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配對異常

第13章 酒量

酒量

我們都沒有上帝的視角，無法猜到未來會遇到什麽，發生什麽，他可以是甘之如饴的活，也可以是痛徹心扉的死。

藍桉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他坐在床沿，睜着眼睛呆呆地看着陸釋槐。

身體好像被人劈成了兩半，一半是懦弱，一半是不屈。

弱的那個在好好活着，而不屈的那個則在大霧彌漫的晨曦中迷失了方向。

就這麽對視了很久。

突然，藍桉擡手，摟上他的脖子。

他今年十五。

昏黃的蠟燭，還有抹茶蛋糕。

誰都不曾想到，那三個月的陪伴，卻是他半生的月亮。

第二天的藍桉如約被扒拉起身準備上醫院。

本來過敏也不算嚴重，可能是遇上發情期了 ，紅疹子到今天早上都不散，手臂依舊殘留着微弱的紅點子。

醫院不算遠，步行過去十分鐘左右，只不過在路上某只小朋友發生了一件挑食案。

“豆沙不吃，蓮蓉不吃，肉的不吃，流沙不吃，饅頭也不吃。”陸釋槐說着把兩個熱乎乎的菜包遞給他，嘴裏念念有詞：“腸粉還不能加菜？”

他說道自己都難以置信：“你怎麽挑食還葷素搭配？怪不得長不高。”

藍桉被他說得臉燥，只能裝作無所事事地剝開透明包裝袋，又咬了一口包子。

“我才沒有……”他嘀咕。

後知後覺又發現不對，“等等！”

藍桉一臉難以置信，“你說我矮！？”

陸釋槐別過頭去，沒說話。

默認了。

“我——”藍桉停下腳步，徹底炸毛了，“我才不矮！”

“嗯。”陸釋槐也配合他停下腳步。

“那你多高？”

藍桉：“……”

“我、我……”

藍桉支支吾吾。

多高來着？

陸釋槐點點頭，表示懂了：“我猜猜？”

藍桉呆愣地看着他。

“一米七五？”

藍桉沉默。

“一米七三？”

藍桉還是沉默。

“一米七總有了吧？”

藍桉繼續沉默。

陸釋槐忍着笑：“一米六八？”

藍桉咬着嘴唇，氣鼓鼓。

他一米六都沒有……

“不是吧？”陸釋槐沒忍住，笑了出來：“一米五八總該有了吧？”

藍桉猛地擡頭，眼眶都憋紅了：“你才一米五八！！！”

陸釋槐直起腰來反思了幾秒。

高大榕樹下，偶爾幾片黃葉飄落，剛脫離了枝丫，又被剛掃完地的清潔工人拿着掃帚掃進垃圾桶。

他淡淡哦了聲：“那你能不能不踮腳和我說話？”

藍桉：“……”

藍桉：“我、我……”

他竟無法反駁。

藍桉幹脆不踮腳了，昂頭與他對視，“我……我才初中！”

誰知陸釋槐說：“我初一都一米七三了。”

藍桉：“……”

還好，近期不是流感高峰，醫院人不多（那當然是最好的），所以兩人挂了號沒一會就上去了。

藍桉被塞了顆藥。

一個beta醫生，男的，年級大概在四十歲左右，帶着副黑框眼鏡。

“老毛病了吧？”他問藍桉。

後者坐在椅子上，點了點頭。

“給你開些抑制劑，要是不想疼，謹記以後有關抹茶的東西都不要碰。”

藍桉又點了點頭。

這是，門口傳來一道吐字不清晰的女音：“劉醫生——”

三人刷刷回頭。

只見倆個穿着制服的護士小姐姐抱着一臺比她們兩人加起來還大的黑色不明機器，正艱難地往裏面送。

陸釋槐給她扶了一把。

“謝了昂。”護士說。

中年醫生表示有些懵：“這什麽東西？”

護士把機器放下，其中戴眼鏡的一個人喘了口氣，又拍了拍胸膛，氣息不穩：“新送來的東西，信息素匹配度測量機！”

另一個護士顯然也有些好奇：“每科都有一個，就是新東西還沒有人敢帶頭測量。”

随後，三人齊齊嘆了口氣。

可能是出于叛逆期？小孩子都新奇的事物總容易感到好奇。

“免費的嗎？”藍桉開口。

陸釋槐：“？”

看着有人想試，倆護士眼睛都亮起來了，同聲回答：“免費！”

藍桉轉頭去看陸釋槐，眼裏滿是期待。

陸釋槐：“……”

他朝倆護士點了點頭：“麻煩了。”

然後，藍桉被紮了手指。

在護士即将把試紙放入機器裏測量時，坐在一旁的醫生開口了：“等等。”

護士：“？”

“這是匹配度測量，要兩個人。”

護士恍然大悟，又拆了另一條細針，緊接着朝陸釋槐投去期待的眼神。

陸釋槐：“……”

沒辦法，只能伸出手。

随着試紙的緩緩洩入，機器中間的數字不停地跳動。

50%

58%

70%

越來越高的匹配度挑起在場所有人的神經。

80%

“叮——”

“信息素匹配度為90%——”

毫無感情的機器聲響起，把衆人吓了一跳。

護士平下心來，過後又是無比的激動：“我的天！上了90%的匹配度诶！”

“叮——”

“信息素匹配度為95%——”

衆人：“……”

醫生：“挺——”

高子還沒說出口，機器又是叮的一聲。

“信息素匹配度為99%——”

在匹配度悖論中，超過百分之九十的匹配度必定成眷屬。

倆護士眼睛都大了，剛想說話，誰知機器又響了。

“信息素匹配度為100%——”

“嘟——”

“信息素配對異常——”

“信息素配對異常——”

安靜的病房裏，冷漠的機器聲反複發出“信息素配對異常”七個字。

衆人：“……”

“這什麽情況！”戴眼鏡的護士連忙上前把開關拔了，“這麽lwo的嗎！”

醫生嘆了口氣。

從醫院出來之後，藍桉還是懵的。

今日天氣還不錯，晴天呃……其實沒有太陽，天是暗的。

走了很長一段路，兩人誰也沒說話。

“咳咳……”藍桉試圖開口：“那啥？”

“嗯。”

“不是我，我沒闖禍……”聲音小得可憐。

陸釋槐繼續“嗯”。

藍桉：“？”

藍桉：“你不信我！”

被無緣無故扣帽子的陸釋槐：“……”

他現在有一個問題就是——

為什麽

小屁孩

這麽吵？

……

回到小區，陸釋槐按了電梯按鈕，藍桉又不知道想到什麽了，全程用一種不解，思考，又想不通的眼神盯着他看。

陸釋槐：“？”

“我好奇。”藍桉說。

“你信息素到底是啥？”

恰好電梯門合上，藍桉整個人撲入他懷裏，手抱上他的腰，臉也深陷進去。

陸釋槐微微睜大眼睛，他張口，卻無動于衷。

懷裏的人隔着一層薄薄的布料傳來溫熱的體溫。

藍桉抱着人猛吸了一口。

除了衣服上薰衣草的洗衣服味，好像也沒啥特別的。

就是這一口吸得他有點暈，不知道是電梯緣故還是什麽的。

藍桉松開他，晃了晃腦袋，面前電梯門緩緩打開，藍桉踉跄兩步走了出去。

“我懷疑我不适合坐電梯。”進門時，他嘟囔了句。

陸釋槐輕笑。

有沒有一種可能是你酒量差？

藍桉拿着醫生開好的藥回了房，裝書包又開始收拾東西。

陸釋槐站在門邊，靜靜地看着他的動作。

“回去了？”他問，“不是七天假？”

藍桉心想我總不能煩你這麽多天吧。

所以他點了點頭。

陸釋槐看了眼手機，給某個朋友發了條信息，像是不經意一說：“明天再回去吧，今晚帶你吃燒烤？”

藍桉眼睛一亮。

“我可以嗎！”他很興奮。

“嗯哼？”陸釋槐始終在看手機，也不知道有啥好看的。

幾秒後，藍桉手機收到一條信息。

他疑惑點開微信看了眼，發現是陸釋槐分享的聯系人明信片。

一個海賊王動漫頭像。

陸釋槐說：“我同學，心理專業的，剛實習別介意，你有什麽問題可以問他。”

藍桉：“？”

what？

這不由得讓他想起了前幾天的事。

沒想到陸釋槐還記得？

還給他找了醫生……

“別動不動就拿抑郁症說事，全家就你最矯情！”

父親的話語萦繞在耳旁，藍桉有些看不清眼前事物了。

“你……”

藍桉你完，又不說話了。

陸釋槐大概率也能猜得到。

不過小屁孩過于要面子了，想要藍桉對他說謝謝，那是不可能的。

“你不覺得我是裝的嗎？”他問。

陸釋槐反問：“我為什麽要覺得你是裝的？”

藍桉又不說話了。

良久。

“謝謝。”

空闊的房間裏，他的聲音很清晰，但又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陸釋槐還是聽清了。

他嗯了聲。

想要出去玩之前，還得把作業寫完。

藍桉已經痛哭無淚了。

他到底為什麽想不開要把作業帶過來啊！

但比他對于學科更懵的是坐在他旁邊輔導的陸釋槐。

“物理88，化學89，數學52。”他故意把數學二字咬得很重。

陸釋槐深呼了一口氣，繼續看着分數總結：“歷史折分20.3政治折分60.2，語文85。”

筆記本一扔，陸釋槐背靠椅子，似乎有些難以開口。

藍桉靜靜等待他發落。

“你到底偏文還是偏理？”陸釋槐不理解。

你說他偏文科吧，政治86，語文85，你說他偏理科吧，物理化學八十多。

我的天……

藍桉還真有模有樣思考了一番。

他說：“文吧。”

“那你52的數學怎麽回事？”

藍桉：“……”

陸釋槐又拿起筆記本，“你重高很懸。”

他點開微信官網，搜索了所在地區重點高中招生情況。

“上年重高總招生5500多名，你能碰到多少？”陸釋槐問。

藍桉努力回想起老師給他講人生大道理的時候。

“嗯……六千名前？”他試探開口。

“目标。”

“舊城？”

話音一落，陸釋槐揉了把他的腦袋，語氣溫柔且可惜：“乖，咱們五百多分的成績別想舊城。”

藍桉：“……”

雖然舊城700多分吧，但哪有人這樣的啊！

不鼓勵反而諷刺！！！

好生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