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宿玉生or死
第37章 宿玉生or死
天上小雪仍在飄落, 洋洋灑灑,且夾帶着綿綿的細雨,冷極了, 紀衣容冷不丁的打了個寒顫。
天這般冷,也不知阿玉在家中可還好?
身上雖冷,可一想到宿玉,清冷的眉眼間,冷意消融, 似春水潺潺的小河, 河面波光粼粼, 春情蕩漾,臉上是清淺的笑意,如朝露般靈秀。
想到這, 紀衣容歸家的心更是迫切了幾分。
她看向灰沉沉的天空,寒風料峭, 雨夾雪, 雨雪落入雪地裏消失不見, 但所幸下的不大。
紀衣容也不在猶豫,一頭沖進了雪幕裏。
奔跑間, 她記起很久之前,她曾去為阿玉定制了一支海棠白玉簪, 算算時間, 現如今也差不多該雕刻好了, 正好順路去取回來。
謝過掌櫃,紀衣容打開木盒子看了一眼, 白玉打造的簪子通體通透,末端的海棠花雕刻的栩栩如生, 花瓣花蕊的細節處也是精心雕琢的,巧奪天工的工藝讓人贊嘆,仿佛一枝盛開的粉白海棠就在眼前。
阿玉帶上一定好看極了。
這是她看見白玉簪的第一想法。
她重新放好,将裝着白玉簪的木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入懷中,又重新沖進雪幕裏,雨雪打濕了她身後的衣服,自始至終,紀衣容都好好的護着懷裏的盒子,不讓它淋到一點雨。
“那火可大了!房子都燒沒了。”
“可不是,就是不知道裏面有沒有人。”
“哎~誰說不是呢。”
臨近庭院的路口,紀衣容匆匆路過,聽了一耳朵,拼湊出了個大概,想來是哪裏失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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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衣容心中無任何起伏,別人的事都與她無關,現下她只想把阿玉擁入懷中。
一出拐角,紀衣容僵住,雙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天空,那濃煙滾滾的方向,正是她所熟悉的庭院的位置。
瞬間,紀衣容發了瘋的往前跑,再顧不上護着懷中的木盒,她咬緊了牙關,頸間僵直,眼中隐隐有着紅血絲,疏疏雨雪落在她身後。
不可能,不可能,阿玉一定不會出事的,他說了會等她回家的。
紀衣容眼眶泛紅,奔跑間,眼前的路模模糊糊的看不清了,她擡手去擦,一手的水意,原來是淚迷糊了她的雙眼。
見她瘋狂跑來,圍觀的衆人皆同情的看着她,默默的散開了一條道。
紀衣容一口氣沖進庭院裏,濃煙滾滾,殘垣斷壁,一片狼藉,房屋再看不出原來的模樣,只餘黑糊糊一片。
殘存的熱意一股接一股,撲面而來,間接的訴說着,這場火到底有多大。
明明是雨夾雪的天氣,天也冷的厲害,回來時她還被冷得打了個冷顫,可現在她站在這裏,竟絲毫沒有感受到冷意。
如果阿玉真在其中,那他該有多疼?
紀衣容不敢想。
懷揣着最後一絲希望,紀衣容轉身看向人群,她猩紅的雙眸不停的在人群中尋找着,聲音沙啞極了,“阿玉,阿玉,你一定沒事對不對,我現在回來了。”她哽咽着繼續道,“你快出來讓我看看,好嗎?”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帶上濃濃的哀求,“阿玉,我錯了,以後再不會把你一人留在家中了,你快出來好嗎?”
“阿玉,你沒事,對不對?”
呼喚聲一聲接一聲,聲聲入旁觀者耳,讓人心生不忍。
大概是見她的表情太過可憐,有人看不下去了,說了一句,“哎~你說的那人怕是沒了,我們半夜就來救火了,可惜火勢太大了,也沒看見有人從裏面出來。”
“對,我們都看着呢,可沒人從裏面出來。”旁邊的人附和了句。
其餘人也開口道,“是啊,火那麽大,裏面的人只怕是沒了。”
這些話成了壓倒紀衣容的最後一根稻草,淚水控制不住的湧出,迷糊了她的雙眼,頭腦一陣陣的發暈,紀衣容幾欲要昏過去。
她用力咬着舌尖,以此保持清醒,口腔裏血腥味四漫。
僅一瞬間,紀衣容□□的腰身彎了不少,整個人搖搖欲墜,頭疼的厲害,仿佛要炸開一般。
阿玉阿玉,她心中念着,木然的轉身,直直的朝着殘垣斷壁處走去。
一步一步,走的搖搖晃晃,眼前發暈,看不清前方的路,讓她走的極為困難,他卻走的極為堅定。
見冬跑上來,拽住了她,面色焦急,“小姐,你要去哪兒?”
小姐對宿公子的感情,她一直看的清楚,此番宿公子出事,她真怕小姐想不開。
想到這,見冬眼中多添了幾分擔憂,縱然她不喜歡宿玉,可也從沒想過,有一天,他會突然出事。
如今,小姐該如何是好?
紀衣容用力的甩開了她的手,執拗的朝前走,巨大的悲痛讓她呼吸困難,耳邊是嗡嗡續續的耳鳴,她咬着牙,一字一頓道,“阿玉,還在等我。”
“阿玉會沒事的。”
“阿玉,你等我,我來找你了。”
此刻,紀衣容無比痛恨自己,昨夜為何要出去,為何不在家中陪着他。
自己為什麽要丢下阿玉,為什麽要讓阿玉孤零零一人。
那時阿玉該有多害怕啊。
阿玉你快回來,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離開你半步。
阿玉你不要同我開玩笑了,我任你打任你罰。
阿玉,我求你了,你快出現好不好。
“阿玉,阿玉。”紀衣容字字瀝血,又搖搖晃晃的走了幾步,悲傷過度,最終還是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即使人已經昏倒,嘴裏還是不停的在念着宿玉的名字,看的見冬忍不住偷偷抹眼淚。
她的小姐,情路走的實在是太過坎坷了。
——
再次醒來,映入眼簾的是曾經所熟悉的物件,腦袋不過是發懵了一兩秒,她很快反映過來,這是她在紀府的閨房。
轉瞬,紀衣容臉色如密布的陰雲,一把掀開被子,利落翻身下床,她要去找阿玉。
她剛走到門口位置,與迎面走來的紀如塵相遇。
紀如塵冷觑了她一眼,面色不太好,他質問道,“你要去哪裏?”
“哥哥,我要去找阿玉。”紀衣容蒼白的臉上露出哀求的神色,烏黑的眼眸蒙上了一層水霧,“求你讓我去吧。”
紀如塵輕嘆一聲,語重心長的說道,“我不會阻攔你,只是那人已經死了,你要早些認清事實才是。”
說都死了,紀如塵眼神有些飄忽。
紀衣容充耳不聞,平靜的眼眸直勾勾的看着他,良久,她問道,“哥哥,這事與你有關系嗎?”
“自然沒有。”紀如塵也回望向她,只是藏在衣袖下的手,多少有些不自在。
又等了片刻,紀衣容沒說相信,也沒說不相信,她只是徑直略過他,向門外走去。
見此,紀如塵終于松了口氣,他可沒逼他,是他自願離開的。
紀衣容再次來到了庭院,殘垣斷壁仍在,黑糊糊一片很是惹眼。
那種頭暈目眩,耳邊嗡鳴不止,呼吸困難的感覺,再次襲來。
為保持清醒,紀衣容再次狠狠地咬向了舌尖,本就血跡斑斑的舌尖再次遭受重創。
這次,她咬得格外用力,舌尖上的疼痛痛徹心扉,頭暈目眩的感覺減輕了不少。
紀衣容堅定着一步一步,走向看不出原本模樣的殘垣斷壁,眼睛一眨不眨,泛紅發澀的厲害,她卻不敢眨一下。
她怕自己一眨眼,淚水再次湧出,模糊了視線,她不想這樣。
她怕自己錯過了阿玉。
到處都是黑糊糊一片,再沒留下任何東西,可見這場火燒的有多大。
紀衣容找的很細心,一絲一毫都不放過,她身上染上了黑灰,她卻毫不在意。
死灰的眸子裏也重新有了幾分光彩。
她沒有找到阿玉的屍骨,這是不是說明阿玉還活着。
想到這種可能,紀衣容身子忍不住發抖,壓抑了許久的淚終于落下,這一次是因為慶幸,慶幸阿玉可能還活着。
只要有一絲希望,她就會相信。
這種可能,在看到角落裏的芍藥瓷盆時,得到了極大的肯定。
這盆芍藥一直放在屋中,怎會突然出現在此?一定是阿玉放的。
絕處逢生的莫大喜悅,讓她克制不住的顫抖着,紀衣容珍視的将芍藥抱進懷裏。
掩唇輕泣,淚水一滴接一滴落入盆中,腦海只知道一件事,阿玉還活着。
幸好阿玉還活着。
得以喘息,她終于能思考起其他事來,既然沒事,阿玉為何還不現身?
還有,這火是怎麽起的?當務之急是趕快找到阿玉才是。
她猛地起身,打算去求哥哥幫幫她,她低頭,芍藥盆裏的土壤經過她剛才的淚水的沖刷,土壤被沖開一部分,露出了土壤下方青綠的一角。
紀衣容連忙動手扒開土,雙魚佩驟然入眼,瞳孔措不及防的一縮,這是她送給阿玉的雙魚佩,與她腰間的是一對。
紀衣容将雙魚佩緊緊的握在手心,這對雙魚佩一直挂在二人腰間,從未取下來過。
所以,是阿玉自己取下來的,對嗎?
紀衣容咽了咽口水,喉嚨處幹涸的厲害,這一次,她無比肯定,阿玉還活着。
她急需證明自己的猜測,想到此,她立即轉身朝着某處而去。
紀衣容很快就找到了竹青,彼時,竹青正與一女子在一起,竹青臉上的笑意盎然,卻又帶着絲許羞澀。
遠遠看見紀衣容的身影,他與身邊的女人低語一聲,很快朝着紀衣容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