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風起雲湧
第七十章 風起雲湧
楚蕭只得急忙向下沉着身子，根本不敢露出一點身體在外面，只留着一張臉在外面，驚恐地看着顧煥，雙手在木桶的水下緊緊握成一個拳頭，她實在是太狠了，為什麽每一次在顧煥面前，她的滿身武力都顯得無能為力！
顧煥看着楚蕭用力倉促地向水下沉去的憨态，竟然忍不住笑意，輕聲笑了起來，不覺間心裏的捉弄趣味占據了整個心田，道：“遮什麽？你身上哪裏我沒有看過？”
聲音剛落，楚蕭就揚手掬起水朝他身上潑去，“登徒子！流氓！”顧煥機敏轉身，然後揮手擋着臉，不想沾染到，顧煥低聲道：“蕭蕭，別鬧了，我跟你說一件事，你要認真聽着，你要離季陵祯遠些，他絕對沒有你想象的那麽簡單，你可知道！”
楚蕭緊緊咬着牙，不肯開口多說一句話。心裏對顧煥的厭惡只會多而不會少，阿祯，是她從小玩到大的朋友，試問還有誰會比她更了解他的品性了，顧煥他只是一個異國人，為什麽要對阿祯指指點點，他也配？楚蕭在心裏冷笑着。
楚蕭低着頭，看着漂浮在水面上的花瓣。
“蕭蕭，你随我走吧，你就再相信我一次，我真的是真的擔心你出事，我現在不知道季陵祯心裏揣着什麽詭計，蕭蕭，你信我一句，哪怕你不願意跟我走，也要小心提防着他。”顧煥看着楚蕭沉默的樣子，一時竟然心裏竄出一團火來。
楚蕭聽罷，心情頓時不悅，登時反駁道：“你閉嘴，滾出去，顧煥，我告訴你，你不要在這裏給我指手畫腳着，我的朋友你也配讨論嗎？你有什麽證據說他，你這是污蔑！”楚蕭心裏有着火，說話難免有些不顧及情面。
“蕭蕭！”顧煥又向前靠近一步，捏住楚蕭的下颌，強硬逼她擡起頭與他對視，楚蕭泡在木桶裏已久，眼裏都好像染滿了氤氲裏，就像是有一種淚意在眼裏團團打着轉，顧煥看到這樣的楚蕭心裏又有着片刻的疼惜，壓低了聲音柔聲道：“蕭蕭，我真的沒有騙你，我是因為擔心你。”
楚蕭的下颌被顧煥的手緊緊捏着，說話不免有些困難，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顧煥都像是能用手強烈感受到。
“顧煥，你這麽卑鄙，我憑什麽要相信你！”楚蕭瞪大了雙眼，眼裏充滿了恨意，好像已經完全不顧及自己裸露着身子，直接用力甩開他的手，當着他的面站起身子，踩出浴桶，迅速拿起屏風旁挂着的衣裙裹到自己身上，轉身欲要奪門而出。
只見顧煥迅速上前捉住楚蕭的手，擁住楚蕭的腰反身帶她壓入旁邊的牆上，強硬禁锢了她的雙手，眼神中帶着從沒有有過的急切和狼狽，聲音裏染着一種不一樣的情愫。“我真的是在擔心你的安慰，我心悅你，我的确不想你如期完婚，可是……季陵祯對我沒有什麽威脅，我為什麽要因為他而惹得你不高興，蕭蕭，我沒有那麽蠢，只是……我怕他傷害你，他和你們太子殿下那是一丘之貉，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你閉嘴，你就是一個卑鄙，下流無恥，趁人之危的小人，你滾開，從我身上滾開！”楚蕭感受到顧煥的觸碰，心裏突然一陣慌亂，非常不适應，有着一種深深的排斥感，楚蕭大聲叫喚着，風歌怎麽還不來，都怪她自己，平日裏這浴房服侍的人就少，她為了安靜，潇湘閣又比較偏僻，現在來了一個不速之客，登徒子！府裏守衛也沒有絲毫動靜。
廢物，真是一群廢物！楚蕭心裏的憤怒幾乎要溢出心胸外。
顧煥見楚蕭根本不給他分析的機會，她只是一個勁地排斥他，“蕭蕭！你信不信我把你擄走！”不像是在吓唬她，顧煥突然揚手用力拽起楚蕭，惡狠狠地看着楚蕭，一字一句慢慢道。
“你敢，你敢！來人……”楚蕭後半句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被攔了下來，楚蕭再次被捂住嘴，整個人又是“唔唔唔”着，她實在沒有想到，顧煥這個人竟然卑鄙無恥到這種地步，上次那件事她可以稱之為意外，畢竟她是中了迷藥，而他也不是什麽坐懷不亂的君子，這事她可以怪在自己身上，可是現在呢，她明明是在沐浴，可是他還不是闖了進來，甚至對她動手動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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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到底還想要她怎麽看他？難道是把他當成一個癡情的世家公子嗎？
“蕭蕭！你信我，哪怕一次。”顧煥這時的氣勢全無，整個人像是在乞求一般如此卑微，顧煥松開了鉗制楚蕭的手，動情地擡手摸了摸楚蕭的臉，煙波流轉，聽見有腳步聲在往這邊走着，顧煥輕輕道：“蕭蕭，這婚你定是成不了的，我走了，你一定要記住我說的話，小心提防季陵祯！”說完顧煥轉身跳過窗子移步向外跑去，楚蕭捏了捏自己被他鉗制的手，再次擡眼望向窗外已是一片平靜，什麽都看不清了。
楚蕭整個人像是被卸去了全部的力氣，跌坐在地上，輕輕吐出一口氣，風歌推門而入見到的便是這樣一幕。
楚蕭跌坐在地面上，掩着面身上散發着巨大的悲傷。
風歌像是受到一股驚吓急忙趕去扶住楚蕭，細心問道：“怎麽回事，小姐。”楚蕭緩緩擡頭看向風歌，眼神中全部都是驚恐過後劫後餘生的無力感，楚蕭緩緩搖了搖頭，借着風歌的力量，緩緩站起身。
“你剛剛去哪了？”
“剛剛回屋子裏給小姐你拿衣裳，不想被風雅拉住，耽擱了些時間，小姐……”風歌擡眼看着楚蕭這般狼狽地穿着沐浴前脫下的濕衣裳，傲人的身姿若隐若現，“剛剛我不在的時候，是不是發生了什麽？”風歌心裏一陣狐疑，關切問道。
楚蕭又是搖了搖頭，吩咐道：“風歌，替我換水，我要重新沐浴。”
風歌不再多問，很快轉身去擡了熱水進來。
經過這樣的事，楚蕭愈發覺得将軍府的守衛實在是太過疏漏，而她剛剛赤裸着身子從顧煥身邊走過去拿衣裳，心裏竟然沒有一開始的羞恥感，好像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其實在她知曉自己和顧煥有了肌膚之親之時，她的心裏建設好的一個完美“桃花源”就此被打碎。
她還能說些什麽呢？當時感到的是破滅，或許更多的無盡的絕望和羞愧感吧。
楚蕭看着橋下緩緩流淌的水，不禁想起這一件事，從下午到現在她整個人都是壓抑的，父親說她這些天不應當再出去，可是依着她的性子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沐浴完畢後，她換好男子的衣裳還是順利從将軍府溜了出來，今日是古洛都城裏最熱鬧的日子，城中許多百姓都會紛紛出城去趕熱鬧，看雜耍，聽戲看美人……楚蕭想着還是要出來耍耍，如今她早不會再像當初那樣将自己封閉在一個小屋子裏，她反而更願意出來走走去看看古洛都城的風光。
楚蕭走過橋，看着長街處人們相互擁擠着在趕着熱鬧，突然，一個拿着糖葫蘆的姑娘從她面前走過，她的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旁邊有着一個人正在低頭為她買着古洛都城裏的新鮮玩意。
“二哥，大哥呢？為什麽大哥總是走着走着就沒影了？”顧溫翎手裏的糖葫蘆只剩下一個的，她伸出舌頭輕輕舔着糖葫蘆，細心詢問道。
顧煥正彎腰為妹妹買着小吃，聽到妹妹這樣問，也沒有特別大的反應，未曾擡頭只是笑道：“剛剛前面有人在下棋，大哥被吸引過去了，駐足看一會那是正常的，所以啊接下來你得和二哥一起逛逛了。”
顧溫翎嘟了嘟嘴，輕輕哦了一聲。
楚蕭遠遠看着姑娘嘴唇一張一合着，臉上的細微表情全部映出來，實在是俏皮可愛，只是不知道彎腰站在她身旁的人可是她的心上人呢？楚蕭這樣想着，心裏竟然也是洋溢出一種欣喜感。
正當楚蕭準備轉身離開的時候，顧煥恰巧擡起頭，眸光越過顧溫翎與楚蕭對視，楚蕭的瞳孔因為驚吓睜大，忙向人群裏跑去，她沒有想到，下午才見過面的兩個人晚上竟然在古洛的長街裏相遇了。
顧煥撇開顧溫翎忙追了出去，只是一個停滞，楚蕭已經跑地不見人影了，不知道她去了哪裏，顧煥左右掃視着人群，都沒有看見楚蕭，眉頭緊鎖着，一時心裏竟是寫滿了後悔，不知道剛剛楚蕭注視了他多久。
顧溫翎丢開糖葫蘆追了上來，心裏一陣狐疑，疑惑地問道：“二哥，怎麽了，剛剛是誰走過了嗎？看你那麽着急跑了出去？”
顧煥垂了垂眸，撇了撇嘴道：“你未來嫂嫂……”
“啊？”顧溫翎驚訝地張開了嘴，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這怎麽可能呢？她的未來嫂嫂？“那剛剛嫂嫂看見你為什麽要跑開呢？”顧溫翎對着顧煥做了個鬼臉，根本不相信哥哥的說辭。
“可不要是哥哥欺負了她，她怕你才跑開的。”顧溫翎撇了撇嘴，轉身走開。
顧煥轉瞬一想，楚蕭怕他嗎？怕的吧，她每次見他的眼神總是躲躲閃閃，少有一絲澄澈膽大。其實楚蕭一直都不是一個小心翼翼的人，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她每次遇見他時總是給他一種拘謹的意味。
“你這丫頭快別胡說八道了，二哥再帶着你在四周轉轉吧。”顧煥想着還是岔開話題吧，現在對于蕭蕭他也是無力感甚多，就是進了一個死胡同，出不來。
“二哥！你不找我未來嫂嫂了？”顧溫翎揚着眉，戲谑地問道。
顧煥伸手拍了拍顧溫翎的肩膀，道：“走，走，走！整日就知道打趣你二哥，我怎麽就沒見你和大哥打趣過，還不是當你二哥好欺負！”
顧溫翎撅了撅嘴，伸出手在自己二哥袖子上揩呀揩，認真擦一擦手中的糖，剛剛吃糖葫蘆時手上一不小心沾染上了糖，二哥說話實在招人恨，顧溫翎偷偷摸摸擦過，心裏竟然有一種報複的愉悅感。
楚蕭匆忙跑開，混在人群裏，低下了身子，眼神向外迅速瞟着，沒看見顧煥的身影，這才挺直了腰，深深嘆息一聲。
不知為何，現在看見顧煥時，她的第一反應就是逃開。
也許他真的是什麽洪水猛獸，楚蕭這樣想着擡頭望向一個旋轉的花燈，多彩人物，煞是好看，旁邊店家的旗子随風招展着，順着視線，楚蕭向一家棋室看去，二樓的雅間端正地坐着一位白衫公子。
楚蕭瞳孔緊縮，撥開人群迅速向二樓跑去，棋室裏一周圍滿了人，愛看棋的人都在啧啧慨嘆白衣公子的絕妙棋藝。
楚蕭透過一個間隙，踮起腳尖看見了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側臉，白皙俊朗。他手執着白棋，鎮定自若，胸有成竹。
楚蕭只覺自己的心快要蹦出來。
是當歸啊，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當歸啊。
楚蕭湊在人群裏一直看他，當歸恰巧偏過頭，一個對視，他們在彼此的眼裏都看見了對方，楚蕭的心裏霎時像是煙花炸開了一樣，全是欣喜。
當歸旋即扔了手中的棋子，起身向楚蕭走來，周圍的人們見白衣公子舍了棋盤，都是一陣唏噓，覺得驚異，看着白衣公子走去的方向裏也站着一個俊俏的公子，衆人癡呆呆地看着白衣公子一把攬住那個俊俏公子。
原來……他們竟是這樣的關系，棋藝精湛的白衣公子竟然是個斷袖。人群裏很快産生了騷動，都在叽叽喳喳地傾耳交談着，臉上有着各種各樣的神情，無一例外都是在看好戲。
楚蕭沒有絲毫預料地被當歸擁在了懷裏，深秋的古洛還是有着絲絲涼意的，只是沒有想到當歸的懷抱竟然冰冷如斯。
他的心會不會也是捂不熱的？楚蕭雙手緊緊攥着當歸後背的衣裳，感受着他身上的藥香味，那種熟悉感，叫她鼻子發酸，竟快要流下淚來。
當歸在意識到自己因情緒激動而強擁楚蕭後，很快收了自己的手，後退了幾步，垂了垂眸。
楚蕭還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之中，見當歸這副樣子，直直縮了縮眼神。
“當歸，我要成親了。”
“我是真的心悅你。你呢？如果你也心悅我……我可以……”楚蕭一見到當歸就失去了理智一般，原本躁動不安的心又在蠢蠢欲動。
當歸搖了搖頭，冷漠道：“我只當你是個朋友。”
楚蕭聽罷，瞳孔驟然一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