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嗚嗚嗚,他爹終于來了!
不遠處,小胖子躲在牆角,給了他一個勝利的眼神。
盛星河回以肯定,沒看錯你兄弟!
“師兄,他欺負我靈力低微,非要跟我比試!”盛星河趁機告狀。
倒在地上的方庭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你剛才可不是這樣的?
說好的互幫互助、和諧有愛呢?
然而盛星河現在只想讓他見識一下成年人的世界。
“我還受傷了,好痛咳咳”,這身體從沒讓他失望過,成功咳出一帕子血。
盛酽見狀,面色瞬間格外吓人。
方庭盛掙紮着爬起來,企圖揭穿這小白臉的真實面目:“師弟你聽我說、啊——”
他又被一劍擊飛。
砰地進牆中,竟然一時掉不下來。
其他弟子看得腿肚子發顫,其中一人想要溜掉,一柄泛着寒光的長劍直直擋在他身前。
“其他人,給我滾回去抄宗規一百遍,什麽時候抄完,什麽時候再出來見人。”
“師兄,還有那個賀钰,是他率先慫恿方庭盛打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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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星河立馬道。
賀钰大驚:“你個小人……”
他話音戛然而止,因為身前飛劍離他的喉嚨只有一指距離。
賀钰頓時像被貼了定身符,動也不敢動,碩大汗珠從額頭滾落。
“辱罵同門、挑釁生事,賀钰罰抄三百遍宗規!”
被劍指着,賀钰還敢說什麽?只能從齒縫中蹦出一個“是”字。
看得盛星河大爽。
他叫上杜半明,狐假虎威跟在他爹身後走出側殿,将一幹羨慕嫉妒恨的眼神丢在身後。
出了側殿,杜半明就告辭,表示要去天璇峰報道。
盛酽愛屋及烏,誇贊了他幾句,讓杜半明頗為受寵若驚,傻笑着離開了。
盛酽這才轉過身,看向小孩,擔憂問:“你沒事吧。”
他也有些懊惱,方才如果好好看着人,不至于會讓方庭盛之流把人給拐走。
盛星河看出他爹眉眼間的心疼,也不裝了,利落将手帕收進儲物戒,伸胳膊伸腿表示自己沒事,“師兄放心,我只是天生有疾,吐血吐習慣了。”
盛酽想到水鏡中的一幕,皺眉:“這病、沒有根治之法嘛?”
盛星河頓了頓,看着他爹這張擔憂的臉,似乎與二十年後重合,他恍神了一瞬。
不忍心告訴他爹真相,盛星河故作輕松:“當然是有的,不過需要慢慢調理身體,急不得。”
盛酽蹙緊的眉頭一松:“那就好。”
“走吧,帶你去你的住處。”
兩人又重新回到了大殿前,盛星河見雲若竹、江平野,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少年在等着他們。
盛酽道:“我跟師兄因事耽擱了點時間,本來打算帶着你們三人去住處,但發現你不見了,沒想到……幸好沒什麽事。”
其實這等小事自然不用麻煩他們,但盛酽搶着要做,雲若竹只好陪着他。
當下,雲若竹看向姍姍來遲的兩人,覺得他們距離似乎太近了些,但又覺得自己的想法不妥,壓下心中異樣,溫和笑道:“既然來了,便先熟悉一下。”
“天樞峰乃宗門主峰,宗主親傳弟子寥寥,只有我們五人。按照輩分先後,你們三人應是溫絮師弟年長,是三師弟,盛師弟次之,江師弟則年齡最小。”
盛星河看向黑衣少年,沒想到他竟然是最小的。
他的視線恰好同對方撞上,盛星河便故意道:“小師弟放心,以後師兄會好好照顧你的。”
江平野聽他叫了一聲“小師弟”,眼神一動,接着就注意到他衣衫上的折痕和些許泥土,一看就是在地上滾過,忍不住微微皺眉,他道:“師兄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
盛星河順着他的視線看去,頓時有些窘,拍了拍衣擺處那頑固的泥土。
在場四人都不由看向他。
“怎、怎麽了?”盛星河有些懵。
盛酽覺得他無比可愛,擡手掐了個淨身咒,那一身被摧殘的白衣頓時潔亮如新。
溫絮見此,笑道:“盛師弟之後學習,可不要偷懶才是。”
盛星河這才反應過來,是了,這裏是修仙界,難怪他拍個衣服都盯着他看。
他還沒說什麽,盛酽倒是不高興了,許是家長都不喜歡別人說自家孩子,維護道:“星河自然會用功,溫師弟還是顧好自己。”
他這話有些生分,雲若竹扯了扯他衣袖,給他遞個眼神。
盛酽自然明白師兄是想提醒自己同門和睦,但他就是看溫絮不爽。
“等等,你叫溫絮?”盛星河想起什麽,看向這面容清俊的少年。
溫絮不知他為何如此反應,輕輕一笑:“在下正是清河谷溫絮。”
盛星河看向他的眼神不由警惕起來。
溫絮?不正是小說中喜歡上雲若竹,于是在宗門各種裝可憐、暗戳戳排擠他爹的白蓮花?
他看向眼前三人,仿佛已經嗅到日後三角戀的狗血修羅場。
不行,有他在,白蓮花莫要碰瓷他爹!
盛酽看出小孩也不喜歡這作精,更覺欣慰,不錯,跟他有一樣敏銳的目光。
他故意對雲若竹道:“時間不早了,為了節省時間,師兄你就帶溫絮去他房間,我帶這二人,可好?”
雲若竹自然不會拒絕他,便先帶着人離開。
走了好遠,身後的溫絮悄然回頭,看向那三人遠去背影,尤其是中間盛酽那高挑的身形,眼神深了些。
一路無言。
雲若竹将他帶到住處,臨走時,溫絮突然出聲,狀似無意道:“盛酽師兄,似乎對盛師弟格外喜愛呢。”
雲若竹轉身看向他,衣擺處繡着的竹葉紋飾被風吹得飛舞,襯得他面如冠玉、溫柔儒雅。他抿了抿唇,淡淡道:“阿酽生性直爽,與盛師弟性格契合,不過是師兄弟間的情誼,溫師弟還請慎言。”
“哦,是這樣。”溫絮從善如流,歉意一笑,“是我想多了,我看方才盛酽師兄着急找人的模樣,一時誤會。還是大師兄與盛酽仙君青梅竹馬,更了解他。”
雲若竹被他這話帶着,也回憶起方才那杜師弟找上盛酽時,對方着急的模樣。
他還從未在師弟身上見過這般表情。
盛星河此人,似乎于師弟真的不一般?
溫絮滿意地看見對方皺起的眉,面上笑容更為真摯,“大師兄慢走。”
另一邊,安置了江平野後,盛酽将小孩帶到離自己住處最近的小院。
這裏風景極好,房屋後是一片開得臻臻豔豔的桃花林,暗香浮動,幾縷桃瓣飄過飛翹的檐角,風鈴叮咚作響。
盛星河很是滿意。
盛酽見他嘴邊笑意,也不覺高興。
“此處安靜,适合修煉,你若還缺什麽,盡管跟師兄說。”
“對了,你們這些未辟谷的弟子可在管事處領取一月的辟谷丹,我先幫你領來了,此外,若有其他需要的,也可以跟管事弟子提出。至于方庭盛,他自然不敢來打擾你,但你之後也要小心保護自己……”
盛酽絮絮叨叨,說了好一會兒。
盛星河也沒有不耐煩,而是聽着他交代,有一種瑣碎的幸福感。
這就是有爹的感覺。
盛酽最近事務繁多,雖然不舍,還是辭別了他。
盛星河看着他爹背影消失,這才走入房間。
房內東西一應俱全,桌上還放着兩套青衣白紗的弟子服,左臂處以金線繡着“樞”的古體字。
這是宗門弟子服的标志,太一宗內門以七峰為支柱:天樞、天璇、天玑、天權、玉衡、開陽、瑤光,不同字代表不同峰頭,而金線、銀線和普通黑線象征親傳弟子、記名弟子和內門弟子。
盛星河換上弟子服,一時無事,想去宗門四處逛逛看能不能碰運氣找到渣爹,雖然這是做夢,但又不想聽到其他弟子揣測他跟他爹的關系,于是只好溜溜達達,到小師弟那邊走走,随便考察對方适不适合當他爹的配偶。
江平野的住處并不遠,對方仍舊是一身黑衣。
“小師弟我來看看你”,盛星河十分自來熟,直接在小院中的石桌落下,還招呼他,“別客氣,坐啊。”
江平野愣了一瞬,這才坐下。
盛星河是不會讓氣氛冷場的,挑着他爹剛才的交代說了一些,比如辟谷丹的事,對方果然還不清楚,向他道了聲謝。
“這有什麽,我們以後都是師兄弟了,自然是要相親相愛才是”,盛星河一手杵在石桌,撐着頭,看着小師弟輪廓分明的側臉。
感嘆,這人哪哪都好,就是冷了些,他爹應該不喜歡這挂。
江平野不知怎麽,被他盯得有些許發涼。
他沉默了會,忽然道:“方才抱歉了。”
“怎麽了?”盛星河不解。
江平野放在身側的手指微曲,抿了抿唇:“方才我若是跟着你,可能就不會出事了。”
他當時見盛星河和人敘舊,便沒有上前打擾,誰料對方突然消失,再次出現卻是被盛酽領回來,身上還沾了泥土,形容狼狽。
江平野雖不了解具體經過,但也覺得這人應是受了欺負,加上對方還在這關心自己,不由生出些許懊悔。
盛星河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
他才經歷了一番人心險惡,現在被小師弟這純善的性子搞得有些感動。
“嗚嗚嗚,小師弟你真好!”忍不住捧起他手。
世間自有真情在。
他決定了,冷點算什麽,還是要本性善良,他爹應該應該也能接受的!
暫且把人納入考察範圍。
江平野不知道他的月老大計,只是覺得這人族的手太溫暖了些,他眉心微蹙,難得有些不自在,想要把手抽出,又猶豫再三,覺得不太妥當。
盛星河看出了他的變扭,像是發現什麽新大陸般,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家夥,原來小師弟看着高冷,結果是個社恐啊!
江平野仍舊不知他在笑什麽,只是這樣鮮活的笑容,也讓他淡漠的眼中染上了些許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