空氣一樣。秋明月無奈嘆氣道,【啧,這倒黴玩意兒......】
床榻上的高行也眼見兩人僵持着,秋明月全然不敢狠下心,生怕吓到小桃的模樣。他終于忍不住出了一聲,“咳咳——”
小桃仰起頭眼巴巴地瞅着自家主子,只見高行也倚在床榻上,嘴唇微張卻又很快閉合。他滿臉的憔悴,眼珠子上布滿了血絲,面色白皙慘淡。他有氣無力地沖着小桃使了個眼神,又怕她看不明白,朝着門外瞅了兩眼,示意她可以放心出去。
見她再三猶豫,一下子沒了耐性,直接擡手沖她擺了擺,趕人的意思不需要任何語言便能表達完全。小桃這才三步兩回頭地出了內室,出門後也不敢遠離,只在殿門外等候着。
将人趕出去後,秋明月總算是卸掉了臉上戴着的‘面具’,那自帶寒意的面龐,瞬間如同溶解的冰山一般。展顏笑得極其谄媚,那變臉速度之快,無論是高行也看了多少次,也都會驚嘆的程度。
心中不免吐槽道,【這女人當真是學過變臉的,技法純熟的都可以去街頭賣藝了,秋大人家的家風竟如此清奇,培養的兒女也如此一言難盡。】
秋明月臉上堆着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複如常,她知曉狗皇帝能夠聽到她的心聲。于是從一進屋便有意地控制讓自己心中放空,不再想任何與狗皇帝有關的任何事。
連下意識的舉動也在有意控制,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心裏再禿嚕出幾句離經叛道的驚人之語,到時候任是天王老子來也阻止不了高行也想殺她的心。
屋內安靜了下來,高行也不知她心中在打着什麽算盤,不露聲色地打量着秋明月。見她頂着自己的臉,笑的像象姑館裏的男花魁一般,心中更是沒來由的生氣。
這身體裏本就如火燒一般,又被她平添了一把火,高行也直接自己身體裏一股熱流往上沖。直逼到嗓子眼,身子一陣冷一陣熱交替着,一個噴嚏下去,便如同噴湧而出的洪流一般。
他止不住地咳嗽,身子嬌弱得如同暴雨中飄搖的花,被大雨冷風摧殘得好不可憐。秋明月連忙上前幫他拍背,一邊拍一邊幫他順氣,她自己倒是沒什麽感覺。
高行也一向不怎麽與他人觸碰,從昨日到現在屢屢被人犯禁,且秋明月的手不怎麽老實。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高行也只覺得那雙平時被他處理政務的大手,此刻在他身體上四處游走的感覺,讓他渾身不适。
他咳得雙頰通紅,幾顆珍珠大小的淚珠挂在眼眶邊,打濕了纖長的羽睫。一張美人面較弱的越發惹人憐愛,只美人柔弱雖柔弱,那瞪人的目光似是淬了毒一般,帶着森森寒意。
秋明月被他瞪得有些委屈,伸手撓了撓頭,接着為他拍打着後背。半點也不知道自己方才自以為貼心的舉動,被人當成了趁人之危的色狼行徑,心中還自以為做得很好,這伺候人的活也是信手拈來。
她一面拍打着高行也的後背,一面小聲詢問着,“陛下可是難受?可要臣妾幫您請太醫?”
說罷眼睛緊盯着高行也的動作,只見他連聲咳嗽,中間停了一下又瞪了她一眼。半天不發一語,秋明月有些奇怪,不過也只過了片刻便反映了過來,喃喃自語道:“哦,我忘了,你現在說不了話。”
高行也感覺自己上輩子鐵定缺大德,這才使他今生遇到了這個女人,他氣不打一處來,本就渾身難受,此刻更是全身冒汗,頭昏眼花。他一把推開秋明月,自己支撐不住身子,又重重倒在床榻上。
他半磕着眼,眼睛正前方是粉色的月影紗,那影影綽綽的輕紗此刻看起來如汪洋大海上掀起來的波浪。只一下便能将他這條小船拍打得支離破碎,他眼前一陣發黑,嗓子幹癢得難受。
高行也病得厲害,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只覺得自己的嘴巴被人毫不客氣地掰開。一股暖流順着唇角流進他的口齒內,他睜開眼,目光清明些許,卻在瞧見那張熟悉的可怕的一張臉時,吓得身子一僵,差點沒從床榻上彈跳起來。
他忍着要罵人的心情,問道:“你這是做什麽?”
秋明月愣了幾秒,看了看自己手裏的漏鬥和茶杯,回道:“給陛下喂水啊?”
高行也幾乎咬牙切齒,他伸手顫顫巍巍地指着那個葫蘆做成的漏鬥,氣急道:“那為何要用這個漏鬥?”
似乎是察覺到高行也有些生氣了,她小心謹慎地思量半天,又舉着手裏的漏鬥和茶杯,好半天才言辭懇切地回道:“方才陛下昏了過去,又一直在咳嗽,臣妾想着喂陛下些水下去,許能緩解陛下的痛苦。只是臣妾試了半天都喂不下去水,只好另尋他法......”
說到這裏她有些得意地舉着手裏的漏鬥,接着道:“您猜怎麽着,臣妾想起來自己前些日子收的葫蘆還有空餘的,便緊趕着做了一個漏鬥出來,本來臣妾還擔心這瓶口有些大了,怕陛下用不了,沒想到是臣妾多慮了,這大小正好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