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依依惜別(續)
依依惜別(續)
冬日裏,夜間凄風苦雨,室內卻溫暖如春。葉昭一年多來仔細反省了昔日裏對柳惜音的粗暴與傷害,心中自是愧疚萬分,想借着出征前夕這個契機來緩解兩人間的尴尬。對于葉昭,柳惜音向來是心軟的,葉昭這麽一低頭服軟,可不就是代表着對她認了錯,也全了自己的面子,于是二人間自是水到渠成,溫柔缱绻,此間諸多情狀,有詩為證: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
朝夕相伴情誼長,芙蓉帳中春如許……
第二日因着要早些點兵出征,葉昭卯時便起了,怕吵醒懷中的溫香軟玉,只是小心翼翼地将柳惜音擱在自己臂彎的小腦袋放到枕上,輕輕悄悄地起身,去外間招呼人來服侍自己洗漱更衣。
柳惜音昨夜睡得并不踏實,葉昭與她折騰許久,身子乏過了便不覺得累,加之葉昭今日是葉昭出征的日子,方重圓的破鏡,也不知是否會因着時間、空間而再度有了隔膜,如此想着,柳惜音如此七七八八地想着,到了寅時末才有了些困意,這當口葉昭再這麽一走,身旁的枕席涼了,自然是于夢中驀然轉醒。
“阿昭。”柳惜音聽着外間窸窸窣窣地響動,攏了攏頭發,去櫃間自尋了件得體的晨衣,手中還拿着一件錦袍,施施然地去外間找葉昭。
那錦袍是柳惜音自己縫的,她知曉葉昭要出征,便差人尋了好料子,專門在坐月子的兩個月內背着葉昭偷偷和繡娘學的。
“阿昭,來試試。”柳惜音屏退了衆人,墊腳将袍子抖在葉昭身上,又環過葉昭的腰,給葉昭束了玉帶。
葉昭訝異于柳惜音如今的改變,有一個人這麽念着自己,為自己着想,心中甚暖。
“阿昭,我聽人說業城苦寒,這袍子你便時時穿着。”
“這麽好的袍子,我哪裏敢穿去拼殺,破了一針一線,我都是心疼的。”
“再好,也不及阿昭你重要,缺了就差人給我捎個信兒,我做了再給你送去。”
“帝姬牌錦衣,奴可不敢穿,奴呀,得供着。”
“貧嘴!”
“王爺,該起程了。”二人正挪揄間,葉戊不冷不熱的聲音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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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昭聞言,笑容一滞,只回了聲”好“,低頭在柳惜音額間印下一吻。
鎮北王府門前,三軍齊列,葉家軍旗幟随風鼓蕩,葉昭身着玄色铠甲,腰佩蛟龍劍,在衆人的注視下昂首闊步地走了出來,柳惜音抱着葉承胤在葉昭身後。
葉戊死死地盯着葉昭和柳惜音,葉昭正從柳惜音懷中接過葉承胤,那叫一個含情脈脈,那叫一個母子情深。
王爺真是被迷住了,困在溫柔鄉裏,那小姑娘是不是王爺的都不知曉,咱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王爺都不搞搞清楚。
一旁的葉申看着面色不佳的妹妹,輕輕拍了拍葉戊的手背,也順着目光看向昭惜二人處,搖了搖頭。
“衆将聽令,出發!”葉昭翻身上馬,揮手示意三軍行進。
“諾!”呼聲震天。
葉昭勒緊了缰繩,快步驅着踏雪,未曾回頭。
“阿昭。”柳惜音抱着葉承胤追了幾步,葉昭身形一震,在前方拐角處扣上了面具,近處的親兵分明看見了自家王爺眼角的晶瑩。
待到葉昭走遠,柳惜音還站在原地,翹首以望,直到懷中的葉承胤喃喃起來。
“帝姬,天寒,該回去了。”紅莺在一旁道。
“哦哦。”柳惜音緊了緊葉承胤的襁褓,她知曉這孩子體弱,這會子是該回去了。
柳惜音将葉承胤抱回內室,葉承胤的寝殿裏多加了不少東夏進貢的紅羅炭,甚是溫暖,葉承胤也來了精神,在搖籃裏揮舞着小胳膊小腿兒,吱吱呀呀地和母親玩了好一陣兒,才吐着泡泡入睡了。柳惜音輕輕拍着葉承胤,口中哼着記憶中母妃給自己哼唱的曲子,輕晃着搖藍,葉承胤恬然入夢。
紅莺輕手輕腳地走了進來,在柳惜音耳邊道:“帝姬,今日撫遠大将軍要來府上。”
“嗯,本宮知道了,着人準備下去。”
“是。”
紅莺走後,柳惜音依舊晃着葉承胤的搖籃,看着葉承胤的睡顏道:“胤兒,曾外祖母要來了。”
又過了會子,柳惜音喚來奶娘,安頓好葉承胤後回了自己的寝殿,着丫鬟取來自己的宮裝,晨間起身匆忙,這會又重整了一遍妝,柳惜音坐在銅鏡前,看着鏡中化着精致妝容的自己。
阿昭前腳剛走,外祖母就要來,想必外祖母有很多話要問我。
【注釋】
卯時:指的是早晨五點~七點。
寅時:指的是淩晨三點~五點。
紅羅炭:據《明清兩代宮苑建置沿革圖考》載,明代每年“用木炭二千六百八十六萬斤”。優質的木炭,叫紅羅炭,産于通州、涿州、宛平、大興(約今天的北京附近)等地,是用硬質木材燒制而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