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總算開始了
總算開始了
謊言與謊言的開始,終究難以成全完美的結局。
月末的最後一天到了。
陳南伊一大早就拿着大隊長交給她的所有文件,到軍區對面的警務總局報道。
她被一路帶進去局長的辦公室,然後冷不丁就看到了幾個“熟人”——封秉雲、徐浸海、伊迢路,和安南。
陳南伊簡直都傻了,這麽齊全的配置真不是來做任務嗎?但她很好的收斂了自己的驚訝,側身看向局長。
鄧開泰則是站起來為她介紹,“他們是一七五軍區評估出來的優秀學員,軍區希望他們能夠學習一些刑偵知識——當然也是因為他們和你熟悉,希望能得到你的指導和幫助生活……呃,幫助你在華國的生活”
鄧開泰說的頭頭是道,陳南伊懵的一塌糊塗。
“Well, I think……emm,文件說,我在警局學習、交流,是,跟着別人,不是帶着別人”
開玩笑,不然她一個什麽正經警察大學都沒學過、僅憑“做夢”出家的半路偵探怎麽敢來這裏交流?不就是為了查清許老爺子女兒自殺死亡的真相,所以過來應付一下——當然也是她暫時想從美國那裏逃離,才造成的如此局面。
要是這麽幾個人跟着,那還查個屁!為啥不直接給他們派一個好的警察,當他們頭就好了?
鄧開泰則道,“不是,你不看看你名聲多大,還來取經?這不開玩笑呢嗎?放心,你帶這幾個算是徒弟也是你的幫手、助理,去哪裏都不會受阻攔的——當然,他們也只是花一定時間來學習,分開來一起來都可以,随你心意,我會給你開一個獨立辦公室,你在警局的事務其實和你在國外的相似,雖然沒有執法權,但可以獨立偵查,我也會讓其他隊長給予一定配合,你想在哪個隊交流多長時間就多長時間,具體的流轉都在我助理那裏,有不清楚的問她……呃,難不成你真有什麽什麽不便的事?要是有,直接和我說也可以,我來解決”
“取經?什麽取經”,陳南伊一個頭三個大,之前沒有相應的語言環境,她根本不理解那是什麽東東,但看鄧開泰那不容拒絕的模樣,她也不是完全幼稚的人,還是明白這些人到她身邊的意義的——不管是眼睛還是幫手,還是說他們的任務是她,她都只能把他們當成後輩來關愛。
不然她要怎麽才能留下呢?左不過把自己當個祖師爺的開山大弟子,不光自己要學,還得帶幾個被分配的小學生罷了,是好是壞也不容她來置谑。
思緒至此,她點了點頭,盡力擺出一個微笑,“好吧”
“那具體的就由封秉雲跟你彙報吧,有不清楚的你問他——當然也可以問我,這是我的聯系方式”,鄧開泰遞過來一張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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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好”,陳南伊雙手接了過來,有些鄭重。
人生地不熟的,她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一行人從局長辦公室出來以後,頗有些面面相觑的意味。
陳南伊是不知道去哪。
中文不熟,這又不是她的主場——她甚至連有些路标都看不懂,你叫她怎麽帶隊或者主動起來?
而封秉雲一時沒開口,似乎也是在平衡那是“師傅”、救命恩人,且也是任務對象的着重點,有些斟酌的猶豫。
最後還是安南打破了沉寂。
她笑了一下,看向大家,“快到飯點了,我爸爸說附近有家很好吃的海鮮自助餐,我們要不要一起去吃,就當歡迎儀式提前了解?海鮮大家能吃嗎?”
作為唯二的女生,在陳南伊又那麽不修邊幅的情況下,不管是安南的表現和提議,都顯得那麽甜美起來。
伊迢路和徐浸海紛紛附和起來,封秉雲眼神裏也是贊同,于是衆人的目光看向了陳南伊。
陳南伊略頓了一下,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輕憷着眉頭,“我不喜歡海鮮,辣不能,嗯……其他可以”
其實有很多東西她是不會吃的,比如說魚肉、螺類——那需要靈活的舌頭,帶骨的大棒、蹄髈——當着別人面吃很失禮,而且腥味又重又油膩……甚至于說冷飲——她的腸胃因少年時候饑一頓飽一頓和後來的不知保養,很容易腹痛。
但如果她真的全然說出的話,那樣像是找茬,所以她只是說了兩個,便沒再說了。
安南稍一思量,又選了個離警局近的餐廳,一行人移步過去。
将将點好菜,一時無話。
安南便咳嗽了一下,裝作正式,“嗯我跟大家都不太認識,以後還要相處那麽久,就厚臉皮先做個自我介紹啦!”
她漂亮的大眼睛掃視了一圈,然後微笑。
“我從小在K城長大,爸爸是警察,媽媽是醫生——我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犧牲了,這也是為什麽我不想再去軍營的原因——即使我很尊敬他。不過我的繼父說,如果我真的不喜歡的話,至少要嘗試過後再去決定……我決定要好好對待,希望大家能多多指教”
“你是跟着你爸爸調動才過來的嗎?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你”,伊迢路疑惑。
“我爸爸是京雅大學的校長”
“噢對,難怪,我就說很熟悉,原來我們校長是你爸爸啊”,伊迢路也笑了一下,很是溫柔,“難怪行事作風都很像……你以前也經常有到京大吧?那可能是無意中見過,還真是有緣呢”
安南感到非常暖心,“對啊,那真是太遺憾沒有能早點認識”
伊迢路也道稱是,然後轉而看向一旁默默無聞的封秉雲和徐浸海,倏然一笑。
他一拍手掌,“哈哈,但我和他們兩個就都沒什麽好介紹的了,完全一模一樣的複制品——獨生子,爸媽都是軍人……嗯,一直都在本地生活,和大部分的人生一樣”
伊迢路頓了頓,微微笑的眼對上陳南伊的,“南伊姐到你了”
南伊姐?
陳南伊有些不太習慣,但還是禮貌地點了點頭,開始了她的自我介紹。
“emm……我爸爸是德克薩斯州,我媽媽是滿族——但其實我都不怎麽清楚,因為我在寄宿學校長大。畢業以後我當過老師,後面,就是偵探,現在來學習,以後請多關照”
看得出來陳南伊很想流利表達,但受語言限制,有些不暢。
所有人都很給面子的點頭鼓掌,搞得陳南伊都不好意思起來。
“為什麽南伊姐你一開始當的是老師,後面卻跑去當偵探嘞?”,似乎受伊迢路的影響,安南也開口這樣稱呼。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陳南伊寧可她像封秉雲和徐浸海那樣沉默,也好過現在知道其“真面目”的自己不想回答,但還必須得回答的尴尬。
“我的媽媽認為教師很好,而我爸爸認為為上帝最好,所以這是他們對我人生唯一達成的共識——就是在教會學校裏面當牧師。但我發現,還是要快樂比較好”
“當偵探比較快樂嗎?”,徐浸海第一次發出了疑惑。
“也不算”,陳南伊的目光轉了過去,“就是,它很公平——你給我錢,我給你真相,我喜歡公平”
“做偵探這一行有什麽要求嗎?”,不知是不是為了應和,封秉雲也問了一個問題。
但幸好他的态度很是溫和,沒讓人感到盤問的感覺,讓人還是傾向于去回答。
陳南伊思考了一下,“沒什麽要求吧?不過因為我是個人的,所以……”
她難以描述那個東西出來,緊皺眉頭。
遙遙看到菜過來了,安南眼尖說了一嘴,“先吃飯吧,以後那麽多時間可以了解,對吧”
陳南伊頓時松了一口氣,不得不說,雖然對安南的感官不好,但她一點都不介意她的插話——因為,就很及時啊!
況且她也不想一直說自己的東西。
餐廳的菜色還是可以的,只不過不是很對陳南伊的胃口,來來去去她就吃了些幾口飯和一些青菜,對上安南親切的詢問,還只能委婉表示自己的忌口較多,然後一頓飯便在比較快速的進程中結束了。
陳南伊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但比起那負擔來說,她還是寧可承擔那不好意思。
飯畢,一行人出了餐廳。
鄧開泰是只給陳南伊指了一個辦公室的,在僻靜的位置。
接下來她就要去找局長助理,便讓他們沒什麽事的回去。
“我陪你去吧!要是有不清楚的我還可以幫你解決一下”,伊迢路很有風度。
“謝謝,我可以的”,陳南伊拒絕了他,“你們還在學習,半天假,還是快回去吧”
“可是,本來就是要我們跟着你學習的啊,一人一個輪流來,不耽誤的”,伊迢路失笑,翹起的唇角在陽光的漫撒下很是迷人。
噢對,陳南伊差點忘了這茬。
還真是,幹嘛不直接說助理就好了,或者別的,搞得她說話都底氣不足,還得“出爾反爾”。
“是啊,不要擔心,鄧局都已經跟大隊長打過招呼的,你有需要直接叫我們就好,不必擔心其他”,封秉雲安撫道,其他人也紛紛點頭稱是。
不得不承認,即使年紀稍長幾歲,也還是不得不服這幾個人的為人處世都一頂一的好——就像封秉雲跟她說話吧,也沒叫她什麽南伊姐,也沒用“您”,但就是讓她感到了尊敬,很是舒服。
那話讓人難以拒絕,于是陳南伊和他們加了聯系方式,又互通了手機號碼,然後就是伊迢路陪她回去找局長助理。
老實說,陳南伊不喜歡有他人陪同的感覺。
本來她就喜歡獨處,而且那個夢境的“能力”好是好——可以幫她直接“鎖定”真相——就像一個bug,什麽也不需要做,卻可以知道答案的那種。
不過這有什麽好驕傲的?她一個人還随便遮掩一下,就當是自己查出的真相,但要是多一個人,她還得想辦法圓回來才是。
而且他們現在對自己的耐心完全就是因為自己救了他們的感激,安南的話可能是愧疚,但那久而久之那也會成為負擔,成了負擔以後就處處令人生厭了。
可想太多也沒用,現今之計還是趕緊做好自己的事要緊。
兩人緊走慢走到了局長助理辦公室那——好吧,其實也就是鄧開泰的辦公室,不過鄧局下去開會了,倒也免得再打招呼的麻煩。
局長助理是個讓局長老婆非常安心的助理。
怎麽說呢?就是長相安穩到可能局長寧可找個男情人都不會動她的地步。
反正工作嘛,能勝任就好,管這麽多幹嘛?
局長助理明顯是個利落人,見伊迢路愣住了,還故作反說了一下,“看什麽看?沒見過美女啊”
正常人都知道這不是真的。
她一眼睛和身體都有些不協調的中年婦女,面貌和體态又像男的,實在很難讓人和女的搭上邊,更別提美女。
伊迢路第一次有些尴尬,明顯有些反應不過來的樣子。
陳南伊不得不上了。
她直接開口問道,“你以前是拳擊手嗎?”,大大的眼睛裏滿是疑惑。
“什麽?”,局長助理反倒叫她問住了,“你怎麽會這麽想?”
陳南伊解釋道,“因為你強壯到一拳打死我,局長肯定很喜歡你,沒人在你前惹事”
“噢!你就是那個外國人?難怪說話這樣”,局長助艱難聽完後爽朗一笑,“哈哈,說的不錯,我是從特種部隊退下來的,要不是有傷和吃藥的副作用,我還真想繼續在部隊裏擂……不過局長倒不怎麽喜歡我,因為有時候我脾氣上來了也給他添堵,哈哈”
“我叫木子嶼,李字拆開的木子,島嶼的嶼。有什麽事可以直接聯系我,我解決不了會找局長的”,她鄭重地向陳南伊介紹了自己,也向恢複過來的伊迢路點了點頭,看起來很是大氣。
陳南伊的笑容漾起,“我是陳南伊,南方的南,在水伊人的伊。我旁邊這位是一條路,我也不知道是哪條路,待會他自己解釋好,他,局長說是我的學生,但其實是我的朋友——雖然是歲數很小的朋友”
陳南伊說着,酒窩漩了出來,然後看向站在一旁的伊迢路,示意他開口一下。
伊迢路,“……”
又特麽是“一條路”,還很小。
他扯起了自己的嘴角,盡力拉到最大,“我也是在水伊人的伊,路途迢迢的路和迢”
不過顯然,只有懂中文什麽意思的木子嶼聽明白那是什麽字來着,所以她忍不住拍了一下手掌,“好名字!”
伊迢路一臉我信你個鬼的樣子,但又不好說什麽。
畢竟他剛剛看得人那麽明顯,現在“報複”回來也很正常。
木子嶼作為局長助理也是很忙的,所以沒多說幾句,便帶着他們去了局裏分配給陳南伊的辦公室——就在同棟樓的頂層。
果真是僻靜給僻靜開門,還真是僻靜到家了——不過她喜歡!
陳南伊興致勃勃地看着這個不大的辦公地點,和後面隐藏良好的起居室,很是滿意。
因為辦公室的面積如此,她便不用給封秉雲和安南他們幾個擺張桌子留個位置,而後面的起居室雖然只有個衛生間和床鋪休息,但她對住處的要求不高,住這裏跟住酒店一樣,省了酒店錢又很安全,屬實讓人忍不住屬意。
“多謝”,陳南伊認真向木子嶼開口。
鄧局吩咐是一回事,而底下人怎麽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這個房間,很周到。
木子嶼風風火火,只擺了擺手,只留下了給她排的輪轉表和自己的電話號碼,便幹脆地走了。
辦公室很簡單,只一副辦公桌、沙發,和文件櫃,後面是一張床和衛生間,且已經打掃過了無需操心。
伊迢路便和她一起确認之後的輪轉安排表。
1.交通管理部門;
2.治安部門;
3.消防部門;
4.刑事部門;
5.內安全保衛部門、人口管理部門、出入境部門……(打叉)
前面三個的基本輪轉是一個月為周期,第四項就以案件的個數為周期,三個案子左右,一個案件跟一個月,如果提前完成也只能三個月的流轉——那時候她的簽證也差不多到期了,後面的部門也不用說。
陳南伊思忖着許老爺子的女兒并不是因火而死的,而她耶只需要明白華國基本的交通和治安不同即可——講的再難聽點,就算浪費時間,前兩個磨過去就算了,憑啥第三個還要再去?她以後回國也不需要從事消防相關的工作,還是算了。
如此,她便委婉的同伊迢路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伊迢路倒也輕快,他略一思索便笑了一下,“我猜可能是為了把我們四個人都輪排一遍吧,才定了四個部門,那待會我找局長助理跟她說明一下,然後刑事部門就變成兩個人陪同這樣可以嗎?”
陳南伊聽得清楚,自然同意,并且她覺得自己親自過去說更好,還嘟嘟囔囔着說要把封秉雲和徐浸海兩個男的排到最後才是,免得安南一個小女生害怕。
伊迢路卻并不贊同,“還是封隊和安南一起更好,如果只安南和你的話,她會……嗯,就是,我覺得兩個女生不好,萬一遇上什麽事,她應該幫不上什麽忙的,還是讓她和封隊一起,這樣你就無論如何都有人照應了”
陳南伊有些明白他的停頓——事實上在那天的夢境對安南有個粗淺的了解後,她也覺得安南于她來說是不靠譜的。
原本是想着前面的輪轉比較輕松,就算誤事也不會太大,但這麽看來,還是按照伊迢路的說法來做較好。
可關鍵在于,在伊迢路眼中,自己應該是對此一無所知的,所以,她到底要假裝不懂多問一點為什麽安南幫不上忙,還是就接受兩個女生比較不方便的觀點呢?
猶豫了一下,陳南伊只笑着點了點頭,仿若毫無所知,“好,我覺得你說的好有道理,那就這樣安排吧!麻煩你到時候和他們說一下”
伊迢路自然點頭,然後兩人又去找木子嶼不提。
辦完事後,伊迢路陪陳南伊去酒店取了行李回來,這一天的行程也就結束了。
明天,将是新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