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2章
聽話聽半截的厲書衍察覺到空氣中的微妙, 一臉興味地看向墨柒。
某種意義上說，他也是這個話題的參與者。
但絕對不能讓他真參與！
墨柒否認：“不囤什麽，你聽錯了。”
厲書衍沒追問, 拎着早餐走進來：“改天給我耳朵配副眼鏡，年紀輕輕竟然耳背了。”
柴妍璐“撲哧”笑出聲。
墨柒：“……”
有點幽默, 但不多。
等墨柒洗漱完，三個人坐一起吃早飯。
墨柒：“昨天相親怎麽樣？”
柴妍璐：“人挺帥。”
對于顏控晚期的柴妍璐來說，長得好只是過了初試, 離在一起差着十萬八千裏。
“感情是慢慢培養的, 不能急着下判斷。有時間可以一起吃飯、看電影。”
說完這話, 墨柒明顯感覺到厲書衍朝她看了眼。
“怎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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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書衍慢悠悠開口：“要用理論指導實踐, 不然掌握再多理論知識也白搭。”
墨柒不笨，很快就明白了這話的意思, 這是在說她只說不做。淡定補充：“這些事一般要男生先主動。”
“也是理論知識。”
厲書衍挑眉：“行。”
吃完早飯，又陪墨柒待了一會，柴妍璐站起身：“我走了，工作上的事交給我, 你好好養身體。”
墨柒“嗯”了聲：“我觀察三兩天就能出院。”
厲書衍：“能出院又不是能工作。”
墨柒：“可是……”
“不養好腦子，你想年紀輕輕就左手六右手七, 走路畫圈？”厲書衍打斷她的‘可是’，冷冷道。
墨柒被噎的說不出話。
柴妍璐一邊腦補畫面，一邊哈哈大笑，甚至眼淚都笑出來了。末了拍拍墨柒肩膀：“乖, 聽你老公的。”
等柴妍璐離開病房，厲書衍坐在床邊椅子上, 雙腿交疊，低頭看手機, 一副哪也不去的架勢。
墨柒：“你不用去咖啡店嗎？”
“有店長。”
“将軍呢？你早上有沒有溜它？”
厲書衍沒答，按滅手機擡頭：“你很想我走？”
墨柒：“我想出去放風。”
厲書衍沉默，似乎在考慮同不同意。最後，在墨柒期待的眼神中，伸腳勾出放在床下的鞋。
墨柒坐起身，雙腿耷拉下去，正要彎身穿鞋。
“坐好。”厲書衍蹲下身，拿起鞋，骨節分明的手指解開鞋帶，“你腦袋不能大幅度擺動。”
“我知道。”墨柒立刻坐好，一臉認真，“會散黃。”
近朱者赤。和他相處久了，墨柒也學會了幽默。
厲書衍笑出聲，手拖住墨柒的腳踝，幫她穿好鞋。
醫院裏有個小公園。天氣放晴，空氣清新，出來散步的人很多。
沿着石板路走了一段距離，墨柒對不遠處長椅流露出渴望。擡手扯了扯身邊人的衣角，撒嬌而不自知：“走不動了。”
抓着衣服的手纖細白皙，厲書衍眼神暗了一瞬，順了她的意：“去那邊坐。”
坐在長椅上，迎着上午的陽光，墨柒舒服眯起眼睛，神情惬意。
溫暖安全的環境容易滋生睡意。
墨柒打了個呵欠，眼裏湧上水霧，說話含糊不清：“我說我困了你會不會覺得我是故意的。”
在病房裏要出來，出來就犯困。
厲書衍：“回去睡，睡醒正好吃午飯。”
吃完睡，睡完吃。墨柒不由生出一種“他是不是在養豬”的錯覺。
走到病房門口，厲書衍手放在門把手上，下壓開門。
本來舒朗的眼神立刻淩厲起來。
岑錦白站在病房的窗戶前。身上依舊是萬年不變的黑色西裝，剪裁合體，勾勒出挺拔開闊的身形。
看到病房裏的人，墨柒睡意散了大半：“哥怎麽來了？”
“陳媽知道你出了車禍，熬了雞湯讓我送過來。”岑錦白看向床頭櫃上的保溫桶，嗓音低沉。
像是猜到她在想什麽，岑錦白繼續道：“我在廚房炖雞湯，陳媽問的。”
做飯這件事和岑錦白完全不沾邊。既不會，也不需要。
墨柒笑着打趣道：“陳媽看到你下廚，肯定會懷疑自己眼花了。”
岑錦白有一瞬晃神。
這樣的她，他只短暫看過。
她來到岑家，和他混熟之後，漸漸露出本來的樣子。會笑，會生氣。生動活潑，充滿靈氣。
再後來，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面對他時，她變得小心翼翼的。
現在，岑錦白再次看到了那個十幾歲的墨柒。多了歲月沉澱下來的成熟，舒展大方，明豔動人。
岑錦白惶恐不安。
他知道這意味着什麽。
“雞湯好啊。”厲書衍慢慢悠悠開口，“正好我餓了。”
岑錦白像是終于發現了厲書衍，掀起眼皮看他。
厲書衍淡定回視。
他身邊站着墨柒，岑錦白孤身一人。
似乎一切已經注定。
無聲的對視止于一通電話。
岑錦白接完電話，說了和昨天一樣的話，擡腳離開病房。
“不是困了。”厲書衍沖病床擡了擡下巴，“去睡。”
睡意全無的墨柒：“又不困了。”
厲書衍坐在陪護床上，兩條長腿撐地：“那行，我睡。”
說罷，往床上一躺，閉上眼睛。
他昨晚醒了好幾回，查看墨柒情況。沒休息好，這會确實困了。
陽光順着窗戶灑進來，落在他利落俊朗的臉上。
坐在床中間的墨柒往床頭挪了挪，投出的影子正好擋住他的頭。
察覺到光線變化，厲書衍睜開眼。
墨柒背光坐在病床上，陽光描摹出塔纖瘦的身形。
“我幫你擋陽光。”
短短六字，仿佛帶着某種魔力，讓心裏本就為數不多的不愉快一掃而空。
厲書衍勾起唇角，重新閉上眼睛。
-
墨柒的住院生活并不無聊。向晴和璐璐每天都來陪她，還有來看望的同事。
住了四天，确認沒什麽大礙後，醫生終于同意她出院。
咖啡店那邊有點事，厲書衍去處理，之後過來接她。
溫向晴來的時候，柴妍璐已經幫忙把東西全部收拾好。
“柒柒姐姐今天出院嗎？”
墨柒“嗯”了聲：“快進來。”
溫向晴面露遺憾：“我沒買花。”
柴妍璐聞言道：“你就是一朵漂亮的花。你來了，花就來了！”
溫向晴被逗笑，眼睛彎彎的。互相熟悉後，說話也更随意：“我是什麽花？”
“向日葵！”柴妍璐想也不想，“名字也和向日葵一樣，充滿希望。”
不得不說，雖然她撩男人不會，但撩妹有一手。
溫向晴臉上的笑更加明媚。
墨柒：“向晴知道我家地址吧？可以來家裏玩。”
聽到這話，溫向晴眼神期待：“我想去看将軍。”
墨柒：“當然沒問題，你還可以溜它。”
将軍社會化很好，不會爆沖，也不認生。既保留了德牧的護主和警惕，也不會傷到無辜。
這一點墨柒很放心。
溫向晴眼睛亮亮的：“我明天去可以嗎？”
墨柒被她的笑感染，也不由跟着笑了：“可以啊。什麽時候去都行。”
三個人等厲書衍來接。
柴妍璐在病房裏瞎轉悠，走到窗戶前，随便向外看了眼，不太确定道：“柒柒，那個人是不是你老公？”
墨柒起身去看。
厲書衍站在樓下，對面是岑錦白。兩人面對面站着，對峙明顯。
“我下去看看。”墨柒警鈴大作，急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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處理完事情，厲書衍來醫院接墨柒。停好車，走到住院樓前，正好和岑錦白面對面撞上。
停車場有東西兩個進出口，他們恰好選了不同的方向。
厲書衍扯了下唇角，慢慢悠悠說道：“她今天出院，以後就不勞煩你來看望了。”
看似提醒，實則炫耀。
岑錦白從小就被教育喜怒不形于色。要沉着，要穩住。絕對不能輕易被看穿。
這方面他一直做得很好。
甚至騙過了自己。
然而面對厲書衍，岑錦白卻有種想揮拳頭的沖動。殘存的理智和風度遏制了這種沖動。
嘴角扯出嘲諷的弧度：“自欺欺人這方面，我自愧不如。”
厲書衍眼中笑意淡了幾分：“我不和沒老婆的人說話。”
下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收緊。岑錦白壓住內心洶湧的妒火：“婚能結也能離。拿這個當籌碼，你是沒什麽可炫耀的了？”
“聽你這意思，是想當破壞別人家庭的小三？”
岑錦白：“有何不可。”
厲書衍一曬，露出很為難的樣子：“抱歉，我對男人沒興趣。”
岑錦白抛出最後的籌碼：“她喜歡我那麽多年，不是你幾個月就能取代的。”
“你說她喜歡你？”厲書衍似是沒聽清般，又重複一遍。
“很難看出來嗎？”
厲書衍挑了挑眉，沒說話，視線落在岑錦白身後。
岑錦白轉過身，對上墨柒平靜無波的眼神，慌亂和無措席卷全身。
“你知道我喜歡你？”墨柒仰頭，直視着他的眼睛，輕聲問。
岑錦白半個字也說不出。
然而這何嘗又不是一種回答。
“為什麽視而不見？在你眼裏，我是很廉價的玩意嗎？還是說，有一個長久的暗戀者，能讓你的虛榮心得到滿足？”
随着話出口，眼淚也不争氣流出來。
岑錦白擡起手想為她擦掉眼淚，卻被避如蛇蠍。
墨柒後退半步，蓄滿淚水的眼裏全是決然。
岑錦白知道，如果現在不說，再無機會：“你是我妹妹。我喜歡你。”
這是墨柒聽過的最荒缪滑稽的解釋。
“沒有血緣關系，沒有法律關系，算哪門子妹妹？”
至于後面那句，墨柒就更不信了。
說喜歡她，卻女友不斷。這是在故意作賤她嗎？
岑錦白嗓音沙啞幹澀：“我們在同個戶口本上。”
墨柒搖頭否認：“我的戶口和我父母的在一起。領證前我找岑叔叔拿的戶口本。”
話似驚雷，炸的岑錦白大腦一片空白，耳邊嗡鳴聲不斷。
墨柒沒去理會他的異樣，擡眸看向旁邊一直沉默的男人，小聲說：
“厲書衍，我想回家了。”
帶我回家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