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來了個大美女
來了個大美女
越窮的人越如細沙,漏鬥一揚,就全失落了。
因救火而被短暫優待的陳南伊很是心滿意足。
在這麽大熱天的情況下,她還可以躺在花圃的草叢這裏,連之前說要後面要親自管教她的大隊長也沒有出現,簡直不要太爽。
唯一讓人不滿意的就是,她至今還沒混上打電話的資格。
要說這也是離譜,如果不是她親自看到這是個軍營的話,還以為自己被非法囚禁了呢!
但鑒于目前狀況如此,她也只好自己想辦法解決了。
正思忖着該如何解決,一旁也暫時休息的那些人突然一陣騷動起來,目光全向自己這邊。
陳南伊頓時“受寵若驚”。
同別人的差別待遇讓她不由有些小心,要是他們沖上來打自己一下可怎麽辦啊?
不過還沒等陳南伊多想,身後突然飄過一個人影。
一個身材高挑,面容姣麗,氣質不俗的女人。
這個漂亮的女人翩翩走了過來,然後一腳踩在了草叢裏陳南伊攤在地上的手。
陳南伊,“……”
女人發現不對後則是連忙道歉,看着那楚楚可人的模樣,陳南伊可恥地忍了下來,笑着搖了搖頭說沒關系。
反正她也特別排斥和別人起沖突,忍忍就好,再說了人也不是故意的——好吧,其實主要是碰上她心情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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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不知道是不是在營隊裏面,都是挺浩然正氣的夥伴,也沒人或“鬼”,還有什麽七七八八地跑到她的夢境當中打擾,她自然不那麽易怒苛刻。
漂亮女人走了過去,向着人群開口詢問,“我是安南,請問我該找誰報道?”
???
安南?安南?糟糕,怎麽和她的名字安娜好像!!!
心思電轉間,陳南伊好像、可能、貌似get到了真相。
她這是被當成那個漂亮女人的來歷了吧?難怪之前他們的态度如此強硬,這麽一來就對了。
而後聽着那邊的聲音叽喳,陳南伊大概确定了事情就是這樣。
真相搞清楚了,她本來該很高興的,但一想到這一段時間來受過的“苦楚”,她實在忍不住上前。
“你之前,在哪裏?”--你早來我也不用受這罪了。
安南覺得莫名其妙,且看着她神情不太對勁的模樣,就不想回答。
“呵,關你什麽事啊?”,她只輕笑一聲。
若要是在別的場合碰見這麽霸氣的回答,陳南伊高低得給她個大贊,但對象是自己就覺得很是屈辱了。
“你.......”--草!她很想罵人。
但她罵不出來,只能有些發抖。
索性大隊長的出現解決了事情的起末。
他匆匆趕來,只看了一眼陳南伊,又看向那漂亮女人,拿過她的證件,“你說你叫什麽?”
“報告,我是安南”
“你是安南,那她是誰?不來你連說一聲都沒有”
見問到自己身上,陳南伊難得委屈,趕忙指了指自己,非常真摯地表明。
“Anna, I am Anna”,得,一着急說禿嚕嘴又說回英文了。
“我的意思是,安娜,我的英文.......”
“閉嘴,沒人問你--還有你們其他人,看什麽看,還不快滾”,大隊長很是惱怒,不知是為了遲來的安南,還是認錯人的自己。
陳南伊吓得打了一個嗝,然後趕忙閉嘴。
“我......”,看上去膽量很大的女生不禁被兇哭了。
但很明顯不回答更無法承受那直視的目光,于是她還是抽抽噎噎地回答了。
“對不起,我一直都不想報軍校,可我爸爸,他非要給我報名.......然後,然後我只是心情很不好,想出去走走再來”
這下,別說大隊長了,陳南伊都直接氣到大腦快爆炸。
雖然沒有好好的自報家門是自己的錯,但要是她來了的話,這個錯也能馬上調整過來啊,什麽?居然只是因為心情不好,想出去走走?
血糖一下沒上來的陳南伊一下子就暈了過去。
不一會醒來的陳南伊仍感疲憊,入目是滿面的蒼白,看來是在醫務室這邊了。
她的視線略一偏轉,發現大隊長就坐在病床旁邊。
陳南伊被吓了一跳,但她現在可不怕他,只皺着眉頭,“你吓到我了”
大隊長略一抿唇,頭低了下來,很是鄭重。
“對不起,是我弄錯了。我以為你才是安南,她父親又特別告誡我要對她嚴格對待,所以我才……真的很抱歉!但”
大隊長奇怪,“你怎麽會來這邊呢?據我所知,你要去的地方不是在這”
“沒錯,這裏寫着”,陳南伊翻出在大使館那裏,對接人給她的字條。
大隊長接了過去,看了許久,然後突發奇想轉向背面。
陳南伊這才驚覺,原來這字條還有字寫在背面的嘛?
兩人面面相觑,實在沒想到這離譜的構成竟然還一環套一環,缺一不可的那種。
半晌還是大隊長開口了,“你還記得這是誰給你的嗎?”
“許……許凱什麽的,三個字”
“草,那肯定是許凱旋了。靠!誰派老許這個憨瓜去接的”,大隊長碎念。
不過這也怪不得他惱火,正常情況下,的确很難想到這大花卡紙背面還有寫字的,簡直就像廣告上“全場清倉,通通一折”最末尾那個小不愣登的“起”字一樣,完全坑人。
陳南伊沒有接茬,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頓了一下,她突然想起,“那我到底該去哪?”
大隊長瞅了瞅她,“我們這對面,警校那裏——沒關系,到時候我派人送你過去,不過現在你就在這休息吧,那邊沒等到你也沒吭聲,估計也是哪個環節出錯了,到時候弄清楚了再去,也算是我的歉意”
陳南伊當然接受,點了點頭。
緊接着,大隊長又招呼了她,“你現在起得來吧?”
“怎麽了?”,陳南伊倍感疑惑,并深感懷疑他是否還要叫自己去跑圈,滿臉拒絕。
“不是”,大隊長簡直氣笑,“你不是之前救了封秉雲他們嗎?他們想要請你吃頓飯以示感謝,我也一起,只不過表達的是歉意”
“那倒不用”,陳南伊拒絕得輕巧,卻不小心觸怒了他。
“怎麽着,你看不起誰啊?”,大隊長簡直唾沫亂飛,“你當我們是這麽沒良心的人嘛?”
不由分說,他便拉着她坐上車,出了營隊大門。
陳南伊癡癡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張大了嘴巴。
大隊長不禁哂笑了,“哈,看不過來了吧?你沒瞧見的還多着呢……”
“不是”,陳南伊轉過頭看他,眼神中有一絲莫名的幽怨,“你早跟我說可以出營隊,我爬着出也可以的”,她一臉認真。
大隊長,“……”
他有一句媽賣批不知道該不該說。
但他決定還是好好開車吧,那張嘴氣死的人又不止一個,外營長這麽現成的例子還不夠印象深刻嗎?
車開了不遠,就到了一個農莊小園的地方,即使陳南伊并不知道這房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中心意味着什麽,但她也感覺到了這地方的不同。
總之就是古韻。
一路進去,烏泱泱的一大群人。
陳南伊下意識地往大隊長後面躲了一下——但沒躲過去。
封秉雲頗為細心地向她介紹了自己和表弟的家人,真是浩浩蕩蕩兩偌大家族。
不過可惜的是,雖然陳南伊自己是華國人長相,但似乎是因為從小生活在外國的原因,她辨別不清那面孔的細微區別,竟一個也沒認到,只看到了那個小胖墩有些眼熟,因而有些尴尬地接受了他們一一的上前道謝,暗自燒腦。
伊迢路一家也全到了,父輩祖輩一起,同封秉雲家的配置一樣,成功地令本就傻眼的陳南伊更是頭昏眼漲,她只能說,這些人給她留下的印象全都是,氣質超群,但區別吧,就是男的女的,老的少的。
噢,還有一點很一致的是,他們每個人都無一例外地跟她說可以在京城這地界随便走着,只要不是特別大的問題,他們都可以解決……雖然陳南伊自覺沒有到這種混社會的地步吧,但畢竟是好意,她也就點了點頭謝了過去。
伊迢路略顯斯文,還戴着眼睛,陳南伊比較認得,她的眼睛多看了眼他,伊迢路就被他媽媽推了出來。
“你可以叫我“伊迢路”。多謝你……”,伊迢路抓了抓頭發,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
陳南伊,“嗯?為什麽要叫你一條路,你是哪條路?”
她真摯地發問,伊迢路也真摯地黑了臉色,然後背後突然傳來一個擰掐,他又強撐起臉色,滿臉笑容。
“不是,沒有,我的名字是迢路,只不過姓伊”
陳南伊有點沒轉換過來,“一?條路,哪一條?”
眼看着人要發火,陳南伊這點眼色還是有的,趕緊點了點頭,一臉鎮定自若,“好的,那我叫你路路吧!”
滿場忍不住地低笑,伊迢路還想為自己正名,被一身正氣的徐浸海給撞到一邊。
他認真的說,“邊兒去小路路!我叔叔還要感謝安娜女士呢”
神他麽的小路路!
小胖墩一下子笑出聲來,瞬間被無能狂怒的伊迢路拎到一旁修理。
與其他兩組浩浩泱泱的對比不同的是,徐浸海的身後僅站着一對身形靓麗的俊男美女。
陳南伊起初以為那是徐浸海的哥哥和嫂子——因為他們實在太般配亮眼了。
但徐浸海介紹是他的叔叔徐祈恺,和他的助理莉雅。
莉雅率先走了上來,握住陳南伊的手,手下面竟是一張卡,“安娜女士,真的非常感謝您,這是我們老板的一點心意,請您不要嫌棄”
“叫我陳南伊就可以……”,被這突如其來一手給搞懵的陳南伊有些摸不着頭腦,直接就給頓住了。
這麽直接的嘛?是想實誠點直接給摸得着出好處,還是這意思是不想欠人情要用錢解決的意思?
原本她看他們身上應該都有一點混血的基因,還覺得特別有親切感呢!
現在看來,并不是那麽容易相處的人——至少對她來說如此,不過還好,她原本也沒期待過多。
鬥轉瞬間,陳南伊想了很多,雖然說應該入鄉俗随、客随主便辦事吧,但這很明顯不是她做事的方式,于是她把手抽了回來。
擺手拒絕了她,“No, thanks”,并且也不想解釋過多,也沒多看一眼。
而對于莉雅的老板,徐祈恺,她也是如此操作,只是看上去略顯拘謹。
雖說好看的人誰不多看幾眼?但這種人散發出的溫暖體貼絕不會在他理解範圍內往下的——即使他對她的禮儀也很到位很有風度。
好,那她也只要不得罪他就OK。
如她所想,徐祈恺見此并沒有多理會,只是在一陣寒暄後提出私下請她。
陳南伊委婉拒絕後,他也只點了點頭,意思到了便又同其他家族的人相談甚歡。
她也便當這件事過了。
是夜。
一七五軍區大隊長室,許司令和京城警務總局局長鄧開泰面對面坐着。
一旁站着的大隊長攤了攤手,将文件放在桌子中間,将Anna——也就是陳南伊陰差陽錯“頂替”安南在這報道的事和之前天馬山上發生的“沖突”簡要說明,并最後總結了一下。
“事情就是這樣,所以現在,她就需要交由鄧局您那邊接手了……就我個人而言,如果可以的話,我也想請您多關照她一點,畢竟先前我以為她是安南的時候,還狠狠收拾了她一番,說來真是慚愧,軍醫剛剛給她進行了檢查,她的身體好像沒那麽好,現在,反而更嚴重了——以後要是鄧局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您盡管開口,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但這次,就拜托您了!”
大隊長微微彎下了腰。
鄧開泰還來不及回應,就聽見許司令氣勢洶洶地劈頭問了一句。
“所以,你要不要解釋一下,為什麽要簽這種東西?還什麽學術交流,為什麽不先跟我說!”
鄧開泰有些嗫嚅,“就是,老爺子去世之前說她這人很好,也很有能力……想叫她來咱們這指導一些外國的破案理念,私下裏或許能把殺害真茹的兇手找到,不然他一輩子都不會……後來老爺子走了我也忘了這事了”
鄧開泰越說越小聲起來。
無他,只因許司令的毫不客氣也顯正常,因為立場的不同——不光是站在國與國的對立面,而且陳南伊還“陰差陽錯”進入軍區裏面!這得耗費多少調查,寫多少報告啊!
而且接下來肯定也不能讓人直接回去的,不光是需要調查,還需要去美國調查她之前的行蹤,甚至那次和老爺子的偶遇是否是有意為之……
不過,若這人真是他老爺子好不容易邀請過來的,人大老遠漂洋過海為了他妹妹的死努力,還救了他的女兒和他的兵,即使他并不相信這個看上去披着黃皮的小貓崽能成功找到真兇,也還是要做戲糊弄一下的,人也不是傻子,總不能真擱這晾着吧!
萬一惹急眼哭了,誰來負責?
而被人碎念可能會眼巴巴等通知的貓崽正躺在月色中央,陷入柔軟的酒店床鋪身子蜷縮,眉頭緊憷。
夢境中,無邊旖旎的夜色裏,一直白皙而有力的手伸了出來。
那只是修長的手骨節分明,腕子上還戴着一只碧波蕩漾的綠色手表,光鮮亮麗的映襯,看上去做工精美又吸引人眼球。
令不由自主被拖入夢境的陳南伊都不由屏住呼吸,跟随它的移動而轉動視線。
指尖纏綿的是一個女人光裸的美背,肌膚晶瑩,色澤圓潤,從隐露的角度看來,簡直是個尤物。
那只修長的手從手臂往上,又從肩頸往下,順着令人酥麻的脊椎骨,讓人不禁戰栗。
女人淺吟的叫聲傳來,那人的手停離脖頸大概一拳頭的位置,伸手用力一嵌進去,隔着光滑的肌膚把女人第三節的脊椎骨給挖了出來。
只聽得“咔嗤”聲,其他聲響皆無,女人就失去了生命氣息。
一聲嗤笑從頂端傳來,陳南伊看不到那人的臉,但卻總覺得是徐祈恺那般風輕雲霁的人物,莫名讓人恐怖。
無他,畢竟今天她只和那些人碰面了,而那裏面唯一“合适”的懷疑對象,就只有他。
不過陳南伊也不确定就是。
因為不想知曉別人的秘密,她一般沒怎麽注意別人,倒是徐祈恺的助理,莉雅,她很有禮貌地上前和她握手。
那麽漂亮又溫柔的女孩子,她自然覺得無害,說實話也比較滿意相處。
夢境中的陳南伊還有意識,只這般想着,并無比渴盼從這個詭異的夢境掙脫。
一片黑暗襲來,混沌的某人正要沉沉睡去。
不期然從黑暗的深處傳來一陣抽噎的哭泣聲,凄凄委婉,毛骨悚然。
陳南伊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法克”
所以她最讨厭人的原因就是這個,其他動物,或是小植物想向她求助,只會開口,因為它們的思維很簡單純真,根本不需要耗費什麽腦力,可只要是碰上人的,一個夢境就能費上她無數的腦細胞,并且情緒值也瀕臨崩潰。
真是的,哭哭哭,哭什麽哭!
陳南伊憤憤在一片黑暗裏四處找尋,渴望趕緊找到那個源頭然後趕緊結束。
終于找到了,在一個略顯陳舊的教學樓拐角辦公室裏。
陳南伊從滿是灰暗的走廊窗口探去,靠着外窗的辦公桌上,是略顯幼稚神色的安南。
彼時的她還未曾有如今傲人的身材和神采飛揚,梳着普通馬尾的安南只像是學生時代老師們最愛的優秀學生、好幫手那般像個小太陽的閃耀,有獨自的光彩。
她坐在辦公桌的後面,一手按着電腦鍵盤,一手按着桌上的名單,擡頭看向桌前的女孩。
“你叫江小瑩?”
“不,不是,我叫江碧瑩”
是了,這是那個哭泣女生的聲音,有些畏縮,只不過背對着窗口,讓人看不清神色。
“哦,你是想改名成江碧瑩嗎?”,安南問道。
“我不是改名,我就叫江碧瑩,不是江小瑩,姐姐你別給我錄錯了……”,女孩乞求。
“我不會錄錯的,但是改名字需要改名費啊,老師叫我全權負責,我當然的秉公辦事啦!你說對不對?”
“我……我,什麽改名費”,女孩小不愣登,只無措地站在那裏,滿是焦急生氣,卻無可奈何,只急得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安南好心解釋,“就是你的零花錢,可以拿給我幫你改名字,如果你不想改的話,那也不要和同學說,我爺爺是這裏的校長——如果你還想讀書的話,如果你回家說的話,我爸爸是警察,他也會把你們全家都抓起來的”
女孩明顯被吓到了,咬着手指吞眼淚,又大氣不敢出一聲,只揪着破洞補丁的衣服站在那兒。
雖然她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但總覺得哪裏不對,她的名字是不能變的,如果變了,那怎麽是她呢?
一下無聲的僵持。
或者可能有的人不明白這錄入的重要性,但按照她們倆的年紀倒推,那時候的互聯網還沒有開始盛行,甚至有些地方連孩子都快成人了,戶口都沒上全,所以按照入學的名冊來立戶也是可以的,若要是這樣去理解的話,的确,要是按照這邊登記的名字的話,她以後真得叫江小瑩了。
靜默,長久的靜默。
安南見狀倒是果斷,十指一纖,噼裏啪啦就給她把名字錄好了,然後開口讓下一個進來。
看到這的陳南伊有些震驚,沒想到那樣漂亮可人的安南居然是這種膽量。
窗內的畫面逐漸遠去,然後是黑暗中傳來的争吵。
女孩的聲音依舊軟弱,但這次卻強撐着在大庭廣衆下沒有膽怯。
“你要給我寫證明書,證明你給我錄錯了名字,這樣我才能把名字改回來,那是我爸爸去世前給我取的……”
安南的聲音緊接着響了起來,她嗤笑了一聲。
“我給你錄錯,你開什麽玩笑?我那時候是幫老師免費幹活耶,你自己那時候那麽小都說不清楚,害我問了好幾遍了,現在居然來怪我………你自己解決吧!那不是我的錯”
說着,她的聲音越來越遠。
整片時空又陷入一片的黑暗和寂靜。
讓人無以言喻的凝滞。
而陳南伊就在這月光的亮色中睜開了雙眼,然後久久不能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