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章
第 8 章
秋曉霜穿着洗得發白的校服走在去學校的路上，時不時低頭看着自己領口，她已經十四歲，正值女孩子青春期發育期，可是班上的女同學身前發育晚，還比較平坦，而她已經非常明顯，有一次體育課上跑步的時候，更加明顯，惹來不少眼球，自然少不了嘲諷的話。
這些話讓秋曉霜覺得非常自卑，回去就把母親給她買的少女小衣服扔了，用布緊緊纏住，把自己纏得透不過氣來，為此昏了一次，醫務室的老師告訴她女孩子身體發育這些都是非常正常的，讓她穿合适的小衣服，
即便這樣，班上同齡女孩時不時對她的調侃，終是打敗了這些。
“你看她，走路的時候一動一動的，好惡心。”
“對啊，你不知道跑步的時候更加誇張。”
“就像放了兩個氣球，你看她這麽瘦，為什麽那麽大，是不是，有什麽瞞着咱們的？”
“很有可能耶，我問過我媽媽，她說我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才不會那樣，一定有問題，”
“好惡心，這麽小就有那種事兒了，我查過了，那樣了，才會那麽大，”
“……”
每每想到隔三差五被堵在洗手間追問，想到那些不堪入目的造謠，秋曉霜大氣都不敢出，自卑到了極點，成績更是一落千丈，可每天看着媽媽一個人白天工作，晚上擺攤就是為了讓她待在這個城市裏，她只能纏得越來越緊。
深吸一口氣，因為纏得太緊，呼吸的時候秋曉霜都覺得很疼。
就在她經過巷子的時候把她拽了進去。
幾個頭發染着五顏六色嘴裏叼着煙看上去年紀并不大的人把秋曉霜堵在巷子裏。
這幾個人裏，有女生，也有男生。
“你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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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扯開布的時候秋曉霜聽到了手機拍照的咔擦聲，腦袋埋得非常低，嘴裏苦苦哀求：“不要拍，求求你們，不要拍……”
“哈哈哈，趕緊扯完，我也想看看，有多大？”
拿着手機拍照的女生言語非常尖銳，刺痛着秋曉霜。
她因為恐懼身體非常僵硬，嘴唇顫抖着說不出話，眼淚早已經模糊視線，她一直在掙紮着：“救命……救命……”
“好惡心啊，這麽大。哈哈哈……”
“快拍，好白……”
“發到網上去，咱們會不會被抓？”
“怎麽可能會，路老大說了，他家有錢。”
“閉嘴啊你。”
“……”
路老大？
秋曉霜渾身激靈，是班長路錦羽，因為家裏很有錢，她的那些跟班都叫她路老大，她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得罪了她。
“撕拉……”
身上突然一涼，所有纏着的白布被扯得幹淨，秋曉霜下意識就是弓起身子護住自己。
只可惜，勢單力薄，她根本掙脫不了那些人。
這條巷子平時很少有人，裏頭堆積着很多垃圾，住在附近的一些居民有時候懶得走遠，随手就把垃圾往裏頭扔，滿地狼籍，腥臭味非常濃。
秋曉霜被扒衣裳，倒在泥濘不堪的垃圾堆裏，受盡屈辱。
聽着那些不堪入耳的話語，那一瞬間秋曉霜想到了死。
兩個小時，仿佛過了幾十年那麽漫長。
而壓垮她最後一根稻草的是她被拍下的視頻被上傳到網上，一些網友幸災樂禍的評論，甚至于還有人堵在她回家的路上，拿着那些視頻截圖威脅。
受害者被他們渲染成了十惡不赦之輩，就好像她被那些人霸淩欺負，就是她的罪過。
這讓秋曉霜無法接受。
媽媽的攤位也因為她被人故意噴油漆，破壞。
媽媽工作的單位，也因為自己工作不保。
每每看到媽媽去學校想要給自己讨個公道卻被擋回來的時候，秋曉霜心裏難受得要死。
路家在當地有錢有勢力。
他們想要公道，下場只有一個，就是持續被打壓。
所以在看到媽媽再度被那些人推搡，蹲在地上痛哭的時候，秋曉霜起了心思。
她把路錦羽約出來，一開始只是想求她放過自己，她只想好好讀書，只是路錦羽再度對她嘲諷，再次提及上次拍攝的視頻。
受到刺激的秋曉霜當着她的面撞上迎面而來的貨車，當場死亡。
只是秋曉霜沒有想到她死了，媽媽的處境會變得更難，路錦羽被吓過度精神失常，路家便将所有罪責施加到媽媽身上，工作沒了，攤位也被收走，動用各種關系。
媽媽仿佛蒼老二十歲，這是秋曉霜沒有想到的。
為什麽她們明明什麽都沒做，是受害者，還要被欺負得無處安身。
媽媽辛婷沒有放棄給自己女兒讨公道，就算撿垃圾她就沒想過放棄。
一幕幕跟過電影似的展現在二人面前，拿雲擡眼看向十字路口的女人，神色盡顯哀傷。
“路家這是想把人趕盡殺絕嗎？”
拿雲看向飍魂：“你認識路家？”
“廢話，還有什麽是我不知道的，不過我可沒聽說過他們家有誰精神失常。”
“路錦羽，她真的沒精神失常？”拿雲問。
“我敢肯定，沒有。”
拿雲徑自走向辛婷，站在秋曉霜身側。
“你想見她嗎？”
辛婷擡頭，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拿雲後，驟然起身：“你能讓我見曉霜是不是？”
拿雲詫異：“你怎麽知道他能……”
“我也不知道，”辛婷搖頭，“我只是有種感覺。”
秋曉霜看着辛婷，滿眼哀傷，她的媽媽不過才四十出頭，如今卻狼狽得不成人樣，滿頭白發，滿臉滄桑。
“對不起，媽媽。”
辛婷原本渾濁的眼睛突然清明，她聽到了女兒的聲音。
“曉霜，是你嗎，曉霜？”
“是我，媽媽。”秋曉霜哽咽道。
拿雲在秋曉霜眉心點了一下，她的身形逐漸顯出，出現在辛婷面前。
“我的女兒……”辛婷眼淚猶如泉湧一般，怎麽都止不住，她緊緊将秋曉霜抱進懷中，哭得不能自已。
“媽媽，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媽媽對不起……”
“五年了，這五年裏，媽媽時時刻刻都想見你，你怎麽都沒到媽媽的夢裏來，傻丫頭啊……媽媽從來沒怪過你……嗚嗚嗚……”
拿雲回到車裏，讓辛婷母女倆單獨相處。
回到車上後，拿雲一直沉默。
眼眶有些發澀。
受害者留在原地承受悲傷，無法走出，加害者卻依舊過得風生水起。
“飍魂，秋曉霜媽媽怎麽看到我就知道我能讓她見到秋曉霜？”
“遣魂師，自然能改變他們的潛意識。”
“不過，事情了了之後，我們不會再存在于生者的記憶裏。”飍魂補充道。
“還有救嗎？”拿雲突然問。
“沒有，她命數已定。”
拿雲轉頭，心緒驟然咯噔了下。
“可是霸淩的事情難道就沒着落了，她死的冤。”
飍魂淡淡回道：“生者的事情我們管不了。”
“我能找到她，是不是可以答應我一個要求。”
飍魂輕笑：“為什麽要找到她？”
拿雲忿忿道：“她是當年霸淩者，自然得付出應有的代價，天知道我一想到跟她做過同學心裏就嘔的慌。”
“我不是說了我們管的是人死後的事情，自然用死後的方式解決。”
拿雲不說話了，直接啓動車子回五飍川。
當晚。
路家祖宗被拿雲請到飍魂齋，将事情與他說了。
飍魂：……
還有這操作？
路家祖師爺依舊是生前模樣，梳着清朝時期的辮子，穿着重工定制的壽衣，已在家中堂前坐。
此刻他臉色鐵青，渾身冒着黑氣：“我會入夢點醒，我路家自清朝時期從商，從未做過害人辱人之舉，豈有此理。”
随後老爺子又道：“把我墳弄點動靜，他們最怕這個，怕我不保着他們。”
“這是不是不太好？”飍魂忐忑。
“好。”拿雲卻答得幹脆。
飍魂突然嘿嘿笑得很陰森：“就該這樣，老弟，明面上的事兒你得出點力了，飍飍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拿雲白它：“你不是一直自诩自己什麽都知道嗎？”
“擔心我亂搞事，上頭把我一些信息力凍結了，我現在只有接到新任務才能開通少許權限。”
“行了行了，我來。”
拿雲肉疼地拿着這些年吞進的不少金錢，終于是将包庇者以及參與霸淩的人全數拎出。
五年前在校期間除了秋曉霜，他們與校外一些混混裏應外合，霸淩了不少學生，徹查時發現，當年無故失蹤的幾名學生，早已成為冤魂枯骨。
看着電視新聞報道的這一事件，常年在國外的路錦羽被家人接回接受審問，刨根究底，挖出了更多霸淩害人真相。
拿雲一度覺得心酸。
真相大白，該回來的都已經回不來，注定是一生的遺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