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興師問罪
“宋先生，我家小姐如何了？”青黛輕聲詢問着眉頭微擰的宋康，他是京中有名的大夫，經常來府裏給老夫人把脈，醫術了得，深得老夫人的信任。
“二小姐的情況有些棘手，毒蜘蛛的毒素已經滲透到了她的心口處，要解此毒不是件容易事，若是藥材之事也就罷了，只是二小姐身子骨原本就極虛，解此毒需要以毒攻毒，只怕二小姐的身子經受不住啊！”宋大夫微微嘆了一口氣，面上盡是憂慮之情。
明華妤聞言面色沉了沉，她的确沒有想到這毒蜘蛛的毒會如此猛烈，被咬到的瞬間何嬷嬷就已經将毒血擠出一些來，然後她自己也用針挑出了一些，沒想到還是滲到心口處了。
屋外忽然響起一陣匆忙的腳步聲，繼而明恒與柳姨娘雙雙出現在了屋內，明華妤心中暗笑這柳姨娘當真是不讓她丢盡臉面她不罷休啊！
“父親！”明華妤擡眸瞧見明恒，随即勾出一抹溫和的笑意喚道。
可那明恒進了屋卻怒氣沖沖地看着明華妤，見宋大夫在一旁坐着明恒這才壓下了心頭火，蹙着眉頭忍着怒氣說道：“你無緣無故杖則柳姨娘的丫鬟？”
明華妤故作一愣，随即苦笑一聲反問道：“父親可還記得我是誰？我是明府嫡女，柳姨娘是姨娘，即便她掌了府她還是姨娘，做的不對之處，我依舊可以發落，這是我從生下來就有的權利。”
“可是柳姨娘看着你長大的，她素來善良怎麽會在綢緞裏放毒蜘蛛，你不覺得你自己這是借題發揮了嗎！”明恒依舊不打算饒過明華妤，即便宋大夫在旁邊，明恒依舊如此斥責着明華妤，他當真是不怕傳出去丢人現眼。
明華妤笑意一點一點斂下，取而代之的則是漠然的寒意，“若是父親的下屬辦事不力，害的父親險些将命搭進去，父親還能一笑而過？柳姨娘身為掌府姨娘，既然掌了府，後宅大小事情就要全部她負責，若是負責不起，那她也不配做這個掌府姨娘。難道父親的下屬犯了錯，父親就可以将錯誤全部推到他身上，跟陛下說自己一點兒錯都沒有？”
明華妤原本還想給明恒留幾分薄面，見他如此薄情，日後便是手刃了他，明華妤也不會遲疑半分，血緣一物雖是與生俱來，但是明恒這般苛待自己，自己也可不認這個父親！
“你！你這個不孝女，居然連我都敢頂撞！難道我說錯你了嗎，你仗着自己是嫡女，多次為難姨娘庶妹，都是柳姨娘從中替你開脫，你不知感恩也就罷了，還恩将仇報！”明恒指着明華妤的鼻子怒聲罵道，誰知卻換來明華妤輕蔑一笑。
“那些事父親為何不親自來問問我？到底是我嚣張跋扈欺負姨娘庶妹，還是她們算計我，不好讓父親知曉太多于是以退為進，故意将責任攬到自己身上，在父親面前裝好人？父親從未問過華妤這些事，為何就斷定華妤一定是錯的，難道父親連這點信任都不肯給華妤？”明華妤越說越氣，面容上泛着激憤與悲戚，眼角竟湧出些淚水來。
明恒見明華妤如此憤怒無辜的模樣，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什麽，回眸望了一眼身旁一言未發的柳姨娘，似乎有些遲疑了。
“明大人，在下只是一介大夫，只是想勸誡大人一句，二小姐身中劇毒，命在旦夕，若是明大人繼續苛責二小姐，只怕是有損自己的名聲。明大人也知曉，在下素來秉直，有一說一，有二說二，若是哪日不小心說出去了，大人可莫要記恨在下。”一旁的宋大夫實在看不下去了，随即站出來替明華妤說了一句話。
宋大夫此言還是有幾分重量的，老夫人都待他有幾分敬重，明恒如何敢造次？
“多謝宋大夫提點，這是本官的家事，與你無關。”明恒雖心中有些打退堂鼓，但是面子卻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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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者仁心，在下只是擔心尚書大人這般不分輕重呵斥二小姐，二小姐氣極身子遭不住。”宋大夫冷着臉，絲毫不懼怕明恒。
話及此，明恒不好再說什麽了，互相給了臺階下，作罷便是了。明恒可是知道站在自己跟前兒的是個寧死不屈的人，若是真惹惱了他，只怕對自己的名聲确實不好。
“既然如此，華妤也罰過了，柳姨娘日後長個記性便是了，餘下的便勞煩宋先生了。”明恒面色陰沉地說道，話畢便攜柳姨娘揚長而去。
而柳姨娘離開前看了一眼明華妤，那一眼險些将她的魂兒都吓出來。那宛如地獄歸來的索命厲鬼一般的目光死死盯着她不放，眼眸裏噬血的殺意讓她不寒而栗，心下一個奇怪的念頭油然而生，明華妤真的還是明華妤嗎？
見明恒與柳姨娘走了，宋大夫這才繼續坐在明華妤的身旁，看着明華妤慘白的臉色，不由得微微嘆了一口氣，“二小姐也是個可憐人，想來京中那些說二小姐嚣張跋扈的傳言，都是那位柳姨娘造出來的吧。”
“母親死了，姨娘當家，長姐入宮，剩我這個嫡女又能有什麽好日子過呢。”明華妤說着便哽咽了起來，她眼圈泛紅，瞧着甚是可憐。
雖說這悲戚的模樣是裝出來的，可是她心底的心寒卻是真的，明華妤被毒蜘蛛咬了，身中劇毒，危在旦夕。而明恒帶着柳姨娘來卻只是興師問罪，宋大夫的話打發了明恒，明恒竟就帶着柳姨娘離開了，從頭至尾，對明華妤只有質問與不滿，一句問候與擔憂都沒有。
這樣的父親，明華妤為何還要敬他？
宋大夫見此不由得又嘆了一口氣，心底當真是憐惜明華妤的悲慘遭遇，打算抽空将此事與老夫人說一說，到底是嫡女，總不能過的這般凄慘才是。
“不說這些了，先生盡管給我解毒，若是賭一賭興許還能活下來，不解那便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了。”明華妤擦去眼角的淚水，緩緩說道。她眼底有生的希望，對生的眷戀，頑強且不屈，當真打動了宋大夫。
“好，二小姐放寬心，在下一定竭盡全力給二小姐解毒。”宋大夫起身揖揖手堅定地說道。
“對了，宋先生，近日聽下人們說祖母的咳嗽病又犯了，您今日既然得空來了，不如去瞧一瞧，反正也耽誤不了多久，您去瞧瞧做晚輩的也能圖個心安。”明華妤面容上泛着愁意，比起對自己體內劇毒的恐懼，她更多的卻是擔憂老夫人。
“老夫人能有二小姐這樣的孫女兒當真是福氣啊，在下這就去給老夫人瞧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