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最後一片楓葉
最後一片楓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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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任平生終于醒了。
我連忙扶他起來，去接了杯水。
“諾諾，對不起。”
我手一頓，幾秒後才反應過來，他在為今天沒能給我慶祝而道歉。
我鼻子頓時一酸，眼眶紅了一圈，淚珠在裏面打轉。
“沒事的，不怪你。”
任平生叫我坐下，他伸手用指腹替我擦眼淚。
“怎麽還哭了，來，抱抱。”他的聲音很輕。
我緊緊抱住他，他輕輕拍着我。
不一會，我居然在他懷裏睡着了。
睜開眼，我躺在任平生的病床上。
他換了件衣服，正在看我昨天發給他的畢業照。
見我醒了說：“諾諾，我們好好談一談，你先去洗漱。”
我動作很快，不到五分鐘就弄好坐到了任平生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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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自橫都和你說了，對吧。”我直說道。
“對。”
“所以你想讓我別管你了？”
“對。”
“你能不能自私一點，你想過你嗎？你就認為我可以一走了之嗎？你說，強留不是一個好歸宿，可我偏不，你就是我最好的歸宿。”我的身體微顫，眼眶又紅了。
任平生愣住了，他沒想到我會這麽說，我的态度會如此堅決。
他站起身來，走到我面前，将我摟住。
良久，他終是開了口：“諾諾，你也是我最好的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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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向公司投簡歷，面試上的幾家公司我也都拒了。
我要陪任平生看世界了。
起初，我以為他不同意我的做法。可他沒有，我很開心，他終于自私了一回。
直到他走後，我才知道，他把他的所有都留給了我，即便我一輩子不工作，也可以衣食無憂。
我們去了很多地方，遇見了很多人，拍了很多照片。
我們一起度過了四季。
我許諾也真正成為了他任平生的人。
可是，他的身體越來越差，情況越來越糟。
他明明很難受，卻對我說：“沒事，有諾諾在哪裏會痛啊。“
最後，我們回到了楓城，回到了工作室。
他去世的前一個星期，每天只能強撐。
可最後一天，他一身輕松，他想去楓山，我們初見的地方。
我駕車陪他去了楓山，楓山還是如此，好像從未變過，好像我們的故事才剛剛開始。
我和他在一處平滑的石塊上坐下，看楓葉一片一片飄落。
他笑着說：“諾諾，你看這滿山的楓葉，像不像我對你的思念。”他還是那麽溫柔。
我還未回答，他那略帶冰涼的唇已經貼了上來，我回應着。
良久，他靠在我的肩上，一句話也未說。
寒風吹來，有些涼。
“任平生，該回去了，你不能受涼。”
回應我的只有一片片飄落的楓葉。
這一天，還是來了。
任平生之前還在開玩笑，說我會不會哭的稀裏嘩啦。
我說“會，哭到你舍不得走”。
那時的他撫着我的長發，無奈地搖搖頭。
可現在我一滴淚也未落，眼眶被秋風吹的幹澀。
我知道，再也沒人能在我哭時，像他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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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去了楓山，不知今年怎的，明明還未到楓葉落盡之時，楓葉已全部落下。
任平生，你想我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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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詞眼眶紅紅的，手指向窗外說：“諾姐，你看。”
我起身推開門，一陣冷風往裏灌，連帶着楓葉直直撞向我。
我忽的擡頭向外望。
只見——滿山楓葉盡落。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