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聚會散場已經将近淩晨。
墨柒坐在駕駛座, 餘光見厲書衍打開車門進來，想了想，朝他伸出食指和中指。
看着面前纖細白皙的手指, 厲書衍眼裏閃過笑意：“我才不說這是兔耳朵。”
墨柒收回手。沒喝醉。
發動車子，剛走出去五分鐘。
低沉的聲音打破安靜：
“我想吃棉花糖。”
恰好紅燈, 墨柒停穩車，扭頭看他，困惑道：“你不是沒喝醉麽。”
大晚上的吃什麽棉花糖, 上哪兒買去。
厲書衍坐在副駕駛上, 撩起眼皮回視過去, 嘴巴一撇：“剛剛還說會好好待我。”
墨柒：“……”
将導航終點由家改成附近夜市, 按照路線開過去。
“這裏面如果沒有，我明天給你補上。”墨柒提前聲明。
厲書衍拖長腔調, 慢慢悠悠開口：“別讓等待，成為遺憾。”
墨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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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就算跑遍整個櫻港，她也要買到棉花糖！
夜市裏人潮湧動，燈光斑斓多彩, 空氣中充盈着食物的香氣。
墨柒一邊往裏面走，一邊找賣棉花糖的小攤。
厲書衍慢慢騰騰跟在身後, 視而不見周圍人投來的目光。
終于，墨柒在眼花缭亂的小攤中發現了目标，扭過頭，手指着前面：“那裏有賣的。”
厲書衍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這說明什麽？”
墨柒：？
“窮和敷衍是兩碼事。”
墨柒：“……”
墨柒無語凝噎, 默了半晌，抓起厲書衍的手腕, 拽着他往前走。
厲書衍低眸看着扣在手腕上的手，目光柔和。
他今晚是醉了的。
酒不醉人人自醉。
走到賣棉花糖的小車前, 墨柒：“老板，我要一個棉花糖。”
老板笑盈盈問：“要什麽顏色的？”
墨柒看了看一旁已經做好的棉花糖，黃色、白色、粉色、藍色……
為了避免這位大少爺再說出什麽驚世駭俗的話，墨柒決定把選擇的機會交給他。
厲書衍薄唇輕啓：“都要。”
老板顯然不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要求，駕輕就熟開始制作，把所有顏色的棉花糖分層纏繞在一根木棍上。
五分鐘後，厲書衍如願得到一份五彩斑斓的棉花糖，蓬松柔軟，像彩虹。
“還要別的嗎？”付完錢，墨柒主動問。
厲書衍舉着軟蓬蓬的棉花糖：“不要了。”
“那回家了？”
“嗯。”
出夜市的路上，墨柒見他一直舉着也不吃，不由問：“怎麽不吃？”
“沒拍照呢。”
手機先吃确實是現在很多人的習慣。墨柒沒說什麽，繼續往外走。
厲書衍：“你是不是把我屏蔽了？”
墨柒沒聽明白，疑惑地“啊？”了聲。
“我看不到你朋友圈。”
墨柒沉默片刻：“我不發朋友圈。”
“從來不發？”疑問的語氣中摻雜了震驚。
“嗯。”
正當墨柒以為他會說“好無聊”之類的話時，視線被彩色的棉花糖擋住。
因為太過蓬松，有一部分沾到了鼻尖。她聞到了糖的香甜。
“棉花糖借你。”
墨柒略帶遲疑地接過棉花糖，然後走到一盞路燈下，借着昏黃的路燈光，給棉花糖拍了一張全身照。
打開微信，因為從來沒發過朋友圈，找了好久都沒找對地方。
忽然，屏幕上多了一只手，骨節分明的手指熟練點了幾下後。
“發吧。”
墨柒從相冊裏選中剛剛拍的照片，配上文字，點擊發表。
-圖片。
-像彩虹。
發送完，墨柒下拉刷新，瞬間便有了點贊和評論。
-厲書衍：拍完照記得還我。
墨柒擡頭，厲書衍站在路燈下，燈光柔和了他的眉眼，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排陰影。
應該是覺察到她的目光，厲書衍也擡起頭，半真半假道：“說吧，要多少錢你才能放過我的棉花糖。”
墨柒連忙把棉花糖遞過去。
厲書衍笑出聲：“逗你玩的。”
看着手裏軟蓬蓬的棉花糖，墨柒突然問道：“像我這樣的人是不是特別無聊？”
厲書衍一愣：“嗯？”
“性格不活潑，不發朋友圈，微信頭像、手機屏保這些從來沒換過，不會主動融入別的圈子，也不夠勇敢。”
墨柒說着，思緒不由飄遠。
上學時，要等別人主動來找她玩。如果別人不找，她就一個人待着，哪怕心裏很想一起玩。
對于感情，她也是被動接受。接受他不喜歡自己的事實。不會去主動表白。
她曾無數次、無數次、無數次設想，如果勇敢一點點，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咚—！”
額頭被重重敲了一下，墨柒吃痛低呼，瞬間回過神，瞪着罪魁禍首：“你把我頭當鼓敲了是吧！”
使這麽大勁兒。
厲書衍勾唇，惡劣道：“敲傻你。”
讓你想別人。
墨柒：“……”
“你做出的任何選擇，都是當下最好的。至于那些錯過的人和事……”
厲書衍頓了頓，輕嗤一聲：“是他們沒福氣。”
“而且如果我是你，現在就應該想想婚禮上表演什麽節目，而不是想那些有的沒的。”
說完，厲書衍拿過墨柒手裏的棉花糖，徑直朝外走去。
墨柒原地愣了幾秒，反應過來後，急忙追上去，非常緊張地問：“婚禮還要表演節目嗎？”
厲書衍撕下一塊棉花糖放進嘴裏，甜意從舌尖綻開。待棉花糖融化沒，才慢條斯理開口：“萬一呢。”
墨柒一臉認真：“我唱歌不好聽，到時候吓着賓客就不好了。人豎着進來，橫着出去。”
厲書衍忍笑，随口問：“跳舞呢？”
“我沒學過跳舞。就高中迎新晚會上跳過一回，還是臨時學的。”
當時墨柒作為高一新生，被班主任通知要在迎新晚會上表演節目。墨柒便臨時學了一支古風舞蹈。
這麽多年過去，不僅動作忘的一幹二淨，而且老胳膊老腿，哪裏還跳得動。
“臨時學的都能上臺跳，說明很有天分。”
見他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墨柒突然意識到自己被帶偏了：“為什麽是我表演？你是新郎。”
厲書衍倏地沉默下來。
墨柒靈光乍現：“你是不騙我呢？其實根本不用表演節目。”
厲書衍沒應，走到車旁邊，屈起食指用關節敲了敲副駕駛的車玻璃。
墨柒重重按下開鎖按鈕，腹诽：果然是在騙她！
回家的路上，墨柒認真開車，厲書衍認真吃棉花糖。
他靠在座椅靠背上，隔一會就拽一縷放進嘴裏，神态悠閑。
棉花糖是非常純粹的甜，吃太多會膩。
墨柒開車之餘，不由分出一絲注意力放在厲書衍身上，想看看他會不會全部吃完。
紅燈，車子挺穩。
墨柒轉着眼珠往厲書衍那邊瞅，只見他又扯下一縷粉色的棉花糖，伸長手臂，遞到她的唇邊。
“想吃就直說，一直看我，我會誤會的。”
“我沒想吃……”墨柒辯解。
“快點，一會兒紅燈沒了。”
看了眼紅燈倒計時，墨柒沒敢再耽擱，張嘴咬住一小角。
棉花糖沾到唾液瞬間變軟融化，完全叼不住，墨柒只能就着厲書衍拿着的姿勢，在他手上一點一點吃。
唇瓣擦到指尖，溫暖幹燥的觸感讓墨柒瞬間坐直身體，目視前方：“不……不吃了。”
厲書衍平靜收回手，好似并未覺察到短瞬的觸碰。
墨柒不由松了口氣，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路況上。
因此沒注意到，男人上下滾動的喉結，微暗的眼神，以及，不停摩擦的指尖。
-
淩晨并不擁擠的路況讓兩人順利到家，不用遭受堵車的摧殘。
剛打開門，将軍便朝兩人撲過來，歡快搖着尾巴。
墨柒開心地撸狗頭，順便獎勵它一根磨牙骨頭。
“家裏來人了？”
墨柒點頭：“璐璐來了，帶了些吃的，還有床單被罩。”
以及一盒小雨傘。
這句話墨柒肯定不會說。然而想起來，卻還是不由臉紅。
“你臉紅什麽？”厲書衍自然沒錯過她的變化，意味深長地問。
“……”好在墨柒還算淡定，“我熱。太悶了，你去把窗戶打開。”
厲書衍沒說什麽，走到窗邊打開窗戶。
時間太晚了，兩人也沒在客廳多逗留，各自回房間。
墨柒剛把房門打開一條縫，将軍便輕車熟路走了進去。
厲書衍看着：“它掉毛厲害。”
“沒事，将軍可乖了，只在自己的窩睡。”
厲書衍：“……”
-
洗漱完，吹幹頭發，墨柒躺在床上打開了微信。
之前發的那條朋友圈已經有了很多點贊和評論。
-柴妍璐：可以啊，發朋友圈了。
-段旭回複厲書衍：聽聽這是什麽話，讓他跪榴蓮！
-韓玲玲：哎？所以這是墨柒姐的第一條朋友圈嗎？
-柴妍璐回複韓玲玲：沒錯。她從來不發朋友圈的。
-韓玲玲回複柴妍璐：實不相瞞，我以為墨柒姐把我屏蔽了[捂臉笑]。
墨柒一條條看，忽然覺得這樣的互動也很有趣。
視線繼續下移，一個人的評論讓她頓住。
-岑錦白：很好看。
和她一樣，岑錦白也從來不發朋友圈。
或者說反過來，墨柒不發朋友圈，很大原因是受了岑錦白的影響。
第一次申請微信是在高考完，她換了智能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加上岑錦白的微信，查看他的朋友圈。
空空如也。
“你怎麽不發朋友圈？”當時墨柒這樣問他。
“沒必要。自己的生活自己清楚就行了。”
墨柒沒想到會看到他的評論。
她出神的這麽會兒功夫，又多出來一條評論。
-厲書衍回複岑錦白：謝謝。我的。
墨柒“撲哧”笑出聲。
幼稚鬼。
棉花糖都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