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和好
第19章 和好
宿玉徑直來到偏僻處,他将茶壺中的水處理好,又在其地等了良久。
他垂眸,目光出神的盯着地上一顆枯黃的小草,心中莫名有些亂。
約莫時機差不多了,他起身往外走。
自始至終,他的表情始終是淡淡的,眼底也是一片平靜的神色,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他來到庭院,看到院中場景,腳步頓了頓,而後又自然的走過去。
紀衣容冷臉坐立,冷漠疏離的不願與那人沾染一點關系,只見聞瑾跪在她腳邊正在哭訴着,“紀小姐,求你幫幫我。”
昔日白衣公子扶琴的美好形象蕩然無存。
宿玉颀長的身影一出現,立即吸引了兩人的視線。
聞瑾也停止了哭訴,他目光怨恨的看着宿玉,他質問道,“宿玉,你答應了幫我,為何食言,為何沒下藥。”
此話一出,聯想到剛才碎裂的茶杯,紀衣容也猜到事情的來龍去脈,她臉色驟變,受傷的神色清晰的出現在她眼裏,她的難過溢眼底,翁動着蒼白的唇色,“為何?”
被喜歡的人無情推給別人,這種窒息感快要将紀衣容淹沒,往事一樁樁一件件浮現在眼前,自己的一腔深情仿佛成了笑話。
為何,要如此對她。
宿玉沉默着低下了頭,他唇輕動,最終都化為了一句話,“對不起。”
見兩人有了矛盾,聞瑾覺得自己有了機會,他迫不及待的道,“紀小姐,你看宿玉都不介意,你便收下我吧。”
他渴求着,眼中眼神迫切,不惜诋毀起宿玉來,“宿玉入樓的早,不知伺候了多少人,你幫幫我,我比他幹淨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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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遠處的宿玉聽此,臉上血色全無,他心生憐憫而幫他,不過是沒順從他心意,幫他下藥,到頭來竟得到如此刺人心肺的話。
聞瑾當真不配他如此幫他,此刻他無比慶幸他剛才醒悟的早,沒釀成大禍。
紀衣容鐵青着臉色,她眼神掃過宿玉慘白的臉,恰好見冬和竹青已從外面回來,她冷聲道,“見冬将人趕出去,以後不許他靠近這裏一步。”
見冬連忙上前,将跪在地上的聞瑾拉走,聞瑾自是不願意,一邊叫一邊奮力掙紮着,竹青趕忙上前幫他。
院中只剩她二人,誰都沒說話,安靜的枯黃落葉飄落的聲音都可聞。
良久,紀衣容主動打破了這份靜谧,她眼中受傷的神色猶可見,她難受的閉了閉眼,心痛的看着他,問道,“為什麽?”
宿玉沉默以對,雖然她沒飲下那杯茶,但他确實是做了,他配不上她對他的好。
“對不起。”道歉這是宿玉目前所能做的。
紀衣容執着的想要他給一個答案,難道這些時日,他對她就沒有一絲喜歡嗎?他當真如此狠心嗎?
為什麽要如此殘忍的對她?
“為什麽?”她又悲傷的問了一句。
又沉默良久,宿玉擡起了頭,他的表情又恢複了平靜,仿佛不論多大的事都不能影響他分毫。
衣袖下的手卻緊緊絞在一起,便是疼痛了也不肯松開半分。
凝望着他平靜無瀾的臉,知道問不出答案,紀衣容死心了。
她丟下一句,“下次再來看你。”便匆匆離開。
宿玉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他苦澀一笑,以往她說的都是“明日在來看你”,這次說的是下次,下次又是什麽時候呢?
明日?下月?還是會徹底遺忘他。
可這怪不了任何人,這一切都是他該承擔的後果,可為什麽想到她離去時冷漠的眼神,他的心也有些隐隐作痛。
宿玉擡頭望天,天光正好,與他灰蒙蒙的內心形成強烈對比,陽光刺的他忍不住閉上了眼,宿玉啊宿玉,終有一日,你是要離開的,切莫動情。
——
接下來的一連幾日,紀衣容都未在出現。
宿玉早已有心理準備,故而倒沒有多傷心,每日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只是偶爾會看着一個地方出神。
庭院突然變得冷清起來,竹青倒是每日都要往門口外瞧瞧,看看紀衣容是否來了,可每次都是無功而返。
宿玉又一次凝望着一處出神,也許他的往後餘生都将被困在這方庭院中。
一只鳥兒飛過,宿玉投以豔羨的目光,他可會有那樣一日?
而在府中的紀衣容也比他好不了多少,每日都将自己關在屋中,無精打采的躺在床上,做什麽事都提不起興趣。
期間紀如塵來看她,還以為她是生病了,着急的為她找來大夫診治,得到的結論卻又是無病,如此反常的行為叫他摸不着頭腦。
紀衣容怕他發現端倪,強打起精神來,連連表示自己很好,只是最近太累了,紀如塵将信将疑。
紀如塵一走,她又有氣無力的躺回床上。
她一連消沉了幾天,見冬看不下去了,見冬憂愁的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提議,“小姐,不如我們去看看宿公子?”
紀衣容翻了個身,心裏想宿玉想的緊,卻也還記着他無情的舉動,她心中頗有怨氣,惡狠狠道,“不去。”
她對他那麽好,可他居然想給她下藥,想把她推給別人,她才不要去找他。
見冬雖然讨厭宿玉,可這段時日,小姐對宿玉的喜歡,她是看在眼裏的,她也想不明白那宿玉是怎麽想的,小姐這麽好,他不把小姐藏起來就算了,竟然還把小姐往外推,當真是不知福。
她都為小姐感到不值了,見冬無奈的嘆息着搖頭,但奈何小姐喜歡,若不是眼看着小姐日漸頹廢,她擔心的緊,她才不會提那宿玉,她巴不得小姐忘了他,從此與他再無關聯呢。
見冬不放棄,繼續勸慰道,“說不定宿公子已經知錯了,正等着給小姐解釋認錯呢。”
紀衣容被她的話勾的心癢癢的,幾天過去,她心裏的氣已消了大半,其實她也有點想見宿玉了,可又苦于沒有理由,驟然前去又怕沒了面子。
如今,見冬正好為她遞來最好的臺階下。
紀衣容坐起身,故作矜持道,“那便去看看吧。”
“唉~”看得見冬又是一陣嘆氣,那宿玉對小姐當真如此重要,重要到提起他,小姐都有了精氣神。
——
紀衣容到庭院時,已時至下午,快要入秋,最近的風已有了絲絲涼意。
她暗戳戳的想着,該給他換些厚點的衣物了,免得他着涼生病。
宿玉對她無情,她固然生氣,可她更喜歡他,不想失去他,為此,她甘願吞下自己受的委屈。
多日未見,現下紀衣容心情多了幾分忐忑,她懷揣着緊張的心情推開門。
院中空無一人,昔日舊物猶在,只是看起來格外的蕭瑟。
恰逢竹青端着盤子從屋中出來。
竹青見到她們很是興奮,太好了,公子和小姐終于要和好了,他再不用為公子着急了,他彎腰行禮,“小姐。”
紀衣容示意他起來,随後着急忙慌的問道,“阿玉呢?”
竹青往屋中看了一眼,關切浮上眉心,“公子剛吃了藥。”
一聽到吃藥,紀衣容坐不住了,她着急的一把推開門,朝屋裏走去。
竹青為她們關好門,兩人默默守在門外。
突然聽見一聲響動,宿玉下意識的擡頭,來人衣訣翻飛,面容他再熟悉不過,他瞳孔一縮,被子下的手抓緊了些。
紀衣容面上滿是急切,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她着急的朝他飛奔而來,手快速的探探向他額頭,關切道,“感覺如何?”
宿玉乖乖的任由她探查,“不過是昨夜受了涼,有些不舒服,現在已經好多了。”
紀衣容皺着眉,了然的點點頭,“最近天是有點轉涼了,外出記得多穿點衣服。”
宿玉眸光微閃,他受涼并非是因為天氣轉涼。
确認過他無事,紀衣容收回了手,她坐在床邊,松了一口氣,“無事便好。”
宿玉未再作答,屋中又莫名陷入了沉默。
一坐一立,皆默契看着對方,眼中對視似穿越了時間,飽含着千言萬語,卻又相對無言。
就這麽坐着紀衣容莫名有些尴尬,正在她絞盡腦汁想要說些什麽緩和氣氛時,宿玉的手突兀的抓住了她的手。
手背上微涼,紀衣容詫異望向他,只見宿玉半低着頭,濃密的睫毛遮住他眼裏的情緒,卷翹的羽睫一顫一顫的,莫名有些可愛,他微抿唇,“給你。”
下一刻,一只淺色繡着魚兒的荷包落入她手心。
紀衣容心微顫,感受着手心柔軟的布料,她低頭去看,荷包算不得精致,幾處針腳有明顯瑕疵,甚至有的地方歪歪扭扭的,與店鋪裏賣的精美的荷包完全不一樣,但她如獲至寶般,她笑彎了眼,将荷包小心翼翼的放到胸口位置,缺失的地方仿佛得到補充,她笑着看向宿玉,“我很喜歡。”
她眉梢帶笑,眼中的欣喜不似騙人,宿玉緊提着的心放了下來,他錦被下握緊的手微松開。
“你喜歡就好。”
紀衣容高興的拿着荷包左看右看,受她感染,宿玉唇角也無意識的翹起,屋中格外的溫馨,仿佛一切都回到了從前。
兩人都默契的沒再提那日的事,或許有時候應該适當的釋懷,遺忘是對彼此都好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