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大婚未行,太子與太子妃還只是被女皇賜了恩典而已,不少啓國民衆開始表達自己的不滿,認為身為太子的褚邪應該選擇實力強大的國家的公主,強強聯姻才能給啓國帶來更大的利益。
民間的風言風語已經傳到了啓國皇宮之中,暮春時節,春雨綿綿,這個消息就随着昂然綠意傳遍了啓國周邊的附屬國,就連遙遠的玉國也有了一點點風聲。
當燕琢和石欣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他們才辦完恭順公主和周晟的婚禮,彼時的玉國上下歡喜,公主大婚,玉王大赦天下。
當啓國皇太子要娶玉國慎親王嫡子的消息傳來,玉國百姓們皆是一愣,還以為是燕行川要嫁往啓國,可當啓國京城的流言蜚語也跟着傳到玉國,玉國人也多有不滿。
“什麽啊怎麽是燕行月那個沒用的纨绔嫁去了玉國他能做什麽以色侍人的東西,能給玉國帶來什麽好處”
“不太懂王上在想什麽,明明有更好的人選,就算是恭順公主已經許了人,可咱們玉國親王衆多,別說是公主,郡主也不計其數,若是那啓國皇太子喜好男色,慎親王家不是還有一個嫡子嗎好像叫……燕行川”
“真要嫁男兒,那燕行川也比燕行月好太多!真怕燕行月那臭纨绔在啓國惹了禍事,讓啓國那位手段狠戾的女皇怪罪玉國,要是要滅了我們玉國怎麽辦”
“那燕行月我也知道,就是一空有美貌皮囊的廢物而已,要是沒了那張臉,他什麽都不是,難道啓國皇太子就是這樣膚淺之人不成”
“要論長相美貌,整個玉國恐怕沒幾個能與燕行月媲美的,但要論品德學識,做人做事,那燕行川是要比他那廢物一樣的哥哥好太多。”
“你們說什麽啊要是燕行川嫁往啓國,那慎親王的爵位就落在燕行月那個廢物頭上了,慎親王忠心為國,他的爵位要是傳給了燕行月,怕是會霍亂百姓,讓百姓不安吶!”
玉國城中,百姓議論紛紛,玉王燕琢那邊也聽到不少百姓們的不滿的語言。
石欣在寝殿中安安心心喝着茶,燕琢便懷着一肚子怒火來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看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麽!”燕琢氣不打一處來,他沒處發洩,找了石欣便開始數落起當初的事情, “當初朕說要把恭順嫁給褚邪你不肯,非要聽那個什麽周晟的提議,讓燕行月代替恭順,現在好了,讓燕行月白白占了那個便宜,啓國太子妃之位拱手送給了燕行月!以後燕琤更是要踩在朕的頭上了!”
外頭的風言風語石欣也不是沒有聽過,只是她并未放在心上,如今倒是燕琢率先沉不住氣,急匆匆的來找她埋怨這件事。
“王上也未免太心急了。”石欣親手為燕琢斟茶,她聲音溫柔輕緩,還是如同往日那樣,語氣中皆是對燕琢的愛意, “您忘了,當初褚邪話裏話外都是要燕行月做側妃,可到了如今,啓國那邊傳來的消息卻是娶了燕行月為太子妃,這就只有兩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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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琢雖然生氣,但他的愛人這般溫柔嬌軟,他就算有氣,也只能憋在肚子裏,推開了石欣遞過來的茶碗,悶着聲音,問道: “什麽可能”
石欣勾了勾嘴角,輕笑一聲,緩緩道: “燕行月當初是作為側妃嫁過去的,您也應該記得,那日宴席上褚邪可是一口一個側妃妾室的說着,可如今卻又變了,您不覺得奇怪”
話到此處,燕琢也覺得有些不對,他緊緊蹙起了眉頭。
石欣見狀繼續道: “王上您想想,縱使啓國民風開放,又有女皇坐鎮,可作為一國儲君,誰願意娶一個不能生養的男子為太子妃呢那可是未來的一國皇後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還要衍嗣皇子,開枝散葉,為啓國生下皇位繼承人,燕行月他一介男子,哪裏能做得這些事”
石欣頓了頓,她在燕琢面前緩慢踱步,認真的思索着,一邊走一邊輕輕地說道: “第一種便是女皇屬意于燕行月,強行要求褚邪娶他才會立他為太子,但臣妾實在是想不出燕行月有什麽值得女皇看重的。”
“那第二中可能呢”燕琢有些焦急的問道。
“第二種可能啊……”石欣拉長了聲音,她緩緩走到燕琢面前,溫柔缱绻坐在了他的身邊, “第二種便是當初褚邪看上的根本就不是我們的恭順,而是燕行月。”
“荒唐!”燕琢緊皺着眉頭,他心中也有疑慮,卻開口不願意承認, “褚邪他是女皇唯一的子嗣,将來啓國大統終究會落在他的頭上,他怎麽會看上燕行月難道……他是真的不要留後了要從宗室中過繼一個孩子過來”
石欣聞言輕笑,道: “誰知道呢,臣妾派去啓國的人回來了,根據他的調查,關于褚邪的那些傳言恐怕都是假的,這種事情在褚邪和女皇身上發生過不下三次,只是這一次謠言不知為何都傳到了咱們玉國,想來這其中沒有強大的力量做推手,這些謠言怕都出不了啓國。”
話到此處,就算石欣不再說話,燕琢心中都已經有了結果。
燕琢越想越氣,一時沒控制住心口的怒火,一揮手,将石欣放在小方桌上的剛剛滾燙的茶水摔在遞上。
“黃口小兒!”燕琢氣得大罵, “他竟然這樣戲耍我們!騙我們說要娶恭順,但心思全在那個廢物身上!當我們是什麽猴子嘛”
“王上息怒。”石欣被燕琢的怒火吓了一跳,她微微蹙了蹙眉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耐,但這一份不耐極其難以令人察覺,她嘴上還是那般的溫柔, “王上,不管褚邪是不是把我們當猴子耍,但他允諾的事情也确确實實做到了,眼下咱們玉國已經成功打入以啓國為首的‘萬國聯盟’,咱們有太子妃母國身份傍身,其他的國家想來也不大會小看我們,更不敢在我們身上動心思。”
石欣溫柔又淡定的分析着燕行月成為啓國太子妃的利弊,從石欣的分析角度來看,這門婚事是利大于弊的,只不過是要王上低一低頭,不僅要認真追查當年柳煜父子貪欲受賄迫害朝廷命官一案,還柳家一個清白,封柳煜為恩國公,其子柳玉鶴為寧國侯,還要追封燕行月的母親柳婵媞為二品诰命。
說到為柳家封爵封侯,石欣又想起了一件事。
先前周晟娶了她的寶貝女兒恭順,大婚當日周晟說柳玉鶴當年在柳家事發的時候悄悄讓人送走了他的獨生女,如今這個女孩還未過及笄之禮,周家也在暗中多加照拂,說了很多王室的好話,将仇恨矛頭都對準了當初舉報柳煜和柳玉鶴貪污受賄的人。
石欣覺得要是想牽制住燕行月不在褚邪的耳邊胡亂吹風,就應該把柳家孤女接到王宮中來,封為郡主,等她過了及笄之禮,就在燕琢的幾個嫡子中選一個比較好,為兩個孩子指婚,早些生下孩子,讓柳家孤女的心都穩在玉國王宮中。
其間多讓柳家孤女與燕行月聯系,增加表兄妹之間的感情,讓她多多為玉國為玉王說好話,燕行月看在他母親和舅舅的面子上,想來也不會在褚邪那裏吹枕邊風。
石欣說了這麽多,她說完都有些口渴了,伸手正想去拿桌上完好的茶碗倒水來喝,可手指還未觸碰到茶碗,燕琢又不知道發什麽瘋,竟然直接将小方桌掀翻,滾燙的茶水燙了石欣一身。
石欣還沒來得及痛呼,就聽到耳邊傳來燕琢暴怒的聲音: “朕是一國之君!難不成還要看一個黃口小兒的臉色他褚邪也就罷了,大國皇子,少不得要給他一點臉面,可是那燕行月又算什麽東西不過是以色侍人的玩意兒,難不成他嫁給了褚邪,朕就要低他一等不成什麽封爵封侯一介罪臣,難不成還真要把當年的案子翻出來不成”
燕琢的怒火讓石欣都忘記了被熱水燙過的疼痛,她一臉震驚又驚恐的看着燕琢,夫妻多年,她第一次覺得燕琢是這樣的陌生。
“王上!”石欣驚呼一聲,一雙美眸水光盈盈,我見猶憐。
這一聲驚呼,燕琢也恢複了理智,他看向石欣,一眼便見到了石欣被燙紅一片的手背。
燕琢心疼,他身子微微往前傾了傾,手卻停駐在了半空。
燕琢緩緩收回手,臉上的疼惜也少了許多。
石欣震驚的看着燕琢這番舉動,心中皆是不信與埋怨。
“王上,您這是怎麽了”石欣聲音沙啞着問道。
燕琢起身,負手而立,他沉沉的長嘆一聲,緩緩道: “王後啊,是朕太過于寵你了,現在你說這些有什麽用只會丢了朕和玉國的臉面,封爵封侯也不要想了,把當年的案子翻出來查清楚就行,也算是給了燕行月一個交代。”
說着燕琢頓了頓,他眸光微沉,道: “至于那個柳氏孤女,把她接到王宮裏好生招待,實在不行也可以做個王子側妃,畢竟罪臣之女的名號難以清洗,就算翻了案,也對咱們兒子不大好聽。”
說完這些話,燕琢便甩手離去,離開的時候還是讓人叫了禦醫過來提石欣診治被燙傷的手。
燕琢離去,獨留石欣一人捧着被燙傷的手愣在原地。
“娘娘,奴婢扶您起來。”石欣身邊的貼身宮女一臉心疼的将她扶了起來,她捧着石欣燙紅的手,叫人拿了冰塊過來敷着, “娘娘,你說的那些話王上未必聽得進去的……”
“本宮知道……”石欣的聲音聽上去十分疲憊,比起心中的疼痛,手背上的燙傷便顯得毫無存在感,她輕嘆一聲, “王上他一直忌憚慎親王,雖說當年是慎親王自己主動退出了王位之争,可朝臣中支持慎親王的大有人在……”
一聲嘆息,石欣不願在說下去,那貼身宮女也小心翼翼的說道: “燕行月再怎麽說也是慎親王嫡子,燕行月在啓國得勢,無異于給慎親王增添了一份助力……娘娘,你這樣只會引來王上的猜忌,你們多年的夫妻情分,可萬萬不能斷在了一個燕行月身上啊。”
聞言,石欣的聲音都顫抖起來,她的心髒像是被鋒利的刀尖一片一片剜過,疼痛到難以呼吸,她帶着哭腔道: “阿沁,本宮也不想這樣的,可是眼下只有這樣才能安撫燕行月,安撫褚邪,王上并不用擔心慎親王會因此而得勢,畢竟抛棄燕行月母子是的慎親王本人,就算燕行月心中有恨也是最恨慎親王的,到時候我們只要再加把火……只是這些話本宮還沒來得說出口,王上就那樣生氣的走了……”
石欣心中有太多的委屈,俗話說伴君如伴虎,即使她與燕琢是從青梅竹馬的戀人一路走到現在,但現在多年的情義還是抵不過權力與地位。
“阿沁……”石欣小聲的抽噎着,她的目光已然變得堅毅且多了一份狠戾, “阿沁,你說……王上對本宮的情義是不是變了王上好像已經不再是以前的王上了……以前的王上會以百姓為重,會以子嗣為重,盡管玉國實力不強,但地處偏僻,與世無争,王上也從未想過要把子女送出去讨好那些大國……”
“可如今王上是怎麽了他一門心思只有他的面子,當初柳家一案本就是王上忌憚柳玉鶴功高震主,再加上柳煜又是三朝重臣,嫡女嫁給了慎親王,為了削掉慎親王的助力,王上這才……讓人誣陷柳家貪污受賄……”石欣近乎絕望的說道。
“更可怕的是,他那時還真的動了讓恭順遠嫁啓國,嫁給那時候流言蜚語漫天的褚邪。”石欣近乎低吼道, “”
被喚作阿沁的貼身宮女連忙看了看四周,好在她方才就讓屋子裏的下人們都退了出去,眼下整個寝殿裏都只有她和石欣。
阿沁小聲的提醒道: “娘娘,這種話您可說不得,原本這事王上沒打算讓您知道,都怪奴婢那日沒攔着您,不小心讓您聽到了……”
石欣也只是小聲地啜泣着,被阿沁緊緊地抱住,将所有的悲痛和委屈都化作壓抑的哭聲。
時間一天天過去,石欣一直在寝殿中等着,等着燕琢能夠再來找她,可是燕琢仿佛忘了有石欣這麽一個人,王宮裏都傳王後失寵。
拜高踩低的宮人最會看王上的臉色行事,漸漸的宮裏的人都開始怠慢敷衍石欣,往日裏門庭若市的王後寝宮,現在都沒什麽人來往了。
燕行月和褚邪大婚的日子已定,就在七夕之後,這個消息傳遍了啓國庇護下的所有小國,還有實力還算不錯的國家,可以看出來,啓國是十分在乎這場婚姻,光是邀請各國派人來參加這場婚禮的陣仗就已經趕得上登基儀式了。
石欣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燕琢還是沒來她的宮裏,她知道燕琢怕也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和慎親王有往來了。
石欣雖然失了寵,但她在王宮裏頗有人脈,她讓阿沁下去打聽,沒多久便得知了一個消息:啓國邀請了所有萬國聯盟的成員國,卻獨獨沒有邀請太子妃的母國玉國。
這個消息就算不用說,也會被其他的國家知道,眼下那燕琢怕是氣得要發瘋了。
得到這個消息,石欣在心裏一直猶豫糾結的事情終于有了個結果。
“阿沁,想辦法讓太子來本宮這裏一趟,我們不能在這樣苦苦等下去了……啓國明顯是在敲打我們,當初燕行月出嫁啓國,王上就讓周晟寫了一封信給他,明明承諾了要還柳家一個公道,如今王上卻因為面子想反悔……還想拿柳氏孤女來威脅燕行月……”
石欣的聲音都在顫抖着,她明顯的害怕了。
“啓國皇太子褚邪是不是一個好色淫。蕩之人本宮不清楚,但根據本宮安排在啓國的人傳來的消息,褚邪是個護短又心狠手辣的角色,若王上再這樣執迷不悟下去……那玉國……不,是燕家王族可真要沒了……那時候……褚邪還會放過本宮的孩子嗎”石欣說着,眼中的狠戾之色也愈發的明顯。
阿沁一下子明白了石欣要做什麽,她重重地點點頭,轉身離開了寝殿。
而彼時在遙遠的啓國。
剛過芒種,啓國的天就已經開始熱了起來,目光所及之處皆是綠油油的一片,禦花園中百花盛放,燕行月約了陳珏在禦花園裏賞花吃酒,可燕行月都來了大半天,這陳珏卻遲遲不見蹤影。
就在燕行月想打發永安再去催一催的時候,一向神出鬼沒的連文煦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了燕行月乘涼的涼亭之中。
“太子妃殿下!”連文煦突然出聲,吓得燕行月哆嗦了一下。
連文煦告罪,燕行月也并沒有放在心上,而是問道: “怎麽了是……懷明叫你來的”
連文煦眉頭輕蹙,他搖了搖頭似乎有什麽話想單獨對燕行月說,這些日子在皇宮裏生活,燕行月也學會了察言觀色,他悄悄給身邊的永安使了個眼色,永安便立刻會意,叫了涼亭中的宮人都退了下去。
待涼亭中只剩下了燕行月和連文煦,對方這才開口道: “太子妃殿下,方才……有艮元的使者觐見,還帶來了幾個貌美如花的女子,說……說他們都是艮元的親王嫡女,艮元願意将她們送給太子殿下……讓她們做服侍太子殿下的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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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