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一
一
我是藤野智。
一路順風順水，享受着完美的人生。
我很少品嘗挫敗的滋味，上一次經歷挫折還是十年前。
現在我二十五歲了。
至今沒談過戀愛的我對家人推薦的結婚對象絲毫不感興趣。不是太醜，就是太黑，要麽就是太笨。
父母操心我的終身大事，忍無可忍給我舉辦了這場晚宴。
也就是在這場相親晚宴上，我重新見到了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以為再也不會遇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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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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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傘下對視。
綿綿雨霧劃過我裸露的胳膊。因為義無反顧追出來，我的禮裙也濕透了。
他和以前相比判若兩人。不再是意氣風發的少年，像被砂紙打磨過，雖然失去了奪目的光澤，卻變得沉穩儒雅，擁有了頂級的成熟魅力。
我不理解，他明明才25歲，為什麽看起來像經歷了那麽多？
滿肚子的疑惑在一間居酒屋得到了解答——我甚至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學會了喝酒。
他點了幾樣簡單的菜，還有一瓶小火慢燒的清酒。
披着他的西裝外套，我垂下眼眸，等着他開口。秋天的涼意令我細微顫抖，好在室內是暖和的。
“我…”
“——停。”他剛張嘴就被我打斷，“我不想跟你做無謂的寒暄。”
他微微一怔，然後笑了。面前暖熱的水汽升騰，他的笑容模糊。
“那麽你叫住我做什麽呢？大小姐。”
已經是很生疏的稱呼了。
果然十年還是太長，長到曾經最要好的朋友都可以遺忘。如果不是我沖出來叫住他，他甚至不會跟我打一聲招呼。
就像十年前那樣，一聲不吭地從我的世界裏消失。
“我想知道你當初不告而別的原因。”我暗恨自己沒骨氣，在他面前撐不過兩秒。
聞言，他握着酒杯的手頓了頓，目光穿過暖洋洋的空氣落在我的臉上。
須臾，清酒一飲而盡。
“有一些事情。”
“我在意的是你不告而別。”我重申，“你有任何事情，我都能理解。”
他的目光沉靜，看着我說：“那是一場能改寫很多人命運的鬥争，我無法确定能否活着回來。”
我被他的話驚到失語：
“你…”
他低下頭，聲音蒙上了一層薄霧：“很抱歉。與其讓你知道我的行蹤，最後得到我的死訊，不如…”
“不如幹脆做一個失蹤的朋友？”我苦笑，“那麽你後來為什麽不聯系我呢？”
“我受了重傷，”他用平靜的語氣說，“昏迷不醒地躺了三年。曾經并肩作戰的朋友，要麽死去，要麽殘疾，要麽患上了嚴重的心理疾病。而我卻保留着完整的軀體，健健康康地活了下來。”
聽着他的描述，我的心被一點點揪緊。
“他們的家人已經擁有了新的生活。那時我就決定，離開這裏，不再打擾任何人。”
我無法再責怪他。
不論是出于事實、還是出于情感，我都不忍心再責怪。
我沉默着，沒有關切，也沒有追問，只是拿過酒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剛想送進嘴裏，就被一只修長的手擋住了杯口。
“沒喝過的話，就不要嘗試了。”他看出我對酒精的生澀，把酒杯從我手中抽出。
“還沒有恭喜你，已經是世界一流的豎琴演奏家了。”
我控制不住情緒，眼睫顫抖，幾乎要落淚。——怎麽會不懷念呢？我對音樂的熱愛本就因他而起。
“原來你聽說過。”我垂下頭，一縷濕涼的頭發也随之垂落。
“我去聽了你在意大利的那場演奏會，”他回憶起來，面露贊賞，“很厲害，真不愧是小智。”
外面的雨停了下來。
小智。
他以前就是這麽叫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