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薛瓷仿佛靈魂被拉扯出了身體,腦袋空白了好幾秒,猛地朝着許嘉河撲過去。
他雙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肩膀,顫抖着問道: “既然如此,那我去找你時,你為什麽趕我走,還說不想再看見我”
許嘉河心頭那股不好的感覺愈發的強烈,額角突突地跳動,努力克制着情緒回答道: “我爺爺臨終前留下遺言,他說既然你不喜歡我,讓我放你走。”
薛瓷手下瞬間脫力,松開了他,難以置信。
當年離開老屋時那種絕望灰暗的心情,他永生都難以忘記。
就在剛剛,他還以為自己跟許嘉河永遠都越不過這道坎兒。
可是此時此刻,許嘉河告訴他,爺爺的離世跟他沒有關系。
當初跟他分手,是因為爺爺的遺言。
他愛許嘉河,許嘉河也愛他,兩人之間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跨不過的仇恨。
可他們竟然分離了四年,重逢後還歷經痛苦掙紮,這太荒謬了!
“所以——”許嘉河也已經意識到了什麽,反過來用手抓住他的雙肩,讓他看着自己,一字一字清晰地問, “當初你是以為害死我爺爺才離開我的”
薛瓷淚水已然不受控制奪眶而出,痛苦地哽咽道: “是,我以為你恨死我了,我以為你再也不肯原諒我了……”
聽他确認的話語,許嘉河只覺渾身血液逆流。
就像是做了一個漫長荒唐又撕心裂肺的噩夢,此時才驟然初醒,原來,這四年噬心的苦楚,僅僅是因為一個沒有說清楚的誤會!
他瞪大了眼睛,實在難以接受地搖了搖頭: “可是阿瓷,我從來沒有這樣對你說過,你為什麽會這樣想!”
“我……”薛瓷長睫撲閃顫動了兩下,才低聲說, “當時那個情況,我就那樣想了。”
許嘉河的五髒六腑就像是被火在灼燒,痛得他幾乎要痙攣了。
他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餘力去思考這句話的可能性,張開雙臂将薛瓷死死攬入懷中,淚水沾濕的嘴唇親吻他的耳朵。
薛瓷也用力地回抱住他。
重逢後的近兩個月以來,兩人最親密的事都做過很多次了,可是中間始終隔着一座無形的大山,讓他們每一次的相處,每一句話都擺脫不了壓抑暗沉的底色。
許嘉河易怒多疑,他小心翼翼,沒有人是快樂的。
現在,終于陰雲散開,可見陽光了。
淩聽驚訝過後神情漸漸放松下來,卻也忍不住有些嘆息的意味。
之前聽薛瓷那樣篤定許嘉河對他的恨意,卻怎麽也沒想到同樣是誤會一場,白白錯過這麽多年。
好在今天陰差陽錯,總算是說開了。
不過真的是如薛瓷所說,當真是毫無緣由的,就那樣誤會嗎
淩聽暗暗搖了搖頭,這裏已經不需要他了,轉身伸手試圖順便拽走瞪大眼睛還在發愣的江瑕。
“我還沒聽完呢!”江瑕不情願地想甩開他,卻沒成功,最後被淩聽強行拉着退場了。
偌大個樓頂,就只剩下薛瓷和許嘉河。
兩人繼續緊緊相擁着,薛瓷感受着他的體溫和心跳,就像是個絕處逢生的幸運者,激動慶幸喜悅,同時又感到濃濃的酸楚。
四年啊,兩個人就這樣錯過了四年。
當年許嘉河突然變得那樣決絕,導致後來他對傅華說的話深信不疑,兩人重逢之後,他害怕事态更加惡化,也自覺從不在許嘉河面前主動提起爺爺的事。
如果不是江瑕跑來不管不顧地鬧這麽一出,可能這個誤會仍舊解不開。
“嘉河,當年在山上我對你表明心意的話都是真的,我早就喜歡你了,你那麽好,我怎麽可能不喜歡你呢我是真的想和你在一起。”歷盡坎坷,薛瓷終于能毫無顧忌地向他表達自己的情感,每一個字都是那樣迫切, “之前跟你重逢,我想躲開你,是因為害怕面對你的恨意,害怕那種無望的痛苦……其實,這四年來,我沒有一刻停止想你。嘉河,我愛你。”
這種被濃濃愛意包裹住的感覺實在太過美好,許嘉河淚水湧得更兇了,他心痛地點頭,說話帶着抑制不住的哭腔: “我知道,我知道。阿瓷,對不起,如果當年我相信你的話就不會……”
“我現在說這些,不是為了讓你覺得對不起我,你也沒有對不起我。”薛瓷将兩人分開了些,一手輕輕撫摸上他淚痕交錯的臉,含淚的眸子裏閃動着溫柔的情意, “我們已經錯過太久了,如今一切分明,就将餘生剩下的每分每秒都用來好好在一起吧,讓以後都不要留下遺憾,好不好”
許嘉河定定地望着他,撇嘴哽咽着嗯了一聲。
他已經哭得有些發懵了。
兩個人都有些說不出話來了,薛瓷湊上去吻住他還在微微發顫的嘴唇。
許嘉河慢慢地回應他,兩人纏綿地吻了起來。
淚水滾落在唇舌間,那是苦盡甘來的味道。
……
又在樓頂抱着低聲細語地說了一會兒話,等雙方都情緒都稍微緩和些了,他們這才坐着電梯一起下樓了。
出了電梯門,薛瓷便隐約聽到了孩子說話的聲音。
跟許嘉河對視一眼,他不由加快了些步伐。
家門口,小橙和小柚正蹲着一起翻看一本圖畫冊,淩聽靠牆站着,目光似是沉思。
“你們怎麽不進去”薛瓷幾步走近,他根本沒想到淩聽這麽快把孩子給他接回來了。
小橙和小柚立馬站起身來,一人抱住他一只腿,開心地揚起小臉叫爸爸。
淩聽先是瞟了眼許嘉河,才把視線轉向薛瓷,站直了身體,潇灑幹脆地笑了笑,只說了兩個字: “走了。”就徑直朝着電梯那邊走去。
許嘉河的視線跟随着他移動的身影。
淩聽目視前方,經過他身邊的時候,腳下的步子卻驀地頓住。
然後,他擡高手,搭在了許嘉河肩頭,輕輕拍了兩下,繼續邁步前行。
“哥。”許嘉河轉身喚了他一聲。
淩聽頭也沒回,對他揮了揮手,身影很快消失了。
薛瓷把兩個孩子給牽着進屋,許嘉河也默默地跟在身後進來了。
不過一天的時間,家裏的氣氛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轉變,薛瓷不再憂心忡忡,許嘉河也沒了那種令人望而生畏的戾氣。
他坐在沙發上,小橙小柚各自在旁邊玩了小會兒,紛紛跑來跟他搭腔說話。
小柚: “哥哥,你是明星嗎我爸爸之前在路上盯着你的gg牌,他可喜歡你啦!”
小橙: “哥哥,哥哥,你的眼睛怎麽紅紅的是外面的風太大吹的嗎我爸爸的眼睛也是這樣。”
小柚趴在他的膝蓋上又問: “你今天還跟我們一起睡嗎”
小橙也趴在他的另一邊膝蓋,接着問: “你明天還會不會來我們放兩天假,可以一起玩喲。”
兩個人叽叽喳喳,特別熱情,許嘉河出神地望着兩個孩子稚嫩可愛的臉龐,嘴巴微微張了張,卻沒能發出聲音。
薛瓷在旁悄然觀察着他的反應。
剛才在樓頂兩人情緒都太激動了,他還沒跟他提起孩子,而淩聽今天故意鬧這麽一出,一定也沒有跟他解釋孩子的出生。
不過兩人間的誤會已除,跟他說了,他一定會同意明天去做鑒定,到時候一切就都分明了。
薛瓷跟昨天一樣,分別給兩個孩子洗完澡之後,給他們講故事哄睡。
他哄睡的時候,許嘉河就坐在旁邊目不轉睛地盯着。
他昨天就看出來了,薛瓷對這兩個孩子充滿了溫柔和耐心,兩個孩子對他特別地依賴。
他很愛他們,孩子也愛他。
小橙和小柚很快睡着了,給他們蓋好了被子,薛瓷坐起身,下床牽住許嘉河走到房間外面。
薛瓷背靠住牆,許嘉河親吻他的眉心,鼻子,再到嘴唇,然後,将腦袋埋入他的脖頸間蹭了蹭。
“阿瓷,你這麽真實,可我還是有點像在做夢。不,我以前做夢都不敢這麽想。”他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薛瓷心頭酸楚,擡手摸摸他的頭發,貼在他耳旁低聲說: “多親一會兒就不像做夢了。”
許嘉河擡起頭來,目光緊緊地盯着他道: “你說的對。”
正要貼近再吻他,口袋裏手機響起來。
許嘉河沒有管,要繼續,薛瓷卻微微偏頭躲開,催促他: “快接,我之前聽謝鵬說他們有新的調查,看是不是有什麽結果。”
雖然兩人之間的霧霾已經散開,但是薛瓷無法忽視許嘉河如今糟糕的境況。
許嘉河聽話地掏出手機,當看清屏幕上的號碼後,目光幾不可察地動了動。
他摁下了接聽。
對面傳來一個中年男子的聲音: “許先生,加急的鑒定結果已經出來了。”
薛瓷沒看清誰打來的,但是他觀察許嘉河接電話之後,臉上的神情仿佛凝結住了一般,登時心頭發緊。
這是怎麽了為什麽是這個臉色
難道調查的結果不好,以後他的事業真的要受損嗎
他沉住氣屏息等了好一會兒,等許嘉河握着手機的手緩緩滑下,那邊挂斷了電話,才急切問道: “怎麽了誰打來的,說什麽了”
許嘉河烏黑的眼珠子慢慢挪動,對上他的目光,恍然跟他對視片刻,才道: “鑒定中心。”
這個完全出乎預料的答案,薛瓷愕然。
許嘉河失神,繼續喃喃地說: “我拿了孩子的牙刷去做了鑒定,剛才工作人員告訴我結果了。”
他前兩天是被薛瓷一次又一次的欺騙氣瘋了,一個字都不願意再相信。
可昨天回來的路上他逼迫自己冷靜下來,想了許久都認為薛瓷實在沒必要撒這種一秒就能戳穿的謊言。
他的內心動搖了,于是聯系了鑒定中心的人,拿到孩子的樣品送去做了加急鑒定。
他做這個決定,心裏便有了準備,可是等電話那頭的人親口告訴他鑒定結果的瞬間,他仍是震驚到無以複加!
他很清楚,薛瓷和他都是男人,按常理來說,他們怎麽可能會有孩子
然而電話那頭的結果很清晰地告訴他,孩子是他的。
他居然真的有兩個孩子。
可他之前都做了什麽各種不信任他,把他真心實意的話全當作謊言,對他怒吼,傷害他。
許嘉河很想一刀捅死自己。
看着他消停沒多久的眼淚再次撲簌簌地往下直掉,薛瓷忍不住嘆息,兩只手溫柔地給他擦眼淚。
“本來還想待會兒就跟你說這個的,既然你已經做了,那正好。”
許嘉河胸口重重的起伏着,他啞聲問: “所以,我哥說你休學,就是因為……”
薛瓷點頭。
“那段時間肚子太大了,都無法正常出門,更別提上學了,孩子生下來之後,必須有人照顧,所以後來就沒再能上學。”薛瓷不避諱向他提起自己當時的困苦。
許嘉河一臉心碎的蒼白,他根本無法想象他當時是怎樣熬過來的。
薛瓷卻又輕笑起來: “一開始我挺難接受的,畢竟我從來都沒想過自己會這樣,不過很快淩聽把我接到他家裏去了,他和他的家人幫了我很多,袁阿姨經常給我做飯熬湯照顧我,陪我說話,孩子出生後,怕我辛苦,時常幫我照看,有他們在,我的日子好過了許多。”
“所以,你一直把他們當做家人。”
“是,他們就是我的家人。”
許嘉河目色暗淡: “可是當初,我還拿他們威脅你。”
“但是你放過了她,并沒有做傷害她的事。”薛瓷不由苦笑起來, “而且如果當初你不這樣做,我不會敢接近你,只會躲你遠遠的,那我們之間的誤會也就永遠都解不開了,哪裏還有今天呢”
許嘉河淚眼朦胧望他好一會兒,再次重重将他攬入懷中。
“阿瓷,以後我一定相信你說的每一句話,不會再傷害你,否則就讓我……”
薛瓷可不想聽到什麽不吉利的誓言,趕緊打斷他後面的話: “好啦,我都聽到了。”
過了會兒,兩人去放輕步伐回到房間裏。
兩個孩子正并排在床的內側睡得香甜,許嘉河坐到床邊,探身凝視着他們紅撲撲的小臉,忽然想起第一次在電梯遇到他們時,那種莫名的親切感。
原來一切都有跡可循。
許嘉河微微歪頭,忽然語氣極其飄忽地說了句: “阿瓷,我竟然當爸爸了。”
還沒什麽實感的樣子。
“你慢慢感受吧。”薛瓷就坐在他身邊,凝視他的臉,笑容柔軟, “以後,有你頭疼的時候。”
晚上,一家四口又在一張床上睡。
不過許嘉河是無論如何都是睡不着的,原來,他深愛的人也深愛着他,他還有了兩個孩子。
而他們現在,都躺在他身旁。
他幸福的感覺心口都在漲痛。
薛瓷自然也是處于失眠狀态,枕在許嘉河的手臂上,兩人就這樣抱在一起低語聊了許久。
這些年的灰暗,苦痛,絕望,誤會通通在這個晚上消散殆盡了,待到黎明初曉,一切都将重新開始。
……
第二天,薛瓷又是最後一個醒來的。
不過沒有昨天早上的情景重現,他的身邊已經空了。緩了緩神,他起身下床,出了卧室。
一股食物的香氣撲鼻而來,餐桌邊,許嘉河正陪着兩個孩子吃早餐。
薛瓷倚着牆面目不轉睛地注視着這一幕,心中騰起絲絲暖意。
曾經以為是永遠實現不的奢望,可如今,就這樣生動無比地展現在眼前。
小橙已經把臉埋到碗裏了,沒有發現薛瓷,小柚看到他了,高興地沖他招手: “爸爸,哥哥煮的面好好吃哦!你快來!”
“乖,你們先吃。”薛瓷笑眼溫柔。
許嘉河在旁邊看着兩個孩子吃,他起身直奔薛瓷這邊而來,攬住他的腰一起去了洗手間。
薛瓷洗漱,許嘉河貼他身後蹭蹭摸摸,薛瓷因為癢笑着躲了兩下,但最後随他鬧去了。
好不容易洗完了臉,許嘉河用毛巾給他一點點擦拭臉上的水珠,手摸上他還帶着些水汽的臉頰。
“第一次帶孩子還有點手忙腳亂。阿瓷,這些年你一定特別地辛苦。”照顧孩子,遠遠不止給他們點飯吃這麽簡單,更別提同時有兩個孩子。被小橙小柚叽叽喳喳纏了一早上,許嘉河都有些暈頭轉向了,那這人這些年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是無法衡量的。
“辛苦啊。”薛瓷當然不否認, “有些辛苦是負擔是無望的,但有些辛苦是能得到力量的,看着他們健健康康一點點長大,就覺得很值得。如果沒有他們,這幾年,我可能都不知道怎麽度過。”
許嘉河再後悔也沒辦法回到前幾年陪伴他,抓住他的手,拉至唇邊,用力地親吻。
“以後,我絕不會再讓你一個人面對了。”
薛瓷贊同地點頭: “那當然,兩個小家夥跟你以前太像了,精力旺盛,調皮搗蛋,我現在确實是有些吃不消。現在有你這個爸爸了,我以後正好可以躲躲懶。”
許嘉河本來還有些感傷,一聽這話,頓時失笑。
“好,那就交給我吧。”
薛瓷也笑了: “那,待會兒我去跟小橙小柚說說,讓他們改口吧。”
“先別。”許嘉河卻搖頭, “對他們而言,我還是個認識沒幾天的陌生人,現在改口,他們心裏可能會別扭。等我跟他們相處時間多一點,關系親密了再說。”
他考慮地很周全,薛瓷對此沒有異議,只不過……
“那他們也不能繼續叫哥哥,輩分都亂了。”
許嘉河卻湊近,在他柔軟的唇上啾一下了,眼睛充滿期待: “其實還可以更亂,你也叫聲哥哥來聽”
薛瓷滿腔的柔情蜜意,本來想對他溫柔一點,可聽了這話,忍無可忍橫他一眼: “滾。”
被他罵,許嘉河臉上的笑容卻更燦爛了,貼着他的臉說: “不滾不滾,我現在已經知道你有多喜歡我了。”
薛瓷忍俊不禁,擡手故意将他頭發揉亂: “恃寵而驕。”
這天早上,一家四口第一次坐在一起,吃了一頓豐盛和溫馨的早餐。
讓薛瓷欣慰的是,兩個孩子跟許嘉河完全沒有那種尴尬期,才吃完,他們三個就已經打得火熱了。
客廳裏鋪了墊子,薛瓷就盤腿坐在許嘉河旁邊,看着他陪孩子玩兒。
許嘉河會時不時趁着孩子不注意,偷偷親他一下。
如果網上的那些煩心事不存在,那麽薛瓷現在一定是世上最開心最幸福的人。
才過兩點,謝鵬打電話來,那個偷相機的女孩找到了。
經過家人的狠狠逼問,她把拷照片的U盤交出來了,可她之前曾經在自己的小姐妹群裏發過幾張。
謝鵬現在在繼續交涉中,聽他的意思,還算是順利,最後應該不會出什麽岔子。
這情況比薛瓷想象中要好,進程也快許多,他總算是能稍微松口氣了。
但是下一秒,他的那顆心又被提到嗓子眼了。
只聽電話那邊的謝鵬沉聲道: “還有,關于新奇味的最新調查結果也出來了。”
這些天,網上硝煙四起,各大平臺的熱門熱搜幾乎被許嘉河承包了,其他明星的新聞和宣傳勉強在夾縫中生存,除了自家粉絲幾乎無人區在意。
因為涉及人命,許嘉河這次的形勢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嚴峻。
不管許嘉河最後是不是退圈,輿論最終是需要一個交代的。
許嘉河最新微博下每秒刷新都有上百條的新評論,有支持他相信他的,有罵他,讓他滾出來道歉的。
許嘉河沒有出來發聲,但是第二天上午,分別有四條微博接連爆上了熱搜。
第一條,是一個女孩發的長貼,她聲稱自己是新奇當事人大爺的女兒。
她聲明父親并不是農民工,而是一個無所事事的街頭混子,他身上也并沒有遭到毆打,而是自己突然病發暈倒。而且在父親病倒之後,她查看了父親的手機,發現他前些天一直跟一個陌生號碼聯系,微信的聊天記錄和轉賬記錄更是明确表明,他是收了人的錢,故意用“農民工”這個身份去鬧事的,就是為了搞臭新奇味,引起人民的公憤,敗壞許嘉河的名聲。
她最後一段特別誠懇,表示其實一開始發現事情真相時,內心也猶豫過,畢竟那個人再怎麽不好也是自己的父親,可是眼見情況越來越糟糕,許嘉河在遭到全網讨伐,甚至要被逼退圈的時候,還給他們支付高昂的醫藥費,她良心受到巨大譴責,寝食難安,于是決定站出來向大衆說明真相。
帖子下面附上了醫院的診斷證明,還有她父親和另外指使者的聊天記錄的截屏視頻。
醫院診斷顯示他确實是因為自身疾病昏迷不醒,而聊天記錄一字一句,可謂是目的性非常清晰了,對方一直在引導他,要他一定要裝可憐,說網友最容易被利用,到時候一定會為他打抱不平。甚至還說,要他往死裏撩架,到時候身上的傷越多,出來的新聞越爆炸給他的錢越多。
大爺應該是打字不利索,回的都是語音。
那高聲高調的口音,跟之前網上流傳的他的在餐廳裏的嚎叫聲是一模一樣的!
第二條,警方再次發了新通告,完完全全證實了那個女孩的微博。
第三條,是新奇味的一個女員工發的。
根據她敘述,當晚是她上前去為大爺點餐,可大爺突然神情猥瑣地對她說了幾句特別不堪入耳的話,她當時又怕又慌,急急忙忙轉身跑去跟同事說了,幾個男員工很是氣憤,當即去找大爺為她出頭。
他們全程并未動手,最後是那個大爺自己突然倒下了。
當時的監控視頻都有發出去,可因為現場太嘈雜,大爺壓低說的那幾句話根本聽不清,再加上有人瘋狂帶節奏說被打的視頻讓人剪輯了,讓所有人的目光聚焦都在“農民工大爺”的生死之上,根本沒有人在意她。
所有人的事情因她而起,一晚上就瘋狂發酵起來,這是她從未經歷過的場面,她壓力太大,眼睛都哭腫了。最後許嘉河親自跟她通話,說她沒錯,讓她不要多想,又還給她還有另外三個員工都發了大紅包,讓他們安下心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再回來上班。如今調查終于有了新結果,她也能鼓起勇氣上網來還原真相,希望大家都能理性看待。
三條接連發出後,全網嘩然。
大家都被這反轉驚呆了。
“網友果然是永遠熱心,永遠被騙[怒火]”
“之前我就想說了,一直帶節奏說警方包庇騙人的究竟是何居心!”
“我去!那許嘉河被罵得好冤枉,真是無妄之災。”
“許嘉河人還怪好嘞,還反過來安慰員工,給他們發紅包。”
“聊天記錄鐵證!事情都很明顯了,現在還閉眼嚷嚷說女兒是收錢的或者假冒的,我看就是你派那個大爺去鬧事的吧”
“路人也是有智商的,有些黑子還在尬黑我勸你們收了神通吧[嘔吐]”
“居然還騷擾女孩!我之前還可憐過他, yue了!”
“混混搖身一變成了農民工,鬧起事兒來更加占據道德高地,這背後的人是懂得利用輿論的。”
“精彩精彩!這事兒的推手必定也是圈內人,如果有人能揪出來,那絕對是年度最佳新聞了哈哈哈。”
……
第四條,則是天意傳媒重拳出擊,告了那個最開始發帖帶節奏的博主。
那個博主一開始還嘴硬,轉發告他的微博: “你告啊,我等着[龇牙笑]”
就在有部分人驚疑他怎麽還這麽硬氣,難道那大爺的女兒真的是許嘉河找人捏造的結果不到兩分鐘,他精神狀況令人擔憂,發了瘋似的開始接連發博。
“當初我又沒有點名道姓說是誰我們國家這麽多大爺這麽多明星,我說的只是我聽來的一個事兒,是你們自己要往那邊聯想然後開罵的啊,跟我有什麽關系[吐舌]”
“許嘉河這是要幹嗎引導網暴我一個素人嗎[可憐][可憐][可憐]”
“我在自己微博發個帖子,誰知道這麽多人轉,是他們在傳播謠言,你有本事把他們全都告了啊[淚目][淚目][淚目]”
“道歉,我道歉,我以後改,不嘴賤了。”
“我也是聽一個圈內人說的,他信誓旦旦跟我說消息準确。”
“算了,就這樣吧。”
就這樣,在網友們還在傻眼的時候,他已經在半小時內完成了甩鍋,賣慘,道歉,試圖搶救,自暴自棄一條龍,然後就消失了。
他的評論下,都快被唾沫星子淹沒了。
“你自己都不清楚的事爆什麽料消費大衆的同情心,網絡就是被你這樣的人敗壞的!”
“卧槽真的好過分,差點毀了人家的事業還在這兒狡辯呢!”
“賤不死你!”
“許嘉河也是受害者好嗎如果不是因為人家女兒良心發現把聊天記錄發出來,他以後都要被冤枉了!”
“淦!天意傳媒給我往死裏告!最好是把他告得傾家蕩産!”
……
這一系列動作下來,可謂是雷霆萬鈞,證據确鑿,一下子堵住了悠悠衆口。
渾水摸魚的一些賬號潮水般退去,粉絲和路人的聲量完全壓死了那幾個還在垂死蹦跶的黑子,現在網上都是同情許嘉河的聲音,還有之前被帶節奏罵他的人跑去他微博裏道歉。
當天晚上,薛瓷終于能不揪着心上網了,浏覽着那些從完全反轉的評論,他總算是如釋重負!
他知道,許嘉河這次的難關總算是挺過去了。
當然,好事的網友們是不會放棄去扒這件事的幕後主使。
本來嘛,這也不是那麽好弄清楚的,結果等薛瓷好不容易安心睡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起來,發現網上居然又變天了。
被炮轟的對象已經變成了霍明朗,和他的經紀人李磊。
其實一開始網友們并無頭緒,是半夜有人發現霍明朗的經紀人李磊少了一條微博。
他屁話太多,微博都有一萬多條,偶爾删一條也很正常,可好巧不巧偏偏是在這種時機,頓時引發了某些人的好奇,逮着他開始扒起來。
好家夥,最後還真讓人找到了他删除是的什麽了——一個跟朋友微信吹牛聊天的截圖。
聊天內容不是重點,重點是微信頭像,跟指使大爺去新奇味鬧事的那個人頭像是一樣的。
那個頭像是上一代某知名男星的側臉照,原圖很多人用,可偏偏這兩張都給他p上了一支煙。
經過嚴密對比,煙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緊接着又有人發現,李磊經常習慣性的把“的”打成“得”,而大爺女兒放出的聊天記錄裏,對面那個人也全篇都是打“得”。
頭像相同,悄然删除相關微博,就連私人的打字習慣也一樣,任誰還能相信這只是巧合呢
拔出蘿蔔帶出泥,大家又發現許嘉河才剛出事,網上就有鋪天蓋地的通稿說霍明朗将取代他新電影的角色,炒得轟轟烈烈!那些積極傳播黑稿,發帖子逼許嘉河道歉退圈的賬號,多半都是李磊養的營銷號。在此之前,這些號子就多次為霍明朗炒作,将他和電影捆綁,看出來他是極度想要這個角色了。
網上吵吵鬧鬧扒了一上午,一向屁大點事兒都喜歡叽叽歪歪的李磊竟然沒有出來反駁。
到了晚上就傳出了消息——李磊被警察帶走問話了。
雖然還不知道結果,但是警察既然找上他,那就說明事情真相跟大家揣測的八九不離十了。
網友們再次轟動了。
“驚呆了!你們娛樂圈搶資源的方式還真是樸實無華,我還以為都是什麽高端局呢!”
“這……他是太傲慢,還是太蠢啊,做這種事都不換個小號的嗎”
“就是傲慢吧!畢竟如果那個大爺鬧事成功,沒有意外進醫院把事情弄到不可收拾,誰會去深度調查他呢大家只會罵許嘉河罷了。”
“好下作,真的好下作……”
“許嘉河沒惹你們任何人!!!!”
“太可怕了,許嘉河這麽厲害都差點被逼退圈,不知道以前還害了多少人!”
“李磊跟霍明朗關系那麽好,他做什麽霍明朗應該都知道的吧,啧啧啧。”
“霍明朗藥丸……”
薛瓷再一次感受到了輿論的可怕風暴。
只不過這一次,槍口對準是的李磊和霍明朗,網絡上再次炮火連天,無處下腳。李磊方似乎有意發一些通告搶救,但都被滔天的罵聲給吞噬了。
又過了一天,故事已經發展到要霍明朗退圈了。
這似曾相識的畫面。
薛瓷捧着手機發着愣,鼻尖傳來一點香甜的氣味。
“想什麽呢吃塊蘋果。”許嘉河舉着叉子,示意他張嘴。
“沒什麽。”吃下脆甜的蘋果,薛瓷眼眸彎彎沖他笑,扔開手機,也不再去管那些紛紛擾擾了。
他的愛人,他的孩子和親人都在身邊,他只需要關心他們就好了。
……
因為這段時間本來就沒怎麽安排工作,事件平息後,許嘉河仍然沒有在大衆前露臉。
不過他在微博發了好幾張近照,在評論裏回複了一些粉絲,粉絲看他狀态挺好的,也都安下心來。
又是一個周末,許嘉河開車帶着薛瓷還有小橙小柚回了一趟老家,去了許爺爺的墓前。
是薛瓷提議要來的。
其實很早他就想來了,只是之前他沒那個臉往跟前湊。如今,誤會已經解除,再怎麽他都要走這一趟。
正好也把兩個小家夥帶過來給爺爺看看。
當年跟許嘉河等他見面吃飯的時候,許爺爺應該就在病中了,他卻因為害怕面對到了門口而不入,讓老人家白白等了那麽久。
這是他一輩子都沒辦法原諒自己的事。
看着墓碑上許爺爺清亮慈和的笑容,薛瓷眼眶潮紅,跪在墓前。
身邊的人影也矮了下來,許嘉河跟他一起磕了幾個頭。
“小橙,小柚,這是太爺爺。”薛瓷把兩個孩子喚到跟前。
小家夥們十分乖巧,像模像樣地磕了頭。
許嘉河伸出手輕輕觸摸着墓碑,低低地又跟爺爺說了許多話。
薛瓷手臂攬住他,在他肩膀上安撫輕拍。
許嘉河垂着腦袋緩和了一會兒,擡手擦掉眼淚。每次只要靠近這裏,他的淚水就會抑制不住地往外冒,他太想爺爺了。
“阿瓷,這個給你。”許嘉河從自己鼓鼓的外套口袋裏,突然掏出一個大大的紅包。
薛瓷一時怔住,不明白他這是什麽意思。
“收下吧,這是當初爺爺給你準備的見面紅包。”
羞愧再次将薛瓷湮沒,他的手仿佛有千斤重,艱難動了幾下才擡起,接過來。
許嘉河溫聲道: “打開看看。”
薛瓷含淚懵了懵,按照他示意地打開了紅包。
裏面除了厚厚的一疊百元新鈔,還有……他拿出來,那是一節已經枯掉的松柏枝。
“這是我們老家的風俗,意喻長長久久,平平安安。”
薛瓷再次閉眼落淚,難受得喘不過氣: “爺爺這麽好,可是我卻連他的面都沒見過。”
許嘉河摟住他,輕聲道: “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常回來看看他,跟他說說話。”
“嗯。”薛瓷靠在他的肩頭緩了好久,小心地将松柏枝放回紅包裏面,他将帶回家,好好珍藏着。
離開墓地之後,許嘉河領着薛瓷和兩個孩子在野外逛了逛,這裏地勢開闊,兩個孩子無拘無束地到處跑,嘴裏歡叫聲不停。
許嘉河陪着他們追趕玩了好一會兒,笑着回到薛瓷身邊,牽着他的手左右晃動。
“阿瓷,孩子們都很喜歡我呢。”
這段時間,許嘉河早就跟他們打成一片了,每天哥哥哥哥的叫,親熱得不得了。
薛瓷認真道: “當然了,因為你讨人喜歡。不然我怎麽被你迷得神魂颠倒呢”
話剛落音,他突然湊近,含住他柔軟的唇親了幾下,深深望進他眼底: “我才是被你迷得神魂颠倒。”手摁住他的後腦,正要加深剛才的吻,薛瓷卻手疾眼快地推開他。
“爸爸,爸爸我要喝水!”小橙和小柚蹬蹬蹬跑回來抱薛瓷的大腿。
薛瓷餘光掃了一眼許嘉河,對他們說: “找他拿吧,他也是你們的爸爸。”
薛瓷此言一出,小橙和小柚同時把目光投向許嘉河。
“爸爸,我要喝水,你去車裏給我拿水瓶好嗎”小柚比較機靈,直接轉到許嘉河面前,自然而然地就改口了。
小橙則無腦響應小柚,也跑到許嘉河面前揚起小臉叫起來: “爸爸,爸爸,我要喝水!”
雖然心裏早有準備,可這猝不及防地幾聲爸爸還是把許嘉河喊得暈了頭。
他迅速地看了淡淡微笑的薛瓷一眼,眼底有幾分欣喜,羞赧,不過最多的還是得意和激動,眸子亮晶晶的。
“走。”許嘉河迅速進入了狀态,一手牽一個, “爸爸帶你們去。”
薛瓷眉眼間都是笑意,舉着手機,對着他們三個的背影拍了一張。
許嘉河走了沒幾步,又折回來,把他也一同拽走了。
一家人在老屋過了一晚,就開車去找蘇冰清和許昀了。
初始得知許嘉河有了兩個孩子,而且還是跟薛瓷的,饒是兩人歷經風風雨雨,見慣了各種離奇事件,可還是震驚了許久。當然,回過神之後,都是欣喜若狂。
特別是蘇冰清,她已經見過小橙和小柚,心裏是很喜歡的,但以為是薛瓷跟別人生的,心裏感到犯愁,卻沒曾想這最後竟然給她這麽大的驚喜!
當天他們便放下手頭所有的工作,急匆匆趕過來跟薛瓷還有兩個孩子見了一面。
這些天每晚都要跟小橙小柚打視頻,挂斷地時候都念念不舍。
剛好這天他們就在附近的城市,從老家開車過去要不了多久,于是就一起過去吃頓飯。
吃飯的地點是在一家隐秘性非常好的私人菜館,上菜前,蘇冰清和許昀一人抱一個孩子。
一個優雅美豔的女明星,一個人前嚴肅的娛樂公司大老板,此刻就是最尋常的爺爺奶奶,跟孩子逗樂歡笑,說話的語調都随着孩子變得嗲起來,那場景,真是好笑又暖心。
許嘉河突然接到了一個電話,他邊聽對面說了幾句話之後,用手指了指外面,跟薛瓷示意自己要出去一下。
薛瓷點頭,目送他外出,并沒有太在意。
可是等了好半晌他都沒回來。
“我出去看看。”跟蘇冰清和許昀打了聲招呼,薛瓷也起身出去了。
“薛瓷。”身後突然有人叫他, “好久不見。”
這聲音聽着陌生卻又熟悉,薛瓷驚疑不定地轉過身,看清來人長相後,眼神有一剎那的凝滞。
雖然頭發短了些,皮膚黑了些,但是薛瓷還是能認出來,他是傅華。
許嘉河最好的朋友。
當年許嘉河出道後,他就出國了,一直沒回來過,薛瓷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你找我有事”薛瓷平靜地問。
“你……”傅華看上去要比從前沉穩許多,他目光注視着薛瓷,沉聲問道, “當初是我騙了你,你為什麽瞞着嘉河你不恨我嗎”
“當然恨啊,而且你別想錯了,這件事我并沒想瞞着他。”薛瓷面無表情道, “只是你曾經是他最要好的朋友,我實在不知道怎麽跟他開這個口。”
傅華沉默須臾,鄭重地道: “對不起,當初是我太自以為是。”
因為那個新聞鬧大,他覺得許嘉河被背刺,所以格外生氣,他覺得薛瓷就是在欺騙玩弄許嘉河的感情,再加上後來許爺爺去世,許嘉河情原本就糟糕的緒雪上加霜,他一時思想偏激,就撒謊将薛瓷給趕走了。
因為這個謊言,他無法裝作若無其事地再面對許嘉河,于是出國一呆就是幾年。
如今這兩人歷盡艱辛,兜兜轉轉還是在一起了。
薛瓷對許嘉河的感情他再無置疑,也沒那個臉置疑。
他一句話,害得他們分離了四年,痛苦了四年,他知道,自己的道歉根本沒辦法彌補什麽。
可是,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自己能說什麽,做什麽了。
薛瓷沒有回應他的道歉,視線往別處瞟了瞟,漫不經心道: “你是嘉河的朋友,四年前的事,你自己看着決定要不要跟他說吧,我不會……”
“剛才,我已經全部告訴他了。”傅華低聲打斷他。
薛瓷愣了愣,收回視線,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原來剛才許嘉河接電話出來,是跟他見面了。
傅華似是被他直勾勾的眼睛看的有些無措了,雙手蹭了蹭褲腿,也沒向他透露許嘉河知道真相後的反應,神情不自在道: “我以後常年在國外,可能極少回來了。這次來,就是想跟你們見一面,親口說一聲對不起,雖然……也不起什麽作用。”
薛瓷不做聲。
“希望你們以後能幸福長久,我會一直祝福你們,真心的。”傅華說完,沖着他微微颔首,轉身埋頭大步離開了。
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庭院盡頭。
薛瓷在原地靜靜地站一會兒,繼續去找許嘉河,卻沒看到人。
他站在一棵樹旁四下張望,正要給他打電話,身後一雙堅實的手臂僅僅環住了他的腰,溫熱熟悉的氣息噴灑在了臉側。
薛瓷放松身體靠在他懷中,感受他沉沉的呼吸,知道他現在心中一定是低落難受。
薛瓷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陪着他。
許嘉河抓住了他一只手輕輕揉捏着,悶聲在他耳旁道, “他不說的話,你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告訴我真相”
“說了你一定會傷心,我開不了口。”薛瓷反手回握住他, “但是我也猜到了,他會選擇跟你坦白,不過沒想到這麽快。”
許嘉河過了好半晌,才輕聲說: “他定居國外了,短時間內不會回來了。他最後跟我說,希望若幹年我跟他再見,還能願意跟他一起打籃球。”
薛瓷輕嘆着轉過身,用盡力氣抱住了他。
許嘉河腦袋深深埋入他的頸側。
……
前段時間,許嘉河跟薛瓷都是每天粘在一起,但是接下來他有些行程需要出席,必須得離開幾日。
分別的那個早上,許嘉河恨不得把薛瓷揣到口袋裏一起帶走,之後雖然人到了外地,可是每天電話和消息無數,就這樣互相充滿思念地度過了三天。
終于,這天晚上許嘉河要回來了。
薛瓷下班後接兩個孩子回家,陪他們做完作業,小橙和小柚在客廳裏排練起了元旦即将表演的歌舞節目。
不知不覺,已經年底了,過了明天,就又是新的一年了。
薛瓷身體靠在椅子裏,黑眸含笑地注視着兩個小家夥,思緒漸漸飄遠了。
他突然坐直了些,拿起手機,手指一下一下摁着鍵盤打字。
剛邁步進機場,踏上回家路程的許嘉河聽到薛瓷特有的消息提示音,立馬就拿出來查看。
“明天晚上是跨年夜。”
“嘉河,我們一起去看煙花吧。”
薛瓷幾乎是下一秒就收到了回複。
“好,一起去!”
猶如春暖開花,薛瓷的心間流淌着馥郁的芬芳,他莞爾一笑。
這是一條遲到了整整四年的消息,不過,好在并不算晚。
(完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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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于寫完啦!
就到這裏啦,還會有一篇番外補充,然後就正式完結啦非常感謝一路追到現在的大家!=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