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最酷2
裘媛媛一張小臉苦巴巴的皺在一起:“娘,我是來叩謝龍王爺的。”
身為資深暴發戶,怕的就是別人看不出來咱家有錢。裘家一家子花錢從來不帶手軟的,連後園裏的池子都要比別人家的寬闊幾分,池子旁一圈都從別處移過來的百年老柳樹。
這地兒正是裘媛媛本主溺死的池塘。
她前幾天就是從這裏面被撈出來的,畢竟是換了個芯,裘媛媛思前想後,一整宿不睡覺将自己突然性情大變的借口列了一大篇,聯系這個時代的社會現象,綜合傳說中的牛鬼蛇神,絞盡腦汁想出個用封建迷信來吓唬老裘家上上下下幾十口人頭。
傳說中的龍王順利背鍋。
裘母一聽她提起龍王爺,立馬端莊起來,虔誠的念了聲佛,緊張道:“龍王爺又給二寶貝什麽啓示了?”
突然性情大變的鍋不是那麽好甩,裘媛媛還編了個龍王遇難蝸居她家水池子的狗血劇情,又甩出一串這個一些游戲人物的背景設定,也就是裘老爹和裘老母的年少時的舊事。
裘衆人只當媛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有了什麽奇遇,加之大病初愈,性情大變也合情合理起來,總之身為游戲玩家的裘媛媛輕而易舉就唬住了一大家子人。
旁邊的丫頭将裘媛媛扶起來,裘媛媛一副病沒好透的不勝嬌弱,将大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人龍王爺日理萬機,怎麽可能日日都搭理我一小小凡人。”
裘母頗為惋惜,點頭稱是,望着平靜的湖水癡癡發呆:“啊對了,你爹說要建座廟,問你知不知道居在咱家水塘子裏的龍王爺法號是什麽。”
裘媛媛張口就來:“西海三太子。”
先前借着卧病在床的由頭将閉門不見,這會她出門逛了圈,回來就看見屋子裏擠滿了人。
大多都是随身侍候的丫鬟小厮,根據衣着發飾,看得出來主要的也就四五個。
她剛進門就有一婦人快步過來,握起她手,滿面擔憂:“病還沒好怎麽就出去了。”
婦人看起來與金蘭花差不多年紀,估摸是裘富貴的小老婆。
游戲裏女性人物識別度就靠一身華麗的衣服和繁重的頭飾,除了臉大的不一樣,臉小的裘媛媛實在看不出來五官有什麽不同,她覺得游戲中的NPC直接都是同一張臉。
如今人實打實的出現在她面前,裘媛媛卻不知道這人是那個。
裘媛媛茫然的看着她,又轉頭看下金夫人。
“這是你二姨娘。”金蘭花對她說,又轉頭對那婦人解釋“大夫說她腦子溺壞了。”
這話說的她好像癡呆了一樣,她撇嘴:“娘,我只是有些事情記不太清了。”
轉頭對婦人颔首:“二姨娘好。”
她對二姨娘有點印象,似乎……是個NPC!
二姨娘摸着她的腦袋,輕聲嘆道:“可憐的孩子……”
“诶诶诶,那你還記得我是誰麽?”一個剛到大人腰高的小丫頭片子擠到裘媛媛面前。
丫頭片子頭頂梳了兩個包子,後腦勺編了兩辮子垂在胸前,黑葡萄一樣的眼睛天真的望着她。
裘悅茗!這可是熱門人物之一啊,游戲設定裏傲嬌小蘿莉謎之轉換到病嬌少女,還有一些微妙的姬情情節簡直迷倒了一群少男少女好嗎?!
“三妹妹?”
女孩顯的十分失望,“切”一聲,嘟哝一句:“我還想逗逗你呢。”
又一個比她大一些的女孩擠出來,皺眉責怪:“悅茗!”又柔聲問她“可是好些了?”
這位便是裘悅茗的姬情對象,裘悅詩小朋友了,裘悅詩長悅茗四歲,是裘家長女,與裘媛媛一母同胞。
不過這個同胞姐姐與二姨媽家的裘悅茗倒比她這個親妹妹還親近許多。
裘媛媛搖搖頭,認真說:“沒有,你們一吵我覺得更難受了。”
裘悅詩的表情一下子變的很微妙,她咬咬嘴唇,将剛伸過來的手收回去,低着頭不再說話,反倒是裘悅茗狠狠的朝她翻個白眼。
“真不會說話。”
二姨娘推搡這兩個小朋友離開:“行了行了,你們出去玩,讓二姑娘休息休息。”
然後不由分說就将她按回床上,并且喂了她一碗苦巴巴的湯藥。裘媛媛已經十歲了,實在不能像嬰兒般一天睡二十一個小時,她瞪着眼睛數帳頂的花,耳朵裏不時鑽進屋外金蘭花與二姨娘的談話聲。
裘媛媛聽不清談話內容,只聽見模糊的字詞,她數了下,金蘭花說了三句話,二姨娘說了五句話,然後就沒音了。
再過一會,就聽見有人拉開門簾子走進來,是金蘭花。
她走進來,目光呆滞的望着床上的裘媛媛,扶着門框一動不動的望着她。
裘媛媛被她看的頭皮發麻:“你怎麽了?”
“……她,好像又懷孕了。”
二姨娘原名張紫辛,是土生土長的江南女子,育有一兒一女,是裘富貴唯一的妾室。
其實也算不得妾室,裘富貴從來沒有強調過金蘭花與張紫欣誰是妾誰是主母,兩人先後被花轎擡進裘家,只是金蘭花早擡進來兩年,掌管了內院。
裘媛媛坐在一張圓桌旁,望着裘富貴又心疼又開心的輕輕拍打着二姨娘張紫辛,她最近孕吐厲害,她又看向低着頭默默嚼飯的金蘭花。
大夫昨晚已經過來把脈,确認張紫辛有孕近三個月。
裘媛媛看三人的目光帶了些探究,她腦海裏想起了那些狗血的宅鬥劇情,心裏又直覺認為金蘭花不是那種人。
“娘,這個丸子很好吃。”裘媛媛将丸子夾到金蘭花碗裏,金蘭花笑着摸摸她的頭,夾了幾次才将碗裏的丸子夾起來。
。
裘家沒大戶人家那麽多令人牙酸的規矩,小孩子吃完飯早早下了飯桌,大呼小叫的跑到後院裏野去了。
丫鬟小厮們擔驚受怕,追在後面喊祖宗。
裘媛媛由丫鬟給她披上披風,攏着手壺,溫吞吞的跟在後面。
“她們要上哪兒去?”她問身旁的丫鬟。
裘媛媛的丫鬟十五歲,話說窮人的孩子早當家,雖然只長了裘悅詩三歲,行事卻穩重像個可靠的大人。
丫鬟道:“聽說是新來一個教騎射的武先生,三姑娘說要去看熱鬧。”
“教功夫?教大業麽?”
雖然才四歲,習武什麽的貌似也可以了。
裘家人口簡單,老一輩的早已作古,小輩也只有四個。
老大老二都是大房金蘭花所生,兩個都是姑娘,老大名喚裘悅詩,老二正是裘媛媛。老三老四是二房所生,老三也是個姑娘,叫裘悅茗,老四則是裘家上上下下唯一的一根獨苗,叫裘大業。
三個姑娘的名字都是請了教書先生取的,大業這名字是她們那便宜爹一時高興自己取的,裘大業小朋友将将開始識字,今年六歲,尚且不明白為何人人聽了自己的名字都會露出一副便秘的表情,裘媛媛估摸着這名字大業小朋友以後一定會改。
丫鬟搖搖頭:“聽說是請來教楊公子的,前幾天老爺還特意劈了個馬場,專給楊公子聯系騎射。”
裘媛媛挑眉,那倒是下了血本。
丫鬟眼觀鼻,鼻觀心:“姑娘要去看看麽?”
“當然去。”
她到的時候幾個小孩子已經圍在門口,門縫裏疊了一排腦袋瓜子,争先恐後的擠着偷窺。
“幾日不見楊生少爺好像又長高了。”
“小少爺又胖了……”
“不許說我弟弟胖!”
“咦,這個先生看起來好兇……诶?餘文墨居然也在?”
一邊有恃無恐的叽叽喳喳。
裘媛媛走過去,壓低聲音:“咳!”
幾小屁孩吓的一哆嗦,噤若寒蟬,慢慢扭過頭。
裘悅茗一見是裘媛媛,眉毛立馬豎起來:“你吓我們幹什麽!”
裘媛媛無辜的眨眨眼睛:“我只是嗓子有些癢。”
裘悅茗小手一叉腰:“你放屁!”
“嗯哼,”裘媛媛雙手抱胸“說的好像你不放一樣。”
裘悅茗被人捧着堪堪長到八歲,從沒見有人反嘴反的如此清新脫俗,茶壺手指着裘媛媛一時說不出話來。
忽然說:“你溺水之後怎麽更讨厭了,早知道不救你了!”
裘悅詩臉色大變:“悅茗!”
裘悅茗意識自己說了什麽,也頓了頓,然後嘴巴突然一癟,拿出了看家本領。
“嗚哇——!二姐姐欺負我嗚嗚嗚嗚……”
跟着她的小丫鬟心肝寶貝的圍着她哄,仿佛下一刻也要跟她哭出來一樣。
悅詩也彎腰哄她,拿手帕在她臉上擦,伏在她耳邊嘀嘀咕咕說些什麽,嘀咕許久裘悅茗才收場子,不哭了:“好吧……”
哀怨的瞪裘媛媛一眼。
兩人在說什麽?還不讓她聽見?
裘媛媛剛要發作,忽聽門被人拉開,一古銅色,臉上有長疤的高壯男人出現在衆人眼前。
……?
蘿蔔頭小女娃們仰着脖子與他大眼瞪小眼。
大漢:“你們這些女娃娃在門口做什麽?快滾滾滾!”
“……”
裘悅茗的哭嚎在裘悅詩的苦口婆心下出現了短暫的寧靜,然後:“嗚哇——”山崩地裂。
大漢:“哭什麽哭!閉嘴!”
悅茗哭的很有節奏感,小臉漲紅,一抽一抽的仿佛下一刻能将自己抽暈過去:“嗚哇哇哇哇——我偏哭!哇啊啊啊——”
大漢:“……”他嘭一聲将門關上,門頭上的木屑都抖落幾分。
裘悅茗還在哭,扯着脖子嚎的根本停不下來,一群人圍着她哄,她反而哭的更起勁。
裘媛媛被她的哭聲吵的腦仁疼,她舌頭往上颚一抵,發出“啧”的一聲:“想不想看你弟弟練武?想不想折騰那個人?”
裘悅茗的哭聲戛然而止:“想!”小魔女的本性畢露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