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同居
第三十八章 同居
這幾天北城出奇的暖和,在下了一個月左右的雪後,終於回溫。
公寓裏的陳設已經完完全全布置好,麻雀雖小,但五髒俱全。
主卧裏放上了佑佑的嬰兒床,還擺了一大堆亂七八糟小家夥玩的東西,整個房間變得更溫馨了。
相比於從前的別墅,孟瓊莫名更喜歡這個小小公寓。
喻成這幾天可也是跟着忙壞了,孟瓊将泡好的熱茶遞到他手裏,連忙讓他坐下休息會。
喻成這幾天可也是跟着忙壞了,孟瓊将泡好的熱茶遞到他手裏,連忙讓他坐下休息會。
“沒事,不累。”傻小子一邊喘着氣一邊還朝她笑,汗都快把身上的衛衣給浸透,一直來回拽着領口散熱。
這樣子連着把孫姨都給逗樂了。
她才來跟着孟瓊相處了沒幾天,知道不該問的不問,但也多少揣摩點了這位主家人的習慣和身份,知道過兩天還會再來個小孩子。
便猜測她應該是個離異帶孩子的女精英。
至於這個喻成嘛,當然是那種追求關系了。
孫姨便把他當成了未來的老板先生去對待,說:“您快坐着吧先生,這種事我來就行了,哪好意思讓您每次來都這麽忙。”
喻成自然沒多想,擺擺手爽朗笑着說沒事。
“您就當我勁兒多沒力氣使。”
然後就又幫她接過手裏的垃圾桶,下樓倒垃圾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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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上這麽兩個随和又事少的好主家,孫姨真覺得自己沾了光,當天下午就特地去買了雙男士拖鞋,以備喻成之後來再用,還心想,自己可得幫忙撮合她們二人。
再見沈逢西時,已經是一月底了。
孟瓊聽宋姨說她曾問過佑佑,是想住大房子,還是找媽媽。
沒想到小家夥想都不想,果斷選了後者:“要媽媽!”說起來這個,佑佑還歪着腦袋想,“佑佑前幾天夢夢媽媽了,媽媽抱着我哄,媽媽可好了。”
他說的是沈逢西那天帶他去餐廳見孟瓊的事。
宋姨心疼,只能哄他說媽媽很快就會來接他了。
那天,孟瓊去沈宅接佑佑時,回想起沈逢西之前囑咐她的話,便去問了下趙助他的工作行程,得到的回答是沈逢西今天一整天都滿檔了。
孟瓊就沒再打擾,自行去了沈宅。
終歸是要面對的。
她也不喜歡逃避,更不想要依靠沈逢西。
經過熟悉的常青長廊,孟瓊随着保姆走到了宅院後花園,沈母正坐在圓桌旁,陪小家夥玩他喜歡的螺母組合。
祝黛看見她之後,叫了聲沈母。
“幹媽,孟瓊姐來了。”
沈母動作依舊不變,臉上的笑卻淡了兩分:“我們佑佑可真棒,自己都會拚直升機了。”
“媽。”
孟瓊走到她身邊,輕聲道。
“別這麽叫,孟小姐,我可擔不起您這聲媽。”
沈母慢悠悠的,連頭也沒擡,“我知道你這次來是什麽意思,但無論你們怎麽鬧,我沈家的孩子就只能待在沈家,其餘的想都別想。”
佑佑見到媽媽來了,恹恹了好幾天的情緒終於高漲起來,玩具也不玩了,窩在宋姨懷裏看着媽媽眼睛都是亮的,不敢主動和她說話,一雙眼裏都是她。
小聲問宋姨:“媽媽來找我啦?”
宋姨忙讓他“噓”,他就乖乖伸出手來“噓”,眼卻一刻也不撒開媽媽。
見自己孫子這副樣子,沈母擰眉,擺擺手讓宋姨帶他走。
小家夥一走,後花園那些清理雜草的傭工也都很有眼力見的離開。
就在這樣一個安靜的情況下,孟瓊主動開了口。
“和逢西離婚沒問過您的意見,是我的問題。”她說,“這三年來給您帶來了不少麻煩,也并沒有達到您心裏兒媳的标準,我很抱歉,但真的盡力了。”
在一旁坐着的祝黛眉頭微皺,有些不忍。
實話實說,孟瓊這三年做得盡職盡責。
即使曾經自己千般百般不喜歡她,甚至敵對,卻也挑不出她一點錯出來。
或許孟瓊做的不是最好的,卻是最真誠的,在這三年裏努力把事事做到極致,甚至連祝黛的喜好都能記得清清楚楚,願意将她認敵為友,以誠相待。
這樣的脾氣秉性,的确無錯可挑。
也不會再有人比她做得更好。
如果說唯一的錯,就是祝黛和沈母曾經對她的那些偏見。
祝黛眼睛有些酸,低頭将旁邊的凳子拉過來,示意她坐下。
孟瓊看見她的動作,輕撫了下她的手阻止,繼續輕聲對沈母說:“我相信對沈俞佑來說,您和我一樣都希望他能夠很好地成長,或者說,您對他的期望并不比我少,而且只會更多。”
沈母沒說話。
“佑佑跟在我身邊,的确不會像在沈宅一樣享受着優越的條件和生活。”孟瓊輕輕擡眼,“但我能竭盡我所能,去陪伴他好好長大。”
孟瓊其實從小沒感受到過什麽親情。
母親對她說過最多的一句話就是,你就生在這個家裏,就有個沒本事的爹媽,要是不願意就滾。
於是那時候小小的孟瓊呆坐在門前,幻想自己有一天能夠長大成人,她想,如果她有孩子,一定會給他最好的。
給他最好的陪伴,最好的照顧,最好的生活環境。
因為沒有經受過,因為缺少,所以深深知道母親對於一個孩子的童年生活來說有多重要,而且,這個身份是所有人都無法替代的。
“您的顧慮我明白,但就像您說的一樣,無論如何,您都是沈俞佑的親奶奶,這一點絕對不會有任何改變。只要您想,我就會帶他回來見您。”
後花園安靜了良久。
“你和逢西為什麽會離婚?”沈母抛出了這樣一個問題。
孟瓊沉默了幾秒。
“因為沒有感情。”
聽到是這個回答,沈母深深看了她一眼,沉默半晌,終是開了口:“我不是答應了讓你把沈俞佑接走,只是因為他這兩天興致不高,在你那換換環境也不錯,具體以後的事,就慢慢來吧。”
祝黛有些意外地驚喜,忍不住看向了孟瓊,孟瓊則回給她一個溫笑。
她一頓,尴尬避開了視線。
孟瓊走去前廳接佑佑,沈母仍坐在凳椅上沒動,盯着遠處的方向,靜靜道:“說吧,他們兩人到底是因為什麽原因離的婚。”
祝黛一頓:“是逢西哥。”
她又停頓了兩秒,才說:“好像……是因為逢西哥出軌了。”
“他?”沈母太了解自己的兒子,淡淡笑一聲,“就他這麽個長情腦子肯出軌,不用想都不可能。”
孟瓊前腳剛接走佑佑,沈逢西後腳就回來了。
腳步聲不似從前的沉穩,有些焦灼,手臂上還搭着件大衣沒來得及穿,走到沈母面前,掃了一圈後沒看見人,眸色更深。
“她人在哪?”
“怎麽,我還能吃了她不成?”沈母看了眼自己這個兒子沒出息的樣子,“人已經走了。”
祝黛忙在旁邊說:“逢西哥,剛走還沒一會兒,你現在去應該能追得上。”
沈逢西轉身要走,就聽沈母又說:“走都走了,人姑娘也說對你沒感情,死纏爛打追上去做什麽。”
沈逢西腳步一頓。
沉默許久,他抿了抿唇。
“風大,沈俞佑穿得少,我去送件外套。”
像是掩耳盜鈴一般,在給自己找解釋。
幾分锺後,沈逢西趕上了在街邊打車的孟瓊。
孟瓊的車最近放在了LIBERO,後備廂被秦簡拿去當庫房用,因為新來的海鮮實在太多,冷凍庫房嚴重超量。
所以,她原本打算帶着佑佑叫車走的。
但香山地區這邊的車實在太難打,幾分锺過去連個車影子都沒看見。
佑佑看見爸爸的車,興奮地朝他招手:“爸爸!媽媽說要帶我去新家了,你也要去嗎?”
新家。
沈逢西看了眼孟瓊,只淡淡扔出一句話:“上車。”
小孩子不抗凍的,佑佑又實在穿得太少,孟瓊沒扭捏,坐到了車後座的位置,又順便握住小家夥的手替他暖熱。
“去公寓?”
“嗯。”
自此,兩人便沒再搭話。
佑佑小臉剛才在外凍得紅撲撲的,卻依舊很興奮,嘴裏問個不停:“媽媽,新家長什麽樣子呀?”
孟瓊想了想,回答:“很漂亮。”
“那……有滑滑車嗎?”
“有呀。”
“那……磁力軌道嗎?”
“有呀。”
“那……有停車場嗎?”
孟瓊稍微頓了下,那東西是個電動立體玩具,體型很大,快要趕上一個小型行李箱,她當時便沒有帶過來。
“沒有也沒關系!”小家夥看懂她的猶豫,笑嘻嘻的,“佑佑有這些就夠啦。”
孟瓊心都快要被他軟化了,捏捏他的小臉蛋,笑着說媽媽再買給你。
到了天玺臺的公寓樓下,孟瓊想下車和他道別,但沈逢西什麽話都沒說,直接從她手裏接過沈俞佑替他穿外套。
這樣一來,沈俞佑就跑到了他懷裏。
“走吧。”沈逢西不給她拒絕的機會,抱着孩子徑直走進了電梯裏。
孟瓊眉頭微皺了下,還沒開口,佑佑朝她招手:“媽媽,快進來呀!”她沉默了下,還是選擇跟上去。
三人一并上了電梯。
孫姨在屋內的監控看到電梯口孟瓊和一個男人并肩走出來,男人手中還抱着個小孩子,以為是喻成,打開門後主動去接,笑着說:“先生,這就是佑佑吧?快讓我來,您和孟小姐先洗個手,準備吃飯了。”
沈逢西頓了一下。
聽着這格外熱絡的話,竟讓他久違覺得像是回到了從前在別墅的日子。
結果下一秒,孫姨看清人之後,就斂了笑。
“……您是?”
孟瓊上前介紹:“這位是我們家的阿姨,孫姨,這位是——”她停了一秒,溫聲道,“佑佑的爸爸。”
佑佑的爸爸?
孫姨這些天可沒少聽秦小姐罵這人,沈逢西在她心中的印象早就成了一個背信棄義的渣男,眼睛毫不避諱地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遍。
長得人模狗樣的,怎麽不辦人事呢。
孟小姐這麽好的人都不好好珍惜。
孫姨幹笑了一聲,語氣也沒剛才熱情:“您好。”敷衍了一下後,便蹲下和自己的新小主家打招呼,“你是不是佑佑呀?”
小家夥可乖了,剛才在路上媽媽教過他,現在記得很清楚,甜甜叫了聲孫奶奶,孫姨直接被他俘獲,笑着抱給孟瓊帶去洗手。
孟瓊抱着佑佑一走,門口只剩下孫姨和沈逢西二人。
孫姨轉頭,在看到沈逢西還沒走後,又再次收起了臉上的笑。
但還是出於禮貌,以一種溫和的方式提醒他該走了:“要是上電梯的話,我現在就幫您刷卡,樓下左拐就可以出公寓大門了,您要不要喝杯茶再走?”
沈逢西語氣淡淡地:“會不會太麻煩。”
“會。”
當然會。
孫姨幾乎是不假思索。
她本來就是替孟小姐客氣一下,兩人都已經離婚了,該劃清的界限自然要劃得幹幹淨淨,這位先生但凡有點眼色,就知道喝茶這話是個客套話。
“嗯。”沈逢西點點頭,語氣更淡了,“那就麻煩了。”
“……”
孫姨沉默。
忽然就明白秦小姐說的那些話了。
但她又不好意思直接趕人,只能牽強道:“那行吧,您先在沙發上坐着休息會兒,我現在去沏壺茶。”
沈逢西走進這間公寓。
平方不大,一眼就能将客廳和房間的大概布局掃了個遍,但勝在裝潢和布置比較溫馨,顯得很有生活氣息。
只是,太小了。
他目光掃到餐桌和客廳之間的距離,不過幾步遠。
真的太小了,再多一個人生活在這裏甚至都會施展不開手腳。
沈逢西剛走到玄關處,視線一頓,低頭看到了一雙鞋碼和他相差不大的深黑色男士拖鞋。
轉瞬,還未來得及有所動作,只聽孫姨慌慌張張攔住他,生怕他穿了這雙鞋:“诶诶诶,這是我們先生的拖鞋,沒有多餘的客鞋,您要不就別換了。”
我們先生?
沈逢西聞聲,凝滞在原地,搭在腿側的手不自覺顫了下。
也就是說,孟瓊并不是一個人住在這裏,而是和一個男人在這裏同居。
恰好,孟瓊抱着洗好手的佑佑從洗手間走出來。
沉默了足足兩秒,他才擡起頭。
平靜的眼神中像是風濤海浪拍打前,那幾縷躁動的風聲。
凝重而又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