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次日是周六，陸知讓一般周末不去公司，會找一家寵物醫院待着，或者去郊區的流浪貓犬救助機構。
畢業回國之後，他時間自由，經濟更自由，想做什麽事都是憑興趣，所以一直在折騰跟貓貓狗狗有關的事業。
連鎖的寵物醫院開遍北陽，公司也剛推出了第一款産品，但利潤都遠比不上他的投資收入，更何況還有家裏集團的股份分紅。
這天早上，陸知讓醒來，半眯着眼拿起手機，查看微信消息。
他就一個微信號，裏面亂七八糟加了一堆小動物家長和救助機構的領養人，但他也只回複與工作相關的消息。
難得昨晚沒有任何人找他，就寵物醫院的大群裏有幾條未讀消息。
溫書瑜的聊天框他沒有置頂，但這會兒也還在列表的第一頁。
映入眼簾，就看見昨天她最後發來的“七夕快樂”四個字，後面還跟着一個感嘆號。
陸知讓點進大群，最新的幾條消息也都是和七夕有關的。
在他的管理下，所有寵物醫院的氣氛都很好，員工們平時有事沒事就喜歡在群裏閑聊天。
許多非單身的醫生和店員都在群裏曬自己和男女朋友的合照或出游照片，下面跟着單身狗們的聲聲控訴。
陸知讓頓時覺得索然無味，切出群聊，下床去洗漱。
他今天醒得早，房間外的一貓一狗還沒開始叫喚。
陸知讓住的公寓很大，貓和狗也都安排了單獨的房間，裏面放着各種玩具和寵物用品，像個小型游樂園。
他推開卧室門出去，先到廚房預熱了面包機和咖啡機，随後去找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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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特的房間空着，空無一狗。
他又去到別別的房間，發現特特一大早就開始做“舔狗”，毛絨絨一大只，趴在飄窗上，乖乖讓貓咪踩在自己背上看風景。
兩小只聽到聲音，雙雙轉頭瞅了他一眼，又繼續看風景。
陸知讓笑了下，去抽屜裏給他們拿貓罐頭和狗罐頭。
這次終于叫動兩位主子。
可是平時它們吃完罐頭，至少也會過來蹭蹭他的腳踝，或者搖搖尾巴表示感謝。
今天倒好，倆主子吃完就跑走了，在偌大的公寓裏歡快地跑起來，互相追逐着打情罵俏，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再給他。
陸知讓突然成了貓不愛狗不理的主人，啞口無言地看了一會兒，嘆一聲氣，回卧室去換衣服，飯後就開車去市郊的救助機構。
七夕正好撞上周末，市區的路上堵得水洩不通，一個多小時他才開到市郊。
這家機構的負責人大學剛畢業，也是小動物愛好者。
負責人小陳看到來人，蹭地一下站起身，笑嘻嘻地說：“老板，您來了！”
陸知讓漫不經心地“嗯”一聲，去裏面看還沒被領養出去的流浪貓狗。
小陳跟着進來，手裏拿着一個平板，跟他彙報最近的工作情況。
“老板，我們上次的宣傳工作效果很好，最近好多人聯系我們問領養，上個月我們收進來37只貓24只狗，現在已經領養出去一半了。”
陸知讓叮囑：“領養人的情況也要仔細了解，在系統裏做好記錄，頭兩個月一定要定時回訪。”
小陳：“那當然！要不萬一碰到什麽心理變态的，小動物們就要遭遇了。”
陸知讓巡視完，去辦公室查看最近一段時間的文件和資料。
到中午，小陳叫外賣時幫他也點了一份，他和幾個員工坐在餐廳，一邊閑談一邊吃飯。
小陳吃着飯，沒來由地嘆一聲氣：“唉，上午過來的幾個領養人都是成雙成對的，七夕情侶的出沒率确實要比平時高一點兒。”
旁邊有個員工也點頭：“可不是嗎，剛走的那對昨天剛領證，跟我說想趁着這兩天紀念日接小貓回家，開始過一家三口的幸福生活。”
陸知讓沒說話，坐在桌邊靜靜聽着，無意識地解鎖手機，又看了一眼。
小陳突然cue他：“老板，你也還是單身嗎？”
那個員工先接話：“肯定是單身啊，不然老板今天肯定不會過來。不過嘛，老板這麽帥，想找女朋友肯定是分分鐘的事！”
陸知讓：“……”
他擡眸掃了眼這兩個人，欲言又止，毫無情緒地站起身：“你們繼續吃吧。”
小陳和剛才說話的員工對視一眼，壓低聲音：“老板今天是不是不太高興？”
員工：“我剛沒說錯話吧？應該沒有吧？”
……
過去的二十七年，陸知讓從來都沒在意過七夕或情人節這種日子。
今年好像情況有變，因為他訂婚了。
但實際上又跟以往的每一年相同，他依舊是一個人過。
其實沒什麽大不了，只是七夕而已。
普通節日，年年都有，也不是非要過。而且，他跟溫書瑜只是訂婚而已，又不是戀愛中的男女朋友。
陸知讓給自己做完心理建設，興致缺缺地往回走。
這時，手機震動一下。
他已經沒任何期待，耷拉着眼皮劃開屏幕。
然後，看到溫書瑜的頭像旁邊有個帶着數字1的小紅圈。
溫書瑜：【陸醫生，你現在有空嗎？】
陸知讓微擡了下眉。
-
另一邊，溫書瑜遇到了一件“麻煩事”。
她今天不用去實驗室，也還不用去農業大學上班。
外面天氣不錯，溫書瑜在家看了一上午文獻，就出門去小區的健身房踩單車，例行鍛煉身體。
意外發生在從健身房回家的路上。
她出門的時候，就看見灌木叢邊蹲着一只很小的橘貓。
溫書瑜沒養過貓，但也能明顯感覺到這只貓比她以前見過的都小很多，應該還未成年。
她和小橘貓對視一會兒，心裏軟乎乎的，所以去附近的超市給她買了個罐頭，看着她狼吞虎咽地吃完。
在這過程中，她才發現這只貓脖子下面好像有傷，毛也亂糟糟的。
溫書瑜不算是對小動物特別有愛心的那種女生，喂完罐頭她就打算回家了。
結果，沒想到這只小貓跟在了她身後，一路“尾随”她進樓門、上電梯，最後，就直接蹲在她家門口不走了。
而且看起來奄奄一息的。
溫書瑜一時無措，也不知能不能随便把流浪貓帶進家裏。
思來想去，她就想起了陸知讓。
陸知讓是開寵物醫院的，自己還有救助機構。那他應該很懂怎麽處理這種事…
溫書瑜給他發消息過去，五分鐘後才收到回複。
陸知讓：【找我有事嗎？】
溫書瑜慢吞吞打字：【有一只很小的流浪貓跟到了我家門口，現在蹲在這裏不走了。】
她舉起手機給門口碰瓷的小可憐拍了張照，一并發過去。
下一條消息還沒編輯好，對面直接撥了個視頻過來。
溫書瑜接起來，把攝像頭調成後置。
屏幕裏出現陸知讓的臉，從上往下的死亡角度，但居然很神奇地沒有影響顏值，眼睛還似乎更有神韻。
而且這種視角的陸知讓她從來沒見過，看到的一瞬間，還有些陌生的感覺。
陸知讓啓唇，嗓音很低：“就是這只？”
溫書瑜“嗯”了聲，聲音軟軟的，尾音不自覺拖了些：“現在應該把它怎麽辦啊…”
陸知讓：“它有哪裏受傷嗎，眼睛看起來紅不紅？你鏡頭拉近一點。”
“好。”溫書瑜應聲調整手機位置，一邊說：“脖子側面好像有傷，眼睛…好像有點點紅。”
對面安靜一會兒，陸知讓出聲：“你讓它先在這裏待着，把地址發我，我現在叫人過去。”
溫書瑜猜他應該是要叫寵物醫院的其他醫生，問：“把它送去醫院嗎，那我直接送過去就行。”
陸知讓：“你沒有航空箱或者貓包，也沒有抓貓用的手套，不一定能抓住它，可能會有應激反應。”
溫書瑜恍然地點點頭，應道：“好，那我現在發你。”
“陸醫生，謝謝…”
陸知讓輕抿唇，低聲：“不用。”
挂斷電話，溫書瑜把家裏的具體地址發過去，對面回複“收到”。
溫書瑜長舒一口氣，難得對着手機屏幕發了一會兒呆。
跟陸知讓結婚，好像真的是個正确的選擇。
……
大概等了二十分鐘，就有個年輕男人拎着箱子背着小包來到她家門口。
“溫小姐？”他問。
溫書瑜：“對。麻煩你了。”
小橘貓跟了一路，大概是身體不舒服，确實沒太大力氣掙紮。
這男人看起來很專業，讓她從正面幫忙轉移注意力，男人鬼鬼祟祟繞到貓的身後，蹭地一下就把貓逮進了航空箱。
溫書瑜跟着他去了最近的一家“愛寵”。
這家醫院離她住的小區很近，就在臨街的底商，但她之前沒有注意到。
溫書瑜在外面的休息區等着，男人拎着貓進了診室。
因為要處理傷口、抽血檢查，還要做體外驅蟲，将近一個小時，診室還是沒人出來。
等待的時間，溫書瑜一直在看文獻，看完兩篇之後，擡起頭，看見醫院的門被推開，陸知讓身形筆挺地從外面進來。
前臺值班的店員跟他打了個招呼。
陸知讓微颔首，轉頭掃了眼，徑直朝她的方向走過來。
溫書瑜怔了下，站起身：“你也過來了。”
她以為他已經安排人過來處理，自己就不會過來的。
“嗯。”
陸知讓視線在她臉上停留兩秒，問：“貓呢？”
溫書瑜指指裏面：“還在診室裏。”
陸知讓邁腿往診室走了兩步，停下，轉回頭：“不過來看看嗎？”
溫書瑜遲鈍地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後過去。
……
診室裏，小貓已經被處理得差不多，趴在診療臺的墊子上一動不動。
聽到人進來，警覺地壓下耳朵，眼睛瞪得圓溜溜。
陸知讓先過去看了眼貓，淡聲問：“好了？”
醫生：“差不多了，眼睛也有點感染，還沒滴眼藥水。”
“我來吧。”
陸知讓繞到診療臺後面，慢條斯理地戴上手套，“其他檢查都做過了？”
醫生：“做了，總體挺好的，都是外傷的細菌感染，貓瘟冠狀傳腹什麽的都沒有。”
他笑了下，繼續道：“小家夥脖子下面的傷是被貓咬的，估計是跟其他流浪貓打架沒打過，個頭不大，膽子倒不小。”
陸知讓拿起眼藥水，仔細幫小貓滴。
“那就好。”
醫生又問：“那這小家夥我們怎麽處理，先留在醫院還是？”
陸知讓動作很輕，小貓基本沒反抗，就藥水滴到眼睛的瞬間掙紮了幾下，但馬上被他安撫住。
他滴完後，順手摸摸小貓的腦袋，看向溫書瑜，“你想養它嗎？”
溫書瑜下意識搖頭：“不養了。”
她從來就沒有主動養寵物的計劃。
陸知讓摘下手套，緩慢道：“行。”
“先放醫院吧，等傷好了之後送到救助站，讓小陳他們去找領養人。”
溫書瑜低着頭，那張小貓臉就正對着她，眼神有點可憐巴巴的，片刻後，朝她眨了一下眼。
貓咪眨眼一般是在表達愛意。
陸知讓也看見，彎了彎唇：“它很喜歡你。不然也不會跟你跟到家門口，而且還受着傷，戒心應該很重才對。”
溫書瑜盯着這只貓，眉頭不自覺皺起來。
她又心軟了。
醫生把貓抱起來，準備送去隔壁的觀察室。
溫書瑜猶豫着，還是開口：“我們還是養它吧…”
他們商量的婚期已經快到了，要養一只貓也是一起養。
陸知讓聽到“我們”這個詞，掀起眼皮看她。
兩秒後，他輕聲說：“好。那就養。”
旁邊的醫生又把小貓放下，一臉匪夷所思的表情，扭過頭看自家老板，張了張嘴，憋出一個字：“哈？”
他又看向旁邊的女孩兒，問：“老板，這位是？”
陸知讓面不改色：“我未婚妻。”
醫生徹底懵了，又：“啊-哈？”
他甚至沒聽說過老板有女朋友，倒是另一家店的店員在群裏提醒過大家一次，如果有人問起老板的感情狀況，就說他快結婚了，不是單身。
他原以為這只是唬人的說辭來着……
畢竟老板平時也根本不像是戀愛中的狀态。
琢磨的功夫，旁邊，陸知讓幽幽掃他一眼。
醫生馬上找回自己的位置，朝着溫書瑜重重點了下頭，正色道：“老板娘好！”
“……”
溫書瑜臉有些熱，摸了下鼻鼻子，小聲嘀咕：“你好…但是這麽叫我有點不習慣。”
這下醫生也不知道該怎麽叫了，機敏地改口：“诶呀，今天不是七夕嗎，老板你們趕緊去過節吧！這小家夥先放這兒，我幫你們看着。”
陸知讓偏過頭，平靜地看向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