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十七章
夜寰不敢動,他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他怕他一動,這場夢就醒了,他怕他一動,他的琅塵就不見了。
琅塵定定地望着他,她日思夜想的人就立在不遠處,她一遍一遍描摹他的輪廓,可是眼前太過模糊,她怎麽都描不完整,擡起手揉了揉眼睛,想再描一次,手腕卻被捉住了,熟悉的觸感和力度讓她的身體倏地僵硬起來,她慢慢擡首,夜寰的臉近在咫尺,這一次她不用擦掉滿目的眼淚便可将他一寸一寸看個清楚。
她的手腕被夜寰握在掌心,像一支蘆葦,仿佛他輕輕用力就會被折斷。夜寰顫抖着雙手撫上她的臉,摩挲幾下,猝然把她帶到懷裏,雙臂徐徐收緊,又怕傷到她不敢太過用力,她雜亂的發絲蹭到他的臉上,如絲刃劃過,他疼,哪裏都疼,可他不會放手,懷裏是他的琅塵,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她回來了,她真的回來了……
“神君……”琅塵把頭埋在他的胸膛裏,聽着他急促的心跳聲,囔聲道,“我很想你……”
夜寰心下一疼,嗓音低沉喑啞,“我也是……”
又一陣夜風襲來,懷裏的人打了個哆嗦,他急忙攏了驅寒術,橫抱起她往執清殿走去。
夜寰把懷裏毫無分量的人放到床上,琅塵乖乖地坐在那裏,任由夜寰用被子将她團團裹住,他點了盞燈,之後撫摸着她低垂的腦袋,捧起她的臉仔仔細細地看,她瘦了許多,圓潤的小臉癟了下去,眼下一片濃重的烏青,眼眶深凹,顯得一雙眼更大了,大大的眼睛布滿血絲,又紅又腫,一看就是哭了好久,唇上裂的口子往外滲着血,在煞白的臉上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怎麽瘦成這樣……”夜寰問着她,又像是在喃喃自語。
見她沒有回應,他又問:“多久沒吃東西了?”
琅塵支支吾吾,目光游移,不敢跟他對視,“八,八天。”
她怯懦和小心的模樣讓夜寰看在眼裏疼在心上。
安撫地把她擁進懷中,低頭看着她柔聲問道:“為什麽不吃?”
琅塵側着身子靠在他的胸口,淡淡道,“我每時每刻都在想你,一想你心就很疼,疼得我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夜寰沉默,只不斷輕撫着她的背。
半晌,他松開琅塵,“我去給你拿點東西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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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琅塵見他要走突然大喊一聲,仿佛異常驚恐,倉惶地從被子裏伸出手一把抓住他,“別走!”
她跪在床上,被子從肩上滑下,露出她瘦骨嶙峋的身體,雙手死死拽住他的衣擺,仰着頭苦苦哀求:“別走,別離開我……”
夜寰急忙抱住她,受傷的小刺猬在他懷裏瑟瑟發抖,脆弱又無助,夜寰的心也跟着她發顫,輕拍着她不停地安慰:“好,我不走,我永遠也不會離開你,別害怕,別害怕……”
琅塵漸漸安靜下來,只小聲啜泣着。
夜寰圈住她,掌下便是骨骼,硌得他生疼,他不免擔心,“不吃東西,你會餓的。”
琅塵使勁搖頭,怎麽也不肯松手。
夜寰見狀也不強求,只将靈力渡了好些給她,琅塵的臉上終于有了血色,唇上的口子也漸漸愈合。夜寰撫着她的發絲,手中的觸感又澀又硬,他看去,她的發絲黯淡無光,顏色枯黃,到處都打了結,沒有半分往常的柔順。他隔空取過一柄銀梳,細細地給她梳起頭發。
其實這些事随便撚個術就能解決,但夜寰卻選擇親力親為,好像在很久很久之前他就這樣給她梳過頭發,發絲略過指尖,繞上心間,絲絲癢癢,纏纏綿綿。
放下銀梳,夜寰把頭發別到琅塵的耳後,燈火昏黃,顫顫悠悠飄到她的臉上,蒙上一層淡淡的光暈,夜寰定睛,才發現那是她細小的絨毛。她一聲不響,安靜乖巧,雙眼低垂,扇子一樣的睫毛跟着燭火輕顫,脆弱得仿佛經不住這薄光的拂動,鼻尖微微發紅,留着哭泣過後的痕跡,視線再往下,停在了那兩片如櫻瓣的唇上,周邊白未消,相抿處帶粉。
喉間滑動,手從她的耳後移到頰上,而後悄悄掠向唇間,指尖點到櫻瓣上,倏地彈開。即使被冷風吹了一夜,她依舊是暖的,她暖,他冰,所以那一點點溫度便如烙鐵一般,灼上他的指尖,烈火燎原,直接燒到了他的心裏,将那一汪水蒸騰殆盡。
縱是再冰冷的體溫也抵擋不過愈加旺盛的烈火,火光沖天,燃至眸中,看到的琅塵便也染上了一層赤色,她的唇嬌豔欲滴,磷光若隐若現,喉間上下幾次之後,他再也忍不了,低頭貼上。
起初只是慢慢地勾畫她的唇型,後來變成了激烈而深沉的吻,感到懷中之人輕微的顫栗,他睜開眼,對上了她驚慌失措的目光,唇稍離,撫上她的臉。
“琅塵,閉上眼睛。”
聲音因染着欲火而顯得格外暗啞低沉,逐漸擴散在空曠昏暗的大殿裏,帶上了幾絲魅惑,緩緩旋進她的耳朵,那聲音似是有魔力一樣,擒住了琅塵的意識,下意識眨眨眼,随後緩緩閉上。
将她吸進眸底帶着火光的深淵裏,他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
他想讓她成為他的人,只屬于他……
火花開在他的唇邊,迷離又放肆。他吻上她不停顫動的睫,衣衫不知何時被褪去,冰冷的寒氣激得琅塵打了一個哆嗦,他擡起頭,看着她的身體,形銷骨立,慘白到近乎透明,他眼裏帶痛。
耳垂忽然被含住,她下意識躲開,不曾想撞到了他的下颌,墨玉冠被震掉了,三千墨絲霎那間傾瀉而下。琅塵霍地睜開眼,目光落進夜寰眼裏,惶然又無助,他突然覺得如今他的小刺猬被拔光了滿身的刺,只餘一團染滿鮮血的脆弱柔軟暴露于他面前。撥了撥落于她胸-前的發,心口處一個拳頭大的疤叫嚣着闖進他的視線。
他瞳孔驟縮。
“怎麽回事?”
琅塵慌忙用手捂住,縮起身子嗫嚅道:“不,不小心摔,摔了一跤……”
一語未畢,琅塵突覺夜寰溫柔又不容抗拒地拿開她的手,緊接着他的吻就烙了下去,心裏的碎片被一片一片取出,傷口慢慢地愈合,只留下細小的傷疤。
腦中混沌,身體卻敏銳得末微皆感,她只覺渾身都被他點燃,燒得她無處可遁,燒得她近乎窒息。
“琅塵……琅塵……”
他不斷地輕喚,聲音低啞得不成樣子。
琅塵覺得自己墜在一個夢裏,夢裏有火、有星、也有雲。她跌落在雲裏,火在身下炙烤着她,星被雲霧隐起,朦胧不清,她伸出手去抓,可所及之處除了無形的雲,再無其他。一道閃電在混亂中劈下,她一瞬僵硬。
“琅塵……”
夢裏的雲逐漸顯形,夜寰的臉就在眼前,卻始終不甚清晰。
她張張口,
“神君……”
眼角滑落的淚被吻去,之後,耳裏吹進了一縷溫熱的氣息,纏着引-誘,在腦中不斷回響。
“琅塵,喚我的名字……”
夜寰輕柔地托住她的下巴,拇指覆上她微張的唇。琅塵費力地擡了擡眼皮,雙眼迷離,懵懂地看着他。
他啄了啄她的唇畔,耐心地重複了一遍。
“乖,喚我的名字。”
眼中沾了露珠的櫻瓣一開一合。
“夜……寰……”
瞳孔一縮,猛地壓近。
“再叫一遍。”
“夜寰……”
軟語呢喃,聲若蚊蠅,鑽進他的耳朵便如一記春雷炸響,就是這聲呼喚,就為了再次聽到這聲呼喚,他挺了八天,熬了八天,強撐着意志等到了此刻與她纏-綿。
他又吻了下去,兩人的發纏繞在一起。
風墜入懸窗,吹滅了若有若無的燈火,吹散了似夢似幻的帷幔,吹顫了如膠如漆的雙影。
作者有話要說: 論如何逼死一個毫無戀愛經驗的寫手
——讓她寫段床戲就行了ORZ
過不了審只能删,删了好幾段啊……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