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弱水
弱水
莫戾從昏迷中醒來,發現身上的經脈已經盡數被封,并且被五花大綁動彈不得。他陰沉着臉擡頭掃了眼四周,發現先前被抓的那幾人都在,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年輕修士,肩上蹲着那只黑貓。
黑貓!
如此一來就解釋得通了,想必那時候這只黑貓湊過去聞他們的幹糧,趁機把令人昏迷的藥物灑在了上面,只是不知什麽藥,居然無色無味,并且能使他們都昏過去。
“師兄,他們醒了。”看着年紀最小的那個極劍宗道士最先發現他的動靜,放下手中正在擦拭的劍,神色複雜地看過來,一邊喊道。
被他喚作師兄是的一個十分清秀的道士,身上也穿着極劍宗道袍,修為是這裏面最高的。先前和他們打架時,就是這個人分別刺了他和荊瀾一劍,所以才這麽記憶猶新。
蘇邑沒有擡頭,只低低應了一聲。其實莫戾一醒他就發現了,因為他加在這人身上的禁制受到了沖擊,不僅是這個魔族人醒了,山洞裏塞着的那兩人也醒了,只是他們啞穴也被封起來了,說不了話。
那時候他們追着明婧出來,遇上兩名魔族人,打了起來,他們才發現明婧是假的,由一個魔族女的變幻而成,只是不知道她是怎麽把靈力也模仿的極像的,居然蒙騙過了他們所有人。假明婧在先前就在他們身上放了一種蠱蟲,這種蠱蟲在尋常時無影響,但只要他們使用靈力,會漸漸變得十分疲乏,并且經脈中的靈力會随着時間流逝變得滞澀渾濁。
他們就是因為這種蠱蟲才會在打鬥時不敵對方,被捉起來的。蘇邑自忖與明闕二人還好,只是明洳似乎是有些被驚吓狠了,從蘇醒過來後就一直呆呆地坐在那,一句話也不說,似乎還沉浸在先前的恐懼之中,沒有緩得過來。
蘇邑無聲地嘆了口氣,他雖是不想承認與明洳的婚約,但她如今這副模樣,是萬萬不能把她抛下的。把明洳安撫下來之後,這才揉揉額角,打起精神站起身來,看了一眼一直靠在他身後牆上的楊榆,勉強笑了笑。
楊榆湊過來輕輕摸了摸他頭發,然後走向莫戾。他摸過的地方暖暖的,像是能一直暖到心裏,蘇邑抿着唇,跟着他走了過去。
莫戾看着這兩個男修都走了過來,卻是面無表情,一言不發。成者為王敗者寇,他如今已經是階下囚,想說什麽都由不得他,對方沒有把他殺了而是困了起來,顯然是因為他還有存在的價值,只要還有價值,那就有交易的籌碼。
“把玄元劍交出來,你在這給我們,你們背後之人也不會知道。”
楊榆一開口便是直奔主題。莫戾有些得意地眯了眯眼,十分悠然地道: “玄元劍被我藏起來了。”他天生小心謹慎,先前歇下時他将玄元劍藏入額角的犀魔角之中,怕的就是遇上這樣的情況,好多一分籌碼。
魔族額角的角叫做犀魔角,而只有高等魔族的犀魔角之中才有芥子乾坤的空間,這一點連普通魔族都不知道,他不怕這些小道士知道。
蘇邑上前一步,冷冰冰地道: “你們此次上山便是沖着玄元劍而來,你們是怎麽知道玄元劍的”
Advertisement
莫戾笑了笑,一點也沒有階下囚的自覺。
“你不說,我也能猜得出來。”楊榆也微微笑了,他笑起來唇角上揚,卻會讓人遍體發寒,那種仿佛被毒蛇纏上的滋味,就算是魔族人也覺得不好受。
楊榆俯下身,造成了一種空間上的壓迫感,他盯着莫戾,慢慢吐出三個字: “大,祭,司。”
莫戾瞳孔一縮,這細微的反應沒逃得出楊榆與蘇邑的眼睛,楊榆嗤笑一聲,直起了身子。
這個魔族少年的定力還是不夠呀。
莫戾舔了舔唇,讓自己鎮定下來。他啞着嗓子問: “我的同伴呢你放了我們,我就把你想知道的事告訴你。”
蘇邑眉毛一橫,正要說話,楊榆卻将他攔了下來,笑道: “聽起來似乎不錯。”
蘇邑沉默地掃了一眼他們,沒再說話。
莫戾想了想,其實這事也不是什麽大事,不少高等魔族都知道: “三位魔尊将少祭司大人帶出來,其實暗地裏是挾持了少祭司大人。大祭司在将占蔔得的一切都和魔尊們說了,為的就是讓他們放過少祭司一命,不過少祭司至今仍不知情。”
“你們大祭司占蔔出了什麽”
莫戾猶豫了下,楊榆微微笑着道, “你交易的誠意似乎不太大呀。”莫戾皺着眉,想這些事以後他們遲早會知道,還是說了: “玄元劍,昆侖鏡,至陽之血,天界大門便會大開。”
問到了想問的,其實答案和他們猜的也八九不離十,只是大祭司到底比少祭司高出一籌,算到了使用昆侖鏡還需要至陽之血。楊榆看了眼蘇邑,就見蘇邑終于忍不住了,恨恨地問: “說了這麽多,玄元劍呢”
“你們先用心魔起誓,會放我們離開。”
楊榆一行回到天淵城外後便有少祭司派來的人來接他們,少祭司如今已經借口住得不舒服搬出了城主府,就住在城內一座頗為幽靜的小院之中。這自然是因為擔心楊榆他們行蹤敗露,單獨住在外面行事也方便許多。
将明洳安頓好了,重姒帶着蘇邑三人來到會客廳,然後擡手布下一個隔絕視聽的陣法,有些興奮地宣布: “我已經打聽到昆侖鏡在哪了!就在城內的祭祀壇之下,只是其上有三位魔尊布置下的禁制,恐怕不易取得。那祭祀壇下是三位魔尊新挖的密道,一共有三條,據我的卦象顯示,只有中間那一條是真的,到時候恐怕需要兩人走那兩條假的,來牽制住魔尊,混淆視聽。”
她話音才落,就聽明闕輕聲插嘴道: “我來走其中一條假的密道。”
蘇邑面色一凝,想也不想就呵斥道: “胡鬧!你修為不夠,怎能一人以身犯險!”
他對明闕是愛之深責之切,明闕忍不住笑了: “大師兄,我也不小了,你總是把我們當小孩子,一有事就把我們護在身後,但這次你護不了我們啦……這是最好的選擇,你也知道的。師兄你修為最高,所以你去取昆侖鏡最适合不過了。”
蘇邑說不出話來,他這才意識到從小一直護在身後的師弟真的長大了,這似乎只是一眨眼的事。明闕外貌在少年與青年之間,明明還是如以前那般柔和地笑着,眉宇間的堅定卻讓人無法移開雙眼,讓他忍不住心酸的同時又感到驕傲。
“我也覺得這是最好的選擇,”重姒道, “蘇邑你與楊榆是天命所定的變數,昆侖鏡便由你們二人去取,我和你的小師弟一人走一條假的密道,來拖住魔尊。”
“你”蘇邑有些遲疑, “你法力那麽低……”
“我法力雖低,但是我法寶多啊,”重姒眨眨眼,狡黠地笑了, “活了這麽多年,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其實一切也沒什麽好商讨的,此事宜早不宜遲,未免多生事端。只是夜間陽氣太低,魔氣大盛,于是行動的時間便定在第二日早。這樣大家有一晚上的休息時間,等天明後便會動身。
第二日一早,一切收拾妥當之後,幾人在重姒的幫助下掩去靈力,混做普通的魔族人,十分低調地随着人流來到內城中心的祭祀壇邊。重姒顯然早已打聽好如何開啓地下密道,只見她飛快地打出一道法訣,又用匕首割破中指,擠出一滴血來,面前的地上忽然緩緩開了一道小口,幾人四下看了看,見附近并無人注意,飛快地進了地道。
地道的門一關上,重姒便取出一個拳頭大小的黑色的珠子,這珠子雖是黑色,卻漸漸發出柔和的光,照着四周亮如白晝。幾人這才打量四周,發現面前是一道看不到盡頭的階梯,一圈一圈往地底延伸過去,盡頭是一片漆黑,仿佛有什麽可怕的東西在那裏等着似的。
蘇邑接過珠子,率先走在前面,他修為最高。重姒緊跟着他,接下來便是楊榆,明闕走在最後殿後。長長的階梯仿佛沒有盡頭,只有腳步聲敲擊在陰冷的石面上發出的蛩音回響,一聲又一聲,好像一直敲在了心上。
安靜和未知總是能勾起人最大的恐慌,楊榆深吸了一口氣,默念了一遍道經,讓自己保持靈臺清明,這才覺得好受許多。就這樣走了大約半個時辰,就在楊榆懷疑他們是不是陷入什麽陣法的時候,冗長的地道總算到了頭,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氣。
魔族人骨子裏都有些驕傲,他們崇尚絕對實力,不屑于搞一些小動作,所以這一路走來十分順暢。臺階的盡頭便是一個十分空曠的大廳,這應當是昆侖山腹之中某一處天然溶洞,上面懸挂着許多鐘乳石,啪嗒啪嗒地往下滴着水,明珠的光照去十分漂亮。
“好了,這便是岔路口了,”重姒示意他們看向前面,那裏的石壁上排列着三個洞,大小形狀都差不多,卻是人工打磨成的, “楊榆,你和蘇邑走中間。”說着,她看了一眼明闕,明闕輕輕一笑道: “我走左邊吧。”
“那我便走右邊,”重姒将手中黑色的珠子遞給楊榆,眨眨眼,嘻嘻笑道, “這是骊珠,從骊龍颌下取到的,是不可多見的天地靈寶。骊龍屬水,這個珠子帶着可以使靈臺清明,也許還有些其他作用,就給你們帶着吧。”
也許她是算出了他們會遇到的困難,但是又不便說。楊榆接過了骊珠,真心實意地道謝道: “謝謝了。”
“無事,只是我為你們做了這麽多,楊榆小哥哥要不要考慮從了我呀”重姒沒心沒肺地笑了兩聲,深深地看了眼楊榆, “你們可不要讓我們失望才好。”說着,她重新從犀魔角中取出兩個普通的夜明珠,給了一個明闕,明闕接過後絲毫不作停留,便向左邊那個石洞走去。
重姒也輕快地走向了右邊的石洞,楊榆看了蘇邑一眼,只見他還擔憂地看着明闕的背影,不由陪他站了一會,等明闕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石洞之中,才低聲道: “我們也走吧。”
蘇邑回過神,又成了那個神情冷清眉宇堅毅的蘇邑。
這又是一條長得看不到盡頭的地道,楊榆舉着骊珠着路,和蘇邑一前一後,十分小心地往前走着。雖然感覺不到異樣,但他們仍然不敢掉以輕心。
只是,等到一個時辰之後,還是什麽事也沒發生,也看不到盡頭。蘇邑有些懷疑地道: “我們會不會是走錯了”
楊榆其實也有些不确定,但這個時候他們除了走下去根本別無選擇,他強壓下心中的不安,安慰道: “興許他們打的就是這個主意,這樣一路走來,什麽事也沒發生,一般人通常都會覺得是選錯了路。”
“你說……會不會真正的昆侖鏡在重姒選的那條路裏”蘇邑說道, “她本可以留在府裏,為何硬是要趟這趟渾水”
楊榆嘆了口氣: “你說的也有道理,只是若是她自己便可以取得昆侖鏡,又為何要拉上我們我們和她本就在對立面,她大可選兩名魔族親信來走我們和明闕的這兩條路,何必多此一舉”
蘇邑想了想,微蹙的眉間漸漸松了開來,楊榆輕輕握住了他的手,他微微垂下眼,卻沒有掙脫開。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前方忽然出現了一道石門,石門前擺着兩個石質的動物,外形十分兇狠。
“是狻猊,”蘇邑仔細看了看, “奇怪,這裏怎麽會放兩具狻猊石像呢”
“狻猊喜火,”楊榆看到其中一個狻猊眼珠轉了轉,不由倒抽了一口氣,表情凝重,緩緩道, “而且,這兩具石像,恐怕是活的……”
他話音剛落,就只見那兩具石像一齊撲了過來,他與蘇邑兩人一左一右閃開,那兩具石像卻都追着蘇邑而去,根本不管他。
狻猊乃上古兇獸,雖然不知這兩具石像是怎麽才會動的,但他們的實力仍然不可小觑,蘇邑靈劍出鞘,對付得十分吃力。
一擊不中,狻猊一前一後地夾擊着蘇邑,楊榆心急,直接撲到他背後,想為他抵擋住後面那只狻猊的攻擊,豈知那只笨拙的石頭就在快碰到他的時候硬生生地停住了爪子,甚至夾了尾巴,十分懼怕地往後躲了躲。
這是怎麽回事為何這兩只狻猊獨獨怕他楊榆心中一動,目光落在了手中的骊珠上。
原來如此,狻猊乃是龍的一子,而骊珠是從骊龍身上取下,更何況骊珠屬水,狻猊屬火,水火相克,難怪這石獸會怕這小小的珠子。
心中所思不過轉瞬,楊榆一把将蘇邑拉到身後,那兩只狻猊虎視眈眈,但果真不敢靠過來了。蘇邑也是聰慧之人,一見此景便立刻想通其中關鍵,他這才微微松了一口氣,由着楊榆護着他往石門挪去。
一直等石門落下,那兩只狻猊被關在了外面,他們還是有些難以置信居然如此輕易就過了這一關。
“不愧是少祭司,連我們會遇上狻猊都能算出來。”楊榆微微感嘆了一聲,和蘇邑一起看向四周。
這是一個十分大的空間,中間有一汪深潭,潭水十分清,一眼看去卻看不到底。而就在潭水的中央有一塊石臺,一面灰蒙蒙的鏡子正放在其上。
不過是一面看着再普通不過的鏡子,也沒發光也沒怎麽樣。
“昆侖鏡!”蘇邑的聲音難掩激動之情。聽到他的确認,楊榆忍不住又打量了一下這面傳說中和女娲石伏羲琴并名的神器,總覺得和心中所想象的落差有些大……
蘇邑已經忍不住要飛身上前了,楊榆連忙一把拉住他: “等下!”
“怎麽了”
“小心為上。”楊榆說。這一路走來總覺得太過輕易,不是魔尊太自大,便是他們是真有保住昆侖鏡的手段。
蘇邑冷靜下來,便看到楊榆撿了一塊石頭,朝前扔了過去,卻只見那石頭飛到水面上空,忽然不受控制地筆直落下, “撲通”一聲,沉入水底,瞬間就沒了蹤影。
蘇邑臉色沉了下去,也撿了一塊大一點的石頭扔了出去,這次他用上了靈力,然而那石頭在飛到一半時仍然筆直地落了下去。
他下意識看了楊榆一眼,在對方眼中看到了同樣的凝重。
“弱水,沒想到這魔尊居然引來了弱水。”
弱水又名娑夷水,乃是西海鳳麟洲四周的河流,一只飛鳥都難過,就算是羽毛落在水上,也會沉下去。
“怎麽辦”
怎麽辦怎麽才能過弱水楊榆拼命轉動腦筋,然而他自從來了這個世界後一直都沒有作長期留下的打算,所以對這個世界的解知之甚少,更何況渡過弱水的方法了。
“傳說弱水乃是地府之中的黃泉之水,因故被引到陽間,”蘇邑有些不确定道, “我也曾是聽說,若是要渡過弱水,聽說只有一個方法。”
“什麽方法”
“……前塵盡忘,忘掉所有牽絆,斬斷所有執念。”
“說起來容易,”楊榆忽然低低笑了, “就算能做到,我也不會這樣做的。”
蘇邑抿抿唇,他其實也不想這麽做。
楊榆扭過頭,突然在蘇邑唇邊輕輕碰了碰,蘇邑一僵,面色冷清地直視前方,耳尖卻慢慢紅了。
“第一次見到我,是不是有種很熟悉的感覺”
“……是的。”蘇邑不由回憶起他第一次在五崂山看到楊榆的情景,那一天他始終覺得很深刻。楊榆懶懶散散地提着酒壺走到他面前,他只覺似乎曾經在哪見過這個人,心髒不受控制地狠狠縮了一下。
有個聲音在心底告訴他,很危險,這個人很危險,你不能靠近。
他卻還是像着了魔一樣,在他身邊找到了依賴與安心。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看清自己的心,似乎也不過就是一念之間而已。
“其實,你或許不信,我認識你已經有六世了。”楊榆輕輕道,他的目光第一次這樣溫柔,深深地凝視着蘇邑。
蘇邑心猛地一跳,他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卻說不出來是哪裏不對勁。
楊榆低笑道: “……如果那也算是輪回的話。”
“什麽意思”
“沒什麽,只是你不記得我們以前發生的事了。我欠你很多,你也欠我很多,我們的命線早就糾纏在一起不能分開了。其實你不記得以前的事也沒關系,你還記得我就行,就算你記不得我了,你仍舊會愛上我,我很開心。”楊榆笑得十分愉悅,蘇邑看着他,說不出話來。
“蘇邑,我喜歡你。”
“楊榆,你……”真的有些不對勁。
“你願不願意賭一把”
“賭什麽”
“賭我們能飛過去”
蘇邑蹙着眉: “不可能的,弱水沒有人可以飛過。”
“所以才要賭嘛。”楊榆不在意地笑笑,忽然抱住蘇邑的腰,也不等他反應過來,直接足尖在地上一點,飛了出去。
飛到一半的時候,只覺下面的水面傳來一股極強的吸引力,整個身子都重若千鈞。楊榆眼眸晦澀,一瞬間爆發出全身的靈力,猛地将蘇邑向對岸一托,自己卻在轉瞬之間便落入了弱水之中,眨眼就被淹沒了頭頂,消失不見。
蘇邑落在了中間的石臺上。
“楊榆!!”
他才意識到,方才楊榆說的話,根本就是訣別。
“楊榆!!你個混蛋!!”大混蛋……
蘇邑覺得自己的心被硬生生地撕扯成了兩半,一半留在這裏支撐着自己活下去,另一半已經随着楊榆的消失四分五裂。
他趴在岸邊一動也不動,覺得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其實人界天界毀不毀滅和他有什麽關系魔界有沒有大劫和他有什麽關系師父已經死了,再做這些又有什麽用昆侖鏡在誰手裏,和他有什麽關系
和楊榆又有什麽關系!!!
楊榆走了,他又何必還活在這世上
何必再去拯救三界連喜歡的人都保護不了,這一切又有什麽意義……
喜歡的人……
“楊榆,我喜歡你……”
“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你說的那些我都不記得了,但是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知道我逃不過了……”
年輕的道士擡起頭,無神地盯着平靜的水面,滾燙的淚水從他眼底滑落,他之前無數次遇到危險都沒哭,此刻卻哭得像個孩子。
————————
0v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