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原形畢露
原形畢露
雨果曾經說過,極端的痛苦會像極端的快樂一樣不能經久,因為它過于猛烈。
蔣無覺得自己昨晚已經夠痛苦了。可是怎麽第二天早晨起來,他依然清楚記得自己靠在青年身上,情緒失控到睡着這件事
如果時間可以倒流,他想自己一定會忍住的,一定會。
而現在,與其說是丢人,不如說是沒臉面對自己。
蔣無神色難測地坐在床上,手伸到被窩裏,大拇指和食指重重扣住,掐了把大腿肉。企圖讓混亂的腦子清醒些。
要不是怕死。他不得從二樓的窗戶跳下去。
這算什麽,竟然被一個夢給吓哭,還是當着風橙的面。
以後可怎麽做人……
反觀小甜橙,摟着他安慰了一整夜都沒合過眼。
到了這會兒依然精神抖擻,臉上挂着溫柔缱绻的笑,端來了自己最愛吃的肉沫蛋羹。
舀起一勺,輕輕吹走熱氣,遞到蔣無唇邊。
男人臉色灰敗,薄唇閉着,沒有一點張口的意思。
風橙就把蛋羹放進自己嘴裏,蔣無以為他要嘴對嘴喂過來,連忙出聲道: “我沒胃口。”
硬邦邦的四個字甩出去,竟被一記吞咽聲給擊散了。
“我知道。”風橙又往嘴裏塞了一勺,嘴唇攢動幾下,點點頭: “真的很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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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無看得眼熱,喉結滑了滑,肚子裏的饞蟲被勾起,嘴裏唾液不斷分泌。
他只能強迫自己轉開視線。
沒了觀衆,風橙的表演也就跟着落下了帷幕。
他把勺子輕輕靠放在碗沿上,半站起身,膝蓋壓住被褥,傾身過去親吻了蔣無的臉頰。
“沒胃口,恩”他從鼻子裏低出一聲,出其不意地轉過去封住男人的嘴唇。
蛋羹的香味被舌頭送進來點,蔣無的瞳孔顫了顫,眼睛睜大了些。
風橙退開,輕笑: “口水真多。”
蔣無擡手蹭掉唇上熱度,偏頭無言地看着青年。
風橙又把碗端起來,這次直接放到了男人的腿上, “吃吧。”
打臉了。
蔣無自暴自棄地捏起勺子,再怎麽樣,也不能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他最近好像越來越不扛餓了,吃得比平時多,卻餓得比往常都要快。
蛋羹放入嘴裏,又滑又軟,還有肉沫的鹹香,稱得上百吃不厭的美味。
不知不覺中就把一碗挖空了。
“我想出去散散心。”
蔣無垂下眼,嗓音低沉道。
風橙點頭, “好。”
蔣無扯了扯嘴角,又迅速放下, “我一個人。”
風橙沉默一瞬,在蔣無覺得他不會給出反應的時候,輕輕‘嗯’了聲。
蔣無嘴角再度彎起,這次是發自內心的笑: “離婚吧。”
呵。
風橙也笑,嘴唇湊近他的耳朵,冷飕飕的五個字直接咬了上去: “別得寸進尺。”
蔣無嘶了口氣,把青年推開些: “真兇。”
風橙冷豔的眉眼溫溫化開,順勢在他耳朵上親了一口: “喜歡你。”
這回輪到了蔣無沉默。
許久之後,他掀開被子,下床踩到拖鞋,默不作聲地去了衛生間。
出來時,青年已經不在房中。
*
“所以呢,你打算就這麽跟他分道揚镳了”韓印爵難以置信地盯着眼前的男人。
蔣無動了動眼皮: “給我個建議。”
韓印爵啧啧了兩聲: “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先替廣大橙粉在這謝過你了。”
蔣無皺眉,不悅地盯了他一眼。
韓印爵不住地搖頭: “去維林尼吧,夠大,人也多,大隐隐于市嘛。”
蔣無沉吟了會兒,沒答話。
韓印爵捏了捏手上的吸管頭: “不是,我就納了悶了,你們兩情相悅的,離什麽。”
“你當然不懂。”
“我的确不懂你的腦回路,放着這麽個大美人不好好藏着寵着,天天一個勁地鬧分手鬧離婚,哪個人要是能有你這狗屎運,怕是做夢都要樂醒哦。”
蔣無看了他一眼,沒好氣道: “喝你的紅尿去。”
瞬間沒了聊天的興致,掌心微擡,按住沙發扶手打算起身離開。
“我這可是從維林尼船運過來的82年拉菲,什麽紅尿紅湯的!”韓印爵邊說邊伸出手扶了他一把: “你怎麽跟個老大爺似的”
動作也太遲緩了。
蔣無扶了扶腰,沒搭腔。
他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最近腰和腿腳的部位經常會酸軟的不行,身子很重,光是出門坐飛船來韓印爵這,也沒走幾步路,就累得不行。
蔣無摸了摸自己微凸的腹部,硬邦邦的,不像是脂肪堆積形成。
不會是得病了吧
*
這邊,風橙也回了趟家裏,向薇薇安請教懷孕的事宜。
“算算日子,差不多是這幾天了,你仔細點他。”美豔的女人嘆了口氣,扭過身趴到旁邊一直僵着臉不說話的老公肩上: “這都懷了崽了,蕭哥,就認了那個兒媳吧”
風蕭眯起眼睛,對上小兒子的視線, “他還在跟你鬧離婚”
風橙挑了挑眉: “沒。”爸怎麽知道
“別跟我這打馬虎眼,”風蕭冷笑: “老韓把你們的事情都告訴我了。”
風橙然地垂下眼睫。韓印爵的爺爺,是爸的朋友。
風蕭擡了擡下巴,冷感的眼珠子轉向自己的妻子: “這樣的品性,你也想認”
薇薇安暗暗使勁掐着他胳膊: “怎麽不認,兒媳肚子裏的可是你風家的種!”
風車也在邊上勸道: “爸,他還懷着孕呢,身子不舒服,情緒低落可以理解,橙哥體諒他讓着他,那是疼他,倆人感情深着呢,哪會真離。”
“是啊,爸。”
“爸,您不會想棒打鴛鴦吧”風情幹巴巴地在旁邊插了一句嘴。
全場鴉雀無聲。
風情立刻閉上了嘴巴:不愧是冷場王我。
“你真的想跟他過一輩子”在這個問題上,風蕭最看重的還是小兒子的想法。
風橙毫不遲疑地點點頭。
“我希望你不會後悔。”
這位活了上千年的老血族最終還是松了口, “不論未來發生什麽,記住,我們永遠都是你的後盾。”
“謝謝爸。”
風橙起身,主動結束了這次談話。
*
蔣無到家的時候,風橙還沒回來。
他揣着手坐在沙發上一個人發了會兒呆。
大腦罷工片刻,等到漸漸恢複運轉,竟蹿出一個瘋狂的念頭來——為什麽不趁現在走人
風橙這會兒不在家,難道不是跑路的最佳時機嗎。
他動了動腳,正打算付諸行動,肚子卻猛一下抽搐,變得墜痛起來。他彎下腰,手捂着腹部,疼得滿腦門冒虛汗。
風橙回家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
“無哥”他吓了一跳,立刻上前,身上淺淡的香氣裹住了男人,比最好的止痛藥還奏效。
蔣無肚子裏的疼痛瞬間消停下來。
“我肚子裏好像長了個東西”看到他,就跟找到主心骨似的,蔣無主動解開西裝外套的扣子,露出裏頭潔白的襯衫,他又去拽襯衫扣子,卻被青年的手給按住了。
“別着涼。”風橙坐到男人邊上,把他半摟進懷中,隔着衣服覆在那塊微凸的地方。
他也沒怎麽動作,蔣無腹部那塊突然就變得熱融融的,像是貼着暖寶寶。
裏頭的小生命感受到了父親輸送過來的能量波動。歡快地晃動着。
很健康。風橙放下心,滿意地收回了手。
當能量波動中斷的那刻,小生命也焉焉地停止了動作。
蔣無明确感覺到有東西在肚子裏頭動。
“這是什麽”
他滿臉的焦躁不安,幾次伸手按住自己的小腹,都被青年把手給撥開了。
“這是什麽!”他又加重語氣問了一遍。
風橙搖搖頭: “沒東西,我剛剛看過了。”
蔣無對他的能力倒是挺相信,皺着眉,低頭看向自己微凸的肚子: “那為什麽……”
“胖的。”對面人淺淺笑出一聲。
蔣無冷下臉,不再說話。
風橙看了他一會兒,又粘人精似的貼過來摟住腰: “我愛你,只愛你,最愛你。”
柔軟的唇瓣落在他的唇上,努力吸含了一會兒,蔣無始終不為所動。
他又糾纏了會兒,見實在點不燃男人的熱情,便退開,半是委屈半是懇求道: “無哥,別這樣對我。”
蔣無把目光落回去,看着青年,突然道: “我想清楚了。”
風橙的眼神一冷,抿着唇盯向他。
“對不起。”
蔣無丢下這三個字,回房間裏,把一早準備好的紙質離婚書甩到了矮桌上, “字我簽好了,就差你的——我先走了。”
他握緊行李箱的拉把,收起眼神,低着頭,步履飛快地往玄關走去。
風橙顫抖的聲音在後頭響起: “孩子怎麽辦”
蔣無鞋跟頓住,僵着臉難以置信地回過頭,眼神直抵青年平坦的小腹: “你懷了”
“嗯。”風橙落下睫毛,清晰的水珠從根部極緩慢溜出,在尖尖上彈了幾下,最後碎珠似的砸到臉上。
白皙的皮膚被水痕激得通紅,他吸了吸發紅的鼻頭,哭得越發可憐。
“你走了,孩子怎麽辦”紅紅的眼眶裏滿是質問,青年又靠近幾步,淺色眼珠像夜幕星子搖搖欲墜。
蔣無看得心頭一緊,胸口灌鉗般疼痛不止。
他搭在拉把上的手指抖了又抖,最後還是被青年成功接去,整個人渾渾噩噩地随着腰上那只胳膊去了卧房。
直到被風橙按到床上的那刻,蔣無還有種身在幻境中的不真實感。
“懷了你真的懷了”滿臉崩潰之相,胸膛劇烈抖動,受到的打擊看着不輕。
風橙按住蔣無不老實想要翻動的肩膀,調整好位置,又單手輕易将男人的腕部控在了頭頂。
膝蓋抵住他腿側,小心撐起身體防止壓到肚子。
“孕期也可以……”
怕他着涼,風橙沒解上衣,空着的手指直接來到腰帶那邊,稍用點力就扯斷了。
蔣無的腳踝被輕輕推開,懵逼中看到視野上方的唇放大過來,補全了剛才說到一半的話: “适度運動下。”
一個溫柔,飽含愛意的甜味吻垂直落下,小心翼翼地封住了眼皮。
*
我本可以容忍黑暗,如果不曾見過太陽。
然而現在,陽光卻使我的荒涼,成為更新的荒涼。
*
風橙伸出指尖,極緩慢地擦去蔣無眼尾的淚水,他眯起眼睛,坦蕩蕩地對上那雙黑亮的,飽含怪責的眼眸。
蔣無聲音不穩,在他身下遭不住地口端道: “都到這個份上了,還他,他媽騙我!”
“嗯。”風橙伏低腰部,原形畢露: “我是個貪心的小人,不僅現在騙你……”
更妄圖騙走你一輩子。
後面半句被他送進了男人嘴中。
熱情纏綿的吻,炙熱如火,難舍難分。
蔣無逮住空檔哭着罵道: “我他媽瞎了。”
青年再次将腦袋低下,唇貼住他肩膀,嗡聲安撫: “現在複明,”
床板重重地晃動了一下。
“也不遲。”極輕地吐出口氣。
蔣無:……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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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橙:攤牌了,不裝了!
蔣無:什麽迷途羔羊,瞎了老子的眼,根本是一個披着羊皮的禽獸!!
海王:心疼我無崽。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盡歡8瓶;A呦呵5瓶;呲呲1瓶;
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