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世界星輝

第87章 轟然結束Ⅲ

轟然結束Ⅲ

走廊裏靜悄悄的，搖曳的火把在牆上投上了明明暗暗的陰影，每走一步，腳步聲就會在狹窄幽暗的走廊裏回蕩，讓本來就透着一絲恐怖的走廊更加地滲人，讓人感覺有什麽東西就潛藏在火把照不到的角落裏，等着你走近……

因為之前麥格教授的命令，所有的學生都回到了自己學院裏，哈利想他們可能連晚飯都是在休息室裏吃的……說到晚飯，他也很久沒有吃東西了，但卻感覺不到絲毫饑餓，似乎剛才發生那些事情過度透支了他的精力。現在就算真的被蛇怪或者其他東西咬上一口，哈利都覺得自己不會疼。

——或者說，是身體可以感覺到疼，但是過度疲憊的大腦卻不能接收到那些疼痛。

哈利眯着眼睛深一腳淺一腳地踩在漫長的地下階梯上，這幾條長長的階梯都只用幾束光線微弱的火把照明，昏黃的光暈微微晃動着，讓人覺得有些暈眩，還有些昏昏欲睡。

打了個哈欠，哈利随意地擡手抹去眼角的眼淚。在踉跄了一次差點從樓梯上摔下去之後，哈利揉着有些抻到了的腳脖子，突然感覺自己體會到了當時德拉科的感受。

——就好像身體的每一個零件都不在自己的控制下一樣。

斯萊特林的石門入口旁邊有着一個小小的蛇形壁燈，從來都發着和走廊裏其他燈不一樣的、微微帶着一點綠芒的燈光，哈利住在這裏快要兩年了，頭一次這麽希望看到這盞燈。

因為他知道，看到這盞燈就說明他快要到家了——“純種。”哈利輕聲嗫嚅出口令，石門在他面前悄無聲息地打開，透出裏面同樣帶着點點綠芒的燈光，同時此起彼伏的說話聲也傳了出來，屋裏正在愉快聊天的人們并沒有發現石門打開，一個疲憊的冒險者正站在門外，直到——

“哈利？”布雷斯眯着眼睛看向門口，有些奇怪還有些詫異地問他，“你之前去哪裏了？晚飯的時候我替潘西去敲了你們房間的門，結果你和德拉科都不在。”

“布雷斯，”哈利迷糊地喊着他的名字，“哦，謝謝，我沒事。我下課回來了一趟，發現德拉科不在屋裏就去了校醫室，他燒的有點嚴重，不過現在已經睡着了。”

“沒事就好。”布雷斯一直都不太會說這些安慰的話，這個時候就顯得有些窘迫，不過幸好潘西接過了他的話頭，她問哈利：“要吃點東西嗎？我給你們留了一些派和果汁。”

哈利揉了揉酸澀的眼睛，婉言回絕了潘西：“不了，謝謝，我現在沒什麽心情吃東西，可以留給高爾和克拉布吃，我想在休息室裏吃晚餐他倆一定沒有吃飽。”

“那對好兄弟相約去衛生間了，我想他們回來的時候就有肚子吃那些派了。”潘西笑着說。她的眼裏都是對哈利的關心，這些溫柔的感情也讓她的眼睛變得格外美麗。

“我想也是。”哈利有些費力的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有些不倫不類的笑容，“我想先上去睡覺了，有點累……”哈利擡手指了指樓上，“那，大家晚安。”

“晚安哈利。”潘西說。其他人也都零零散散地說了晚安，哈利微笑着和他們道了別之後才爬上樓。雖然這兩階樓梯比起外面的短了很多，但是哈利爬起來還是很吃力，他的兩條腿就好像灌了鉛一樣，每一次起落都勞累全身的肌肉。但是這些疲憊感和身上每個地方傳來的酸痛并沒有讓他的頭腦清楚一點，相反的，他越來越困了，上下眼皮好像要沾到一起，而哈利也知道上下眼皮一阖，他可能就會直接睡在樓梯上了。

哈利強忍着睡意爬上樓，跌跌撞撞地扶着牆，找到自己的屋門一下子撞了進去。進了屋之後天旋地轉再一回神哈利發現自己已經躺在了床上，房門已經關上了，屋子裏黑漆漆的，除去壁爐，哈利周圍唯一的光源就是窗戶外面的熒光種黃貝了，那些好像鋪滿了黑湖的小東西成群結隊的在他們窗戶外面，就像鑽石一樣閃閃發光。

哈利仰頭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他還記得那天他躺在床上看書，不知怎麽地本來坐在床邊的德拉科突然就倒在了自己腿上，指着手裏那本書對自己說：“哈利哈利，我跟你說我知道一直在咱們窗戶外面閃光的那些小東西是什麽了，《霍格沃茨·一段校史》上都寫了的，靠過來點我給你念這裏。”

“你都說念給我聽了那我還靠過來幹嘛？”哈利嘴上這麽說，還是坐起來把腦袋湊到了德拉科腦袋旁邊，眼睛也不往書頁上看，就等着德拉科念給自己聽。

“看這段，是書裏專門介紹黑湖的，”德拉科清了清嗓子，念道，“有時候一些潛水愛好者會發現湖底有散落的，類似鑽石般閃閃發光的小東西，那是整個湖區最無害，最低等的小動物——熒光種黃貝，它們屬于湖區食物鏈中最低等的食物。”他把頭轉向哈利，挑了挑眉，“沒想到吧？咱們外面的居然是章魚它們的食物。”

“你管人家是不是食物，起碼它照亮了咱倆的窗子啊。”

“行行行，你喜歡就行。”德拉科把書攤放在手邊，閉上眼睛準備在哈利腿上長躺，哈利則是拿個靠枕來墊在背後，靜靜地接着看書。

“……德拉科！”哈利躺在床上，牙齒狠咬着嘴唇，卻還是有含糊的小聲叫喊從嗓子眼和唇齒間洩露出來，那聲音聽起來就好像是一只在漫長的雪夜裏失去了最重要親人的一只小狼，又像是一只不足月的小奶貓在嗚嗚叫着尋求溫暖。

“德拉科，”哈利擡手蓋住眼睛，卻蓋不住從眼角一連串滑落的眼淚，“德拉科，對不起……”

他的腦袋裏不斷出現那些他當時沒有在意，現在想起來卻讓他忍不住自責痛哭的畫面——深夜裏桌上燃着的燈盞和低垂脖頸的背影，早晨起來眼下的淡淡烏青和蒼白的臉色，還有德拉科在上課時候時不時拄着下巴發呆的樣子……自己明明問過他很多次“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是不是因為魁地奇訓練沒休息好”可是就是從來沒想過德拉科可能是……他看起來甚至和以前的金妮那麽像！

哈利在黑暗的屋子裏嗚咽着，盡管他知道這個小小的空間裏只有他一個，卻還是不敢放大自己的哭聲，不管是因為心裏那個十七歲的哈利已經成型的觀念，還是因為沉重的愧疚和自責壓在他的心髒和喉嚨上，此刻的哈利都是越哭泣越是覺得自己不可原諒……為什麽他沒有發現，為什麽他不能在德拉科出事那天早上一直陪着他，哪怕是不顧德拉科的意願直接把他送去醫院也好啊，那樣他就不會出事了……

哈利橫躺在床上，劇烈的好像帶來疼痛的悲傷就像從湖底漫上來的涼氣一樣，它緩慢而又執着地爬滿了哈利的全身，讓他的原本就握成拳的手更加用力，指甲在掌心的嫩肉上留下深深的傷痕；讓他原本就開始喑啞的嗓子漸漸發不出帶着濃重哭音的嗚咽，原本被眼淚浸得更加透綠的眼睛裏淚水凝冰，瞳孔渙散，看不見窗外那僅有的幾點亮光。

茫然地躺在床上足足有十多分鐘，哈利什麽都沒有去想，腦袋裏一片空白。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喉嚨很疼，眼睛也很疼，甚至還能聞到身上散發着淡淡的腐朽味道，或許那其中還混合着一點惡臭吧……哈利不确定地想，畢竟密室裏可死過不少東西，就算最近打開過幾次，空氣也是不會太好的。

哈利想着密室裏的味道，突然一個激靈就從床上站起來了。他先是擡起胳膊好好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後有些嫌棄地抽了抽鼻子，手上麻利兒地解開扣子把長袍脫了下去，然後又脫下自己長袍裏的薄襯衫，身上最後只留下了一條小背心。脫完衣服他直接伸手解開了自己的腰帶，腳上互蹬踩下鞋子和襪子，然後又踩着褲腿把褲子踩了下去……哈利摸了摸自己的胳膊，只不過脫下衣服幾分鐘的時間，身上的熱乎氣都全都散沒了，他歪着頭想了想，直接爬上床鑽進了德拉科的被窩裏。

似乎是因為被日記本控制得太深了，德拉科每天疊被的好習慣在這天早上被打破了。說實話，哈利下課回來看到德拉科床上淩亂的樣子，還以為他去上廁所了……

哈利搖搖頭，枕着德拉科的枕頭蓋着德拉科的被子，呼吸間全是德拉科身上淡淡的味道，就像是夏夜裏的微風，草坪上的晨露一樣，讓哈利感覺放松又……深深的迷戀。

他把被子往上拉一點，鼻端德拉科的味道好像也重了一些……哈利擁抱着柔軟的被子，微張着嘴無聲地哽咽着，閉上眼睛讓眼淚默默地從眼角流進鬓角，再在枕頭上變成一個小小的痕跡。

——德拉科還等着你明天早上去陪他呢，他一個人待在校醫室一定很無聊……

哈利在心裏溫柔地對自己說。

——哈利，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