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十章
熱,好熱——
盛星河癱倒在地,雙手死死抓着衣領。
他只覺自己像被架在火堆上一般,無數熱浪翻湧交疊,幾乎要将他焚燒殆盡,痛得他身體痙攣,汗如泉湧,漆黑的長發緊貼在鬓邊,顯得他一張小臉格外慘白,若有若無的白煙從他身上飄出。
怎麽回事?!!
一道靈光閃過,那雙貓兒眼猛地瞪大,他咬緊牙關,齒縫中蹦出幾個字:“十、十五”!
該死,他怎麽忘了,小說中每月十五之夜正是原主血脈暴動發作的日子。
他還奇怪今晚一番跑酷竟然沒吐血,原來竟是在這裏等着他!
疼、好疼啊——
雖然書中描述血脈暴動發作時生不如死、萬箭穿心,但真正體驗了才知道痛到極致是什麽感受。
盛星河眼前發昏,周遭世界好像萬花筒一般扭曲重影。
藥——
盛酽給原主準備的藥還在儲物戒中,但此刻擡起手指的力氣都沒有,他茫然地轉向黑衣少年方向,張了張幹澀的唇,卻發不出半點聲音。
劇烈的疼痛讓他意識漸漸渙散,最後只能看見黑衣少年向他伸來的手。
-
盛星河猛地睜開眼,入目的是昏暗房梁。
Advertisement
他眼神逐漸清明,昨夜發生的事一件件浮現腦海。
他略微動了動身子,意外發現自己身體竟格外輕松,連平日的一絲沉重之感竟也無了。
怎麽回事?他昨日不是發病了嘛?
對了,小師弟呢?
他環顧一周,就見端着一個托盤的江平野走了進來。
“你醒了”,他将托盤放在桌上,“快來吃早膳。”
江平野終于換下一身黑衣,青衣白紗的弟子服斂去了他周身幾分疏離之感,一頭長發用黑色發帶高高束起,冷白肌膚在室內如上好美玉一般,低垂的長睫在眼睑處投下淡淡陰翳,平添幾分清冷破碎,但一擡眼,淩厲冷峻之感撲面而來。
盛星河被美色迷了一臉,但很快,注意力又被托盤內冒着熱氣的粥給吸引來了。
他下床,快步走到桌邊坐下,一口熱粥下肚,瞬間幸福地眯起了眼:“唔,不是說只有辟谷丹嘛。”
江平野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樣子,眼底含了一絲笑,淡淡道:“自然有賣的去處。”
事實上,辟谷丹只是宗門給弟子的分例,餓不死就行,若是對吃食有講究,自可去負責靈田靈植的天玑峰購買,只不過價格不菲。
江平野沒有說。
盛星河想到什麽,問:“對了,師弟,你昨晚怎麽在我院子裏?”
提到這個,江平野眼神暗了些,他道:“我見賀钰出現在天樞峰,來的方向恰是你的住處,便、想去看看,沒想到,果真出事了。”
盛星河還想問什麽,江平野就提醒他:“你先吃吧。”
盛星河這才囫囵吃完。
江平野見狀,方才問道:“你這兩顆果子……”
“盛酽師弟在嘛?”門外的呼喊蓋住了他的聲音。
“什麽?”盛星河一時沒聽清。
“沒事”,江平野搖了搖頭,“先出去看看吧。”
兩人一同出去,就見一弟子立在院外,他身側是一只脖項修長的仙鶴。
見到兩人,那弟子表情有些奇怪,眼神在他二人中間來回掃視一番,眼神逐漸興奮起來。
盛星河被他看得不自在,走近了,見這弟子左臂上一個“陽”字,應是開陽峰的師兄。
“這位師兄,有什麽事嘛?”
那人這才退開一步,将仙鶴引上前:“這是你們新弟子去書院的代步工具,因天樞峰久未有新人加入,昨天一時忘了,所以特意送來。師兄先去江師弟的住處,沒碰到人,沒想到你二人、竟是住在一處。”
他的話逐漸意味深長。
盛星河眉頭一跳,當即反駁:“沒有,不過是意外……”
“好了好了,師兄自然都懂,不過現在,去瑤光峰的書院可是快要遲到了,你們還不走嘛?”那師兄提醒。
盛星河猛地反應過來,是了,今日起便要去書院來着,可不能開學第一天就遲到。
他忙問:“這仙鶴怎麽使用?”
“給他投喂一塊低階靈石,它自會将你們送到書院。”
好家夥,竟然還是收費的。
盛星河一時手足無措,他只有極品靈石,但也不能在兩人面前,拿來投喂一只仙鶴吧?
幸好,江平野替他付了錢,兩人跳上仙鶴,朝不遠處的高聳山峰回去。
而身後的師兄啧啧感嘆,趕緊去找同門分享八卦。
書院在瑤光峰的半腰,所以名喚半山書院,書院前是一片開辟出來的平臺,專門供代步仙鶴起落。
太一宗金丹期以下的弟子都要在書院中學習,金丹往上,則更講究個人的歷練和機遇。
盛星河到時,書院內已經有不少弟子,看着他和江平野跑進來。
主要是盛星河拉着人跑,他前世當好學生慣了,絕不允許自己上學第一天遲到!
而衆人的視線,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
盛星河還沒反應過來,江平野率先抽’出手,大步走到貼了自己姓名的座位上坐下。
他面色看着沒什麽變化,但仔細看去,耳尖略有些發紅。
盛星河也反應過來,但沒什麽負擔,反而對看着自己的新弟子們打了個招呼:“大家好啊,又見面了,以後便是同門師兄弟,要團結友愛才是。”
他視線觸及到角落的杜半明時,笑容淡了一些。
對方看見他,似乎有些驚訝和激動,但很快,将頭深深埋了下去,似乎是無顏見他。
旁邊的賀钰也是一副見了鬼的表情,但他很快收斂,低頭掩飾住自己的震驚
這樣都弄不死他?
賀钰死死咬着唇,黏膩而陰狠的目光死死盯着盛星河的背影。
盛星河才不在意他,大大方方在自己的位置上落座。
他是第一排第二個,身前是溫絮,身後是江平野,想來應是按照峰頭排位。
他剛坐下,前排的溫絮便回過頭來,笑得溫柔可親:“盛師弟不僅和盛酽仙君關系親密,連和江師弟也關系不一般,可真讓師兄羨慕。”
他說着,面上露出向往之情,仿佛真的很羨慕盛星河的好人緣。
然而,聽到這話的新弟子們不由露出鄙夷、暧昧的表情。
這小白臉傍上盛酽仙君也就罷了,竟然連自己的小師弟也不放過,好一個水性楊花之輩!
一時間,看向盛星河的目光都是嘲諷。
盛星河恍若不覺,反而側身上前,一手攏住溫絮放在他桌邊的手,狀似懊惱道:“都怪我,光顧着和盛酽師兄還有江師弟相處,竟然忘了溫師兄?師兄可別吃醋,我們身為同門,師弟心裏自然也是有你的。”
邊說,手還在對方的手背摸了幾把。
啧,這小手滑的,難怪能當上小說中的白蓮花,可真是嬌嫩。
溫絮的笑容僵在臉上,不知說些什麽,他的手還被這不要臉的人揩油,一時抽不出來,他也不敢鬧出大動靜,當即進退兩難。
“噗呲”,有人忍不住笑出聲。
盛星河看去,見是之前見過的小道士,他長着一張娃娃臉,唇紅齒白,弟子服的左臂上繡着一個“璇”字。
“天樞峰的弟子情好生令人羨慕,在下天璇峰黎清,也是玄羽觀後人,不知能否有幸,在星河師弟的心中,也占據一席之地呢?”
對方雖然表情真誠,但盛星河嗅到同類的氣味,直覺這人也不是個好貨。
“夫子來了”,有人道。
溫絮趁盛星河走神,立馬将手抽·出,轉身坐好,甚至有意無意往前挪了挪,似乎迫不及待想跟盛星河保持距離,看得他一陣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