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我超酷24——逃亡
裘媛媛洗完出來的時候裘悅詩和裘悅茗已經睡着了,金蘭花不知去哪兒了,楊生正在房裏看書。
裘媛媛湊過去看了眼,認出了書旁邊的筆記是餘文墨所寫。
她一邊擦着濕發一邊說出他心中所想:“他還說回來要你請吃飯,這下倒不知道何年何月了。”
楊生看着書若有所思,輕輕:“嗯。”了下。
“快去洗吧,”裘媛媛把書從他手裏抽出來“天黑還有趕路。”
楊生條件反射的擡起頭,正好看見裘媛媛只穿了單件夏衣,頭發濕漉漉的滴着水,衣領歪歪扭扭的露出光潔的皮膚,鎖骨突出很好看的弧度。
他蹙眉,擡手将她衣服扯好:“雖是居無定所,但小姐的儀态不能丢了。”
裘媛媛好笑,心想自己能有什麽小姐儀态,還是乖乖應了聲将衣服系好。
楊生自小受人欺淩,長大些又寄在他人屋檐下,旁的倒沒見什麽長進,獨獨一樣察言觀色練到爐火純青。
将這幾個月折磨他不能入睡的話念了出來:“我心知對不起你們,卻又不能做什麽,若我日後能有什麽出息,定然不會忘了今日苦難。”
裘媛媛脫口而出:“千萬別!”
周定安最後為什麽變成個暴君,究其根底就是童年的陰影太黑暗了,裘媛媛千方百計想叫他忘了,沒想着他還是要把這沉甸甸的刻在心底。
楊生偏頭看她,裘媛媛覺自己反應太大:“呃,我的意思是,世界那麽美好,咱,咱也不能只記着不好的,還是有好的是不是?”
好的?
楊生愣住。
沒有好的。
擡眼看見裘媛媛的眼,那麽美的一雙眼裏,只他一個人。
……或許是有的。
半晌,裘媛媛看着楊生盯着自己,眼裏露出迷茫的表情,忽然輕輕一笑:“嗯,有的。”
是夜,蟲鳴陣陣。
裘媛媛被金蘭花輕輕拍醒,她揉着眼睛走出門的時候看了眼月亮,可惜并沒用分辨出現在是什麽時間。
她接過楊生手中自己的包袱,打着哈欠說:“謝謝。”迷迷瞪瞪的跟上金蘭花。
裘悅茗腫起的眼睛好了些,只是還有些像兔子眼睛一樣紅,張紫辛死了之後,她像無所依靠一般的驚弓之鳥,将裘悅詩當作最後一根稻草,上廁所也要跟着。
金蘭花試過開解她,可她看金蘭花的眼神充滿了憤怒,金蘭花怕這孩子誤會什麽,沒再多言。
裘媛媛隐隐約約感覺這是游戲裏裘悅茗黑化的原因,可她并不能阻止,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讓悅詩多安穩她。
裘悅詩在這方面做的确實很好。
“你如果想睡覺的話我可以背你。”
裘媛媛捂着那塞鴨蛋的嘴又打一個哈欠,擺手随意道:“不用,我只是打個哈欠。”
夜裏趕路不會被太陽曬的懷疑人生,但會被蚊子叮的原地爆炸。
裘媛媛與楊生說話的時候,手背上已經被叮出五六個包了,皮都要撓破了。
“袖子往下扯扯,”楊生又道“遮住手背。”
裘媛媛将無精打采的眼睛對着楊生:“你是不是一直在盯着我?”
楊生噎住,加快了腳步。
往北走了一夜,天大亮的時候她們終于見到了一座有人煙的小城,城門口還有抓捕裘家等人的告示。
好在運氣好,有主角光環護體,她們在城門口遇見了裘富貴的舊相識。
“裘兄義薄雲天,怎麽會做出偷盜官銀的勾當!這其中必有誤會。”
至此,被追殺數天,死了兩個人,衆人終于知道朝廷追殺他們的借口。
混到城裏發現到處都是抓捕他們的告示,裘媛媛瞥了眼,其中楊生的身價最高。
“诶,”她碰碰楊生的胳膊“你比我貴五十兩銀子呢。”
楊生瞥了眼,當朝皇帝唯一一個親弟弟八十兩,楊生神色淡淡,扭頭繼續走。
裘媛媛墊着腳興致勃勃的看了兩眼才走。
“這畫師技術不行,我眼睛都畫小了。”
。
裘富貴這位舊相識可謂是個幫人幫到底的罕見生物,發覺幾人沒處落腳,還特意為她們置了一處農院。
“那裏人少,你們做什麽也方便。”好人解釋道。
衆人欣然接受。
農院布置的很有情調,相比是這人清閑無事的去處,裏面的東西也一應俱全。金蘭花十分感激,拿出一顆看起來就價值不菲的寶石贈送,好人表示很生氣,拒收。
裘媛媛看了不禁感嘆這游戲的NPC價值觀正到沒朋友,果然能通過國家審核的黑化複仇類游戲就是不簡單。
有了落腳點,而且環境也十分好,尤其深在大山,衆人緊繃着的心弦放松不少,睡了這幾日來唯一一次好覺,連金蘭花也終于想起手上的繃帶該換了。
填飽肚子,金蘭花趁着人都在,表達了下自己的計劃,她拿手背在嘴上随便擦了兩下,白綁帶上立刻暈出一塊油漬。
“高兄此人信得過,我們暫時在此小住一段時間,等我打聽好消息,我們再繼續趕路,去京都。”
五個孩子,十只眼睛裏有六只是懵懂的。
金蘭花堅強的繼續與她們商讨:“你們有什麽疑問?”
“好了……”剛想結束此次談話,看見裘媛媛舉起小手。
學生時期養出的毛病,一想發言就情不自禁的舉起手:“為什麽去京都?”
金蘭花:“我爹娘在京都,下一個。”
裘媛媛驚訝的瞪着眼睛:“娘你不是孤身一人麽?”
金蘭花把手裏的包子往她嘴裏一塞:“現在有了,這種話去了京都就不準說了。好了,沒有問題我們進行下一個重要問題。”
還有什麽重要事情?
金蘭花清清嗓子,看着滿桌狼藉:“咳,誰洗碗?”
她舉起兩只纏滿繃帶的手。
……
一陣詭異的沉默之後,裘悅詩站起來,裘悅茗也跟着她站起來。
“你坐着就好,”裘悅詩按着她的肩膀,輕聲對她說“我去試一試。”
裘媛媛暗想:我去試一試是個什麽鬼?
裘悅詩手一拿開,裘悅茗立刻站起來,一言不發的貼着她。
“算了,”又不自覺的舉起手,裘媛媛站起來收拾“我來吧,我洗過碗。”
裘悅詩愣了下,露出愧疚的神色,低聲說:“不用……”
裘悅詩一直都在努力在當一個稱職的姐姐,想照顧每個人。裘媛媛知道她在愧疚什麽,一邊收拾碗筷,笑着說:“陪着悅茗就是你最大的責任了。”
裘悅詩低頭看看摟着她胳膊的裘悅茗,張紫辛死後她再沒開口說話。
游戲裏并沒有洗碗劑,裘媛媛對着一堆油膩膩的碗碟發呆,這該怎麽洗?
“我來,”楊生擠進廚房。
他将袖子挽起,露出一截精瘦的胳膊,抱了個盆,盆了裏是灰撲撲的水。
裘媛媛在他胳膊上戳戳,還挺硬,這小子天天暗地裏都在練些什麽邪門歪道。
“這是什麽?”
她只是輕輕戳了兩下,她手拿開後,楊生卻還覺被她觸碰過的皮膚蘇蘇癢癢還留着餘溫。
“是草木灰,我來洗。”
裘媛媛驀然想起草木灰是堿性的,忽略他後半句,将水盆從他手裏拿過來。
“行了行了,玩去吧,你可和我們不一樣。”
楊生一怔,面露愠色:“那裏不一樣!”
說完又覺失言,自己愣了下,又羞又惱,犟牛一樣站在竈臺旁。
他從來沒為自己的身份感到驕傲,皇親國戚并沒有帶來尊榮,更多的是苦難。
幼年的記憶不堪回首,入了裘家後才知道尋常家庭是個什麽樣子。
別人都可以窩在爹娘懷裏撒嬌,他只能拿着書本裝作若無其事,摔倒了拍拍灰自己站起來,聽着別人誇贊自己,同伴或仰慕或嫉妒,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從來稀罕這些誇贊,從始至終,他想要的只是個可以示弱的避風港。
如果有父母寵愛,他也會肆意妄為,也許也會溺在甜罐子裏不求上進。
可午夜夢回,陪着他的是十八層夢魇煉獄。
他憤世嫉俗,厭惡人心,甚至想過若有一日自己也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定要鬧這個世間烽火燎原。
叫那些欺負過他,折辱他的人同他一起下地獄。
但裘媛媛的出現卻是意料之外,裘媛媛一手将自己從煉獄裏拉上來,叫他見了這時間唯一的光。
竈臺比較高,裘媛媛搬了個小凳子站在上面,扭過頭看見楊生頭埋的特別低,好像要把腦袋塞進脖子裏。
“你……”她站在凳子上半蹲着從下面看他的臉,然後下半句咕咚一下吞回肚子。
他眼圈紅了?
眼圈紅了?!
……什麽鬼!?!
裘媛媛有點慌,下意識的伸手摸他臉,伸過去又想起不喜歡肢體接觸,手晾在半空,指尖懸了滴草木灰泡的水。
“你……你,怎麽了?”
沒想到的是楊生居然主動貼近她的掌心,将半邊臉往她掌心蹭,閉着眼睛,像只迷途受傷野獸:“我們是一樣的,一樣的。”
他的孤獨感似乎通過掌心順着血液流向心髒,裘媛媛怔住,她站在凳子上踮起腳尖将楊生抱在懷裏。
“嗯,知道了。”
“……”抱了會,裘媛媛忍不住道:“楊生你是在對我撒嬌麽?”
楊生:“……”
裘媛媛:“哎!你別亂動啊,撒都撒完了再讓我抱會!你別起來啊。”
。
裘媛媛感覺自己和楊生的關系似乎發生了一種奇異化學轉化,她坐在石階上,托着下巴,樹上的知了叫個不停。
楊生剛将金蘭花新教的一套劍法順下來,喜滋滋的跑到她面前,臉上紅彤彤的還挂着汗珠。
裘媛媛面無表情鼓掌:啪啪啪。
“我練的怎麽樣?”眼睛卟靈卟靈閃亮亮的,就差兩手捏拳在兩頰旁裝小奶貓賣萌求誇獎。
裘媛媛有氣無力道:“你學的好快……”
她兩一起學的,裘媛媛現在還停留在蹲着馬步,“嘿!嘿!呵——哈!”的劈斬砍基礎階段。
楊生含蓄的抿嘴笑笑,小虎牙不小心露了半截又趕緊收回去,眼睛彎成一道月牙。
看他嘚瑟又腼腆的小模樣,裘媛媛也忍不住笑起來,拍拍屁股蹦到他面前:“不行不行,你得教我!”
木劍在他手裏轉了個漂亮的旋,楊生微微彎腰,做了個俯首的姿态,木劍橫在裘媛媛面前。
他笑吟吟的看着自己,小虎牙露了出來。
裘媛媛一把接過。
講真,我三觀有點歪,這個算不算甜?
[仰倒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