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早上醒來，墨柒習慣性看手機。有條微信消息，簡短兩字：
【早安。】
看着屏幕上方[厲書衍]三個字，墨柒半天才反應過來。
他們昨晚加了微信好友。不僅加了好友，墨柒還答應了厲書衍的提議，先試着相處一個月看看。
按照正常情況，墨柒肯定會拒絕。
但昨晚，在那雙似乎能勾魂攝魄的眼睛的注視下，她竟然點了頭！
真是美色誤人。
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墨柒禮尚往來回複：【早安。】
另一邊，收到消息的厲書衍不由勾起唇角。
恰好厲嶼欽從二樓下來，西裝革履，鼻梁上架着一副金絲眼鏡：“婚禮5月2號，抓緊時間。”
厲書衍一聽，立刻打開手機日歷，語氣嚴肅：“日子吉利嗎？”
厲嶼欽看他一眼：“吉利。加個零正好520。”
厲書衍挑眉：“大哥還懂這個？”
厲嶼欽沒吭聲。日子是岑家給的，理由是哄他的。省得他不滿意再鬧。
“你抽空去趟岑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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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親對象被弟弟截胡這件事，厲嶼欽實在說不出口，但岑家那邊又要給個解釋。誰惹的誰處理。
吃過午飯，厲書衍動身前往岑家。
陳媽帶厲書衍徑直去了二樓書房。書房古色古香，岑鳴坐在茶桌前，正在品茶。
厲書衍自來熟似的走到椅子前坐下，開門見山：“結婚的事，希望岑叔叔重新考慮。”
“什麽意思？”
“就是，”厲書衍語氣慢條斯理，“結婚對象換成我。”
岑鳴看向厲書衍，不怒自威：“這是覺得我們家高攀不起嗎？”
“并無此意，是我想娶她。”厲書衍語氣是從未有過的認真，“還請岑叔叔成全。”
“我若是不同意呢？”
厲書衍并不意外，眼裏的笑意漸漸淡下去：“那就都別結。”
岑鳴面不改色：“這是在威脅我？”
“哪裏的話。您是長輩，尊重還來不及。只不過……”厲書衍頓了頓，繼續道，“我這人別的本事沒有，搞砸事情一流。”
岑鳴：“條條大路通羅馬。此路不通，換條路就行了。”
厲書衍氣定神閑開口：“鋪一條，我挖一條。鋪兩條，我挖兩條。”
-
從岑家出來，厲書衍撥通好友段旭的電話，語調輕快：“飙車去。”
段旭也是個整天正事沒有，只知道吃喝玩樂的富家少爺，一聽要飙車，立馬答應了。
等他到飙車場，厲書衍已經在了。身上套着黑色襯衣，領口随意散開，修長的側頸上綴着一顆黑痣。禁欲又貴氣。
段旭不僅自己來，還帶了一群男男女女。
厲書衍叫不上名字，沖他們擡了擡下巴算作招呼。擡腳走到車前，正要開車門，一道甜甜的聲線傳來：“不知道有沒有榮幸體驗一下厲二少的車技。”
說話的女生叫張婉栀，樣貌清純，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厲書衍挑了挑唇，語調懶散：“我只給我媳婦當司機。”
車子絕塵而去，被晾在一邊的張婉栀臉色登時難看起來。
段旭走上前安慰，語氣見怪不怪：“這都是他的常規操作，習慣就好。”
其他人跑了幾圈便停下來，坐一起聊天。只有厲書衍，一圈接一圈跑。
其中一個人不由開口：“他這麽喜歡飙車啊。”
段旭叼着煙，淡笑：“他心情好。”
心情好飙車，心情不好打臺球，這是厲書衍一直以來的習慣。段旭跟他大學相識，脾氣秉性摸得門清。
長着一張妖孽風流的臉，修的卻是一顆不近美色的和尚心。簡直就是暴殄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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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飙車場逗留到晚上。
厲書衍搖下車窗，手肘随意搭在窗沿上：“聚香閣，我請。”
聽着熟悉的餐廳名稱，段旭忍不住打趣：“這家餐廳到底有什麽魅力？吃四五年了都不膩。”
厲書衍聞言扯了扯嘴角，沉默發動車子。
抵達餐廳，停好車，幾個人自覺往餐廳門口走，厲書衍卻突然調轉方向，朝不遠處的過街天橋走去。
其他人俱是一愣，視線不由自主追随。
段旭認出了墨柒，不由說：“又是她。”
張婉栀盯着路對面聊天的兩人：“誰？他們倆認識？”
段旭：“沒誰，咱們先進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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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被送到4s店定時保養，工作結束，墨柒走在大街上，琢磨晚飯吃什麽。
懶得做飯，也不想在外面吃。
墨柒停下腳步，打開外賣軟件，準備點個外賣。
正選擇困難，一股清冽的薄荷味鑽入鼻腔。
墨柒擡頭，對上一雙熟悉的眼眸。眼睛狹長，眼尾微翹。眼睫眨動間，淺淺笑意流出。
厲書衍：“又見面了。”
墨柒頓了下，附和說：“是啊，好巧。”
要不是對方太過坦然，墨柒都要懷疑是故意的。
不動聲色掃了眼手機屏幕，厲書衍狀似随意開口：“還沒吃飯？”
“嗯。”
“一起？正好我也沒吃。”
見她面露遲疑，厲書衍一本正經開口：“我得好好表現，這樣你才能同意嫁給我。”
墨柒愣了下，随即想起一個月的約定，失笑着點點頭：“去哪兒吃？”
“你定，我都行。”
墨柒指了指馬路對面的聚香閣：“那個怎麽樣？”
“可以。”
兩人登上過街天橋，厲書衍偷偷給段旭發消息：【有約，你們吃，記我賬上。】
【一起吃呗，我看你們不是也往這邊走呢。】
【不。】
“……”段旭一臉納悶：【你怎麽回事？怎麽突然鐵樹開花了？】
厲書衍斂着眉，指尖飛速敲擊鍵盤：【你才是鐵樹。】
段旭：【啊對對對，你不是鐵樹，你是男狐貍精。春天到了，萬物複蘇，又到了小動物們繁衍的季節。】
厲書衍直接關閉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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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餐廳，兩人找位置坐下。斜對面就是段旭他們，厲書衍看都沒看一眼，只顧着跟墨柒說話：“剛看你走着，沒開車嗎？”
墨柒點頭：“車子送去保養了。”
厲書衍一聽，語氣輕快：“看來我又有表現機會了。”
一張稱得上賞心悅目的臉，加上由內而外散發出的紳士氣質，簡直自帶好感度。
跟他待在一起，墨柒整個人很放松：“那就有勞了。”
話落，放在桌上的手機進來一通電話。
來電顯示：岑錦白。
想起上次那通并不愉快的電話，墨柒猶豫半晌，按下接通鍵。
幾乎是一瞬間，低頭看菜單的厲書衍擡眸看向墨柒，滿臉真誠：“這家的龍井蝦仁特別好吃，要不要點？”
墨柒輕輕點頭。
聽到手機裏傳來的男聲，岑錦白皺眉：“在跟誰吃飯？”
墨柒想了想：“朋友。”
“我在你家。”
墨柒微頓，沉默半晌後：“0112，門密碼。我吃完飯回去。”
食不言寝無語這句話被兩人貫徹的十分徹底。全程無交流的吃完飯，厲書衍拿着車鑰匙起身：“我送你回去。”
兩人之前因為自己發生了摩擦，墨柒不想發生第二次：“不用了，我打車就行。”
厲書衍：“剛剛還說我是你朋友，現在又不讓我送你回家。女生都這麽善變嗎？”
眼神嗔怪，配上那張妖孽貴氣的臉，簡直就是在下蠱。
向來說一不二的墨柒竟然拒絕不了：“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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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裏氛圍很沉默，副駕駛上的墨柒無事可做，側頭看車窗外街景。
思緒不由飄遠。
她被岑叔叔接到岑家，打開門，岑錦白坐在富麗堂皇的客廳裏，額前勾着幾縷碎發，陽光落在他身上，周身泛着溫暖柔和的光暈。
父母突然離世，帶給墨柒的打擊無疑是致命的。迷茫、悲痛、孤獨……無數種負面情緒撕扯着17歲的她。
當時她得了厭食症，吃飯猶如上刑。怕岑叔叔擔心，也怕給對方添麻煩，她只能逼自己吃東西，然後躲進洗手間偷偷吐。
有一次吐完，發現岑錦白正站在洗手間門口看着她，眼神平靜，洞察一切。
恐慌席卷全身，墨柒渾身顫抖，如墜冰窟。
然而岑錦白只是走過來，淡淡說了句：“不怕，有我在。”
從那天起，他帶着她看心理醫生，帶她走街串巷吃她想吃的食物，陪她治好厭食症，陪她走出失去父母的陰影。
沒有人能拒絕光的溫暖。
不管重來多少次，墨柒想，她仍舊會喜歡上他。樂此不疲。
可惜她不夠勇敢，沒能将愛意宣之于口。也不夠長情，堅持不到第十年、第十一年……
何況，他們之間的那條線一直清晰可見。
岑錦白親手所劃，反複加深。
他只當她是妹妹。
或許岑叔叔說得對。
有些人，注定是拿來錯過的。
她真的該放下了。
墨柒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完全沒注意到車子停了下來。
眼前蓋下陰影，墨柒擡眸，厲書衍正側身湊過來。怕彈到她，捏着安全帶卡扣的手越過墨柒身體，小心放到原位。
“到了。”
墨柒看了眼窗外，連忙道謝：“謝謝。”
厲書衍坐正身體，骨節分明的手指打開車門鎖，語氣裏是墨柒沒有察覺的失落：
“進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