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顆星星
馬成業回到家已是淩晨，他推開門進去，過道裏亮着一盞小燈，他腳步一頓，随後他想到了什麽，放輕步伐往客廳的方向走去。
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人聽見聲響，警覺地睜開眼，看清人後，她松了一口氣，站起身道：“爸，你回來了。”
馬成業坐在她身邊，用手摸摸她頭發，“是我把你吵醒了。”
“沒有，爸爸，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接受賄賂呢？”雲佩玖滿目不解地看着他。
他沉默良久，有些疲憊地開口緩緩說道：“今年該換屆選舉了，有人早就準備好了這一連串的事，目的就是讓我主動退出選舉，他們連你紅姨那條路都想到了，舉報信上的每一條內容都指明了我接受賄賂。”
說完，馬成業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片刻後，他略顯疲憊的聲音響起，“去休息吧，我再坐會兒。”
雲佩玖看了眼他，沉默地點頭，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在進卧室前，她突然停下腳步，轉身看向客廳的方向，只見馬成業獨自一人坐在那裏，指尖有零星的火花，他低頭看着腳下的地磚，背景蕭索寂寞。她不忍再看下去，轉身快步走進卧室。
一夜輾轉難眠，外面的天剛剛亮，她便從床上起來，洗漱完她走進廚房，做了些簡單的早餐。她剛把碗筷擺放在桌上，馬成業就走了出來，他看見他，開口叫道：“爸爸，過來吃早餐。”
父女倆坐在餐桌前，無言地吃完飯，馬成業放下手中的筷子，叮囑道：“小玖，這段時間我不會回家，你要照顧好自己。另外，別随意相信其他人這個時候提出的幫助。”
“爸爸，我知道的。”
馬成業知道她一向聰明懂事，最後看了她一眼，轉身離開，調查期間他照常上班，并随時等待第二次的談話。雲佩玖收拾好碗筷，也邁步離開，開車前往自己的店裏。
到了之後，她在吧臺泡了兩杯茶水，林南就匆匆得趕到，兩人面對面坐着，林南沉聲道：“我目前打探到的消息是整件事情确實是針對這次改選而來，你也知道官場上的這些事，只要伯父這次成功上位，會讓一群勢力惶恐不安，而且對方上面有人，并不怕事。”
雲佩玖緊皺着眉頭，腦子裏的那根弦從馬成業出事後就緊繃着，到了此刻更是不讓人放松。
林南看了她一眼，緊接着他認真地說道：“現在只有兩個辦法，第一是伯父主動退出這次改選，第二是找個人外人，大吃小，将整件事壓下去。”
雲佩玖沉默不語，許久她嗓音嘶啞地開口道：“你讓我想想，讓我想想，肯定還有其他辦法的。”
林南一臉擔憂得伸手按住她有些顫抖的手，即使不忍可他還是開口說道：“而且很有可能你和清漪也會被曝光。對方可真是好計謀，一個接一個的來。”說到最後他已經咬牙切齒，憤怒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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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眼眶微紅，忍了許久才将眼淚忍回去，“哥，謝謝你，你先去公司吧，我想自己待會兒。”
林南看着她，到嘴邊的話又給咽了回去，伸手拍拍她肩膀，轉身離開。雲佩玖望着窗外的落葉，不知不覺中眼淚流了一臉。她滿心的不知所措，惶恐到了極點，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害怕不能後退，她得想一個萬無一失的辦法處理好這件事情。
接下來的日子，雲佩玖四處奔波，到處打探消息。
傅歸璨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已經過去好幾天。那天晚上李子悠約他一起吃晚飯，在等待上菜的同時，李子悠躊躇着把事情得始末向他說了一遍，“小玖最近因為這件事瘦了許多，但凡我們還有一點辦法，我都不會告訴你。”
他聽完心猛地揪疼起來，他似乎能想象到她一個人面對整件事的無措與擔心，傅歸璨拿起一旁的鑰匙，一邊站起身一邊開口道：“這件事我會想辦法，你幫我照顧好她，別讓她生病。”
他坐在車上，在腦子裏又把整件事梳理了一遍，眉頭緊皺着，等待紅綠燈的空隙，他終是不放心，拿起手機發了條消息給她。
到家後，他腳步匆匆得往裏走，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婦人，開口問道：“媽，我爸回來了嗎？”
“在書房呢。”
傅歸璨點頭“我找爸有些事，一會兒下來陪您。”說着話他快步往樓上走去，在二樓的某間門前，停下腳步，敲了敲門，裏邊傳來一聲“進來”的聲音後，他穩了穩氣息，推門進去。
“爸。”
坐在書桌前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毛衣開衫，身上有着久居上位者的氣息，看見來人，他平和地點頭，“過來坐吧。”
傅川問了些他工作上的事後，擡眸看了眼明顯有些坐立不安的人，打量他半響，沉聲道：“說說吧，出什麽事了。”
傅歸璨看了眼他，把整件事情的始末簡明扼要的說了一遍。
“你什麽時候對這些事感興趣了？”
他自知瞞不過他，索性把話說明：“他是我喜歡的女孩的父親。”
傅川腦子裏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五年前那個女生？”
“您是怎麽知道的？”
傅川頓時笑得像個老頑童一樣，慢悠悠道：“不可說，不可說。”說着話他慢慢收了笑，恢複了以往的模樣，“下去陪陪你媽和你哥，我打個電話。”
傅歸璨知道他要幫忙，這時也不介意她是怎麽知道這件事的了，笑着朗聲道：“謝謝爸！”話音落下，他便轉身下樓陪他母親說話。
另一邊的雲佩玖從一家會所走出來，滿身疲憊地坐進車裏，眼底的青影昭示着她這幾天的休息情況，她放在一旁的手裏震動起來，看見來電人，她的神色又變得緊繃起來，接起電話，她啞聲道：“爸爸。”
“檢查組通知我二次談話了。”
雲佩玖緊繃幾日的情緒在這一刻終于決堤，“怎麽還有談話，前幾天不是沒查出個理所然嗎？”
馬成業想也想得出，這幾日她為了自己的事四處奔波的樣子，“小玖，這幾天辛苦你了。前些年，前些年我一直忙于工作對你的成長疏忽頗多，是爸爸對不起你。這次，萬一……”
“沒有萬一，爸爸我會想辦法的。”雲佩玖停頓一下，接着說道：“這一生，能夠成為爸爸的女兒，是我最驕傲的事情。”
馬成業這通電話沒打多久就挂了，雲佩玖失神片刻，才看見傅歸璨幾小時前發來的短信，只有短短幾個字：“別擔心，會沒事的。”她沒有放在心上，只當他是在安慰自己，她開車回到家中，沒多久，李子悠也趕了過來，陪着她。
馬成業這邊。
舉報信裏的附加材料，事無巨細，人證，物證，就連時間都精準到了幾時幾分，馬成業條理清楚地說出來的話與舉報信相差甚遠。
調查組按流程規定将整件事移交到上級檢察院，“馬局長，抱歉，請您理解。”
馬成業微微颔首，“我無條件配合。”
就在他們準備移交手續時，一位中年男子匆匆走進來，在人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坐着的人臉上的表情瞬息萬變，最後他暫停了辦理手續腳步匆匆地向外走去。
馬成業一直默不作聲，脊背挺直。
坐在家中的雲佩玖，手機突然響了起來，她緊張得握住李子悠的手，心裏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她一只手拿起電話，看清來電人後，臉色微變，她接起電話，“爸爸？”因為緊張她的聲音變了調。
不知電話那頭說了什麽，她的表情從最初的緊張不安再到放松，挂掉電話，對上李子悠的眼神，她依舊感到不可置信，“爸爸說他馬上回來，什麽事都沒有。”
李子悠心裏大概知道是誰做的了，面上卻不顯，只安慰她道：“伯父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沒過多久，馬成業便回到家裏，雲佩玖連忙起身迎了上去，眼眶深紅，“爸，這到底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沒事了。”
馬成業難掩疲憊地開口：“時間匆忙，我只知道對方是一位已經退休下來的老人，就連中央的那些人看見了都會恭恭敬敬地打招呼。”
雲佩玖不知為何突然想起傅歸璨發給她的那條消息，在心裏想着這件事是否與他有關，馬成業看着她臉色微變，問道：“小玖，你怎麽了？”
她回過神，解釋道：“我沒事，爸爸。”說着話她把他扶一點坐在沙發上，他像是想到什麽，開口道：“你紅姨回來了嗎？”
雲佩玖搖搖頭，馬成業拍拍她的手，不再說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