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44章
第44章
大局為重。
誰又是大局?在王家與高家之間,當然是王元娘這一位女衛統領是大局。
在高子胤的身世揭開那一刻,高族長什麽想法?
他吃人的想法都有。
曾經章小娘在他眼中美貌與溫柔,如今一文不值,更是讓他覺得面目可憎。
可惜的是一切不同以往。高族長不是曾經的高府尹。高氏一族的所謂郡望在楚王府的榮耀面前,也變得一文不值。
折顏氏聽道了這一個消息。
她當時恨不能大笑三聲。不過,折顏氏沒有笑出來。因為高族長的處境不好,她的處境也好不到哪去。
如今的大順皇族在中原,也可謂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
等着哪一年,大順皇族真的被趕出了中原。那時候的折顏氏沒了靠山,她這正室之位還坐得穩嗎?
這要打一個大大的問號。
人心這東西不可靠。誰讓折顏氏和高族長的婚姻本來就摻雜了太多的東西。他二人,這是同床而異夢。
在如今的情行之下,高族長更想押一注在楚王的身上。
或者說高氏一族的心思,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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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壓一注,這一注如何押,這也看一看情形。
王宅。
王元娘回了一趟族裏。因為王嘉德認回親兒子。這等事情不小,這一回高子胤,不,應該是王子胤的登記上族譜。
這當然要告知一回祖宗。
這等事情一出來,族裏哄然一震。如果早些年爆出來這等事情,這一定要大地震。
可如今嘛,在王元娘上位成為楚王府的女衛統領後。
王氏一族的族人們也是識趣的很。
這等時候沒人出來做了出頭鳥。形式比人強的時候,大多數的人都會學會低頭,認清現實。
現實就是王嘉德有一個能耐的女兒。于是王氏一族的族人們很痛快的承認了王子胤這一位王氏子。
反正在王元娘有大能耐後,對于王嘉德的那一些家産,族人們也不敢有多的想法。
一言而決,這要看的還是王元娘的意思。
誰讓王元娘不痛快,王氏的族長不許,王氏的長老們更不許。
滿堂歡喜,人人都似乎挺高興,都為了王嘉德夫妻認回親兒子高興。
就是沒人問一聲王子胤,他是啥樣的心情。
在王氏一族大擺宴席,王子胤認祖歸宗之時。
廣陵府城裏。
這兒也在發生一件大事情。楚州各大族進言,或者說他們走了門路,也是想獻女上位。
楚王府。
馬金鳳膝下有嫡長子,如今她的地位很穩。
可要說楚王府的情況,如今不過占據一州之地。也只是諸侯之一。
對于周天璋而言,他出身低,要說對大族有什麽好看法,那簡直心頭暗恨。恨這些人為虎作伥。
“夫君。”馬金鳳在勸話,她道:“馬上打天下,馬上不可治天下。”
或者說這一個世道裏,在大順皇族的包稅之下。
真正識字有本事的,那都跟當年的大順官府有千絲萬縷的聯系。
想不用大族子弟,這天下不靠讀過書的治理。難道全靠文盲?
這一個時代裏,普通黎庶吃都吃不飽,他們的世間太簡單。
只為活着。
如今治理,這些普通的黎庶不懂。或者說周天璋也沒有那等資本去一一都會這些黎庶什麽教統治的藝術。
單說識字讀書的成本,在這一個時代就太大。
“妹子,我這心頭就不想用這些大族子弟。他們心眼多,心思壞。”周天璋也是說實話。
夫妻一場,二人的感情真的挺好。或者說這一位發妻對周天璋助力良多,又是一心一意。
“夫君,他們壞,有您在上頭治着。他們做不好,您罰了便是。”馬金鳳還在勸話。
這一對夫妻談了許多。
最後周天璋還是松了口。當然不是誰都能跟随楚王府一起進步。
這想進步,不是靠着送女就成。這得有投名狀。
有些事情,有些時候,哪怕是楚王周天璋,他也是要妥協。
至少在現實面前,他就得妥協一二分。
因為權利這東西在于集衆。天下,總不能靠着一人就能治理好。
等着王元娘從殷山縣城回了廣陵府城時。
王元娘知道了最新的消息。高素素這一位表妹被迎進了楚王府。
寡婦再嫁,卻是嫁給楚王周天璋。對于這一件事情,王元娘只有沉默。
木已成舟,這等時候就沒有王元娘多嘴的份。
只是這等事情,王元娘打從心裏覺得煩。
她也不知道,她煩着什麽。
只是做為女衛的統領。
王元娘在新的一年,在瞧着楚王妃馬金鳳又懷上子嗣後。
她瞧着馬金鳳臉上的溫柔與喜悅之時,她懂了。
或者春風依舊,人面依舊,一切變了。
馬金鳳這一位楚王妃還是溫柔待人,還是一般的體貼人心。
但這一位王妃也變了。她變成了世人嘴裏的賢妃,賢妻。
大順治政十一年。
這一年,楚王周天璋麾下的天秤軍勢如破竹,一路攻伐,楚王麾下已經占據二州之地。
也便是這一年。
王元娘在年節之時,她歸家一趟。她得着爹娘的催促。
“元娘,你的年歲不小了,你也應該成婚了。”王章氏私下跟女兒提一嘴話道。
“這不止是娘的意思,也是你爹的意思。你不能再耽擱。你不成婚,你弟弟總不能在你前面成婚。長幼有序,不可逾越。”王章氏想抱孫子。
王章氏想抱孫子,王嘉德也想抱孫子。
只是王元娘是王氏一族頂梁柱,如今哪怕是做爹娘,也只敢在王元娘跟前小心的嘀咕一回。
成婚。
這二字落入王元娘的心頭。她一指自己的臉,她道:“娘,您瞧瞧,又有幾人能無視女兒的臉。”
王章氏瞧一眼女兒。她嘆息一聲。這一個世道裏,哪有好兒郎能不看臉?
便是好兒郎不在意,人家的爹娘呢。都是同理之心,王章氏的神色變了。
“元娘,也許可以放松一點門戶,也有窮家的兒郎不嫌棄你的臉。”王章氏小心的說道。
只着不嫌棄這三字,王元娘心頭冷笑。
“娘,嫁與貧家,女兒便是外家人。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您便舍得女兒去洗手為人做羹湯。那女兒在楚王府裏拿命搏來的一切,又算什麽?”王元娘的心頭有一把火。
或者說從馬金鳳的手上,王元娘發現一個現實。她做不得所謂的“賢妻”。
這一個世道的賢妻,那不合了她自己的标準。
“女兒再想想,女兒自己尋一尋,有合适人選。女兒便是招了贅婿。”王元娘說了自己的打算。
聽着這話,王章氏也沉默了。
對于如今的女兒,王章氏也沒法子。這孩子的性子打小倔強。如今女兒也有本事,有靠山的大人物。
族裏內外,那要看女兒的臉色。王章氏也是扭不過女兒的心思。
“那娘跟你爹說說。”王章氏只能這般回道。
“好,煩娘跟爹說說,女兒招了贅婿,那時候生的孫兒孫女,那也姓王,以後祭祀的祖宗,也是祭祀了王氏的老祖宗。”王元娘這般說了話。
王章氏輕輕點頭。
“我這兒婚事緩一緩,娘,弟弟那兒,您和爹就多用心思,可以先讓弟弟成婚。講什麽長幼有序,咱家不興這,咱家以前就是商賈人家,規矩從心即可。”
王元娘這般說道。
“真有人多嘴,就道女兒這裏有高人算命,只道女兒要晚了成親,早成親刑克夫婿。”對于未見面的夫婿,王元娘說的不客氣。
王章氏聽着女兒這話,她是又好氣又好笑。
王宅之中,王元娘的婚事耽擱下來。或者說是王元娘自己無意。
倒是王子胤的婚事,這是提上日程。
憑着如今的王氏家門,也不是沒有好女兒願意嫁進來。
就像王元娘心頭有芥蒂一樣,王子胤也一樣有自己的心思。
大順治政十二年,楚王妃生下嫡次子。
大順治政十二年一翻過,迎來大順治政十三年,這一年,大順官府在中原的統治走到頭。
也是這一年,楚王的麾下有四州之地。特別是楚州、蜀州、秦州、荊州,這四州聯于一起,也占了中原人眼中的天下三分之一。
這一年,吳王這一位同樣占據天下三分之一的諸侯稱帝。
這一年,楚王周天璋亦是稱帝。
也是這一年,王元娘在一衆的功臣裏,也是有了一席之地。
這一年,二十三歲的王元娘被冊封為殷山伯。
伯爵,在一衆的公爵、侯爵之中不起眼。或者說王元娘是泗水小團夥這一個周天璋,這一位楚高祖的起家之中,爵位最低的一人。
打這,還是周天璋頂着一衆壓力給的冊封爵位。
不為旁的,只為王元娘是一個女子。
女子做伯爵,就這,周天璋也是壓力挺大。
至少好些文臣就覺得太荒唐。
如今的大楚皇朝建都秦州的首善之地,這裏有八百裏的平原。這裏也是六朝古都。神京城。
神京城。
皇宮,椒房殿。這是皇後娘娘的中宮。
馬金鳳對王元娘說道:“一衆起家兄弟姐妹,清雲妹子,就數着你的爵位最低,倒是讓你受了委屈。”
“皇後娘娘,是臣讓皇上為難了。非為臣,朝堂不會起了争議之聲。”王元娘有耳朵,她也聽着朝堂上的一些非議之聲。
有些人的奏本之中,只道她的功勞,便是賞了爹娘就是。給了诰命官位。
至于王元娘本人,她一直擔任了女衛統領。
要說立了軍功,她真沒有。
王元娘能得爵位,憑的是她乃大楚皇帝周天璋的心腹小團夥。
至于周天璋給的理由,就是她有救駕之功。
救駕之功,功大如厮,蓋莫能比。
畢竟這可是救了皇帝一條命。這就是酬謝功勞。
也憑着當年失了一只眼睛,還毀容了的救駕之功。王元娘那裏些跟泗水小團夥也是有真感情。
有老兄弟們的支持,王元娘這一個殷山伯才能被冊封下來。雖然有波瀾,到底還是讓王元娘心願達成。
一個伯爵,可能在泗水小團夥裏不起眼。
可擱着整個大楚皇朝裏,這也是響當當的爵爺。
王元娘心願不大,她就想榮華富貴 。如今有了,她當然不再更多奢求。
多奢求,人就容易變得貪婪。
“皇後娘娘,臣如今的爵位已經過高了。這一切全是皇上和皇後娘娘的恩典。”王元娘說的誠懇。
馬金鳳瞧過王元娘認真的神情,她道:“清雲妹子,你就是太謙虛了,你才會被一些小人看低。”
對于馬金鳳而言,她心頭是信任王元娘。
如今的宮廷裏,馬金鳳管轄公正。或者說這一位皇後娘娘處理公平。她的口風好,人人敬佩。
敬佩歸敬佩,王元娘是做不成馬皇後這般的人物。
就是因為做不到,只能敬佩一回。
也便是這一年,王宅有喜。
王元娘的弟弟王子胤成婚。也便是王子胤成婚之前,王元娘遞來了宮裏的消息。
高素素懷了身孕。
對于這一個親弟弟的一些小心思,王元娘是瞧明白的。
也因為如此,總要打消對方的一些妄想。
或者說打從高素素願意點頭進了楚王府的後宅,如今成了皇宮裏的娘娘。一切變了。
王宅,如今變成殷山伯府。
王子胤成婚,這成婚的對象亦跟往年王章氏挑的不同。
如今有人樂意攀富貴。王子胤的嫡妻人選亦是大楚皇朝的官宦女子。
王子胤成婚之時,他還向王元娘這一位嫡妻敬了一杯酒。
對于這一杯酒,王元娘飲了。
在飲罷酒後。王元娘喚了師弟王乞兒出去散一散酒氣。
師姐弟不常見面,如今的王元娘有職責在身。她更多的時候在宮裏。
當然王元娘時不時還能收到師弟贈的寶藥寶丹。
對于這些,王元娘心頭一直挺感激。有機會,她尋得好藥,也會贈給師弟。
也是因為師弟的寶藥寶丹,這些年裏,王元娘憑着“陰陽參合訣”“鍛體訣”也是修習到了武林二流高手的境界。
對于王元娘而言,這一切太不容易。
“師弟,今日家弟大喜。我一琢磨,師弟也當成婚了。”王元娘笑道:“師弟,你這姻緣,可要師姐托一托爹娘替你說合一番。”
王元娘自認為她是一位好師姐。對于師弟的終身大事,她還是挺關心。
聽得師姐的話,王乞兒愣神片刻。
“師姐。”王乞兒神色認真,他道:“您沒成婚,師弟的婚事不急。”
“這話說錯了,瞧瞧,家弟都成婚了。師弟,你也應當說合一樁姻緣。至于師姐……”王元娘沉默片刻後,她才說道:“師姐尚未遇到有緣人。”
話罷,王元娘伸手撫一下自己的臉。她有一臉毀容的臉,她缺了一只眼睛。
如今的王元娘可不敢肖想了美貌的郎君。主要是一擔揭開眼罩,她怕吓人。
不是誰,都會喜歡一個不美貌的女子。
王元娘打不到有緣人,她當然不想湊合。
“有緣人。”王乞兒嘀咕這三字。
“師弟,您心中的有緣人是什麽模樣?”王乞兒鼓足勇氣的問道。
“哈哈哈哈……”王元娘笑一場。笑罷後,她道:“我心中的有緣人,我不樂意嫁與人洗手做羹湯,倒想迎一位夫婿入贅王氏。這等男兒難尋,且不急。”
王元娘真不急。
想尋一個合心意的贅婿,這當然不是容易的事情。
“……”王乞兒又沉默片刻。
“師姐,您覺得我如何?”王乞兒心跳如鼓,他的目光直視着師姐,他問道。
王元娘沒耳背,她聽到了師弟的問話。王元娘的目光回望,她瞧見了師弟眼中的期望。
曾幾何時,王元娘只是把師弟王乞兒當了一個小兄弟。
他們是師姐弟,王乞兒在王元娘眼中是小輩。這太熟了,王乞兒真的不在王元娘的考量範圍之內。
如今聽着王乞兒的話,王元娘仔細的打量一回師弟。
“師弟,你說什麽,我可是聽錯了。”王元娘含糊一回話。
“師姐,您沒聽錯。我說,您能考慮一下我做您的有緣人嗎?”王乞兒再說一遍自己的心思。
“這……”這合适嗎這一個念頭在王元娘的腦海裏回響。
王元娘想了片刻後,她回道:“師弟,你莫一時同情了師姐,只以為師姐尋不得好人家。你心軟了。”
“師弟,你再多想想。也讓我再多想想。我們都冷靜一段時日吧。”王元娘不想師弟因為同情分,這是一時想差了。
王元娘的話,這會兒不是直接的拒絕。王乞兒聽罷,他回道:“好,全依師姐的意思,我們都冷靜一段時日。若是過了些日子,我冷靜了,師姐亦是冷靜了。我盼着師姐不再拒絕我了。”
“我真的想做師姐的那一位有緣人。”王乞兒又重複一回自己的話。
“好。”王元娘應了師弟的話語。
大順治政十四年。
王元娘收到了一封書信。這一回是從師父道餘仙姑那兒寄來。但是寫信的人卻不是師父,而是姚鳳卿。
在信中,姚鳳卿寫了一個地址。只道有寶物相贈。
王元娘得着這樣一封信,她也有好奇心。
王元娘沒去瞧一回,她托給了師弟王乞兒。這是避諱。
因為二人各為其主。王元娘是站在大楚皇朝這一邊。姚鳳卿是站在大吳皇朝那一邊。
道不同,不想為謀。
若是不想被上司猜忌,有些事情當然能不做就不要做。
吃誰飯,端誰碗,這等立場問題一定要搞清楚。
在大事大非之上,王元娘不能犯錯。師弟去一趟又不同。
王乞兒只是還真門的弟子,在大楚皇朝的朝堂上,他沒一點關系。
至少王乞兒不是官,他不在周天璋這一位皇帝的麾下當差。
得着師姐給的地址,王乞兒去了一趟。
等着王元娘得着師弟的回信之時。王元娘方才知道,姚鳳卿贈得是何等寶物。
這等寶物,王乞兒得着了,王乞兒都勸着王元娘不要送回。
因為這關系着機緣,那便是修習真功的機緣。
因為姚鳳卿送來的是一株千年寶藥。這等寶藥煉制成寶丹。王元娘這等資質,她絕對能直達武林一流高手。
這要減了多少年的苦功。何況打好基礎,再是用時間磨了,王元娘更有望在将來看破武林宗師的機會。
有機會,雖然不一定成功。可有機會,那代表萬一成功了呢?
這等機緣,王乞兒想替師姐拿穩。因為他會練了寶丹。
“太貴重了。”王元娘知道實情後,她對師弟說道:“姚公子的禮物太貴重,我收不得。”
人情大于天。
王元娘要臉,或者說她怕自己收下這等貴重的禮物,将來如何償還這一份恩情。
“這等恩情,師姐不必還。要還,我去還。”王乞兒說的肯定。
“這等寶丹煉出來,我也要服用。不止師姐提升了修習境界,我亦然。這等恩,我來還亦是天經地義。”王乞兒這話說的,說的王元娘無言以勸。
王元娘要臉,她能自己不在乎一份提升境界的寶藥。
可師弟呢?
她不能攔了師弟的機緣。這些年裏,或非為給她煉了寶藥寶丹,師弟的境界豈會止于武林二流高手。
王元娘都替師弟不值得。
收禮這等事情,只要有了第一回就一定會有第二回。
于是姚鳳卿的禮物,原來的王元娘能拒絕。在那一株千年寶藥後,就不好再拒絕。
好在有王乞兒做中間商,他替王元娘回了禮物。便是寶藥煉成的寶丹。
對于這等寶丹相贈,姚鳳卿收下了。
如今的大順還在,大順的統治已經不在中原。
于是大楚皇朝的治下,這已經用上新的年號。這便是武德。
大順還用着治政十四年,大楚皇朝已經是武德二年。
這一年,王元娘給姚鳳卿送了一封信。
這是一封喜貼。喜貼一送,一切皆是明了。
王元娘這一位殷山伯要成婚。她要迎娶了師弟王乞兒。
沒毛病,王元娘迎娶。因為王乞兒是入贅到王家。
殷山伯府。
王子胤知道姐姐要成婚。這一年,武德二年,他的發妻為他生下嫡長子。
膝下有子,對于往年的過往,王子胤能放下。
就是在姐姐要成婚時,王子胤面上沉默,心頭有一點起伏情緒。
子胤嫡妻亦然。
“姐姐成婚,乃是府上大喜。”子胤嫡妻說道。
“是啊,姐姐成婚,大喜之事。”王子胤也這般說道。
只是在心頭,王子胤還是失去了幻想。原以來姐姐成婚會更晚。或者姐姐不成婚,王子胤是樂意多生幾個兒子,再是過繼一個給姐姐。
到時候殷山伯府的爵位,也便是由過繼的嗣子承繼。
如今姐姐要成婚,一切當然就沒有可能。
甭管心頭想法是不是還沒有開始,就一切不可能。
王子胤只能把心思埋得更深,當只忘記了。
只是王子胤忘記了,子胤嫡妻沒忘記,因為關于夫妻嘀咕過的話,子胤嫡妻可記得。
武德二年。
便是在殷山伯爵府,王元娘這一位殷山伯大婚當日。
大吳皇朝的治下。
一直暗中替這一位吳帝辦事的姚鳳卿接到了喜貼。
望着這一封喜貼,姚鳳卿心緒複雜。
這些年他一直在替吳帝辦事。人在江湖,也會身為不由己。一旦入落朝堂,那更是半點不由人。
姚鳳卿修習魔功,後患無窮。哪怕有道餘仙姑的治理,可想根了後患。
姚鳳卿只能魔道同修,參禪悟佛。這等情況之下,姚鳳卿的身不由己之事就更多。
姚鳳卿能做的便是寫信。書信往來。他盼的,也不過是早些理清後患。
結果他這一邊後患沒清理幹淨,那一邊,心上良人已然成婚。
“光陰不等人。終究是我錯過了。”姚鳳卿對于這一切的發生,他不怪旁人,他只怪自己。
當年走了捷徑,他身上有後患。對于一些事情,他早有預料。
只是預料歸預料,可真的到來時,姚鳳卿還是感傷一場。
武德二年,王元娘成婚。
也便是成婚後,王元娘還是一位修習真功之人。
對于練武,王元娘是執着的。
殷山伯府。
王嘉德夫妻對于王乞兒還是挺不錯。或者說王乞兒這一個姓氏,這便是王嘉德在知道來由後,他就更欣喜。
王嘉德覺得這是天降的良緣。
對于這一位女婿,王嘉德當然是越愛越歡喜。
至于道餘仙姑,這一位接到喜貼,人沒來,倒是禮物來了。
對于師父不能參加婚禮,只因師父一句化外之人,不沾紅塵喜氣。
對此,王元娘遺憾了一回,王乞兒亦然。
不過喜貼送了,師父不來,那麽喜糖還要再送。只盼着糖能甜一甜師父道餘仙姑的心。
武德三年,王元娘沖擊武林一流高手的境界。
這一回功成。全由寶丹相助。
在王元娘功成之後,王乞兒也順利的晉升為武林一流高手。
這一對夫妻也算得武林人士裏佼佼者。
武功之間,也能切磋一二。
“師弟。”哪怕成婚了,王元娘喊了太多年,她還習慣了喊一聲枕邊人師弟。
“師姐。”王乞兒當然是婦唱夫随。
“我們今日就到此。”
“好。”王乞兒同意了。
夫妻二人在校場上演練一番。這等時候,二人興趣都不錯。
武德四年。
王元娘積贊功力到了一個坎。或者說因為寶丹相助。這些年裏,對于真正的大境界,王元娘全是靠着外物以及努力。
對于根骨的提升,王元娘本人是不抱太大的希望。
這等時候,王元娘只想做成一件事情。她想沖擊了武林一代宗師。
哪怕只是念想,只要敢想。王元娘就是敢想之人。
“師姐,時間還多着。您何必太着急。”王元娘勸了話。
對于師弟的勸話,王元娘只是輕輕搖搖頭。
這些年裏,馬皇後已經替周天璋這一位皇帝生下三位嫡子。
後宮之中,也有宮妃生下三位公主。至于庶出皇子,目前還沒有。
不過宮裏又有幾位懷孕的妃嫔,想來很快就會有庶出皇子降世了。
這些代表了什麽,代表着大楚皇朝跟大吳皇朝之間的戰争越來越近。這代表着天下歸一。
在這等大戰裏,王元娘不想缺席。那麽戰場之上,一代宗師更容易保了自己的性命。
至于一代宗師的挪移空間更大。沒有軍功,這是王元娘的硬傷。
對于殷山伯府的這一份基業,王元娘是很看重的。
王元娘更想讓這一份基業成為世襲罔替的鐵帽子。
王元娘想堵了天下悠悠衆口。
沖擊一代宗師。王元娘做了太多的準備。
只是最後的結果不如人意。她失敗了。
情理之中,意料之中。
明明沒有太大的把握,卻總是想試一回。試一試的結果不如人意罷了。
武德五年,大楚和大吳一戰。
王元娘只是湊數一回,她登場了。可惜,不過一個小配角。
這一戰,大吳輸了。
一切大勢在大楚皇朝。又或者說提前上位的周天璋優勢越來越大。
因為江南雖美,江南雖好。可這兵勢以來,就不出了敢戰之士。
至少對比着秦州之地,這差了一份北地的豪邁之氣。
大楚勝了。
姚鳳卿這一位暗中投一手的大吳的人士,這影響不大。
王元娘也只是戰後,她知道了一點消息。姚鳳卿出家了,從此不問紅塵之事。
大勝之後,自然要大賞功臣。
如王元娘的心願。她這一個殷山伯得着皇帝的賞。不再是流爵,而是可以世襲罔替的鐵帽子。這是開國功爵的殊榮。
殷山伯府亦跟其它的爵府一樣,也是是大賀一番。
武德七年,王元娘這一年二十九歲。
殷山伯府。
王嘉德的大壽将至。伯府上下當然要大擺宴席。
也便是這等日子裏,王子胤求見了爹娘。
“爹娘,姐姐膝下空虛。眼瞅着,伯府總要繼承人。兒子想着,兒膝下如今有二子,兒願意過繼一子到姐姐膝下。”王子胤說的情真意切。
王嘉德心動了。
王章氏瞧着夫君的神色,她也輕輕颔首。
對于兒子的提意,這一對夫妻都有一點點心動。
擱女兒這年歲,在如今的人家裏,那當祖母都是到年紀。
擱王嘉德眼,這事情能辦成。
“子胤,這事情我和你娘再商量商量。”王嘉德也沒有一口答應,當然也沒有拒絕。
王子胤見着父虛構這般的态度,他當然會再追着繼續。
只待兒子離開後。王嘉德跟發妻說道:“子胤的話在理。娘子,我瞧着元娘的膝下确實應該有一個孩子。殷山伯府這般大的家業,總不能沒一個繼承人。”
王章氏點點頭,她道:“确實如夫君所講,當如此。”
王元娘是親閨女,王子胤是親兒子。這親兒子都是嫡親的血緣。
在王章氏的眼中,當然是過繼自家的孫子承繼家業最好。
莫不成還要便宜了族裏的其它外人不成。
這一對夫妻會這般想法,如今兒子一挑明就心動了。
完全是王元娘這些年了,一直沒一個生育。早年他們夫妻催過。
王元娘那邊也在調理身子骨。只是後來王元娘沖擊一代宗師失敗了。這受了影響。
如今嘛,還在調理之中。
對于這等事情,王嘉德夫妻聽過一些。
可聽過了,這心頭就更在意了殷山伯府的嗣子一事。
于是等着王元娘不當差,回了伯府後。
王嘉德在大壽之前,他和發妻見了女兒女婿。
“我喚你們夫妻來,就有一樁大事跟你們商量。”王嘉德給發妻使一個眼色。
“這事情太大,總要你們同意。”王章氏說道:“元娘,你也是吃三十的飯食。便是女婿也是二十有七。你們的年歲,擱一些民間,也當了祖父祖母。”
“元娘,女婿,你們夫妻膝下空虛。我和你爹的心頭不是滋味。”王章氏先說了軟話。
王元娘的目光瞧一眼爹娘,她問道:“爹娘,你們有話,在女兒面前就直說。我們一家子骨肉,哪有什麽隐瞞的道理。”
聽着女兒這話,王嘉德便是不隐瞞了。他直接講了話,道:“如果元娘、女婿,你們夫妻同意的話。我覺得,你們夫妻可以過繼一個孩子。你們兄弟子胤的膝下有兩個嫡子,過繼一人到你們夫妻名下,我和你們娘瞧着,這都挺合适。”
“對,對,一家子骨肉,這都是親人啊。”王章氏附合一回夫君的話。
王乞兒聽罷這話,他的目光落在師姐身上。見着枕邊人一直不說話。王乞兒便說道:“爹娘,我全聽娘子的意思。”
在岳丈岳母面前,王乞兒還是喚了一聲娘子。
“夫君聽我的意思,爹娘,我的意思了簡單。這事情不急,我再調理一番,我若生了嫡親的子嗣,這過繼的孩子又算哪門子的事情。不妥,不妥。”王元娘不想過繼。
或者說《武林神話》電視劇的劇情于她而言還有影響。
那一個殺親姐的弟弟啊,這是王元娘的芥蒂。
這般一個弟弟,不能因為沒發生的事情怪罪。
同樣的,過繼弟弟的孩子當嗣子,把一切家業給對方繼承。王元娘不樂意。
王元娘如今在調理身體,她只是沖擊一代宗師失敗了。
她又不是不能生。
不滿三十,在這一個時代裏确實又老又醜。那咋了。
擱王元娘的心思裏,她就不想過繼弟弟的兒子。這才是主要的原由。
王元娘不同意,王乞兒當然是跟師姐站一隊。
王嘉德夫妻見女兒心思定了,女婿也聽女兒的。
這一對夫妻也沒有法子。只能按下此事。
王子胤在父親大壽之前,他聽過父母的意思。
姐姐不同意過繼。
姐姐不同意。這一個理由一出來,這很強大。
因為殷山伯府就是姐姐掙出來的事業。姐姐不同意,誰又能強求。
王子胤能做的,就是讓一對兒子多到爹娘跟前孝順。
同時也是叮囑了兒子們,那多向姑母撒一撒嬌,賣一賣乖巧。
武德八年,春,王元娘有喜。
這一回,王元娘順勢還是辭掉了女衛統領一職。只回家當了一位富貴爵爺。
天下歸一,這中原大地的主宰就是皇帝一人。
這等時候,做為勳臣,還是世人焦點所在。王元娘是樂意功成身退。
或者說大楚高祖這一位待功臣們,也還成。至少前面還在。
至于後面,誰摻合進奪嫡之争,那就怨不得旁人。
王元娘是不想摻合什麽奪嫡之争。王元娘有喜了。
王元娘只想好好的養胎。對于自己的孩子,她當然更愛護。
武德八年,臘月。
王元娘生下了此生唯一的兒子,王世安。
這名字是王元娘起的,只盼着孩子一世平安。
對于這一個名字,王乞兒覺得好。王嘉德有一點遺憾。
女兒居然自己給孩子起了名,他這當祖父的倒是落了後面。好歹還能給孩子起一個小名。
于是王嘉德就叫孩子銅豆。銅豆硬而堅實。
這便是王嘉德這一個祖父的期盼,就是人如其名,那是砸不爛,活得長長久久的銅豆子。
武德十五年,王元娘上旨請求。正式請求冊封嫡長子王世安為殷山伯府世子。
皇帝許了。
在殷山伯府有正式的世子之後,王嘉德王章氏這一對夫妻的心思,那更多的也是放在小孫兒王世安的身上。
對于這一切,王元娘瞧在眼中。
如今的王嘉德王章氏夫妻小日子過得舒坦。膝下有三個嫡親的孫兒。這哪一個孫兒他們都愛。
當然免不得最寵愛的還是小孫子王世安。
對于爹娘的寵家孫子行為,王元娘面上不提。可在心頭,王元娘已經有了打算。
只待孩子再大上一些,就把孩子丢去宮裏。
去宮裏做甚,那當然是給皇子做伴讀。
皇子的伴讀不當好。按說,這等事情一般的勳貴想避,這也不容易避開。
因為這等事情,皇帝皇後有意,那總也是要成行。
就是依着王世安的年歲,他應該去給庶出皇子當伴讀。
只王元娘這一位當親娘的去宮裏求了話。
皇宮,椒房殿。
馬皇後聽着王元娘的請求,她道:“慈母心頭肉,總歸為了兒孫好。清雲妹子,我懂,你膝下就一個孩子,總要多愛護一些。”
“世安給老三做伴當也成。這事情我應了。”馬皇後對于給嫡親的小兒子,也便是皇三子添一個小伴當,她沒有不同意的道理。
反正是給皇子添伴當,小兒子身邊多一人少一人,也無所謂。
或者說本人小兒子身邊就要添一人。因為皇子伴當裏,有一人因着親娘過逝,要回去守孝。
如今添了王世安,在馬皇後眼中也合适。王世安乃殷山伯府的世子,這等身份做皇子伴當,再合适不過。
主要還是王元娘給馬皇後做了太多年的女衛統領,二人又是手帕交。這感情真的挺好。
“臣替小兒謝娘娘恩典。”
在宮裏,王元娘叩謝恩典。
等着回府後,王元娘把這事情一講。殷山伯府,也是鬧騰一回。
對于進宮當伴讀,一直在府裏作威作福的王世安一點不想。
他是世子,也是進宮廷。就是因為去過,對于皇宮一點不念想。
那裏有天家貴人,他這等世子去了,是虎稚子也得趴着。
誰讓宮廷裏全是真龍的兒子。王世安還是覺得在殷山伯府裏好。祖父祖母多疼他,兩個哥哥也只有讓着他的份。
可惜,王元娘這一位親娘一出面,全然把王世安那一點點小九九給鎮壓了。
于是在這一年,殷山伯府的小世子王世安去了宮廷裏給皇三子當小伴讀。開啓了他的伴讀生涯。
“師姐。”王乞兒在送了兒子離開,他跟師姐問道:“您舍得?”
“為了世安好,我全然舍得。”王元娘和師弟親自送了兒子進宮廷。待歸來時,在殷山伯府裏,夫妻二人對坐相談。
此時的話語裏,王元娘也有一點的感懷。
“您舍不得。”王乞兒肯定的說一句。
王元娘笑了,她唇畔輕啓微揚,她說道:“是啊,瞞不了師弟,我當然舍不得。可為着世安好,讓他進宮吃一吃苦頭,也免得他将來被寵壞了,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是因為當爹娘的在意孩子,更盼着孩子認識一番世事如何。
這世道啊,不是随着人的心意好好壞壞。而是大勢之下,誰都得服。
真龍在上,王元娘便是殷山伯,她也只是富貴閑人。
王元娘總要讓親兒子王世安認識到,這世道裏不是他想有什麽,就會有什麽。總要知道克制二字如何寫。
春日好,春日明媚。
這一個時節裏,王元娘見到了勃勃生機。
“師弟,我們一道賞一賞花園子裏的花。難得閑時,如何?”王元娘邀請枕邊人。
王乞兒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他應了。
(大結局)
番外一
王世安打小是殷山伯府的小霸王,哥哥們讓着他,祖父祖母寵着他。
在王世安的小世界裏,殷山伯府就是他的天地。
可等親娘領他出府,特別是去了一趟宮廷後。
王世安不怎麽向往外面的世界。
宮廷太嚴肅,那不是小郎君王世安向往的地方。
至于外面的莊子,莊子哪有伯府裏好。
可惜親娘太狠心。
一朝把王世安送進了宮廷裏,送去三皇子跟前做伴讀。
三皇子不太喜文,三皇子喜武。于是等着太學師傅考校時。三皇子若出錯,伴讀們就要被打手板子。
王世安挨過手板子,那真疼。
在殷山伯府時,做為世子的王世安哪裏挨過打。便是親娘真罰他,也不過罰了面牆站直。
如今挨打,真疼。
王世安當不成男子漢,他嘩嘩的落了淚,利落的哭一場。
許是王世安是一衆伴讀裏年歲最小,他一挨打,哭得那叫一個慘。
三皇子對于這一位小伴讀還可憐一回。或者說,也便是挨打了,哪怕王世安在這一衆伴讀裏來得最晚。他還是順順利利的融入這一個小團體。
因為最好的關系,永遠是一起挨過罰挨過打。
在師傅們的壓力之下,伴讀們太容易抱成團。
宮廷很大,宮廷很小。
大的,便是這兒能學到太多的東西。太小,則這裏的規矩太嚴。王世安哪怕小小年紀也學會看人眼色高低。
等着慢慢長大,王世安也懂了一些道理。或許在宮廷太久,王世安學會了在祖父祖母們跟前報喜不報憂。
至于在爹娘跟前,王世安不需要報喜不報憂。因為他在宮廷裏的情況,爹娘全然知道的。
人的一生,總有無數的轉折。于王世安也一樣。
頭一回的轉折是親娘送他入宮廷。他做了三皇子的伴讀。
第二回的轉折便是皇太子出事。皇太子替皇上巡視塞外。
皇太子在邊地得了重疾。皇上召太醫與名醫去邊地,去給太子治疾。
在皇太子出事時,東宮裏的皇孫也出事。
這等時候,王世安的親爹去了東宮替皇孫治病。
等着皇太子在北地病逝的消息傳回神京城時。東宮裏,皇孫是平平安安的好轉。
在皇太子出事的那一年,馬皇後也病逝了。是心病,還是人老了?
這是一個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的問題。
不過在馬皇後病逝之前,王世安他娘進宮一回,還替王世安求了一樁姻緣。
在宮廷裏,王世安見過德懿公主。
這一位公主容貌平平無奇。在一衆公主裏,出生也不算特別高。
因為德懿公主的生母只是一位宮人,哪怕生下公主,也不過是一位不起眼的美人。
位份不高,公主在皇帝眼中自然更容易被忽視。
好在馬皇後挺心疼這一位公主。
對于德懿公主,王世安沒多少念想。少年愛慕,那當然更愛慕了美貌的女孩子。
情窦初開,誰又不會幻想呢。少女總想着嫁一位好兒郎,相貌姿好,玉樹臨風,當然更要有一本的本事,一幅好家世。
兒郎思了女郎,也盼着女兒容貌出衆,最好是傾國傾城的佳人。
可惜德懿公主有一位天下最利害的父皇。她同樣有一幅太平庸的容貌。
在一衆的公主裏,德懿公主不起眼。
這等出身尊貴的公主,那真不是王世安心中的發妻人選。
哪怕迎娶一位官宦女,那也比着迎娶了德懿公主的好。
迎娶了公主,那就得一心一意。
公主,那哪裏只是公主,在王世安眼中,那更是祖宗。得小心侍候的祖宗。
可惜,親娘求來的婚事。又有皇後娘娘的同意。
加之皇帝下了聖旨。王世安只能謝恩,叩謝皇恩。
倒是三皇子知道這等事情後,還是高興一回。
對于以往的伴讀,這相處久了,在三皇子眼中這就是心腹親信。他也當着兄弟相處。
對于這等心腹迎娶了妹妹,做了妹夫,三皇子挺滿意。
大家都滿意,于是王世安也只能高高興興,歡歡喜喜等着迎娶公主。
番外二
王子胤的一輩子,那是被親姐姐壓着的一輩子。
于是他不甘心,當爹做不到的事情,總會盼着孩子做到。
王子胤膝下二子,王世瑜、王世璟,這一對兄弟有一位嚴父。
打小學武,不止學武,還要學文。
因着王世安在三皇子身邊做伴讀。三皇子愛武,這走武之途,有王世安在。王世瑜、王世璟這一對兄弟就得退一步。
這兄弟二人走了文路。
大楚皇朝開科舉。
王家兄弟二人有一位勳貴的姑母。二人想走文路,當然能尋着好書院就讀。
一路走來,要說不辛苦,那豈能啊。
不辛苦而來上位之路。
就是等着科舉一途,真正的走上去後。這不是一件容易事。因為僧太多粥太少。
王世瑜踏上官路,明面上走的科舉,實則還是姑母給尋的門路。
至于王世璟,因為有兄長在,他就被壓了一頭。或者說他的能耐不如兄弟,那就只能低一頭。
兄弟二人,一人做官,一人經商。
打從走上不同道路之時,這前程也便不一樣。
王世璟心頭如何想,那不重要。
只那一日,王世璟在祖父那兒偷聽了祖父和姑母的談話。
“世瑜能恩蔭。唉,世璟就可惜了。”從祖父的話裏,王世璟真的聽出來,祖父是想哀求了姑母,求姑母給一個出路。
“爹,我家恩蔭,我沒留下來給世安。這一份情給了弟弟的子嗣。爹,女兒做的足夠。”姑母的話,王世璟聽得明白,姑母已經有些不高興。
“我就想着一家人,兩兄弟,總歸是一個爹。這,世璟不做官,他就太可惜,那孩子也是一個愛讀書的。”祖父還在替他争取了。
“爹,朝堂上的官位,那是給咱家開的。爹,你也要替女兒着想,女兒如今就是富貴閑人。朝堂上的事情,能不多插手,女兒是不樂意多插手。萬一哪裏擋了別人的路,只會給世安招了麻煩,給殷山伯府殷了麻煩。退一步,也讓給自己餘路,給別人餘路。”姑母解釋一回。
“唉。可惜了世璟。”祖父還在嘆息。
“爹,世瑜有本事,将來他會多提攜一下他兄弟。”姑母這般說道。
“那些年,你怎麽就不多提攜一下你兄弟。”祖父還在念叨。
“爹,我讓弟弟一家子住在伯府裏,好吃好喝供着,我還要如何,莫不成還要割肉喂養?哼。”姑母不高興。
“爹,世瑜能用伯府的恩蔭,我夠仁善。我的好,也得讓人念一念。若人不念,爹,您百年後,就莫怪女兒更狠心。”姑母的話,冷意漸起。
“是爹老了,糊塗了,這說錯了話。元娘,你待你侄子的好,爹看得見。”祖父服了軟話。
“……”姑母不再言語。
王世璟偷偷的離開了。
他一邊走,一邊摸了眼淚。這伯府裏,誰又不知道,姑母才是一府之主。
姑母樂意恩蔭了哥哥,這一份恩蔭給了兄長,那就沒他的份。就像祖母說的,他就得經商。
王世璟還是不甘心的。可不甘心又如何?
就是離開祖父的院子。
在花園子裏,王世璟遇上了回府裏,往祖父院子去的堂弟王世安。
王世安明明年歲小,可長大了,這個頭反而比着王世璟半個頭。
“二哥安好。”王世安見着兄長時,他拱手一禮。
望着這一位堂弟,王世璟匆匆回一禮,他又匆匆離開。
王世璟不敢多看堂弟一眼,再看,他就心生憎怨。
同樣是王氏子,堂弟的前程大不同。
堂弟是皇子伴讀,堂弟是伯府世子。堂弟還要迎娶公主殿下。
他呢,他只是商賈,他的兒孫也會是商賈嗎?
王世璟突然更羨慕哥哥王世瑜。一個爹,前程不同。因為姑母的一擡手,命運就不一樣。
王世璟去尋了親爹。
“爹,兒不想做商賈。”
“我兒……”王子胤瞧着兒子臉上的倔強,他道:“你們兄弟,總得一人做不一樣的事情。”
王子胤也是過來人,他懂,商賈地位低。
可又如何?
王子胤這些年裏,他的壯志讓現實壓倒。
在伯府這些年裏,好吃好喝的供養着。再讓王子胤去伏低身段,他也做不到。
大兒子的前程有了,恩蔭做官。小兒子将來靠着大兒子,還能經營一番做一個富家翁。
其餘的,王子胤只能勸一勸小兒子。
番外三
姚鳳卿出家了,他不在紅塵之間的俗世人。
可真能不理俗世,只在佛家?
不能。
由魔入道,再由道入佛。姚鳳卿讀的書多了,他的修習自然有了一番禪意。
也因為如此,當年在壓籌一事上,姚鳳卿壓錯了大吳皇朝。
姚鳳卿入了佛門,他修了佛法。一身功力越發的進溢。
在一朝得道功成,成為一代宗師之後。姚鳳卿這一位大衍大師,他不甘心一輩子汲汲無名。
姚鳳卿對于過往,只能感慨一回造化弄人。
姚鳳卿是我佛心中住,他想留一個青史之名。
哪怕不以姚鳳卿之名,以大衍之名,亦然。
于是在武德年前,在高祖的皇太子病逝之後。
大衍和尚去了三皇子的府上做供奉。憑着他是一代宗師,佛法高深。
也便是在三皇子府做供奉,大衍見到了故人之子。
王世安對于大衍和尚的印象挺好,這是一位佛意禪深的和尚。
這一個和尚待他挺不錯,在三皇子跟前也樂意說好話。
當然這是早前的印象。
等着這一位勸導了三皇子奪嫡之後,王世安也被卷入之中後。
王世安待大衍和尚的印象,那是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明明以前的三皇子只想當了征北将軍,只想去大草原戰了胡人。
如今呢。
三皇子一旦卷進了奪嫡之争裏。王世安亦然。他是三皇子的伴讀,他逃不掉。
王世安和懿安公主很恩愛。他們夫妻膝下順利的生了三個嫡子。
有妻有兒,奪嫡?
王世安不想。
可世事不由人,他不想,他也卷了進去。
番外、完
大楚武德開年,高祖膝下,不止皇子奪嫡。
便是早逝皇太子的嫡長子也是跳出來。
龍椅大位在前,誰又樂意退一步。
只是這天子嘛,說是神對無比,因為權利太大。
至尊至上,至高至大。
但是根本上,還是兵強馬壯者為之。
最後贏家當然是後來大楚太宗,高祖的嫡三子上位。
就是在太宗上位之前,被卷進入的勳貴也不少。
有些人的爵位沒熱乎,在奪嫡之争裏,那也是七死八傷,最後落一個凄凄涼涼。
殷山伯府。
世子王世安對于迎娶發妻懿安公主一事,他對親娘只有感激。
三皇子也卷進奪嫡之争裏,做為三皇子的伴讀。
武德帝周天璋是拿着放大鏡一樣的看人。
三皇子的伴讀裏,也不是人人都過關。至于王世安就挺容易過關了。
很簡單的道理。因為王世安不止是三皇子的伴讀,他還是武德帝的女婿。
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女兒的份上,看在外孫的份上。
武德帝對于王世安是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從未曾的,對于吃軟飯,還是吃皇家軟飯。王世安吃得心安理得。
王世安這等時候也是感激親娘。還是親娘看得遠,看得對。
容貌又如何,前程又如何,還是一世平安最重要。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但求一世平安。
不過在太宗上位,王世安這一位世子也跟前晉位。
殷山伯府被太宗酬功,那是晉為殷山侯府時,王世安又覺得奪嫡之争,從龍之功啊,真香。
特別是太宗是王世安三個兒子的舅舅。
大外甥有世孫之位。其餘的兩個外甥,太宗也是不忘記舅舅的恩德,還給另外兩個王家外甥一人賞了一份官職。也是吃上了一份皇糧。
殷山侯府,只公主所出的子嗣,這等皇家恩典不斷。
王世安覺得太宗仁義。
就是這等時候,王世安的祖父祖母過逝。然後,在守孝後。
王世安就瞧着親娘分家,舅舅一家也便是分枝別戶。
在此時,有親娘的暗中相助。大堂哥官途順利,也是順利的升至五品。
于是王子胤這一位親舅舅搬出侯府,也便是住進了五品京官的宅子。至于二堂哥,這爹娘尚在,當然不可能同去分家,自然也是與兄長同住。
至于王子胤這一位舅舅家的情況,王世安知一二,但是本着小輩不多嘴。王世安只是裝着不知道。他只祝福一回,盼着舅舅一家順遂。
至于宮廷裏的太宗皇帝嘛,這一位是有為帝王。王世安當然便是學着親娘,也是做了富貴閑人。
非是不想努力,而是做為驸馬爺。王世安也得學會當一個富貴閑人。因為驸馬爺的身份,有時候得了好處,也免不得要受一點掣肘。
這一切于王世安而言,坦然處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