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老夫人谏言蘇皓
那日之後老夫人的壽宴雖然勉強持續了下去，可是到底還是被蘇瓊羽給搞砸了，賓客酒過三巡，老夫人便借了個由頭離開了，賓客見此也失了幾分興致，紛紛尋了個由頭告辭了。
蘇皓原本也打算離開，怎麽也得跟着白知烨進宮同陛下說說情，哪裏真的能讓白知烨處死了蘇瓊羽呢？可是老夫人身邊的臘梅卻悄悄尋到了他，要蘇皓去見老夫人一面。
蘇皓是個急性子，眼下蘇瓊羽危在旦夕，哪裏有空聽老夫人碎碎念？蘇皓晚來得女，對蘇瓊羽寶貝的緊，當真是捧在手心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自小到大皆是精心呵護的。
老夫人自然也猜到了蘇皓會拒絕，所以告訴臘梅，若是蘇皓不來，那便不管不顧的言語上一句，“若是将軍不來，那蘇小姐可真的要被處死了”！
蘇皓初聞此言自然是惱火的，可是看在老夫人的面上到底是存了幾分手軟，沉思了一會兒決定跟着臘梅去聽聽老夫人的谏言。
蘇皓多年不曾邁入老夫人的寝院了，瞧着院落中的景物與多年前相差無幾，蘇皓心中有些悵然，當真物是人非。
老夫人坐在屋裏撚着佛珠，阖眸端坐，宛若得道仙人。
雖說老夫人年歲大了，心中愈加信佛，但是除了平日裏後宅請安，撚着佛珠能讓老夫人心緒靜一靜，平日裏老夫人若是不心煩，是都不會撚佛珠的，用她的話來說便是心中有佛，何苦這般麻煩？
屋裏燃着熏香，香味很淡，細細聞去，沁人心脾。冬梅見蘇皓來了，默聲福了福身，也不敢開口言語。
“姐姐。”蘇皓輕輕喚道，他的聲音有些沙啞，聲音雖輕，語氣中卻滿是焦急與擔憂。
老夫人沒有睜開雙眸，只是手中撚着佛珠的手微微一滞，另一只手微微一擡，淡淡道：“坐。”
蘇皓雖應聲而坐，但是他心裏頭焦急，即便坐着也是如坐針氈。他雙眸緊緊盯着老夫人，期望老夫人盡快開口說些谏言。
老夫人似是感覺到蘇皓的焦急，她緩緩睜開雙眸，深邃的鷹眸深深地望着蘇皓，語氣中夾雜着平日裏沒有的威嚴，“你可還記得當年你繼承父親衣缽時，說的話嗎？”
聞言蘇皓怔了怔，顯然不解老夫人為何問這個，他急的站了起身，面色通紅，眉頭緊擰，“姐姐，眼下瓊羽被抓走了，随時可能被陛下處死，您不給我想個法子，卻在此回憶起往事了！”
老夫人鷹眸一瞪，散發出不怒而威的淩厲，她将佛珠往桌上一拍，怒聲說道：“坐下！”
蘇皓自小便害怕老夫人，即便如今年過半百，老夫人發怒，他心裏頭還是有幾分發怵的，只好悻悻地坐下，再焦急也只能忍着。
“回答我的問題！”老夫人神情一如方才，只是語氣略微平和了幾分。
蘇皓沉吟了一會兒，思量了幾十年前的事，随即不情不願地說道：“保白家之江山，護天下之社稷。蘇家子嗣必将世世代代忠于陛下，無怨無悔，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難為你還記得。”老夫人面色漸漸陰沉了幾分，她不悅地拿起了佛珠，握在手心裏，神情裏滿是不悅。
蘇皓聞言一愣，登時明白了老夫人此言何意，眉頭擰緊了幾分，猛地站起身反駁道：“姐姐此言何意？難不成姐姐也覺得我對陛下有二心？姐姐居然信了外頭的傳言，也不肯信我嗎？”
“我看着你長大的，你有沒有這個心思，你的言行舉止我就能看出來！”
“你不信我？”蘇皓雙眸滿是震驚地說道，他心底微微一顫，打從心底質疑着自己是否是真的有異心了。
老夫人陰沉着臉，語氣甚是淩厲，“不是我願意不願意信，而是陛下願意不願意相信。蘇家世代為将，是歷代帝王最得力的左膀右臂，可是你切莫忘了功高蓋主這四字，你說你沒有這個心思，可單從你溺愛蘇瓊羽，我就能瞧出你有這個心思！”
這一次，蘇皓沒有反駁，只是在一旁靜默地聽着。
老夫人緩緩站起身，望着寝屋內的佛像，神情肅然，語氣铿锵，“君王最怕的便是功高蓋主，如今皇帝與太子一心要打壓蘇家，這時候你若是依舊傲氣滿滿，居功自賞，那你便是糊塗到家了！不單單是今日，我希望你給我記住了，從今日起，蘇家但凡立了一件功要麽奉上陛下賞賜的精兵良将，要麽去廟中為國祈禱，切記不可驕傲自滿，凡是必定要謙卑而行，如此之計才勉強可保蘇家長久！”
蘇皓沉默了良久，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那依姐姐之見，瓊羽的事應當如何處理？”
老夫人緩緩走到香爐前，神情冷冷地望着那香煙，神情間添了幾分寒意，“明日你去尋陛下，拉下你這張老臉，一跪三叩首去認錯，說自己沒有教導好女兒，願意割去鎮國大将軍這個頭銜，自罰駐守邊關三年！對于瓊羽，一句求情都不要！”
蘇皓聞言當即驚在了原地，他面上布滿了震驚，語氣中也滿是不可置信，“什麽？！這...我戎馬一生，老了老了卻只能得到如此下場嗎？”
老夫人眉頭微微一擰，語氣中充斥着幾分嘆息，“伴君如伴虎，自古君王多薄情，你功勞過大，若不做出一副甘願伏底的模樣來，不但這次瓊羽會死，陛下會徹底盯上蘇家，借着蘇瓊羽的由頭會衍生出很多不必要的事。”
老夫人說及此，嘆息中添了幾分不悅與惱火，擡眸瞪了一眼蘇皓，“再者，瓊羽也的确被你慣壞了，說到底華妤是陛下親封的郡君，她說刺殺就刺殺，如此草芥人命，會與你無關？我是不曾想到蘇瓊羽因為喜歡淇奧郡王，居然如此心狠手辣！在明府的地盤，刺殺明府的人！當真令人心驚！你心疼你的女兒，我為何不能心疼我的嫡孫女兒？”
蘇皓眸子微微垂下，低頭認錯道：“姐姐莫氣，此事的确是瓊羽的過錯，日後必定勤加教導，不會再有此事了。”
老夫人橫了蘇皓一眼，并未很快搭話，而是緩緩踱步回了榻上，“陛下何時放蘇瓊羽你便等到何時，不許去求陛下放人。蘇瓊羽回了府裏，将她關起來，好好教導她，讓她知道知道什麽是廉恥禮德！等風波過去了，趕緊尋一門親事嫁了她，可莫要再給蘇家丢人現眼了！”
這話蘇皓心裏頭聽得極其不舒服，可他只能好好受着，老夫人于他來說，是比皇帝還要敬重的人。
話分兩頭，白知烨這邊帶着蘇瓊羽回了皇宮，将事情來龍去脈講給了皇帝聽，由皇帝來定奪此事。其實原本白知烨是可以當衆處死蘇瓊羽的，律法規定之下，誰都不能赦免。只不過照顧到蘇皓的身份，白知烨有些怕他狗急跳牆與皇家撕破臉。
皇帝沉默了好一會兒，眼眸打着轉，心中有了思量，“先暫時将蘇瓊羽押入天牢，受些皮肉之苦。蘇皓必定會來尋朕，看他的态度定蘇瓊羽的死活。”
白知烨應下了，吩咐手邊人杖刑二十，明日一早再杖刑二十，在蘇皓帶走蘇瓊羽之前，必須杖刑滿八十。
白知烨這可不是憐惜明華妤，他只是想借此打壓蘇家，告誡蘇家一件事，皇家終究是皇家，随便一條律法就足以要了蘇家滿門的命，要蘇皓日後夾着尾巴老實做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