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演戲演到你流淚
演戲演到你流淚
韓印爵到的還算快,十分鐘後,工作人員走過來,領着三人去了只對vip客戶開放的咖啡室。
整個房間呈現陰暗的色調,圓桌旁擺了五張八爪魚單人沙發,其中兩個位置上都坐着人。
蔣無進去的時候,差點踩到門邊的一只黑貓,還好風橙及時拉了他一把。
受到驚吓的黑貓立刻炸起了毛,身體後躬,脖子上被紅色絲帶系着的鈴铛發出清脆聲響。
風橙蹲下去,把黑貓抱到了懷裏。
貓黃褐色的豎瞳眯起,吐出小舌頭舔了舔青年的手指,背上的毛發在對方的撫觸下重新變得柔順黑亮。
“你們站在門口幹什麽,過來坐啊。”癱在靠裏一張位置上的韓印爵吊兒郎當地晃着腿,目光從風橙的臉上掃過,途徑蔣舒聞,最後落到了蔣無身上:“蔣二,你怎麽還帶了你大哥來?”
“你不是也多帶了一個人?”蔣無看向他的旁邊,坐在那的是一個非常俊美的男人,皮膚蒼白,唇色豔紅如血,精雕細琢的五官半邊隐在黑暗,半邊露在燈下,像剔透的玉石。
白金色的頭發敞在空氣中,微微發着熒光。
他的眼球顏色同樣很淺,像是養在雪山颠上的兩丸水銀。略顯死氣。
“哦,介紹一下,這位是蕭風,我爺爺的朋友,今天剛巧碰上,順帶就一起過來了。”
你爺爺的朋友?這麽年輕?
那個叫蕭風的男人擡了擡下巴,一對無機質的冰冷眼珠在蔣無身上溜了一圈,不算友善,卻也沒有太大的敵意。
他身後,挂着一幅世界名畫作——《長頸聖母》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蔣無感覺瑪利亞的眼睛好像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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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來坐。”韓印爵拿起咖啡壺給所有人都倒了一杯熱咖。
風橙當先走過去,坐在了蕭風的旁邊。黑貓在他坐穩後,縱身一躍,跳到了旁邊的空位上。
白金發男的銀眸極快地擺動了一下,看了眼黑貓,又看了眼風橙。
蔣舒聞坐到了最後一張八爪魚沙發上。
蔣無慢了一步,只好把視線看向貓咪占領的那張沙發。
黑貓扭過頭,嚣張地朝他喵喵叫着。
只是還沒叫喚幾下,就被一只手扯住尾巴,強行丢了出去。
貓咪凄慘的叫聲劃過半個房間,最後落在紫色長毛毯裏打了個滾。
始作俑者卻連半個眼神都沒給過去,腦袋懶洋洋地貼上身後的八爪魚靠背,眼皮耷拉着,側着臉半睡半醒的模樣特別招人疼。
蔣無看得發笑,未婚夫似乎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都能睡着。
等到他也落座後,蔣家大少終于忍不住了,搶占先機地把自己兌換的十億額度庫特幣放到圓桌上:“韓少,你把礦海賣給我怎麽樣?”
十億巨款擺在眼前,伸手便能觸到,再有錢的人都不可能做到無動于衷。
韓印爵眯起眼睛,慢慢坐直了身體。
蔣舒聞一雙謙和笑眼直直望向他,自信地給出了自己的報價:“我比小無多出四億,差價足夠韓少償付違約金。”
說完還睇了眼旁邊的弟弟,挑釁之意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出來。
更何況在場的幾個人精。
蔣無渾不在意地掏掏耳朵,接話道:“我出十一億。”
韓印爵原本還有些搖擺不定,這會兒聽到蔣無痛快的提價,便穩住了心,笑容滿面地拿出協議甩上桌:“行了行了,是你拍下的就是你的,樂意賣給你蔣二,來,兩位簽字。”
蔣舒聞迅速擡起胳膊,攔住了蔣無去拿電子筆的手,咬牙做着最後的掙紮:“他給不出那麽多錢的,你最好想清楚再賣。”
蔣無反握住了那礙事的手腕,微笑道:“哥,不帶你這樣的,拆自家人的臺。”
給不出錢是因為誰,您心裏沒點ACDE數嗎?
“那小無讓給哥好不好,都是自家人,哥哥發達了不會忘了你的。”話雖說得漂亮,可蔣舒聞的表情卻完全不是這回事,他的手被蔣無捏得快斷了,五官痛得扭曲,哪裏還有空戴面具,只能拼了命的往外抽自己的手。
蔣無是真有點佩服他,僞善似乎刻進了蔣舒聞的骨血裏,無論在何種情況下,一些話甚至不用經過大腦都能說出來。
“哥,你別激動,一切好商量。”他只能先往蔣大少那丢下一顆安撫的糖彈,再松開手,拿過桌上的文件準備簽字。
卻被左邊新鮮的字跡給吸引了。
擔保人一欄的風橙二字,簽得是行雲流水,蒼勁有力。那筆鋒力道幾乎貫穿紙背。
跟印象中溫溫軟軟的小綿羊畫風有些對不上號。
都說字如其人,他以為風橙的字應該娟秀圓巧才是。
眼神往旁邊一瞄,原本坐着人的地方此時空蕩蕩的,連那個奇怪的陌生男人也跟着不見了。
“他什麽時候走的?”
韓印爵喝了口咖啡,笑道:“就在你跟你哥拉拉扯扯難舍難分的時候——風橙對你可真是沒誰了,放了整個劇組的鴿子就為了來這給你當保證人,給哥說說,怎麽做到的,讓他對你這麽用心?”
“還能怎麽做?正經談戀愛呗。”蔣無笑了笑,低下頭在文件上快速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他其實也好奇原主是怎麽勾搭上風橙的,這兩人不論從哪方面來看都不像是一個世界的人。
不過也正是因為不了解,蔣無才覺得他們的感情脆弱得像紙,可能一刮就跑,一揉就皺,絕對經不起任何的風浪打擊。
“唉,酸,真酸。”韓印爵癱着身子咂吧了幾下嘴,看了眼光腦上的時間,立刻跳了起來:“我這還有點事,就先走了。”
蔣無點頭:“行,有時間再聚。”
他走後,房間裏就只剩下了蔣家兄弟倆。
蔣舒聞看着弟弟,冷不丁出聲道:“你剛剛說,還有得商量?”
“對,”蔣無從聯邦律法網下載了一份新的資産轉讓協議,斟酌道:“哥,這樣吧,我賣給你9億,礦海我其實也看不上,就是想有點錢去賭城碰碰運氣。”
蔣舒聞算是聽明白了,二弟玩的這是一出空手套白狼。
想賺這種錢,那也要命夠硬。
就這廢物,只看得見賭場表面的紙醉金迷,贏來利往,看不見底下的肮髒和黑暗,遲早要被那幫吃人不吐骨頭的莊家賭神騙得血本無歸,到時候人能不能完整的回來都說不準。
蔣大少冷笑連連,“好啊,哥再給你加一億,你好好玩。”最好命丢在裏頭,永遠別再出現礙他的眼了。
蔣無感恩戴德地謝過大哥,将簽好字的轉讓協議當面傳給了他:“哥你過個目。”
蔣舒聞确認了下,點點頭,将桌上的庫特幣推給了他。
蔣無把錢實實在在的捏到手裏才覺得胸口一松,還好,大哥這回沒賴賬。
他眯起眼睛笑出了一口白牙,提醒道:“哥,你再過個目?”
蔣舒聞看到弟弟這表情,心頭一跳,當下打開文件準備重新檢查遍,沒想到呈現在眼前的卻是一片空白,随後他的光腦也亮起了警報燈。
【叮咚,檢測到一號病毒程序。】
【叮咚,檢測到二號病毒程序】
……
提示聲接連不斷的響起,蔣舒聞一張臉氣得霓虹燈變,又看了眼協議文件,兩眼一翻,差點沒被當場送走。
“哥,夜路走多了總會遇到鬼的。”蔣無在旁邊說着風涼話,還把其中一枚庫特幣放回了桌上:“當你還我九億,咱們兩清了。”
蔣舒聞氣若游絲地癱軟在沙發上,雙眼無神,唇色焦白如紙。
海王:【別說了,再說人都要沒了。】
蔣無伸手過去試了試他的頸動脈,給出結論:“命硬着呢。”
海王嘆了口氣:【記得你欠我一千直播積分。】
蔣無掂了掂手上的代幣,笑罵道:“海扒皮,摳死你得了。”
說完拿着代幣去了服務臺,将庫特幣兌換成了現錢。
九億入賬,蔣無咧着嘴角笑得異常滿足。
他一刻也沒停,上了飛船,直奔蔣家老宅。
*
蔣夫人正在院子裏澆花,保養得宜的白嫩小手提着一個湖綠色的灑水壺,走一步,扭三下,繞來繞去還是那塊地。
旁邊站着的園藝女工看得直跺腳。
“夫人,诶,那盆花澆過了!這盆也是,您往遠處走點~”
這些花可都是得來不易的名貴花種,最便宜的也要四位數,要是被夫人折騰壞了,她們這些給有錢人服務拿死薪水的園藝工可賠不起!
“掃興!”蔣夫人白了她一眼,把手中小巧的灑水壺往女工手上一塞:“你來你來~老娘還不樂意幹呢~”
她從旁邊的小桌重新抓了把瓜子,捏在手心裏嗑着,一邊嗑一邊吐,一邊繼續颠着走,潔白瓜子殼雪花似的飄下,鋪了一路。
蔣無經過石廊轉角的時候,正好和剛颠到那的女人撞了個滿懷。
蔣夫人哎喲了一聲,身體搖搖晃晃地就要摔倒,一只有力的大手及時扶住了她的細腰,又給拉了回去。
“媽,沒事吧?”低沉的聲音從頭頂響起。
蔣夫人嬌小一只驚魂未定地趴在兒子懷裏,“沒事~老娘沒事。”她舒緩了氣,仰起腦袋看到的卻是蔣無那張臉,一口氣差點沒提上來。
“你怎麽來了?!!”
想到之前他和蔣仲威的約定,又了然地翻了個白眼,陰陽怪氣道:“來還錢還是來斷絕關系的?”
蔣無這會兒的心态已經比剛到這個世界時穩了很多,臉上笑容不變:“來找爸。”
這瘋兒子今天倒是挺正常。
蔣夫人哼了一聲,芊芊玉手遙遙一指書房的方向:“在那辦公呢~”
“謝謝媽。”蔣無客氣疏離地朝她點點頭,大步朝書房走去。
蔣夫人站在原地看着他遠去,直到那高大的背影再也看不到了,才撇撇菱唇,一扭一扭地繼續散自己的步。
*
書房裏。
父子倆端坐方桌兩頭,神情如出一轍的嚴肅。
“爸。”蔣無剛開口一個字。
蔣仲威就擡起手阻止了他,“我聽老沈說,你今天在拍賣行用六億買下了雨礦海域?”
“買了。”蔣無點頭,對他知道這件事并不驚訝。
拍賣行的富商多,人多口雜,蔣仲威得知這個消息是遲早的事。
“行啊,出息了,幹正事了。”蔣仲威看着他,蒼老的面容上滿是欣慰。
蔣無張了張口,欲言又止:“那十億……”還差幾千萬才能湊齊,他也改變了主意,不再像剛來那樣意氣用事地想要脫離蔣家,他想辦公司,得有啓動資金,這九億三千六百六十萬對目前的自己來說至關重要。
蔣仲威以為他要舊事重提,瞬間沉了臉:“你生是我蔣家子,死是我蔣家魂,再敢說混賬話小心我打斷你的腿!”
蔣無微笑,點點頭:“是我之前不懂事,爸您別動氣,當心身體。”
蔣仲威這才緩了臉色,“那你這次來……?”無事不登三寶殿,他可不認為這個陰晴不定的二兒子會有那閑心,千裏迢迢跑來自己面前裝孝子。
蔣無咽了咽口水,緊張的手心都在發汗,對上蔣仲威嚴肅刻板的眼睛,試探道:“我想跟您聊聊我的婚事。”
他上輩子出櫃都沒這麽心驚肉跳,好歹那時候的爸媽很開明,只要他幸福,其他一切都不是問題。
沒想到時代進步了幾千年,竟然碰上這麽一個古板守舊的老爹。
他太難了啊。
蔣仲威果然如蔣無所料,老眼一厲,重重拍上桌子質問道:“你還是想跟那風橙結婚?”
蔣無臉色一凝,認真地回答道:“這是我的人生,我樂意走這條路,不管未來過成什麽樣,都不會後悔。”
蔣仲威冷下臉,看着兒子不說話。
對視良久,老人突然從鼻子裏噴出兩道熱息,滿臉沉痛地閉上了眼。
蔣無能從他的表情裏感受到這位父親對兒子深重的,無法言說的愛。
“誰不想走好走的路呢。”他這次用上了幾分真情實感,聲音顫抖道:“可是爸,有的人生來就與衆不同,未必是壞事,我的前半生都過的渾渾噩噩,活在灰暗的角落,不受重視,不受所有人待見…直到遇到他——此後的每一天都是開心的,我真正感受到了活着的意義,也看到了這個世界的色彩,對我來說,這就是幸福。”
蔣仲威終于睜開了眼睛,昏黃的眼珠子剛一對上兒子那堅定的,布滿血絲的眼睛,就決堤了。
他搖着頭,老淚縱橫道:“別說了,爸依你,都依你。”
蔣無站起身,走過去将老人擁進了懷裏:“爸,我從沒怪過你,也從來沒怨過這個家。”
【海王】:演得我都要哭了。
蔣無:有你事沒你事?閉嘴。
戲演的差不多,也是時候切入主題了。
“爸,還剩一天,您趕緊簽字,我立馬幸福。”蔣無說着,嘴角帶笑地松開手臂,後退一步殷勤地替老人打開了光腦界面:“就這,右下角,日期我給您寫好了——您老花眼嗎?要不要戴眼鏡啥的。”
蔣仲威:……
突然覺得手好癢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