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犯病
第二十二章 犯病
江平基地的求援似乎只在通訊中才顯得急迫。
實際上江平基地幾乎不允許秦烏帶領的特戰隊參與任何有關江平基地核心的事務。
從學校回來的第二天,秦烏就對汪新下了任務,命令他将兩支藏匿下來的血液樣本立刻送回柳山基地。
唯一的交通工具交給了汪新,剩下的人被留在江平基地足有一個月。
閑得人骨頭都酸了,危莉從一開始的抱怨到後來幹脆板着臉
“要不是我們還能天天吃上好菜,我真覺得江平基地是把我們扣押了。”
雷容銘唉聲嘆氣,他坐在地上,背靠着床腳,整個人都萎靡了。
如果他頭上長了如狗狗一般大耳朵,此刻一定焉巴地耷拉着,時黎知想象力爆棚地在腦海中描繪着。
同時在心裏認真地打着算盤,噼裏啪啦作響。
“差不多了,最多再在這裏待一個月我們就能回去了。”時黎知掰着指頭算了算。
他坐在靠門邊的木椅上,硬邦邦的,很不舒服,硌得他的背酸痛,但是秦烏坐在床上,他不好過去。
而秦烏好像洞察了他刻意疏遠的态度,沒再特意跟他說話。
明明是如了時黎知的願,但他卻莫名覺得郁悶,有些提不起精神。
“黎知,你是想到什麽好辦法了嗎?”危莉清脆的聲音打斷時黎知的悶悶不樂。
他打起精神,朝危莉乖巧地笑,簡單說了下自己的猜測:
“江平基地是專門把我們扣在這裏,以便于他們用我們來威脅柳山基地。”
江平基地裏每個人都不願意跟他們交流,那肯定是上面有人專門授意。
同時,汪新快一個月都還沒趕來,時黎知盤算一番,得出兩個推測:
第一個,可能是江平基地的作戰隊伍在半路阻攔了他。
當然,這點可以排除,畢竟江平基地養出來的都是一堆草包。
第二個則是,江平基地的通訊部向柳山基地發送了消息。
用他們被扣押的事實來威脅柳山基地不要輕舉妄動。
危莉“啊?”了聲,圓溜溜的眼睛裏盛滿了茫然,不懂他們怎麽突然就變成人質了。
“是不是人質對我們的影響不大 他們不會動我們的,但是我們也不能白白被困在這兒,多少得帶點消息回去。”
時黎知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手握成全,輕輕捶打兩下後腰,勾唇露出狡猾的笑容,像小狐貍一般靈動。
“如果我們能知道他們是在哪裏研究的就好了。”
想把他們對血液的研究結果拷貝一份,順便再找人打聽一下他爸媽的下落。
希望他們兩個人沒事,不然他還真不知道該怎麽一個人面對以後的日子。
“那我去殺了他們領導人?”危莉說着,躍躍欲試地摸腰包裏的槍,滿臉興奮。
“危莉。”秦烏出聲警告,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再胡言亂語試試?
下一秒危莉哼了一聲,非常不情願地放下手,腮幫子鼓起,小孩子氣盡顯,時黎知沒忍住笑出聲。
“好啊,黎知你居然還笑我!”危莉撲上來作勢掐時黎知脖子,不過沒用力。
但是他的皮膚太嬌弱了,還白,只是稍微刮蹭一下就紅了一片。
見狀,危莉也不敢亂動了,雷容銘臉色一變,想去拉時黎知。
有人比他反應更快,先他一步拽着時黎知,将對方拖到了床上坐着。
秦烏一言不發地查看時黎知脖子上的紅痕,指尖懸在那塊皮膚上沒落下去。
微弱的熱度纏綿在時黎知的脖頸上,這下不止是脖子,他的臉上也開始泛紅。
秦烏一怔,時黎知順勢偏頭,躲開了他的手。
“我沒事,危莉姐沒用力,你們別老盯着看了。”時黎知不好意思地握拳抵唇咳了兩聲,轉移話題。
“晚上我會裝不舒服,讓秦…隊長叫人送我去江平基地的醫院。”
他差點又叫了“秦烏”的全名,時黎知心想,還是叫全名更順耳。
讓他叫“秦隊長”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難受,好像一下子跟對方隔開了八千裏的距離一般。
反應過來後,時黎知匆忙打散了個人情緒,思考正事。
特戰隊裏誰生病都不靠譜,只有時黎知裝病患最像,加上他本來就有先心,醫生檢查了也不會發現異樣。
“也行,反正比我靠譜。”雷容銘頂着他那張硬漢臉和健碩的身體說這話,确實很有信服力。
畢竟他這樣,看起來就像一輩子都不會生病且長命百歲的人類。
其他人也沒表示出反對,秦烏只淡淡“嗯”了聲。
他的表情沒什麽變化,身姿也依舊挺拔,從時黎知躲開他的手之後,他就換到床邊的地板上坐着了。
粗略掃過那雙直視前方的、沉靜的碧綠眼眸,時黎知總覺得,秦烏現在像是在出神、思索着什麽。
但也只是他的直覺,他垂下眼睫,覺得是錯覺的可能性更大。
入夜,時黎知與秦烏分隔床兩邊躺着,他側身面向窗戶那邊的牆壁。
凝神聽着牆外的動靜,每天晚上都差不多,江平基地的休息時間很晚。
要到半夜十二點多,活動的聲音才會完全消失。
一個月前拜托領路人拿來的手電和手表此刻正揣在他的外套口袋裏。
隔着衣料能摸到個大致輪廓,他右手按着心髒,左手摸着手電的輪廓,慢慢平複了心跳。
細微的指針跳動的聲音一下下搔刮着他的耳膜。
一下,兩下…十下,就現在了!
“秦隊長……”時黎知翻身想說時間到了。
卻被對方近在咫尺的面容吓了一跳。
怎麽…什麽時候靠他這麽近了!
“為什麽不叫我秦烏了?”
低沉的聲音質問着時黎知,他的身後就是狹小的窗戶,今晚的月亮一定很圓。
因為時黎知能清楚地看見秦烏眼裏泛出的幽綠的光,更像狼了。
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危莉說的“隊長身上有股很危險的氣勢”。
“……你不覺得,叫秦隊長更能彰顯你身為隊長的威嚴嗎?”
時黎知明知道這不是他們現在該聊的“正事”,但他居然有些舍不得轉移話題。
“你是在…逃避我的問題嗎?”秦烏問的是他的想法,而不是聽他講隊長該怎樣才有威嚴。
那不然呢?時黎知抿唇,他不服氣地睜大那雙桃花眼,倔強地跟秦烏對視。
他不說隊長威嚴,難道要說,他在秦烏親過來的時候有一瞬間真的想過,秦烏是不是對他有感覺嗎?
要是真這麽說了,那他成什麽人了,他沒有沾染直男的想法,此刻也是真誠地希望秦烏不要随便來觸碰他。
越想越生氣,時黎知是這麽想的,他也真這樣說了:
“秦烏,你不能仗着你是隊長的身份,就對隊員沒有距離感,我是可以喜歡男人的,但是你不能。”
時黎知語速稍慢,眼睛很亮。
“我真心覺得你是個品行跟能力都很優秀的男人,萬一有一天…你發現你的名聲變得不好了,我不希望那是因為我……”
這句話落下後,沉默的氣氛在兩人之間蔓延。
時黎知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同時又滋生出一股釋然的情緒。
他知道秦烏肯定是同意了,秦烏可以失去他,但是柳山基地不能失去秦烏。
太累了,眼睛有點睜不起了,時黎知聲音放得很輕,他終于舍得将話題扭轉了回來:
“好了,我裝病,秦烏你去找人送我去醫院吧。”
說是裝,此時他的心髒真的有點不舒服,悶悶的。
像是有人給他的心髒裝上了一道厚重的防護牆,很堅硬,但是不透氣。
江平基地悠閑了太久,難得體驗了一把雞飛狗跳的夜生活。
“咋了,今天咋亮這麽多燈?”
剛吃完夜宵準備回去睡覺的作戰部小隊員,都快走到宿舍了才發現,基地裏今晚居然燈火通明。
“你不知道?”旁邊經過的男人笑話他,“柳山基地來的那個病秧子發病了,要找醫生看病,跟我們醫生鬧得很不愉快。”
“這有啥好鬧的啊?能生多重的病?感冒發燒還是啥?”小隊員不以為意,還以為是對面耍大牌。
“先心。”男人嘆了口氣。
看了眼手上拿着的批準報告,像是才想起來自己有公務在身,趕緊打住話頭:
“行了行了,不跟你閑扯了,我還要送批準治療的報告過去,耽誤了時候,那病秧子要是真死了,咱們的麻煩還不小……”
聲音越來越遠,後面還有一籮筐的抱怨小隊員沒聽清。
先心啊,那問題大了,一不小心可就猝死了。
算了,也不關他的事,仰頭看看熾白的燈光,眯起眼睛撓撓頭,無所事事地朝宿舍走去……
“如果我的隊員死在江平基地,我将會向柳山基地上級申請,對江平基地進行攻陷。”
秦烏懷裏抱着呼吸急促的時黎知,腰杆挺得筆直。
面前是只開了一半的醫院大門,秦烏的周圍站了四五個手拿槍械的江平作戰部隊員。
面前尚未完全打開的鐵門裏也有兩人,正在暗處,預備伺機而動。
秦烏的聲音不大,足夠讓所有人都聽清,他們臉色鐵青,拿槍的手也有些不穩。
不知道的還以為犯病的是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