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合作
第五十章 合作
“怎麽說?”時黎知夾菜的手頓了一下。
金色蝴蝶的圖案仿佛随着危莉的話出現在他眼前。
“來了一群老古板。”危莉冷聲埋怨,“那些穿一身黑的,老師來老師去的,那麽喜歡穿黑衣服,他們應該被叫做牧師,而不是老師。”
說得很有道理,見危莉朝某個方向翻白眼,時黎知才發現剛剛不是他的幻覺。
食堂裏确實有一堆胸口別着金色蝴蝶的“老古板”,正從他們桌前路過。
一群着裝不同的人出現在食堂,還大喇喇地露出面龐,投向他們的目光可不少。
最前方那個人的側臉有些眼熟,時黎知盯着他多看了一會兒。
利落的下颌線,唇角挂着的官方笑容,眼尾很纖長,三白眼,給人的感覺很欠揍。
但伸手不打笑臉人,除此之外,好像沒什麽特別的。
是在哪見過來着?
正這麽想着,那人似有所感,扭頭,精準捕捉到視線的來源,并沖時黎知眨了眨眼。
俏皮活潑的風格與他的形象之間産生了很荒謬的割裂感。
時黎知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覺得眼熟了。
這個人,跟奇虎長得有七分相像。
但是少了真誠,多了一些算計,給人的感覺就變成了陰險狡詐。
以貌取人不是個好習慣,但是時黎知做不到對佩戴金色蝴蝶的人露出善意。
他勉強回了個笑容,低頭繼續認真吃飯。
那人碰了個軟釘子也不在乎,聳聳肩帶着他的人去隔壁的空桌子上吃飯。
與時黎知他們這桌很近。
領頭那個跟齊虎長得很像的人是沒看他了,但是他帶來的那些人時不時的往這邊瞥。
那種視線,怎麽說呢,說不上充滿惡意,但是總有種讓人渾身不自在的嚴肅。
好像時黎知今天是光着身子出門一樣,哪哪都讓他們不滿意。
沒滋沒味地吃完飯,時黎知勉強塞完,看了眼已經朝隔壁桌翻白眼的危莉,心情突然好了點。
“走吧,危莉姐,下午你要去訓練場嗎?去的話捎上我吧。”
時黎知去過一次就對那些槍支念念不忘,昨天去過,今天還想去摸一下。
“行,不過我今天不去,我讓汪新帶你。”
危莉去不了,她要去行政大樓裏領任務。
這次的任務不是由秦隊長下發的,是魯書記直發。
要求特戰隊必須至少出兩個人去解決柳山通往合東這條道上的怪物。
什麽破任務全都是他們特戰隊的,A隊的新隊員不用實地演練嗎?B隊的都是些飯桶嗎?
“嗯,不麻煩危莉姐,我待會兒去問問他。”時黎知的步伐很穩健。
每一步跨出的距離跟危莉差不多,危莉稍微出了下神:
“黎知,你的步子跟隊長差不多大哎。”
常年混跡在男人堆裏,危莉早年還有點女孩子的嬌俏,現在張口閉口就是屎。
她的步子也跟那些粗老漢差不多大。
以前跟時黎知一塊走的時候還要放慢腳步遷就一下,現在他們的行進速度是一模一樣的。
“是嗎?”時黎知從來沒注意過,他又走了兩步,還真跟危莉的步子差不多。
“還真是,挺好的。”
“也是,是好事。”危莉想了想,“應該。”
路上遇到管理圖書館的老阿姨,時黎知跟對方打了個招呼。
從他們身邊經過時,阿姨滿臉笑意,嘴裏還哼着不知名小曲兒。
調子百轉千回,柔情似水,像是江南一帶的小曲。
原來管理員阿姨是江南人啊,難怪時黎知聽她講話總是輕聲細語的,帶着一股獨有的風韻。
“解決了污染的源頭,現在清理的都是些‘邊角料’了,再繼續穩步推進,很快末日就會結束了。”
溫軟的聲音伴着基地突然響起的和平小調一同傳入危莉的耳朵裏。
她拂開垂落到額角的發絲,餘光能看見這些都是新長出來的黑發。
“也許吧,誰說末日以後就不是末日了呢?”
危莉的話不似平時那般尖銳犀利,多愁善感這個詞不适合用在她身上。
但現在,時黎知只能想到這一個形容詞來描述危莉的語氣。
有人期盼末日結束,有人希望末日一直持續下去。
“順其自然吧,距離真正結束至少還要兩三年吧。”
合東基地那邊的怪物比郊區的更難對付。
他們的身上不再有明顯的變異位置,但是行動軌跡更像活人,會扒車門,知道車子的弱點是輪胎。
人類在進化,怪物也在進化,繼續往深處想,時黎知只覺得後背發涼,裹緊棉衣也無濟于事。
他們在通往行政大樓的叉路口分開。
說是找汪新問問,但是時黎知沒看見汪新人在哪。
不在會議室也不在宿舍。
關上會議室的門,時黎知縮在沙發上,拿出口袋裏的槍。
不出任務的時候,秦烏的配槍都被他放在口袋裏。
這樣比較安全,也不會一不小心誤傷其他人。
指尖在槍管上停留了幾秒,他垂着眼,還是堅定地打開了彈夾……
裏面少了一發子彈。
夢裏開的槍,是真實存在的。
怎麽會有人能把預知能力用到這種程度。
一時之間,時黎知竟分不清槍管與他的手,哪個更冷。
已經發生的兩次還在他能控制的範圍內,但是,假如不止這兩次呢?
假如昨天晚上已經是第三次、第四次,只是他沒有印象而已。
柳山基地雖然隸屬于合東基地管理,但兩邊各有不能互通的機密。
如果,他已經在無知無覺的時候洩露了呢?
就算關緊了門窗,涼風還是會無孔不入地滲進房間。
哪怕裹得再嚴實,縮得再緊都沒用。
秦烏推開會議室門,一眼就看見了縮在沙發上發抖的時黎知。
鞋脫在沙發邊,時黎知曲腿用手環住,頭埋進膝蓋間。
只有眼前的黑暗能讓他稍微冷靜一些。
清脆的開門聲在他安靜的思緒裏落了一筆,他擡頭,露出臉上被壓出的幾道痕跡。
“秦烏…你路上沒碰到危莉姐嗎?”時黎知揉了揉眼睛,視線稍微清晰一些。
“碰到了,她等會來。”
那等會兒肯定要開會了,現在還不确定出發時間。
整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慢吞吞地彎腰穿鞋,眼前突然蓋下一片陰影。
是秦烏蹲下幫他穿鞋。
“不…不用了,我自己可以。”時黎知大腦宕機,抓住秦烏的手不讓他動。
“有什麽關系?你的衣服都是我穿的。”秦烏頭也不擡,但很給面子地沒掙脫他的手。
“我現在……”現在什麽?時黎知抿唇,耍小脾氣胡編亂造起來,“我現在還不想穿鞋,你幫我拿條毯子來吧。”
“好。”
沒有一絲猶豫地起身,秦烏完全縱容了他所有不過分的脾氣。
但時黎知也從沒過分的鬧過脾氣,在秦烏的印象中。
等他披好毯子,秦烏又去打開了暖氣開關,屋內的溫度緩慢上升,最終停在了一個令人舒适的溫度區。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危莉推開門時臉黑得像鍋底,時黎知剛揉掉臉上的壓痕。
兩側臉頰被他搓得通紅,危莉還以為隊長跟他在會議室幹了什麽奇怪的事。
礙于隊長本人就在會議室內,她什麽都不敢想。
被這麽一打岔,她臉色倒是好了不少,坐在時黎知對面,跟他小聲抱怨:
“那老東西…不是,魯…書記,讓我們跟合東基地的人一塊行動。”
讓危莉給魯書記尊稱簡直像要了她的半條命,這回是真惡心到了,她偏過頭幹嘔一聲才繼續說:
“我不是惡心他,是惡心合東那群人,既然當初要趕走隊長,現在又何必舔着臉過來要求隊長幫他們殺怪。”
“他們要秦烏也去啊?”這是時黎知沒想到的。
原本合東城區那塊就不歸柳山管,那邊作戰隊的成員多,訓練也更精良。
退一萬步講,也輪不到柳山作戰隊沖在最前頭吧?
“不止,他還想要蘇辭安那個臭**也一塊去,AB兩隊都給他了,那折損的人員怎麽算?”
柳山作戰隊的命難道就活該輕賤嗎?
獨屬于危莉的抱怨方式又出現了,時黎知每回都能從她嘴裏聽到一個新角人物被罵。
該抱怨的抱怨完了,任務還是要出。
在柳山基地得了庇護和好處,不可能真的罷工不幹了。
別看危莉每次罵得最狠,出任務時她都是沖在最前頭的。
簡單強調了一遍“信任”的重要性,第二天一大早就上車出發了。
這次是秦烏親自開車,時黎知坐在第二排,位置在駕駛位的後面。
身旁坐着汪新,副駕駛是危莉。
他們的車不是沖鋒在最前面的,時黎知透過車窗望向前面并排前行的兩輛車。
雙層防窺玻璃讓他看不見那兩輛車裏分別坐着的是誰。
但是第二輛車最後排的那個寸頭,他覺得很眼熟。
眼熟的人也太多了,時黎知恐怕是最近被合東的人弄得有些疑神疑鬼了。
沒往深處想,他收回了視線。
沒看見前面那輛車裏的寸頭也同時回頭,目光在他們這輛車上停留了很久。
“拿好槍,要進城了。”秦烏游刃有餘地驅車從前面兩輛車分開讓出的縫隙中穿行過去。
大幅轉動方向盤,操縱重磅越野車一個利落地甩尾,拍飛四五個撲過來的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