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今日的雪也早早的就停了。
宮道上的積雪也被宮人們快速的清掃幹淨,堆積在宮道兩邊,清掃出來了一條供人行走的道路。
為首的女官領着柳文君,踩着清掃幹淨的宮道,默不作聲的前往泰華宮。
也許是大女官覺得這一路氛圍也太嚴肅低沉了一些,為了不讓柳文君感到尴尬,大女官便和她簡單的說的了一下在啓國皇宮中要注意的規矩。
柳文君安安靜靜的聽着,她來啓國之前也是在在玉國的王宮裏待了幾個月的,在玉國的王宮裏也簡簡單單學了些宮裏的規矩和忌諱,但令她感到驚奇的是像啓國這種大國,按理來說他們皇宮裏的規矩和等級制度應該更森嚴才是,但實際上并不是這樣。
身在皇宮裏的宮人都是正兒八經的職位,就算是最底層的小宮女小太監也能憑借自己的本事,一步一步往上爬,厲害的人甚至能在朝堂中混出個一官半職,實現等級階級的跨越。
但若是使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也是會遭到極刑反噬,嚴重的還會殃及九族。
所以啓國皇宮裏的宮人就算有野心也是老老實實,腳踏實地的做事,就算有一兩個生了使用不正當手段爬上去的心思,也會被隐藏在宮人中的暗衛追查出來,嚴懲不貸。
柳文君一邊聽着大女官解說宮裏要注意的事情,一邊暗自猜測自己那位姑表哥和啓國的太子是什麽樣的性子,她有些緊張,但想到對方是自己唯一的血親,又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一見。
走過長長的宮道,大女官領着柳文君終于來到了一座巍峨的宮門前,紫柱金梁,碧瓦飛甍,飛檐鬥拱,門上的匾額用金色的漆寫着“泰華宮”三個大字。
啓國的宮殿金碧輝煌根本不是小小玉國能夠比拟的。
柳文君心中震驚,可她卻并未将震驚和訝異的神色都顯露在臉上,只是瞳孔微縮,随即又恢複了平淡震驚的樣子。
進了泰華宮,守在宮門口的兩個小太監笑臉盈盈的就迎了上來。
“終于等到柳姑娘了,我們太子妃早早的就讓小廚房準備了一大桌飯菜,就等着您來了。”為首的小太監笑得一臉祥和,讓柳文君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然後被他們倆領進了泰華宮內。
泰華宮的內部宮室裝潢比外面看着要更奢華精致,柳文君在鄉下莊子裏生活了那麽多年,雖說在玉國王宮中生活了幾個月,但突然換了一個富饒奢華的環境,她一時半會兒還有些适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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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太監領着柳文君進了正殿,一股熱騰騰的飯菜香便撲鼻而來。
柳文君一擡眸,兩張俊逸的臉便映入了眼簾。
都不需要小太監為柳文君介紹,一聲弱弱的“哥哥”便從柳文君的口中喃喃念了出來。
沒有別的原因,僅僅只是因為那張面孔與她幼時記憶中的父親和姑姑極其相似,尤其是那雙漆黑深邃的眼睛,只需一眼,便能叫人沉淪其中。
“哥哥……”柳文君自己也沒想到會叫人叫得這般順溜,只是她這聲哥哥中帶着顫抖的哭腔,她親眼看着,那個坐在飯桌邊,容貌昳麗的青年愣怔了一瞬,随即他的眼角便泛起了一圈令人忍不住疼惜的粉色。
在柳文君來的路上,打探消息回來的連文煦就已經告訴了燕行月他表妹的名字,如今終于見到了人,即使多年未見心中也沒有那種陌生感,反而在兩個人目光接觸的那一瞬間,血親相見的激動與悲傷都在這一刻爆發出來。
柳文君一時間忘了燕行月如今已是啓國的太子妃,她沖到燕行月面前,兩個人相擁而泣。
燕行月也是抱着柳文君就不由自主的哭了起來,他一邊哭一邊在心中暗自感嘆:柳家的基因就是強大,他在看到柳文君的那一瞬間,還以為見到了原主去世多年的母親。
看着這張與原主的母親有幾分相似的面孔,燕行月對柳文君的感覺也越發的親近起來。
兩個人抱着哭了好一會兒,永安和長英在一旁溫聲安撫着,最後還是褚邪上前将兩人撕開,板着一張俊臉,讓兩個人坐下好好吃飯,他們倆才抹着眼淚停止了哭泣。
柳文君對自己雙親的記憶并不多,她也記不太清父母長什麽樣了,她存了一幅畫卷,是她父母大婚時請了西洋畫師畫的婚服大喜圖,在玉國請西洋畫師畫畫留戀熱極一時,但玉國加重外國商人賦稅後,就沒有西洋畫師來過了。
柳文君這次來啓國不僅僅帶上了雙親的骨灰和牌位,還帶上了那副西洋畫。
用完晚膳,褚邪坐在燕行月的身邊,聽着兩個親人說着這些年來的事情,柳文君便讓自己的小丫鬟把那副西洋畫送了上來。
畫卷展開,畫上兩個栩栩如生的人像赫然出現在他們眼前。
“這是我舅舅”不等柳文君介紹,燕行月一下子就認出了畫中那個俊朗英氣的男人,他目光微轉,看向了旁邊那個溫婉美麗的女人, “這是我舅母……文君表妹和舅母長得也有些像呢,嘴巴和鼻子……還有耳朵,但眉眼卻是像極了柳家人。”
柳文君的鼻頭微微泛着粉紅,她被燕行月逗笑了,悶着聲音道: “行月哥還說呢,你自己不也是像柳家人嘛,周晟哥經常說柳家出來的孩子,長得那叫一個像,擱在一起都分不清到底是親兄妹還是表兄妹了。”
聽到柳文君提起周晟,燕行月明顯的愣怔了一瞬,恍然間他想起柳文君曾是被周家在照顧着,既然柳文君與他說起了周晟,那是不是說明周晟平日裏也會去見柳文君
燕行月沒注意到自己在聽到周晟名字的時候變了臉色,褚邪的目光一直鎖在燕行月身上,他清楚的将燕行月臉上的神情變化都收入了眼中,他面上的表情沒怎麽便,可心裏卻是驚懼交加,又焦慮不已。
“行月哥,你……”柳文君也不是傻子,她也看到了燕行月變化的神色,她愣怔了一瞬,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麽話,一時間有些緊張, “你怎麽了是……是我說錯話了嘛”
聽到柳文君弱弱的聲音,燕行月緩慢回過神來,他看着表妹有些害怕的表情,心中滿滿都是疼惜,他搖搖頭,趕緊解釋道: “沒什麽,只是你說起的周晟……他……沒對你說些什麽胡話吧”
聞言,柳文君愣了一愣,她仔細的想了想,搖搖頭,說: “我其實也不經常見他,只是後來你嫁到大啓來,周晟哥才隔三差五就來見我,說他和你關系很讓,是你拜托他照顧我的。”
燕行月聞言輕蹙着眸子,他與柳文君的樣貌在眉眼間有些相似,而他的表妹年輕單純,萬一被周晟騙了可不好。
“周晟說的話你也不要全然信了。”燕行月溫柔的說着, “他不是什麽好人,為了自己的利益,甚至不惜委身與他人做戲……”
燕行月越說越是勾起了往日那些不堪的回憶,他只覺得頭痛,一只手撐着腦袋,輕輕揉按起來。
“這天色也不早了,孤早早地就命永安把偏殿收拾了一下,撥了幾個宮女供你使喚,你這幾日就暫且在泰華宮裏住着,等過幾天孤再給你安排宮室住着。”褚邪見燕行月身體不适,他頓時臉上就變了,他起身站在燕行月的身邊,臉上的擔憂和心疼一點也不掩飾。
褚邪彎腰瞧了瞧燕行月的臉色,只見他小臉煞白,他更擔憂了,臉上也浮起些許歉意。
“柳……從今日起也該學着月月叫你表妹了。”褚邪溫柔的替燕行月按摩着腦袋,他臉上帶着歉意的微笑, “永安,送孤的表妹去偏殿休息,順便請陳珏陳太醫過來,就說太子妃身體不适,讓他過來看看。”
柳文君也是擔憂的看着燕行月,但這裏是啓國,是啓國太子和太子妃居住的宮殿,她人微言輕,也不好說什麽,只能深深地看了一眼燕行月,便跟着永安離開了正殿。
送走柳文君,沒過一會兒,陳珏便罵罵咧咧的來了。
一進正殿,看見燕行月和褚邪都穿戴整齊的等着他,他呆愣了一瞬,很快就回過神,臉上有些尴尬的神色,但很快就消散了。
“怎麽了殿下您是不是又惹太子妃不痛快了”陳珏笑嘻嘻的問道。
褚邪忍不住白了陳珏一眼,不滿道: “少貧嘴,你快來看看行月這是怎麽了,方才還好好的,一提到……他就這樣了。”
陳珏愣了一下,他眨眨眼,沒有聽清方才褚邪說了什麽,追問道: “什麽提到了什麽”
褚邪靜靜地盯着陳珏,那雙原本漆黑的雙眸,在陳珏面前漸漸染上了一層不善的琥珀色。
陳珏立馬閉了嘴,乖乖的給燕行月把脈。
好在,燕行月本身沒有什麽大問題,只是憂思過度,吃點藥調養調養就好了。
陳珏開了方子,交給永安讓他按着方子抓藥,褚邪再三确認過後,他才放了陳珏離開。
燕行月臉色有些蒼白,他方才又想起了周晟,想起自己以前确實是喜歡過他的,但沒想到他口口聲聲說要和自己一生一世在一起的誓言,不過都是逢場作戲,全是騙自己的。
那種真心錯付的感覺讓燕行月想起來就覺得惡寒不已,他心裏煩躁,腦袋也跟着痛了起來。
“行月……”就在燕行月想着要把這件事忘掉的時候,耳邊忽然傳來了褚邪委屈又悶悶不樂的聲音, “你是不是還沒忘了周晟那個家夥方才聽你表妹提起周晟,你臉色都變了……你還想着他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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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謝謝寶子們的安慰,摔了一跤沒事,幸好我穿得多,就是膝蓋磨破了而已,我上一次摔跤還是在上一次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