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告白
告白
夕陽落幕,天色籠上一層瘠薄的雲霧。最終,魏淩昱開着車帶謝知蕭前往冰場。
剛到冰場門口,晃人眼球的金色招牌,依舊如故不能識別的字體,這不就是他之前跟導演要邀請函才能進入的冰場嗎?
謝知蕭扭頭望向魏淩昱,回想之前對這個冰場的種種流言,“你家的。”
語氣帶着明顯的不确定,他以為乖乖家的冰場應該跟徐言的規模差不多。
沒成想……
魏淩昱乖巧地點頭,“前些年聯邦缺錢,拿去拍賣,然後我父母覺得經營冰場,算是一個不錯的投資,就買了。”
“那你之前為什麽不跟我這冰場是你家的?”謝知蕭從未想過,雖然之前經歷過無良記者的事情,還有家裏住UN1209星球的軍區,能夠隐約中知曉魏淩昱家裏條件好。
卻沒有想過那麽好,他對他,可能就是一個窮小子變富了點,勾搭上小少爺。
他那些財富,小巫見大巫。
魏淩昱撓了撓頭,“蕭寶貝,沒有問過我,而且那段時間你在演戲,告訴你,好像也沒有什麽…”他頓了頓,“我們先進去。”
謝知蕭看魏淩昱的眼神都變了,回想自己對魏淩昱的情感,以為是清新小甜兔,卻榜上兔大款了。
怪不得有時候林越會叫他祖宗,少爺什麽的。
魏淩昱看到謝知蕭面色的變化,知道他在想什麽,強行拉着他的手走進去。
跟上次完全不一樣的體驗,可能是魏淩昱主人的緣故,都沒有智能機器音詢問有無邀請函。
魏淩昱沒有帶他去之前的冰面,而是去了另一個,比上次他在這冰場直播時的冰面更為寬敞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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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去,就看到冰面上已經有十個以內的人在上面練習。
未到換衣服的休息室,謝知蕭就對上了越如勝的眼睛,“越教練。”
語音剛落,越如勝明顯一愣,謝知蕭怎麽會在這裏。
口中的疑惑未出口,他旁邊的人卻對着謝知蕭伸出手,“謝選手。”
是謝知蕭很久沒有聽到的聲音。
“教練不是跟你說,最近你要自行練習嗎?”容煥笑着說,語氣卻淡淡的。
謝知蕭剛想回,就聽到魏淩昱靠着他的耳廓旁,小聲地說:“蕭寶貝,不喜歡他們,我把他們全部趕出去,只讓你一個人訓練。”
語氣嘀咕咕的,表達對容煥的不滿。
謝知蕭聞言無奈地笑了,對容煥解釋道:“冰場的主人家邀請我來冰場訓練。”
越如勝從怔愣中恢複,“是夏理事邀請?”
“他兒子。”魏淩昱默默開口。
越如勝知道冰場的主人夏理事家裏有個寶貝疙瘩,之前跟夏理事聊天的時候,知道他兒子是幹娛樂行業的,但他一貫注重花滑事業,對于這些不要了解。
只是聽夏理事說她的兒子怕生敏感,不喜歡管理冰場之類的其他家業。
在電影拍攝期間,也見過魏淩昱,感覺這孩子挺腼腆的,一直不喜歡跟他們那些演員說話,甚至于只跟三人交流,謝知蕭、導演,還有那個嘴巴碎碎的林越。
現如今謝知蕭被邀請過來訓練,也正好是隊內常用的冰場,太巧了。
而且,他前幾天正為謝知蕭的事揪心,為他不能一起訓練,還有最近被死亡威脅。
“謝同學,這樣的話,大家可以一起訓練。”
“我正愁你不能加入呢。”越如勝笑道。
容煥站在一旁,氣壓瞬間低迷,他對于教練的話語不滿卻無法顯現。
“來來,我過來介紹介紹,我們星際花滑隊的隊員。”
在越教練的召喚下,冰面上的人在休息室集合,大多數人都一一介紹了自己。
唯獨有一人引起了謝知蕭的注意,因為他姓容,跟容煥一個姓氏。
那人一雙桃花眼灼灼生輝,直勾勾的看人,似乎要把人勾了去,眼角一顆淚痣,格外引人矚目。
“你好,新隊員。我叫容钰。”
跟容煥一樣,對他伸出了手。
“你好。”謝知蕭沒有想要把手放下去跟他友好的握手。
他總感覺容钰跟容煥有聯系。
而且氣質相似,不同的是,容钰更加笑面虎,而容煥就是明顯的會裝冰山,裝斯文。
容钰卻不生氣,笑眼依然。
介紹得差不多了,便換上衣服,開始訓練。
魏淩昱在觀衆席坐着小手抓着小型攝影機在拍攝冰面上的謝知蕭,定定的。
謝知蕭适應冰面後,幾次故意盯着鏡頭,吐舌頭做搞怪表情。
魏淩昱透過鏡頭,嘴角勾起。
好可愛。
頭上冒出粉紅色泡泡,整個人陷入幸福的糖罐子裏頭,黏黏糊糊的。
時間流逝,訓練很快結束了。
但在訓練過程中,謝知蕭發現一個現象。
隊員們很喜歡成團活動,經常都是圍繞着容煥,而他卻時常被排擠。
除了那個跟容煥同姓氏的容钰,時不時對他噓寒問暖。
每次他們交流時,謝知蕭不用回頭都能感受到兩道炙熱的目光。
一個是乖乖。
另一個估計是容煥。
更奇怪的是,另一個目光在他單獨訓練的時候,卻消失的很快。
*
在冰場訓練幾天後。
謝知蕭習慣性從早練到晚,他向來勤奮,對他來說,成功往往考驗用心程度。
天賦是上線,勤奮是維持天賦的基礎。
他在冰面上留下漂亮的3A。
此時,暮色已晚,星星如斑點般墜入天際,烏雲密布,與月色撞了一個滿懷。
謝知蕭又重複的做了幾次快節奏的面包圈後,訓練完畢,關掉冰場的智能設備。走向觀衆席拿放在那邊的手機。
手機到手,看了眼手機,瞧見上面熟悉的日期,他不禁靜默。
今天是他的生日。
說起來也奇怪,他和原主的生日一模一樣,長相也一模一樣,他們好像是平行時空的同一個人,不過家世不同導致所經歷的完全相悖。
他坐冰場上方的觀衆席上面,看着從外面透出的月光,卻越發寂靜,忽地一到明亮燭光吸引力他所有的視線。
看不起面貌的人從對面長長的過道走來,挺胸擡頭,抱着光源前行,溫熱有力的燭火浸染他的臉部輪廓,渡上了一抹光輝。
消散的月光點綴其中,他像是天使般忽降人世。
謝知蕭屏住呼吸,等着他的靠近,一湊近像是霧霾散盡的清晨,露出那人的眉眼。
是乖乖。
魏淩昱眼睛裏反射出的燭火,比不斷燃燒的燭火更為炙熱、如同一輪驕陽,熨燙心靈。
“蕭寶貝,生日快樂。”
聲音輕卻帶着少年獨有的嗓音,格外清脆,不一會兒,就落到心尖深處。
謝知蕭看着捧着蛋糕來為他慶生的魏淩昱,努了努唇瓣,想說的話卻像是被梗住了。
注意力最終落在蛋糕上面,一個奶油小兔伸長自己的手臂環住一個半眯眼幸福的狐貍小,下巴枕在狐貍的肩膀處,得意的小表情栩栩如生,好像再說這是我的!我的!
謝知蕭觸動般伸出手指,想要觸摸奶油小兔的耳朵,卻被抓住,只能聽到魏淩昱認真地說:“謝知蕭。”
“我希望你能夠依賴我,不想當你的弟弟,不想當RUN的忙內。”
“想當你一輩子的戀人,要上星際檔案的那種。”
“還有,我喜歡你!”他頓了頓,“特別特別喜歡你,想要把天上的月亮撈給你的那種喜歡,喜歡到眼裏只能看到你的喜歡,喜歡到……”
謝知蕭用另一只手捂住他不停說的小嘴,勾起一抹溫柔的笑容,“我也喜歡乖乖。”
“很喜歡。”
兩個人目光交彙,深深的似乎要不所有的情感都湧現其中,暧昧、糾纏跟行星與恒星天生的吸引力般纏繞,不分離。
突然,魏淩昱眼神一暗,似燭火熄滅,他把蛋糕摔落在地,掙脫出謝知蕭捂住他嘴巴的手,抓住謝知蕭的手腕。
謝知蕭感覺暈天黑地時,兩個人交互了位置。
噗呲—
如同某個尖銳的東西,穿過肌膚。
随後,伴随着魏淩昱悶悶地哼聲,謝知蕭才意識到了不對勁,他看到魏淩昱身穿的白色襯衫染上了紅色,血暈像是一朵綻放的花在綻放。
他擡頭卻看不到攻擊的人,只能看到魏淩昱高大的身軀,悶哼聲再度,痛苦卻堅持。
他看到魏淩昱臉色蒼白,小臉皺成一團,受傷處的尖銳物似乎脫離了他的身體。
魏淩昱冷汗冒了出來,一個尖銳又熟悉的女聲,瘋瘋癫癫的,“哈哈哈—”
忽地一到銀色光落到距離他肩膀不遠處,女生踩着觀衆席上的座椅,提高自己身高,只為能夠讓刀尖逼近。
他第一次看到那個女生扭曲憤怒,竭盡癫狂的臉,明豔的臉蛋卻像是惡魔般駭人。
她想要殺他。
意識到這點,恐懼從腳底蔓延,跟随着血液循環的軌道,謝知蕭徹底動彈不了。
這時一個手掌禁锢住拿着刀的手腕,手掌的主人,很痛,卻極力咬牙硬挺,腹部不斷流失的血,把他唇瓣的紅潤透支。
兩個人在對峙,女生手腕上的手強行不讓刀刃靠近謝知蕭,女生卻不斷施力。
女性的體力沒有男性的好。
最後刀墜落在魏淩昱和謝知蕭的中間,在它掉落的那一刻,正好落在謝知蕭的腳尖。
刀刃處反射旁邊破爛不堪的蛋糕留存的光輝,刀尖鮮血淋漓。
魏淩昱失控般倒下,雙膝跪地,血流淌不止,謝知蕭立馬蹲坐了下去,把他抱在懷裏,“乖乖…”聲音顫抖,卻不知所措。
只能再喊一次,動手的女生,看着他們相擁再度發笑:“哈哈哈哈—”
聲音刺骨。
“這是你欠我的!”
“你是我的。”
“花了那麽多錢,那麽多時間。”
音色撕心裂肺,對上謝知蕭顫動的眼眸,又繼續:
“是他替你擋的!”
忽地她眼神狠厲,又勾起一抹笑,“好可惜,真的想聽到刀刃插在你身體上面的聲音,是不是跟我的木偶寶寶那樣,默不作聲。”她頓了下,不知道在想什麽,“如果把你分了,換上那件衣服。”
“肯定很漂亮。”她不知道想起了什麽,腳上一滑,下巴先墜地,攤倒在地上,不覺得疼痛,笑得瘋狂。
謝知蕭聽着她的話,心下一寒如墜冰窖,腦海裏浮現在行李箱裏面的木偶。
人的想象力是無窮的,他仿佛看到了自己變成了它。
殘缺不全,卻漂亮又優雅的木偶。
精心飼養,卻被殘忍損害并抛棄。
身體止不住跟撲散蝶翼的蝴蝶般顫抖,眼神空白無神。
一只全是濕熱獻血的手卻在覆蓋他的雙眸,血跡如同烙印粘在他漂亮的臉蛋上面。
“不要怕。”
“我…會保護你的。”
脆弱得如同一撚就破的紙張。
耳朵旁邊傳來的聲音,謝知蕭流出滾燙的淚水,沖洗手掌的血,順着臉部滑落,凝聚成血淚誕生。
他不斷的發抖,哭泣,卻死死抱緊魏淩昱,捂住他受傷的地方。
精神接近崩潰的邊緣,感覺自己是在實驗室中被關在牢籠裏面的小白鼠,用于各類實驗,想要逃脫,卻只能用爪子幫鐵籠裏撓癢,等待着死亡。
怎麽辦。
他很無力。
手上不斷流出的血,像是洩氣的氣球源源不斷地洩露氣體,停不下來,生命似乎開始慢慢消逝去。
“嗚嗚—”
“哈哈—”
哭泣聲、嘶喊聲起伏不絕,一道陌生中年男聲打破,“你們在幹嘛呢?怎麽晚了,別訓練了。”
有節奏的腳步聲悠然走近,手電筒的光亮穿過,看到了他們,“殺人了!”
聲線恐慌,沒有剛才的悠然自得。
保安因焦急絆倒又連忙起身,孜孜不倦地去喊人。
在謝知蕭還有意識到那一刻,似乎前後聽到兩個聲音:
“我好像沒有保護好你的能力。”
蒼白脆弱。
“謝先生,你沒事吧!架上救護車快點!”
着急如同火燒眉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