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奇怪的預知夢
第四十四章 奇怪的預知夢
這也沒寫完整啊,時黎知翻來覆去仔細看了一遍面前的入學須知。
很多條款都模糊了,比如入學後什麽時候放假,學生的上課內容是什麽,他們的生命安全如何保障。
以及,入學需交的學費是多少?
“這位先生,您有什麽想問的嗎?”校長長得倒是很和藹可親,也比教學的老師更有親和力。
哦對,還有一個問題,負責教導學生的老師都是來自哪裏?
“不論我問什麽問題,您都會回答我嗎?”時黎知溫吞的性格和過于出色的樣貌迷惑了很多人。
都以為他是笨蛋,實際上他比誰都精明。
“那得看是什麽問題了,如果是關于基地內情方面的,恕我不能回答。”
校長這根老油條,不知道在多少油鍋裏摸爬滾打過了,一身的焦黑油膩,圓滑得密不透風的。
“哪種程度才算內情呢?”時黎知是真心不喜歡跟這些老油條打交道。
他的嘴角雖然是上揚着,但是沒有笑意的眼睛沒能瞞過秦烏。
“關于……”學生的事情,都是內情。
校長還沒來得及講話,只見對面那個男生旁邊的高大男人站起了身,他從剛才起就覺得這個男人面熟。
索性轉移了視線,目光一寸寸打量男人的面龐,很熟悉,但是想不起在哪見過了。
“魯校長,好久不見。”秦烏拿起入學須知扽了兩下,整整齊齊地推到校長面前。
紙張散發出的書墨香味在幾人之間彌漫。
“秦…秦烏?”魯校長虎軀一震,瞳孔緊縮,真是秦烏!
這是有內情?時黎知看了看秦烏,又看了看校長,毫不猶豫地抓住前者的手。
鮮少見秦烏的手是冰涼的,他往常晚上睡覺都要靠秦烏抱着才能暖和起來,今天這是怎麽了?
“您這是做什麽啊?”魯校長也站起身,隔着桌子賠笑,眼神求助般看向時黎知。
看不見,時黎知假裝自己是個瞎子。
兩個孩子在外面由劉兵帶着,看不到裏面發生了什麽,焦急地貼在門上偷聽,生怕自己送進這所鬼學校讀書。
但是門板隔音太好了,他們啥也聽不見,守着他們的怪叔叔還老發出奇怪的笑聲。
這倆小家夥偷聽的樣子像極了猥瑣的老鼠,劉兵沒辦法忍住不笑,他已經很盡力地在控制了。
“外面的兩個孩子,寄養,能不能做到?”秦烏可沒時黎知那麽軟和,張口就如深冬的寒風。
一下子把魯校長身上的那層油皮給刮沒了,他臉上的每塊肥肉都寫着為難。
雙手絞在胸前搓了半天,又繼續賠笑:
“不是我們不肯,而是上頭不準啊。”
“您也知道,我…我這個校長職位又不是什麽高位置,有些事情我做不了主啊。”
“現在實行的教育方式是上頭開會定下來的,門口那兩個孩子根骨不錯,将來覺醒了異能還能去研究室待着,不愁吃不愁喝的,您就放寬心好了。”
聽起來都是肺腑之言,句句都在說自己無能無力,但在時黎知聽來——魯校長的太極打得一定不錯。
怪不得秦烏會不高興,見到這些勢利眼,時黎知也沒辦法高興起來。
“走吧,秦烏,我想出去透透氣。”時黎知動動被秦烏握着的手,揚起頭,眼珠亮亮的。
“嗯。”
“等等,等等!”魯校長腆着肚子追過來,還想再争取一把,“秦隊長,您不能為難我啊,當年是誰惹了您,您自去找他的麻煩就好了呀……”
這話時黎知不樂意聽,他端出挑不出錯的溫柔笑意,上前一步站在秦烏身前。
“魯校長,我們秦隊長什麽時候為難您了?秦隊長問您要什麽,您就沒有什麽,這難道不是您在針對我們嗎?”
“或者是合東基地不歡迎我們,讓您來随便敷衍一下打發我們走?”
“不是…哎喲…我沒……”魯校長真是百口莫辯,偏偏他确實是存了為難的意思。
“既然沒有的話,那就請您稍稍挪步,我們該離開了,就不勞您遠送了。”
時黎知是在跟魯校長拌嘴,可他的嗓音溫柔,态度端方有禮,每一句都是魯校長沒法抵擋的軟刀子。
見吵不過,他只好不甘心地讓開。
入基地三年,秦烏失敗過的任務屈指可數,每次他都沖鋒在前,這還是頭一回有人擋在他的身前。
感覺…很奇妙,但并不讨厭。
跟學校談崩了,時黎知堅決不同意将兩個孩子放在這裏,養成學校裏那種沒有生機的怪物。
劉兵還惋惜了好一陣,說那些小孩變得安靜是一件好事。
等他們長大了就知道,基地都是為了他們好。
這種“為他們好”的說法時黎知無法茍同。
前往宿舍的途中時黎知向劉兵打聽了商行知的情況。
劉兵估算了一下,自豪地告訴他,最快明天早上商行知就可以出院了。
治愈者僅用一個晚上就能治愈怪物感染的傷口……
“我總覺得有些不安心,等明天商醫生醒了我們就回柳山好嗎?”時黎知捂住胸口,心髒悶悶的很難受。
與之前生病的時候有區別,現在只是某種預感壓得他喘不過氣。
“嗯。”秦烏脫下外套挂在玄關處的衣架上,徑直走向衛生間洗了把臉。
他看起來對屋子裏的結構很熟悉,時黎知坐在沙發上歪着頭思考了一會兒。
想開口問些問題,想了想還是暫時不問了,因為秦烏看起來很難過,他一定在合東基地遇到過不高興的事情。
合東基地的宿舍也很豪華,像酒店,有各種各樣的房型,劉兵給他們安排了一間配置齊全的大床房。
被子跟床鋪都很柔軟,但是時黎知陷在他喜歡的柔軟床鋪中,做了個關于合東基地的噩夢。
鼻尖是獨屬于小孩子的奶香味,不純粹,夾雜了別的味道。
仔細聞了一下,時黎知覺得像是醫院消毒水的味道。
但是他現在…轉身看着身後不斷延伸的走廊,盡頭是一團黑悠悠的霧氣。
他的身旁是一扇木門,白天他曾跟秦烏站在這扇木門邊看着裏面面無表情的小孩子“上課”。
現在他本應該在床上睡覺,秦烏的手還環在他的腰上,他沒有夢游的習慣。
那麽,這是他的夢境了。
“排好隊,一個一個上來。”教室裏,有人在招呼小孩子排隊。
窗戶上是漆黑的,從外面看不見裏面的情況,時黎知猶豫了一下,深吸一口氣推開門。
“吱呀”一聲,門慢慢打開。
眼前的景象令時黎知的身體僵在了原地。
講臺上的中山服老師手上拿着針管,娴熟地給每一個走上講臺的孩子注射不明液體。
孩子們上講臺前還在吵吵嚷嚷,回到座位後卻開始發呆,眼睛失去了亮光。
給班上所有人注射完不明試劑後,中山裝老師便站上臺,與臺下的所有學生對視。
他們就這樣靜靜對望,沒有一個人說話,也沒有進行任何別的動作或行為。
這些是上午他們去教學樓看見的場景,原來當時事件的原委是這樣的。
其實學校裏面的所有學生都是合東基地的試驗品。
所以說,把孩子放在合東基地是完全錯誤的,幸好他白天決定拒絕。
“門口的那位同學,你要站到什麽時候?”
在時黎知疑惑不解的眼神中,穿中山裝的老師居然轉過身,直勾勾地盯着他看。
這個夢怎麽回事?時黎知腳僵了一瞬,在老師走到門口之前艱難找回腿腳的使用權,朝走廊深處跑去。
這條走廊跟看起來一樣,好像永遠也跑不到盡頭。
“噠噠噠”的腳步聲在走廊上回旋,時黎知的腳步聰明,輕一腳重一腳的,他的身後還有一個慢悠悠的腳步聲。
隔得不遠,但就是沒有追上來逮住他。
這人,是在把他當老鼠逗嗎?時黎知停下腳步,撐着膝蓋大口喘氣,汗水糊住了眼睛。
回頭朝後看時看不清那個老師的臉,只看見他胸口別了一枚金色的蝴蝶徽章。
“算你命大,雖然是個治愈者,但是年紀太大了,我看不上。”
莫名其妙又充滿惡意的話灌進時黎知的腦子,他沒看見那人有張嘴。
這番話更像是直接出現在了他腦子裏。
“你說…什麽?”時黎知想問清楚,腳下的水泥地面忽然開始崩塌,從他站的那一塊開始碎裂。
強烈的失重感席卷而來,時黎知下意識閉上眼睛,護住胸口,以不可抵抗的姿勢墜落下去。
睡前還好好的,怎麽睡着以後出了這麽多汗?
房間裏的夜燈被秦烏打開,昏黃的燈光勉強能照出時黎知的模樣。
他滿頭大汗,呼吸很重,胸口起伏劇烈,兩只手如抱住浮木般緊緊抱住秦烏的手。
以至于他想抽身起床去幫時黎知弄條熱毛巾都做不到,主要是不舍得掙脫。
夢中身體落地的那一刻,時黎知驚呼一聲睜開眼睛,縮在床上不受控制地發抖。
他在夢中體驗了一次過分真實的墜樓死亡。
感覺自己差一點就真正死掉了。
“別怕。”秦烏終于放棄了起身的想法。
他側身,牢牢将時黎知抱進懷裏,垂眸看向自己年少的愛人。
淺淡的皂角香不知道是從他們誰的身上散發出來的,溫暖的體溫令時黎知慢慢卸下了心防。
他什麽都沒來得及說便又陷入了沉沉的睡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