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看戲
看戲
“五億星幣一次。”
“五億星幣兩次。”
燈火燦爛的拍賣大廳,真皮椅裏座無虛席。
最中間的水晶高臺上站着身穿燕尾服的紅發拍賣官,他的手高高揚起,音調拉長,炯亮的眼神盯着臺下的豪商們,“沒有人出價了嗎?”
人們開始小聲交談。
“那雨礦成分簡單,根本代替不了現有的任何資源,買它還不如去買座煤山。”
“聽說凡伽是虧損了才把它出售的。”
“五億頂天了吧,再高就不劃算了。”
“六億。”低沉的嗓音,音量不大,卻引得所有人都把目光轉了過去。
蔣無在第一排,大多數人只能看到個黑漆漆的後腦勺。
他坐得大馬金刀,呈亮的皮鞋深深陷進楓葉地毯裏,手指敲擊着皮椅扶手,時快時慢。
坐在同排的蔣舒聞也扭過頭,隔着幾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企業家望向他冷峻的側臉,心頭嗤笑。廢物,到時拿不出錢看你怎麽辦?
很顯然,大少爺認為蔣無只是惡意擡價想要報複自己罷了。
“六億星幣一次,六億星幣兩次……”拍賣官路易斯舉起手中精致的小錘,最後詢問道:“還有沒有先生想要競價?”
蔣舒聞沉住了氣,沒有出聲加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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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大少在等,等蔣無到時拿不出錢,像流浪犬一樣被拍賣行的工作人員攆走。
那麽他的叫價便會作廢,如果後續沒有其他人競價,自己仍可以以五億的價格拿下礦海。
十秒過去,現場依然鴉雀無聲。
“六億星幣三次,成交!”路易斯興奮地砸下小錘,笑容滿面地把升降臺上密封的文件取出,交給了候在旁邊的工作人員,并對他耳語了幾句。
工作人員點點頭,捧着文件走到第一排微微欠了欠身。
“恭喜您先生,請跟我來~”
蔣無對這個結果很意外,六億拿下,比他之前的心裏價位要低一半,大哥竟然這麽容易就把自己看中的寶貝拱手讓人?
正打算起身。
“等等。”蔣舒聞突然站了出來:“路易斯拍賣官,你是不是少了一道程序?”
拍賣行每成交一件商品,都會當衆舉行交接儀式。由買家和賣家親自上臺,在所有人的見證下完成。
所謂的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便是出自這裏。
蔣舒聞觀察過了,蔣無旁邊的代幣盒是空的,他根本沒買庫特幣。
“是這樣的,”路易斯笑容滿面地解釋道:“這位先生和賣家提前簽了買賣合約。”
蔣舒聞表情僵了僵,不敢置信地回過頭看向弟弟:這個廢物竟然真的是沖着雨礦來的?
“我再加一億,違約金由我來出。”蔣大少依然不甘心,雨礦未來的價值不可預估,要是被蔣無捏到了手上,蔣仲威一定會對弟弟另眼相看。
他可不想看着蔣家祖祖代代的基業,毀在一個廢物手上。
殊不知自己剛剛扔出的話,讓現場炸開了鍋。
吸氣聲此起彼伏:
違約金可是占成交價的30%,蔣家大少腦子是被門夾了嗎?用七億買一個價值不高的礦海,另外還要多付兩億的違約金?
“這……”路易斯為難道,“二位還是等韓先生來了再商讨吧。”拍賣行的營業時間就那麽幾個小時,後面還有幾十件展品,作為一個小小的拍賣官,他可耽誤不起現場這些大佬的時間。
蔣無對上蔣舒聞那不屑的眼神,非但不生氣,甚至還好心情地對他笑了笑。
就喜歡你看不慣我又幹不掉我的模樣。
“沒事,我不急。”正好風橙沒到,之前看到礦海文件被第一個推上臺的時候,還有點擔心,怕這筆交易黃了。
韓印爵欽定的擔保人沒來,對比現款傍身的蔣家大哥,蔣無的勝算其實很小。
路易斯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朝他投去了感激一眼,調整好狀态,開始介紹下一個展品:“現在競拍第二件商品,出自維林尼街頭鑒寶大師Alexandra,是一個七層的套盒,我不知道裏面裝着什麽,也許是一顆廉價的石子,也許是價值連城的寶物,這取決于您的運氣,先生們,起拍價是一萬星幣!”
這場賭拍,成功将之前冷寂下來的氛圍拉到了沸點。
有一半的人都在摩拳擦掌,幾十雙眼睛緊盯着升降臺上的木質套盒,視線中的熱度幾乎要将盒子洞穿。
當然,還有一些人對賭拍的興致并不高。
比如蔣舒聞,他利用自己溫雅的外表,幽默的談吐,成功博得了蔣無旁邊的地中海企業家好感,兩人換了個位置。
蔣舒聞剛坐下,立刻變了張臉,沖着弟弟冷嘲熱諷道:“從小到大,無論什麽東西,你都搶不過我。”
“這次未必。”蔣無動了動腳,調整了下姿勢,可能之前競拍的時候太過緊張,坐姿不當,時間久了腰這邊就有點酸。
蔣舒聞敏銳地發現了蔣無的小動作,越發篤定他只是個沉不住氣的廢物。至于先自己一步定下礦海的舉動,不過是想借此引起爸的注意,提高在蔣家的家庭地位。
他想起小時候跟在自己身後,連讨一個擁抱都畏畏縮縮的弟弟,根本不信對方真有那個遠見能看到雨礦未來的市場。
大概率是瞎貓碰上死耗子,撞大運了。
蔣舒聞稍稍收斂了面上的輕蔑,故作溫柔地勸道:“小無,怕的話就乖乖退出,哥哥不會怪你之前的行為。”
“我為什麽要怕?”蔣無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哥,有沒有人說過你很不适合做這種表情,太做作了。”
蔣舒聞:“……”滿臉的溫情瞬間凍結,神色飛速變幻,忍了又忍,終于還是破功了:“滾!”
蔣無舒展了下自己引以為傲的大長腿,“滾不動啊。”
蔣舒聞從鼻腔哼出一聲:“滾不動?滾不動你走也行。”
蔣無低下頭悶聲笑了一會兒,他這個哥某些時候還是有那麽點幽默細胞的。
正巧現在也想上廁所。
*
放完水回來,賭拍環節已經完畢,主持人正在介紹他的第三件展品。
蔣無遠遠的看到自己的座位被人占了。
走過去才看清是自家遲到的未婚夫。
風橙正低頭看着手上的劇本,察覺到頭頂罩下來的影子便把臉擡起來。
淺淺一笑,整個大廳的燈光全成了他的陪襯。
“坐吧。”青年用眼神示意了下自己的右手邊。
蔣無回頭,之前還坐着人的位置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空了出來。
他就勢坐下,礙着附近還有一個蔣舒聞的緣故,只能對風橙簡單介紹了下這裏的情況:“我買了個東西,出了些狀況,要等賣家來。”
風橙點點頭,依然沒有多問,低下腦袋又專注地看起了手上的劇本。
蔣舒聞坐在風橙旁邊,隔着這位會發光的名品美人朝弟弟投去鄙夷眼神。
“有問題?”蔣無疑惑地望向他。
“我說你怎麽突然離開,原來是搬救兵去了。”蔣舒聞扯着唇角要笑不笑地擠兌弟弟,說完還睨了眼身旁的人,對方正好翻過一頁,紙張被他白皙的手指夾在中間,輕輕掀過,帶起一陣香風。
青年盯着書頁,翹着腳,修長勻稱的身體窩在皮椅裏,明明是極其懶散随意的坐姿,配在他身上,偏偏多了幾分貴氣。
蔣大少爺見他從始至終都沒吭過聲,甚至連眼皮都沒擡一下,心下覺得痛快:果然是那廢物倒貼的人家,人風橙壓根就沒把他當回事。
“廢物就是廢物,永遠貴不了。”
蔣舒聞說這話的時候直視着前方,俊雅的臉上挂着親和的笑,音量壓得很低,看似在自言自語,實則字字句句都在暗指弟弟。
“老子尿出去的都是皇家禮炮,你又算什麽東西?”蔣無冷笑了一聲,張口回怼過去。
他就直接多了,目光死盯住蔣大少,說的是誰,明眼人都看得出來。
蔣舒聞也側過頭,順帶又掃了眼旁邊,風橙盯着劇本的書頁,半天都沒翻動一下。
他得意地越過青年頭頂,輕蔑道:“我不是東西,我是人,靈長類動物,比不過你這犬類的會咬人。”
蔣無哈哈一笑:“猴子也是靈長類,喂它一根香蕉還要打人,有空找我茬,不如多管管你的同類。”
蔣舒聞想不到對方竟然會鑽自己話裏的空子,一時間惱羞成怒,口不擇言道:“你連猴子都不是,還會說話,挺厲害一蟲子。”
蔣無鬥得沒趣,一句話徹底終結話題:“你就是個tan90°,刷存在感來的。”再跟他說一個字算自己輸。
“你!”蔣舒聞快氣炸了,俊雅的五官幾乎扭成了麻花。但是tan90°已經等于不存在了,還有比什麽東西不存在更不存在?
沒了啊,他想不到了!
再次輸在廢物弟弟手上的蔣大少好恨好恨。
而身處交火區中線的風橙,也重新翻動起手上的劇本,只是唇角藏不住的笑還是暴露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