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是一年後的全文大結局
他的節奏,刺破他的皮膚挑起他的血肉。
成年人深知社會的灰色地帶,也深知這娛樂圈中的禁忌,不遺餘力地用自己的冷漠推開少年。
自己深受折磨,被少年埋怨還無從辯解。
☆、番外2
“陸潛!起床了!”天剛亮, 經紀人便敲着門在外喊。
陸潛睫毛顫動, 從浮沉的夢境中醒來, 側頭看見一旁的何彭再次噤聲,忘了回門外的經紀人。
兩人如今挨得極近,何彭趴在他床邊, 額前的碎發松軟垂下,睡眼略微眯起一條線,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按在陸潛的手腕上。
露出的下颌線和喉結簡直殺人不見血地勾人視線。
陸潛看着他沒說話。
門外的經紀人又敲了幾下門都沒得到回應, 便推門進來,一進屋便愣住,直到背對着他的男人轉過頭,他才震驚地一颔首:“何…何總?”
經紀人自然是認識這個如今崛起迅速的志華娛樂CEO的, 只是怎麽也沒猜到這第一次見面竟然會是自己帶的藝人床邊。
何彭朝他點了點頭, 又回頭看陸潛,自然地伸手朝他額頭摸了一把:“燒應該退了,一會兒起床再喝一次藥,我先走了。”
“苦。”陸潛皺眉,抓着他的腕骨不放。
“我一會兒讓助理給你送點糖過來。”
陸潛點點頭, 剛醒來的模樣透着傻氣,反應也慢一拍,頓頓地松開何彭的手。
連着半月的陰雨停了, 光線破開踴躍的雲層,鋪在陸潛的側臉,他慢吞吞從床上坐起來, 按着眉心難耐地嘶了一聲。
Advertisement
“欸,你跟何總認識啊?”
經濟人撕開藥袋,把粉末倒進杯子,又拿了副外賣竹筷放在裏面攪動,一邊偏頭問。
“啊,認識。”陸潛坐在床邊,望着被子裏翻騰的沖劑發呆,手腕上的觸覺燒起來,硬生生灼出說不清道不明的欲望。
“我怎麽從來沒聽你說過你還認識這麽一位大款呢。”攪拌完,他把杯子遞過去,“快喝了。”
“哦。”
陸潛視線落在深棕的藥水上,撇了撇嘴,也沒推辭就順從地接過仰頭一口氣喝了。.
反正何彭不在。
“你跟他什麽關系啊?”
陸潛把杯子往桌上一丢,跑進衛生間漱了好幾次口,才抹着嘴出來:“炮友。”
“真的?!”經紀人吃驚。
陸潛翻了個白眼:“真是炮友我還呆在這小破公司?”
陸潛所在的公司不是個厲害的娛樂公司,所以他在蹿紅的同時僞造的黑料也是全網滿天飛。
何彭這次來這座小島上是來洽談關于開發旅游項目的事宜,原本一早就要出發去開會,然而昨天晚上在陸潛那趴着睡了幾個小時而已,這會兒頭疼得厲害。
他一邊按着太陽穴,一邊聽助理報告今天的行程安排。
“行,我知道了。”何彭點頭,頓了頓,又說,“你找人去買些糖來,送去給劇組的陸潛。”
“啊?”助理愣了一下,随即反應過來忙不疊應下來,拿出手機找人安排下這件事。
也沒問他怎麽會認識那明星,更不敢問為什麽要送糖給一個男人。
何彭坐在後座,助理通過汽車後視鏡悄悄打量他,正阖着眼閉目養神,難得地露出了狀态并不非常好的時候。
這些年來,何彭活得太自持了。
助理跟了他有三年了,從來沒見過他這個樣子。
她跟着何彭,跟許多被大衆看作精英人士的男人們打過交道,往往私生活都挺豐富的,只有何彭是個例外。
他以一種旁觀者的冷靜和自持,不動聲色地把別有用心的外界隔絕開來。人前可以圓滑世故,人後又像負重前行的聖人。
按理說,一般原生家庭比較貧苦,或在年幼時候受過磨難的人,才會在成功之後仍不敢放縱自我。
但是她知道何彭并不是啊。
雖然如今何彭得到的一切都是他親手一步步打下來的,但是何彭的家庭也別無疑問是一等一的。
所以她心底一直十分敬佩這個老板,甚至動過隐晦的心思。
奈何這個老板似乎真是不吃肉的仙人身軀,也就早早放棄了。
突然,何彭手機震了震。
何彭有兩部手機,一部是工作的,一部是生活中的,這是在他後來生意愈做愈大後才分離開的,工作手機就經常放在助理那裏。
而和陸潛分開的這麽多年,他也不好再用後開通的生活號添加陸潛,陸潛就一直被放在工作手機裏,一直沒有過動靜。
助理看到屏幕跳出來的備注時,徹底愣住了。
那是一種非常寵溺的稱呼——小朋友。
大概是女人的直覺讓她迅速反應過來那并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個孩子,而是何彭心裏的“小朋友”,僅僅對于他來說的小孩兒。
“何總,你的信息。”
何彭在後座倦怠地睜開眼,卻在目光觸及屏幕時亮了一瞬。
陸潛發來了一條語音。
他指尖有些發麻,重重地用指甲磕了一下才緩緩劃開鎖屏,他把手機移到耳邊。
少年還透着些微病氣的聲音傳出來:“我的糖呢?”
“我讓人去買了,你吃些水果先把藥喝了。”何彭捏着鼻梁回。
另一邊大概是在拍戲,并沒有馬上回,但何彭也沒把手機交給助理,而是攥在手心,指尖在屏幕上滑動,不知道在看什麽。
直到車開到目的地,何彭走下車,那頭才又發來了一條語音。
——“晚上一塊吃飯嗎?”
何彭扯出一抹笑:“我不知道什麽時候結束,要是晚了你就先吃。”
這一回回得很快,幹淨利落的一句:“我等你。”
助理站在後側,看到他原本通透到冷漠的眸子裏有些隐匿太久的情愫正在一寸寸複蘇。
年紀輕病來的快去的也快,陸潛昨天傍晚還昏昏沉沉,今天拍完打戲出了一身汗就徹底好全,生龍活虎了。
下了戲,陸潛沖完澡躺在臺前的躺椅上,翹着腿曬太陽。
終于是出太陽了。
“你一個人啊?”一塊拍戲的外國小哥拿了杯果汁走上前,“今天你狀态好了許多。”
陸潛眯着眼,大方接過對方手裏的果汁吸了兩口,滿足地喟嘆:“等人呢。”
“還有你需要等的人?”
陸潛睨了他一眼,其實早就察覺出對方在取向上和他是一類人,也知道他正對自己獻殷勤,于是眨眨眼,坦然道:“愛人。”
月亮出來了。
陸潛由原本的期待漸漸染上煩躁,已經八點鐘了,何彭還沒回來,信息都沒一個。
何彭果真是這世界上最狠心的人。
不喜歡就徹底放手,全然不顧少年那滿心滿眼的喜歡和貪戀,走得潇灑毫不留戀。
表面上還對你那樣好,在床邊陪你過夜,喂你喝藥,給你買糖。
陸潛對他是有怨的,但在昨天一夜之後全部轉化成新鮮的愛意。
又在一個夜晚徹底在他心頭劃開一道口子。
可是怎麽辦呢,這樣一個臭不要臉的混蛋,他就是喜歡啊。
陸潛掙紮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撥通了那個號碼,在一長串地忙音中,如潮的委屈都快将他淹沒。
為什麽不喜歡我呢?
為什麽不陪我吃飯呢?
既然不喜歡為什麽又要對我這麽好呢?
“喂?”一個女聲在耳邊炸開。
陸潛幾乎能感覺到自己的心髒被迅速剝落一層,又被滾燙的油燙出無數的血泡,那個聲音在他耳邊不斷跳躍,挑動他的神經,疼痛難忍。
“喂?”對方又重複了一聲。
“嗯。”陸潛如夢方醒,牙齒一下子在舌尖咬開一個口子,血腥味在口腔蔓延,“我打錯了,不好意思啊。”
然而他還沒挂,對方又匆忙叫住他:“陸先生吧?我是何總的助理,你別誤會。”
陸潛沒來得及反應這話中的信息量,只覺得心髒重歸原位。
“啊,這樣啊。”他垂下頭,指關節用力到泛白,“他還在忙嗎?”
“何總在醫院呢,要不您過來一趟?”
何彭剛睜開眼時其實并不難受,也沒有突然暈倒後的恍然,他一直很清醒,只是難得地有了一種終于好好睡了一覺的感覺。
涼薄的月光虛攏在陸潛身上,少年原本就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的臉在月色下泛着淡光,睫毛垂下,鋪展開一道陰影。
“你……”話說出口,何彭才發覺嗓音嘶啞得很,像是幾天沒有喝過水。
陸潛猛地擡頭,少年透徹的瞳孔就那麽猝不及防地看見眼睛裏。
“你醒了!?”
何彭點點頭,掙紮着想起身,陸潛迅速從椅子上站起來,拿了個靠墊靠在他背後,又把病床搖起來,最後拿起桌上的杯子喂他喝水。
“我這是怎麽了?”
陸潛瞪他一眼:“醫生說你疲勞過度,太久沒休息好了。”
“沒事。”何彭不以為意,勾起桌角的金屬框眼鏡架戴上,“我早習慣了,也不知道這次怎麽會這樣。”
“習慣?”陸潛挑眉,眉宇間染上薄怒,“何彭,你把我甩得遠遠的,有本事就別躺在這讓我照顧你啊!”
陸潛很少直接叫他名字,以前總是會叫一聲“哥”,故意搗亂時才會故意叫他名字。
何彭擡眼看了他一會兒,最後無奈地笑了,又就着他的手喝了口水。
剛步入30歲的人就這麽靠在床沿,服了軟:“是啊,現在要你來照顧我了,那時候這麽小的一個小孩兒居然也這麽大了。”
說着,何彭還伸手在空中比了個高度。
那高度……大概是陸潛初中還沒開始長個之前的身高了。
他嗤了一聲:“我早長大了你不知道麽?”
陸潛雙眸深黑,壓抑着難以訴說的情感,突然傾身湊到何彭眼前,“在我跟你告白的時候我就長大了。”
何彭一頓:“真長大了就不該說這些。”
本來這句話或許應該更嚴肅深重些,但何彭剛醒來不久,氣息都沒什麽力度。
然而還是輕易把陸潛點着。
何彭對他來說,像是一條不知深淺的急流,而陸潛則是不怕虎的初生牛犢,最終還是在這急流中撞了個頭破血流。
“你他媽就是當我沒長大!就以為我還是那個成天跟你後面要糖吃的小屁孩!你不喜歡我那時候就不該對我這麽好啊!你不是成年人嗎,你難道就不知道把握度嗎!?”陸潛面紅耳赤,常年散漫的臉上終于有了變化。
到最後,他突然坐下去,抓起何彭的手,埋頭在他的手心。
“可我,就是喜歡你啊……”
長大以前喜歡的是你,長大以後更加明确喜歡的是你。
何彭手心滾落幾滴滾燙的熱淚,順着掌紋流進他的心間。
“你啊。”他嘆了口氣,不論陸潛的脾氣怎樣,他都是這樣,就好像砸進一團不會給出任何反應的棉花。
陸潛小時候無理取鬧地撒潑打滾,何彭用這一招對付他。
長大後對待少年誠摯而見不得光的真心,他同樣用這一招對付。
這是,這一次算是失算了。
陸潛重重地擦掉淚,紅着眼冷漠的看着何彭,最後平靜地起身,走了。
何彭不知道他還會不會回來,只是覺得頭似乎更疼了。
營養針順着滴管,冰涼的液體流進他的身體,手背上一片冰涼。
何彭真的是有些累了,在三十歲能有這番成就背後所付出的艱辛難以想象。
他不是不喜歡陸潛,甚至高中時就知道自己不喜歡女人,那時陸潛還在讀小學。
那時候陸潛家裏經常沒人,他便會跑來和何彭玩,晚上自然睡在一張床上。
有一次半夢本醒中,何彭恍然察覺到男孩整個人蜷縮在自己懷裏,溫熱的唇瓣貼在他的頸側,發絲刺得他有些癢。
然後他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畫面直接把他吓了個激靈。
夢中,陸潛跨坐在他腰間,起起伏伏。
何彭又睡着了,模糊中有護士進來把他的針拔了,又過了會兒,從背後貼上來一個裹着一身寒意的胸膛。
一雙手緊緊環在他腰間。
陸潛鑽進了他的病床。
黑暗中,何彭睜開眼,茫然地頓了頓,然後後頸就傳來最熟悉不過的呼吸。
“何彭,你睡了嗎?”陸潛輕聲說。
何彭沒說話,重新閉上眼。
背後的人輕輕“哼”了一聲,心裏的委屈顯露無疑,他又緊了緊環住何彭的手臂:“你還想騙我,我知道你肯定醒了,你說,你的手機密碼為什麽是我生日。”
何彭一怔。
好在身後的人并沒有打算讓他給出一個回答,自顧自絮絮叨叨地說:“你就是喜歡我,別不承認了,這麽多年你連個女朋友都沒有。”
說着,他動了下,提起身子,一個濕熱的吻落在何彭的後頸。
何彭終于是露出馬腳,渾身僵直,在被子底下震了一下。
陸潛發出得逞的笑聲,拿鼻子蹭了蹭他的背:“你喜歡我嗎?”
“……你知道你作為一個明星,跟一個男人在一起會有什麽結果嗎,知道在如今的壞境下,跟我在一起會有多艱難嗎?”何彭在黑暗中說。
陸潛笑得極其傻白甜,伸出牙尖叼起何彭後背的一點細肉,在上面磕出一個尖利的牙印:“我不知道啊,我就知道我想跟你在一起。”
何彭簡直不知道是該說他真沒長大,還是有着真正成熟的智慧。
從前何彭不想把陸潛拉近這種難堪的境地,只當他是孩子心性,沒準過幾天就沒了興趣,又重新走上了“正道”,但這孩子就是一根筋,這麽多年還是只喜歡他。
就跟何彭一樣。
陸潛一只腳跨過何彭的腰,直接翻身過去和他面對面。
“你考慮的這些都不是問題。”陸潛看着他說,“我喜歡男人,不管這個人是不是你,我都注定要面臨這些,但是因為是你,我或許可以在往後喘一口氣。”
何彭眉間一跳。
陸潛把他的表情看在眼裏,笑着問:“我現在想親你,可以嗎?”
何彭沒給出回答,而是直接啃上的這張喋喋不休、得理不饒人的嘴。
到底還是年輕,陸潛沒一會兒就被吻得喘不過來氣,忘記兩人如今正躺在單人病床上,他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就差點掉下去。
被何彭一把按住腿根拎回來,手還放在那處沒離開。
“小朋友,別往回縮啊。”
所以純粹的孤勇和真心都将得到回報。
作者有話要說: 副cp番外結束啦,一個破鏡重圓的小故事
關于陸潛和何彭的新文已開,一個羞恥的名字《別上班了,上我吧》
目前構思的細綱是一塊純粹的小甜餅
因為言情轉純愛,預收肯定不多,不過我對陸潛的愛一定一定會開這篇文!
文案:
何彭X陸潛
內斂腹黑·五指山X傲嬌炸毛·孫悟空
西服西褲X校服校褲
一個關于“我把你當弟弟你卻想睡我”的故事
17歲的陸潛是個日天日地的竄天猴
何彭大學畢業回來第一天就作為陸潛家長被叫去學校聽訓。
第二天就半夜一個電話去派出所撈人。
從小到大,陸潛都被放養,除了何彭管教就沒人能治得了他。
直到有一天看到陸潛的眼淚
何彭才知道自己早晚會死在他手裏
年齡差五歲
養成小游戲
☆、番外3
當夏南枝剛來到紀家時, 是個看上去非常乖巧且膽怯的姑娘, 當然這只是看上去罷了。
夏南枝和紀依北讀的是同校的初中部和高中部。
有一天放學, 紀依北單肩背着包,左右是幾個男生一塊兒聊着新出的游戲,一起往便利店方向走。
紀依北從冰櫃裏拿了一支奶油冰淇淋, 剛轉身準備去付錢,便聽同伴在身後低語。
“這不是那個初中部的小女神嗎?”
“怎麽着,你要去搭讪嗎?聽說挺高冷的。”
“得了吧, 估計是顏值不到位,我要上的話肯定……”
一群人叽叽喳喳。
紀依北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便看見那個所謂的“妹妹”正站在酸奶櫃前,仰着頭看一排排的各種酸奶牌子, 只露出流暢利落的下颌線與頸線。
他輕輕揚了下眉。
打斷同伴未落的話:“你要上的話也沒戲。”
那個男生疑惑地看過來, 随即臉上浮起戲谑的笑,一副八卦臉的挪到他旁邊,問:“怎麽?你有興趣?”
紀依北垂眼看他,嗤笑一聲,朝夏南枝方向指了指:“那個, 是我妹,你們要是敢勾搭她早戀的話,我逮誰揍誰。”
“我操, 你什麽時候還有妹妹了,怎麽沒聽你說過?”
紀依北“啧”了一聲,又看了夏南枝一眼, 還在那認認真真地挑酸奶。他頓了頓,沒說夏南枝是因為那樣的事才住到他家來的。
“給你說了讓你近水樓臺啊?反正你們這些狗模狗樣的別想勾搭她了。”
一群人圍着紀依北一頓炮轟,最後付過錢,紀依北沒跟他們一塊,而是朝夏南枝走去。
夏南枝手裏已經拿了一瓶黃桃果粒的酸奶,紀依北從側面看過去,才發現她并沒有在挑酸奶,雙目早就失焦,不知道失神在想什麽。
“你杵在這修身養性吶。”
夏南枝猛地回神,朝聲音看過去,便看見紀依北抱着雙臂斜靠在酸奶櫃邊,校服松垮地套在身上,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一截線條流暢的手臂。
她張了張嘴,似乎沒有料到紀依北會出現在這,或者是沒料到紀依北會跟她說話。
“啊,不小心走神了。”夏南枝輕聲回答。
她收回視線,重新聚起光的目光落在酸奶上,不知道該挑什麽味。
她局促地動了下手指,因為旁邊紀依北無所遮攔的目光讓她覺得手心發燙,她輕輕摩挲了一下指尖,決定去拿最上面一欄的草莓口味。
她踮着腳夠到那瓶酸奶,卻在下一秒後背被一個溫熱的胸膛靠住,随之而來的是紀依北身上清新的洗發水味和襯衣上帶花香的軟化劑味。
她徹底愣住,差點小腿都要發麻。
紀依北沒有替她拿酸奶,而是從後面包裹住她的手,捏着她的手拿下酸奶。
指腹隔着體溫,夏南枝完全失去了反應,只被動地被紀依北拉扯着收回手,她感覺到紀依北的指尖在她泛白的指甲上劃過。
而紀依北十分坦蕩,他只是捏着夏南枝的手,并借着這個姿勢看了眼酸奶。
“你喜歡草莓味啊。”他說。
“……嗯。”夏南枝輕輕掙了一下手。
紀依北從她手裏把兩瓶酸奶都拿過來,便放開了她的手,然後徑直走到櫃臺前替她付了錢。
夏南枝跟在他身後,看着他拿出錢包付了錢,又把兩瓶酸奶遞給她。
夏南枝把吸管戳進草莓味的酸奶裏,吸了一口,又看了眼已經往外走的紀依北,她追上去,拉了一下紀依北的袖子。
“給。”她把黃桃味的酸奶給他。
紀依北沒客氣,兩人便這麽一人一杯酸奶走在街上。
“對了,我爸媽今天局裏都要加班,我帶你去外面吃飯。”他側頭對身後的女孩說。
夏南枝乖巧地吸酸奶:“去哪裏?”
紀依北一邊回信息一邊問:“吃燒烤去嗎?”
“嗯,去的。”
他們在燒烤攤前買了燒烤,可惜店內坐滿了人,于是只好拎着吃食去別處吃。
天色暗下來,月亮懸在頭頂。
兩個人一路閑逛到天橋下,在底下的長椅上坐下。
夜風帶着湖面的寒意,鑽進領口凍了個激靈,紀依北瞥了夏南枝一眼,把自己身上的校服脫下來丢給她。
“穿上。”
夏南枝愣了愣,擡眼拘謹地看了他一眼,扯過校服套在身上。
高中的紀依北已經有一米八幾,校服在夏南枝身上非常寬大,她把拉鏈拉到頂,半張臉都可以埋到衣服裏。
“給。”紀依北挑出幾根羊肉串遞過去。
夏南枝小口小口咬着肉,涼風把她的發絲掃過紀依北的脖頸。
兩人安靜地吃了會兒,紀依北對這個妹妹談不上喜歡,但現如今這麽乖乖坐在他旁邊吃東西,倒讓他心軟了軟。
快吃完燒烤,紀依北把吃剩的竹簽扔進垃圾桶,說:“你在這等我會兒,我去買飲料。”
然而等他拿了兩罐熱飲回來後,夏南枝卻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小姑娘唇紅齒白,柔順的發絲貼着白皙的脖頸,濃密的睫毛在眼下形成一圈弧形的陰影。
紀依北嘆了口氣,拉開易拉罐仰頭把那罐飲料喝盡了,剩下那罐放進了夏南枝的口袋裏。
然後他在她面前蹲下來,把小女孩背到背上,兩只手環過她的大腿把她往上颠了颠。
夏南枝的腦袋耷拉在他的頸窩。
兩人貼在一起,體溫透過布料傳遞,空氣都安靜。
夏南枝不知道什麽時候醒過來,她睜開眼反應了一會兒,入眼的是紀依北瘦削的側臉,以及利落流暢的頸線。
她悄悄動了下,而後裝作不小心似的嘴唇擦過他的側臉。
接着又做賊心虛飛速地紅了臉,甚至還裝出夢呓般的嘟囔:“哥哥……”
好在粗枝大葉的紀依北并沒有對此察覺,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睡吧。”
紀依北從夢中醒來,手臂往旁邊一攬卻撲了空,難得的春節,局裏又沒有事,他擡眼看鐘,也才早上九點罷了。
他在卧室喊了兩聲夏南枝的聲音,都沒回應。
心裏沒滋沒味地想,還是夢裏的那個小夏南枝比較乖。
他踩着拖鞋下床,撈起電視機旁的手機,一邊走出卧室一邊打電話給夏南枝,鈴聲在門板後響起。
紀依北愣了一下,轉身去開門。
一開門便看見小姑娘渾身包得嚴嚴實實,頭頂還帶着一頂毛線帽,帽頂是一顆白色的球,耷拉在腦後。
夏南枝正要拿鑰匙,紀依北便替她開了門。
小姑娘雙眼一彎,狹着冷風撲進他懷裏。
她手裏還牽着狗繩,這是上回她生日時和紀依北一起買來的金毛,那時候還能輕松抱起,現在立起來能跟夏南枝持平。
叫毛球。
“你怎麽這麽早去遛狗?”
紀依北把她拉進屋,又搓了搓她發涼的手,去給她倒了杯熱水。
“那混蛋一大早就叫喚個不停,你前段時間不是加班到很晚嗎,我怕你被吵醒,就去遛了他一圈。”她說着,還佯怒地在金毛的腦袋上輕輕打了兩下。
金毛立馬垂下眼,嗚咽了兩聲,十分委屈地趴到地上,還故意可憐兮兮地看向紀依北。
夏南枝蹲下,一把揪出毛球挂在兩邊的肉往外扯,罵罵咧咧地道:“好啊你!你演技比我好,我打你打重了嗎?你就在這給你爹裝可憐!吃裏扒外!罪當處死!”
紀依北摸摸鼻子笑起來,拽着夏南枝把她從地上拎回沙發
這兩年夏南枝在娛樂圈正式站住腳,但每年她只在找她的劇本裏挑出兩部最好的,對一些綜藝也一律拒絕。所以不會完全被工作占據時間。
只出現在熒幕上,而不出現在大衆的視野裏。
然而熱度反而越來越高,夏南枝甚至成了圈內作為“演員”而非“明星”的典範。
離當年真相揭破也已經兩年,紀依北看着她一天天活潑起來,從前那一雙總是蒙着霧氣的眼睛裏如今只剩下純粹和坦蕩。
她正在一天天更好。
紀依北揉了揉她的頭發,回卧室換下睡衣,出來時夏南枝已經被毛球喂了狗糧。
“對了。”夏南枝看他出來便說,“今天晚上要回爸媽家吃飯,下午你陪我去趟劇場看陸潛吧。”
夏南枝和紀依北在半年前訂了婚,于是她現在也改口叫紀哲和陳溪爸媽。
而陸潛當了幾年明星大學老師,每次他的課都被瘋搶一空,可還是放不下心裏的念想,于是在做老師的同時,他自己創辦了一個劇院。
他從前就喜歡話劇舞臺劇,只是一直忙于拍戲沒怎麽嘗試過,如今每個月他都會去劇院表演。
今天是今年的最後一場。
門票還是他特地給夏南枝和紀依北留了兩張。
“我說,你來看場話劇怎麽把我也包得跟阿拉伯女人一樣。”紀依北不滿地說。
“你想被偷拍嗎!?”夏南枝掐了他一把。
紀依北翻白眼:“我們這樣更引人注目好吧?”
“……”夏南枝無奈,“你快閉嘴吧。”
兩人戴了一白一黑兩頂鴨舌帽,把帽檐壓至眼睛下方,還各自帶了口罩,下巴埋進寬厚的圍巾裏。
一走進來便吸引了檢票口大家的注意。
不僅是裝扮吸引人,兩人高挑勻稱的身材也十分引人注目。
兩人同時垂下頭。
紀依北悄悄在夏南枝手背上掐了一把,夏南枝不動聲色地掐回去。
在外面站了沒一會兒,就有人拍了拍夏南枝的背,低聲問:“請問,您是夏南枝嗎?”
夏南枝在心裏暗罵一聲,然後往上拉了拉帽檐露出一雙眼,接着豎起一根手指放到唇邊:“噓。”
她這個“噓”還沒發出來,周圍頓時起了轟動,大家早就都在注意她了,這帽子一擡,那極具标志性的雙眸露出來,大家瞬間認出她。
她和紀依北被人群團團圍住。
“真的是夏南枝嗎!!啊啊啊啊夏幫主,我超級喜歡你!!”
“旁邊是小哥哥嗎!?”
“夏幫主也是來看陸大的嗎!”
“好瘦啊夏幫主,記得多吃點呀!”
“小哥哥好帥啊啊啊啊,能擡頭看一眼嗎,嗷嗷嗷我要發微博!!!”
夏南枝:“……”
紀依北:“……”
“那個,大家。”夏南枝擡手在空中比劃了一下,又噓了一聲,“馬上檢票啦,大家快排隊吧,今天的主角是陸潛啊。”
這話還是有點用的,周圍鬧哄哄的聲音靜下去一半,只是拍攝的咔擦聲一秒也不停。
紀依北裹得完完全全,倒也不怕拍照,反正知道他倆的事的也就警局那一些戰友,他每天的德行他們早知道了。
而接下來網上如潮的這“中東風情侶照”必定會引起網上對夏南枝的笑聲。
他幸災樂禍地湊到夏南枝耳邊說:“你完了,你女神形象就此倒坍。”
夏南枝瞪了他一眼。
滿腦子的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麽。
好在等了沒一會兒就正式開始檢票,夏南枝和紀依北走進劇場找到座位坐下,劇場裏是禁止拍攝、禁止喧嘩的,她也算松了一口氣。
坐在她旁邊的幾個女生還十分興奮地朝她揮手,又輕聲詢問能不能簽名。
夏南枝在她們遞來的本子上簽了名,笑着還回去。
燈光熄滅,聚光燈追溯到舞臺上,陸潛出場,這才把夏南枝從人潮熱議中拉回來。
陸潛在舞臺上自然發着光,舉止優雅自然,輕松撥動場下衆多粉絲的心。
最近有很多不錯的劇本找上夏南枝和陸潛來當男女一號,夏南枝當時給制作方的回複是如果确定陸潛來的話,那麽她一定會來。
無數的粉絲也都等着他複出,他的戲在寒暑期反複播出,熒幕從來沒忘掉他。
夏南枝跟着粉絲一起舞動熒光棒,心緒飛到遠處,她想,也許在不久的将來,陸潛或許會複出,到時将是極為盛大的一次狂歡。
劇目結束,幕布緩緩下降,陸潛站在中間和其他表演者一塊兒鞠躬謝幕。
底下響起山呼海嘯般的呼聲與掌聲,熒光棒彙作的海洋一潮接着一潮。
在這一年的最後一天,新年的前一天,一切過去的沉郁與心結都面臨重新的複蘇與開花結果,陸潛笑眼看着舞臺下。
他聽到一個聲音。
“陸潛回來吧。”
起初只是一處地方的觀衆在喊,到最後整個劇場都吶喊着這一句話——“陸潛回來吧!”
我們錯了。
當年的事是我們錯了。
現在請你回來吧,再為我們帶來優秀的作品。
到後來,幕布緩緩降落,快要遮住陸潛時,所有粉絲都站起來,甚至有許多姑娘都哭着喊着他的名字。
到最後幕布完全降下後,幾乎所有人都哭出來。
當年從她們口中直接或間接說出的傷人的刀子,在陸潛身上劃開一道又一道口子,現如今他們看着在舞臺上閃耀的陸潛,不卑不亢,不屈不撓,頂天立地般站着,那些刀子于是掉轉方向一把把剜開她們的心。
而陸潛自始至終都沒有回應,于是女孩們更加難以自抑地自責與後悔。
所有愛,都應該被包容與祝福。
底下啜泣聲一片,就連夏南枝也紅了眼,即便她知道陸潛從來沒怪過她們,他生性性子就懶散,也懶得去記恨。
只不過那件事總歸還是會在心裏引起創傷。
那麽大面積大規模的謾罵和諷刺,要是換個承受能力差點的人早就從此一蹶不振了。
“大家好。”一個聲音從黑暗的舞臺角落傳出來,追光燈後知後覺地投射在陸潛身上。
他身上還穿着劇服,從容地走到舞臺中央,鞠了個躬。
“我是陸潛。”他說。
底下歡呼聲如潮,狂風般蕩滌他的心。
“謝謝大家在除夕還來看我的舞臺劇,也非常謝謝剛才大家,嗯,大家說的話。我以前說過下次再見我們就是朋友。”
他頓了頓,換了只手拿話筒,“我知道大家都想讓我回去,你們在我微博下的留言我都有看,非常感謝大家的喜歡。”
他聽到臺下的山呼海嘯,感受到那些真心,恍然回想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