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做什麽做?大哥,你是不是忘記我們現在在通風管道裏?能不能拜托你,不要随時随地發情?”
醫院外面,廂式卡車裏監控內部情況的高小右和劉追面面相觑,不敢說話。
穆靜南把自己和方眠耳後的骨傳導通訊儀關了,用手背試了試他的臉頰,道:“你很熱。”
“那是因為你擠着我!”方眠狡辯。
穆靜南垂眸審視他,頓了片刻才道:“昨晚,你騙了我。”
“我騙你什麽了?”方眠心裏咯噔一下,不祥的預感湧上心頭。
“那兩個反叛軍士兵并沒有一直偷窺我們。”穆靜南俯下身,注視他黑溜溜的眼眸,二人近在咫尺,彼此都看得見彼此眼眸中的自己。穆靜南一字一句說:“阿眠,你想做,你愛我。”
這家夥怎麽知道的?方眠被揭穿,臉漲得通紅,面皮好像被丢在火爐上烤,要燒起來了。
穆靜南看他臉色,終于确信,那兩個士兵并未說謊。
說謊的,是方眠。
方眠心一橫,豁出去直男的臉面,道:“沒錯,我就是想上床。都怪你标記我,我有生理需求,咋的了?”
穆靜南眼眸裏的金色璀璨了幾分,正要說什麽,卻又聽方眠說:“可是上床是上床,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有生理需求,并不是喜歡你,更不是愛你。如果你因為我和你上床誤會什麽,那以後我不找你上床了。”
穆靜南皺了皺眉,問:“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我可以和你操,但不能和你當情人、當夫妻。”方眠看他訝然的金色眸子,疑惑道,“你怎麽會覺得我和你上床就是愛你?你今年二十七了,難道還是個處男?”
穆靜南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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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等于默認,這真是讓方眠感到震驚,穆家的長子,帝國軍的上校,二十七了,居然還是個處男!在這個世界,貴族Alpha性成熟後不久,早早就會娶老婆。很多貴族不僅家裏有老婆,外面還養情人。有些思想落後的地區,比如綠珠灣貧民窟,Alpha家裏還不止一個老婆呢。
穆靜南望着他,一言不發。
“算了,昨晚的事兒咱倆都忘了吧,我不找你上床了。”方眠發誓,“我再也不和你上床了。”
“那你的生理需求,”穆靜南沉聲問,“怎麽辦?”
方眠很郁悶,被臨時标記之後,Omega的身體變得非常敏感,欲望像潮水湧出閘門,止也止不住。只要穆靜南靠近他,他就會情不自禁想要。他又一次夾緊雙腿,自暴自棄說:“憋着,憋不住就自慰,實在不行找個床伴。”
他又不是那些把貞操當命的Omega,打打炮嘛,在方眠以前的世界是最平常不過的事。可是想象了一下和穆靜南以外的人做,又不免覺得惡心。
話音剛落,他感覺到周圍的空氣似乎凝滞住了。擡眸看身上的人,穆靜南的眼眸金色沉沉,眨也不眨地望着他。這家夥不說話,卻自有一種山海般的威嚴,壓得方眠喘不過氣來。和穆靜南相處這麽久,從未見過他生氣。現在,此時此刻,方眠敏銳地感覺到,穆靜南在生氣。
“想找誰?那只狐貍?”穆靜南冷冰冰地問。
方眠咬牙頂着他冰冷的眼神,道:“你管我?我愛找誰找誰,這是我的自由。”
方眠是個不服輸的性子,彈簧似的,壓制得越狠,反抗之時越是激烈。穆靜南看他倔強的模樣,閉了閉眼,壓住自己心頭的怒火,道:“我可以。”
“啊?”方眠一愣。
“我可以,”穆靜南垂着眼眸,平靜地說道,“當你的床伴。”
方眠小心翼翼打量他,對于床伴來說,穆靜南的确是一個好選擇。他信守諾言,不會趁人之危永久标記方眠。潔身自好,沒有傳染病,也沒有感情糾紛。除了有兩根,以及床上功夫不太到家,把方眠弄得有點痛以外,沒啥不好的。
最重要的一點是,方眠覺得自己好像無法接受和穆靜南以外的人做。
真的要和他當炮友嗎?方眠心裏塞了一團亂麻似的,亂七八糟。
穆靜南這個家夥除了有點強硬專制,其實還挺好的。人品貴重,嚴于律己,方眠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的Alpha。一般人擁有特權,總會想搞七搞八,可穆靜南自律得像個僧侶。脾氣也好,不管方眠怎麽激他,他從來沒有生過氣。方眠想起他在冰天雪地裏洗衣服的樣子,胸口忽然變得很柔軟。
真是奇怪的感覺,方眠暗暗撫了撫胸口,只要想到還能和穆靜南親近,他胸中好像有許多金鈴铛争先恐後地搖響,叮叮當當吵鬧個不停。這似乎不再是肉體上的渴望,而是觸及靈魂的喜悅,像上了瘾,欲罷不能。
上床而已,又不是要嫁給他,應該是可以的吧!
方眠想答應,面上卻還要做出為難的樣子。偷偷觑穆靜南神色,只見他低垂着眼眸,一副不大高興的模樣。
不對啊,穆靜南這樣不高興的表情是怎麽回事?
和方眠上床,賺到的難道不是他穆靜南嗎?
“你幹嘛不高興?”方眠沒好氣地問。
穆靜南望着他,不吭聲。
方眠輕咳了一聲,說:“那這樣吧,每天做一次。”
穆靜南:“……”
“呃,會不會太多?”
穆靜南別開臉,細瓷般白皙的臉頰上泛起可疑的紅暈。
“不會。”他說。
不是,這傻逼不是在生氣嗎,怎麽又害羞起來了?方眠暗暗道,一天一次,果真是太多了?
方眠郁悶地問:“你是不是覺得我很饑渴?”
穆靜南面不改色地撒謊,“沒有。”
“等臨時标記消失,你不能碰我。”為了挽回自己的形象,方眠欲蓋彌彰地強調了一下,“我現在是Omega激素作祟,暫時彎那麽一下下。一旦臨時标記消失,我會變回直男的,很直很直的那種。”
看穆靜南沉默不語,方眠氣道:“靠,你是不是不信我?”
“……信。”
話說完,二人沉默。關系發生了變化,方眠的臉燙燙的,如果卧上一顆雞蛋,一定可以煮熟。他用力告誡自己,他們最多就是炮友,決不能再更進一步了。雕可以動,心不能動!
心裏越來越亂,方眠連忙轉移注意力,朝下面努了努嘴,“要不要看看蘇鏽換的什麽藥?不如我們把藥瓶帶着,去告訴我哥蘇鏽換了他的藥。”
穆靜南不同意,“他不一定會相信你。”
的确,現在拿了藥瓶,就等于告訴路清寧他們在天花板上面偷窺。鬼鬼祟祟的,實在不像是好人。況且方眠拿了藥瓶過去,又怎麽證明是蘇鏽換的藥呢?方眠偷偷瞄了眼穆靜南胸口處的攝像鋼筆,又暗自搖了搖頭。微型攝像頭雖然拍下了全過程,但如果拿給路清寧看,穆靜南的身份也會暴露,危險性太高了。
聽蘇鏽言語,他似乎瞞了路清寧不少事兒,方眠想,如果把那些事兒挖出來,能否讓路清寧明白,蘇鏽絕非善類?
方眠小聲道:“我想到一個法子。”
穆靜南接口道:“莫浩克。”
“咱倆想到一塊兒去了,”方眠眼睛一亮,道,“沒錯,就是他。他是蘇鏽的副官,當初也是他帶走重傷的我哥,說不定知道不少內情。”莫浩克中槍,應該也被送進醫院來了,方眠問,“你知不知道莫浩克在哪個病房?”
穆靜南想起之前遇到的高矮兩個士兵,他們是來看莫浩克的,當初他們和他碰見,是在3層B區。
“跟我來。”
他們從通風管道離開之後,辦公室的窗戶緩緩打開,路清寧從窗外爬了進來。蘇鏽不會料到,他去又複返。他摸了摸桌子底下,拿出黏在桌面下的竊聽器。聲音已經實時傳輸到電腦裏,他打開電腦,蘇鏽的聲音清晰地傳出——
“封鎖方眠在南都的消息,以後我不想聽見這個名字。”
心如絞痛,幾乎讓他眼前一黑。他強撐着站起來,搬來凳子,站上去,踮起腳尖,拿下藏在文件夾夾層的攝像頭。掏出手機翻看雲端錄像,蘇鏽換藥的舉動映入他的眼簾。他臉色慘白,慢慢打開抽屜,把藥瓶拿出來,倒出一顆嘗了嘗。咬碎、咀嚼,甜絲絲的味道襲上舌尖,原本促進腦代謝、治療失憶症的藥丸被替換成了糖丸,怪不得他的失憶這麽久都沒有好轉。
心緒翻湧,似有若無的畫面驀然閃現,他的腦袋仿佛被刀割開,劇烈一痛。血水、慘叫、屍體,一幕幕閃過眼前……他捕捉到過去的一點餘緒,熟悉而陌生的痛苦情緒從心底深處湧上來。蘇鏽冒充了他夢裏的男孩兒,還要阻止他找到真正的方眠。
他伸出手,把他和蘇鏽的合影扣在桌面上。
蘇鏽,你騙得我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