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屋頂夜話（修）
屋頂夜話（修）
第二天，幾人收拾妥當，便出發去往絮城了。行文和舞墨被留在樓內照應，有佳則跟着黎生曉随身照顧。
黎生曉不會騎馬，白落照便為她另備了一輛馬車。馬車內寬敞幹淨，特意鋪了厚厚的褥子，又另備了吃食和茶水，很是貼心。
可再舒服的馬車，都抵不過長時間的颠簸。
盡管一路上白落照已經盡量選了官道在走了，可路上盡是些石頭沙土，這個時代又是木質輪子，實在無法避免磕碰搖晃。
勉強忍了一路，黎生曉終于在休息時沖出馬車，哇哇吐了起來。
有佳臉色也是煞白，好在她身體一向硬朗，歇了會兒也就慢慢緩了過來。
白落照有心讓她多休息會，打算自己去照顧黎生曉，一轉身卻發現賀蘭花明已經在噓寒問暖了，便又停住了腳步。
離此處不遠的地方便有一條長河。河水清澈，不時能看到小魚在水底嬉戲，水面泛起層層漣漪，粼粼波光中倒也別有意趣。
黎生曉在河邊坐了半天，漸漸不再那麽難受了。她忽想到了什麽，急切低頭看向水面。
寬闊平整的水面上倒映出一張女子的臉來。圓臉杏眼，雖并不十分精致，也算得上讨喜。
只是，水中那人皮膚光滑緊致，臉上還隐隐透着稚嫩，怎麽看都不像三十歲，反倒更像她二十出頭的模樣。
她心裏一喜，沒想到穿越還有恢複青春的奇效。
水波微微蕩漾，又映出另一張眉星劍目的臉來。那人躲在她的倒影後面，教人一時看不真切。
賀蘭花明笑吟吟地看着她，面露歡喜。“看來曉曉已經好多了，那我也就放心了。”
方才花孔雀對她頗為照顧，連着系統也加了不少積分。黎生曉雖對這個戀愛對象不甚滿意，到底不好橫眉冷對。
“多謝賀蘭公子了。”
“曉曉不必與我客氣。”賀蘭花明注視着她，一雙桃花眼脈脈含情。
“怎麽回事？這個花孔雀怎麽攻勢越來越猛了呢？”黎生曉有些招架不住，忙向小助手求助。
“玩家別怕，戀愛系統就是容易造成戀愛腦，很……習慣……好……”
得了，它又受到幹擾了。
好吧，反正這是游戲自身的鍋，權當薅羊毛掙積分了，最多她不回應就是了，也算不得欺騙別人感情。
傍晚時分，他們在驿站歇腳。
面對一桌子飯菜，黎生曉只覺胃裏翻騰得難受，實在難以下咽。架不住有佳一再相勸，只得拿起筷子應付性的吃了兩口。
賀蘭花明還在和白落照談論此次快刀門設宴的事。
“快刀門這次廣發英雄貼，邀武林衆豪傑共同慶賀孫掌門五十大壽，如此大張旗鼓，白兄，你怎麽看？”
白落照也是毫無頭緒。“恐怕此事沒那麽簡單，還得去了才知道。”
賀蘭花明忽然笑了。“簡不簡單雖不一定，不過有一個人，見了白兄肯定高興。”
白落照卻不再答話，端起杯子專心喝起茶來。
黎生曉直覺這個問題很重要。“是誰啊？”
賀蘭花明笑意更深。“霏霏。”
“霏霏？那是誰？”黎生曉更加好奇，不由看向白落照，發現他竟避開了她的眼神，臉上也略有些不自在起來。
“賀蘭兄莫要拿我取笑了。”白落照淡淡道，一副不願深談的模樣。
見狀，賀蘭花明也只是笑，并不再多說。
黎生曉在心裏揣摩着這個名字，怎麽想都覺得應該是女孩的名字，再看白落照此刻的樣子，還有什麽不明白。
她瞬間一口都不想再吃，幹脆放下筷子，獨自回房休息去了。
一路颠簸難受，加上旅途勞頓，黎生曉躺在床上還真的睡着了。
只是夢裏也不得清閑，不是夢到被白衣人追殺，就是夢到小助手告訴她任務失敗了，要對她進行懲罰。
一覺醒來，渾身是汗，心緒難平。睜開眼才發現，屋裏一片漆黑，已經是晚上了。她幹脆就睜着眼睛，躺在黑暗中出神。
過了一會，忽響起了敲門聲，一拉開門便迎上了賀蘭花明那張明媚的笑臉，晃得她有些愣怔。
“曉曉今天吃的不多，我猜你晚上肯定會餓，就讓廚房備了些面食，多少吃一些吧？”說着，把手裏的托盤往前送了送。
黎生曉這才注意到他還端了東西，習慣性的伸手就要去接，卻被賀蘭花明輕巧地一閃，躲開了。
“曉曉剛睡醒，身上肯定還沒有力氣，就不要辛苦了。”随後，不等黎生曉邀請，他已自顧自的進了屋。
“怎麽不點燈？”賀蘭花明取出火折子，點燃桌上的油燈，屋裏頓時亮堂了不少。
“忘記了。”黎生曉含糊地回答一句，也跟着在桌前坐下。
雞湯的香味從碗裏傳來，惹得黎生曉咽了一口唾沫。
睡了一覺，她還真的是餓了。
賀蘭花明看出她的心思，臉上笑意更濃，把碗輕輕推了過去。“快吃吧，不然該涼了。”
黎生曉也不和他客氣，拿起筷子就吃起來。
确實香。
“你總是對女孩子這麽體貼嗎？”黎生曉忙着往嘴裏送面，還不忘順嘴調侃。
賀蘭花明竟真的認真想了想。“女子嬌貴，自然應該小心呵護。不過若說體貼，像深夜送吃食這樣的事，這還是頭一回。”
黎生曉大口嚼着雞肉，對他說的話是只字不信。
小助手默默吞了下口水。“花孔雀人也不錯嘛，玩家你考慮一下？”
黎生曉都懶得揭穿它，為着剛才系統獎勵的三十分就賣主求榮，鄙視它！
很快，滿滿一碗湯面就見了底。黎生曉喝下最後一口湯，只覺意猶未盡。一擡頭，見賀蘭花明正認真地端詳着她，眼底似乎含着笑意，頓時有些赧然。
“我是不是吃的太豪放了？”
賀蘭花明在她擡手抹嘴之前将帕子遞了過去。“這樣就很好。江湖中人不拘小節，曉曉率真自在，大有江湖兒女的風範。”
真奇怪，好像不管她做什麽，他都會支持她甚至表揚她。黎生曉瞬間覺得花孔雀順眼了不少。
正在這時，窗外忽然傳來一陣笛聲。笛聲悠揚，清脆婉轉，在這樣寂靜的夜裏，讓人不由渾身清爽。
黎生曉走到窗前，伸手推開了窗戶，好奇地向外張望着。“這笛聲真好聽。”
“白兄精通音律，笛子吹得自然也是一絕。”
黎生曉有些驚訝。“你說這是小白吹的？”
“自然。”賀蘭花明點頭，“怎麽，曉曉住在雲散樓中，竟不知白兄琴棋書畫都很在行嗎？”
黎生曉緩緩搖了搖頭，笛聲聽在耳中忽然有了幾分凄涼之意。她驀地想起了“霏霏”二字。
除了一個姓名，她好像确實對大俠一無所知。
見她神情忽然低落，賀蘭花明開口提議:“曉曉想不想聽的更仔細些？”
黎生曉納悶，難道還能去白落照房裏聽不成？
賀蘭花明忽上前一步攬住了她的肩膀，運起輕功，帶着她從窗戶一躍而出。只見他足尖在窗棂上輕輕一點，兩人就輕巧地落在了屋頂上。
黎生曉硬生生将即将出口的驚呼憋了回去，一顆心怦怦跳個不停。
上次這樣被人突然擄走，還是見鬼手逃走之時，也不知那騙子現在怎麽樣了。
驿站的房頂離地面足有三四十尺，對于黎生曉這樣的恐高分子來說簡直就是災難。她只得下意識地牢牢抓住賀蘭花明。
賀蘭花明忍着笑意，領着顫顫巍巍的她在屋頂坐好。黎生曉深吸了好幾口氣，才逐漸平靜下來。
“曉曉怕高？”
黎生曉忍不住白他一眼。“你這樣突然飛起來，就算不怕高也要吓死了。”
“抱歉。”話雖這麽說，賀蘭花明臉上卻不見一絲歉意。
“不知怎的，只要和曉曉在一起，我便總是會做些出格之事。”他有些自嘲地笑笑，“可，我又情不自禁地想離曉曉更近一些。”
黎生曉暗道:“你不知道我知道啊。你這是得了戀愛腦，除非解了系統，不然這病沒得治。”
不過她可不敢把這話宣之于口，只得低頭不語，假裝欣賞腳下半舊的青瓦。
“曉曉不會覺得我煩吧？”見她半天不說話，賀蘭花明有些忐忑。
小助手沉不住氣了。“玩家你說話啊！一句話換二三十個積分，你幹是不幹？系統……升級……萬分……”
真是難為它了，拼着信號幹擾也要推進她和花孔雀的戀愛進程。
黎生曉默念一句“一萬積分”，臉上堆笑。“怎麽會？”誰會嫌棄財神爺呢。
賀蘭花明長舒一口氣。“那就好。我已和白兄表明心志，只要曉曉不反感，我願一直常伴你左右。”
黎生曉下意識問道:“那他怎麽說？”
“我既真誠以待，白兄自然不會反對。”
“哦。”黎生曉漫不經心地應了一句，心裏卻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大俠他果真是不在意的。
也對，大俠他身有隐疾，只怕早已斷情絕愛，又怎會拘泥于兒女私情。
“以後，無論曉曉想做何事，我都陪你一起，可好？”
滿天繁星點綴，似乎都在此刻被他收進了眼底，他的眼神是那麽專注，倒比天上星還要明亮。
被這樣的眼神注視着，黎生曉只覺馬上就要沉溺其中了。
她暗暗在心裏想，這人恐怕不是只花孔雀，而是個妖精。
“好啊。”反正她只想做一件事，那就是尋找寶藏。而她并不介意尋寶小分隊再加一個武林高手。
賀蘭花明嘴角擒起一抹滿意的笑容。
攻人先攻心。他不急。
遠處的笛聲，不知何時早已停止了，只有天上的一輪彎月，還在聆聽着心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