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壞蛋
第二十四章 壞蛋
沈宅。
深夜風寒，天氣預報播報等會兒又要下一場雪。
傭工們忙碌起來，将亭子中沈母養的那些名貴花草搬進院裏，一趟接一趟，腳步急促，連三接二的銜尾相随。
“今年這雪竟下個不停了。”沈母感慨。
祝黛坐在旁邊，拿着識字板給佑佑認字，聽見這話也點頭：“也不知道逢西哥這會兒在幹什麽，要不我煮點熱姜湯給他送過去。”
“知道你心疼你逢西哥，但他跟佑佑可不一樣，不怕凍壞。”沈母欣慰，“你啊，別老把太多心思放在他身上，姑娘家家的，出去多交些朋友才好，這對你以後有幫助。”
祝黛笑着打岔：“我還想在您身邊多陪幾年。”
“你看你，我不是急着讓你結婚，先接觸接觸，等看見你找個好孩子安心過日子，我這才能放心下來，覺得對得起你父母。”沈母說。
祝黛牽強笑笑，沒再說話。
沈母輕嘆了口氣。
這丫頭是她老友的遺孤，算是養在她手底下長大的，自然是當親閨女看待，只不過，這些年也能瞧出她對自己兒子的想法。
看女兒是一回事，要是當做兒媳婦來看，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終歸是自己養的，腦袋裏在想什麽，心思有多深，她一眼就能看出來。
是個好姑娘，但就是心眼沒用對地方。
“老夫人，先生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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佑佑正抓着個識字卡在看，聽見宋姨說爸爸回來了，原本都打瞌睡的眼猛地睜開，巴巴朝門口看去：“爸爸？”
他從沙發上爬下來，拱着小屁股蹬蹬湊過去。
“爸爸，爸爸！”小腦袋一歪，卻發現沈逢西是自己一人回來的，瞬間就失落了，卻還是不死心小聲問，“媽媽呢……”
沈逢西解開扣子，脫了身上的大衣遞給宋姨，将他一手抱起：“怎麽還不睡？”
佑佑委屈撅起小嘴，不說話了。
“下午哄着佑佑睡了一覺，現在可能睡足了，就怎麽鬧着都不肯再睡。”祝黛說。
“不是。”小家夥小聲反駁，“要媽媽。”
聲音蔫的，感覺快要哭了一樣。
在小孩子的世界裏沒什麽時間觀念，只知道自己好久沒見媽媽了，越想越委屈，吸了吸鼻頭，明明剛才一點事沒有，現在一見着爸爸，馬上就要哭出聲來。
沈母手搭在膝上，臉色不悅。
“瞧瞧你找的好媳婦兒，天天不回家，你兒子總哭着鬧着要找她，我是沒辦法了，你自己看着辦吧。”
宋姨見不得這小奶團子委屈，也試探問了句：“先生，要不我再問問太太什麽時候來看孩子？上次問的時候，太太只說快了。”
上次？
沈逢西聞言，頭微微一側：“什麽時候？”
宋姨不明所以，拿出自己手機來看：“就是前天問的，太太說快了。”她邊說邊往上滑着屏幕，兩人的聊天記錄很多，有來有往，每一條都有回複。
這是孟瓊的習慣，無論是聊天軟件還是短信，只要是看到的消息她都會回複，并且也會禮貌充當結束話題的人。
沈逢西整理袖箍的手微微一僵。
眉眼冷下來。
“問過還問什麽。”
他語氣跟外邊天似的，毫無征兆地突然降溫，又冰又寒。
說罷抱着佑佑就轉身上了二樓。
沈母和宋姨相視一眼，後者讪讪收回了手機，雖然不知道先生為什麽會生氣，但也能猜測出來個大概，知道兩人絕對是鬧矛盾了。
只是夫妻倆争執，連帶着孩子也不好受。
佑佑這些天總巴巴盼着兩人回來，說爸爸答應過他去淘氣堡玩。
沈母揉揉眉心：“別聽他的，消息該發就發，鬧得再僵也不至於不回來看孩子，畢竟是她身上掉下來的肉，明天不是冬至嗎？讓她回來吃餃子。”
她雖然對孟瓊這個兒媳婦不算滿意，可婚都結了，總不能天天盼着兩人吵架。
況且，這個孫子可是她的心肝寶貝。
宋姨點頭，匆匆拿出手機再次找到太太的那一欄聊天框，發送出了消息。
二樓，書房。
沈逢西靠在真皮座椅上，手肘搭在金屬扶手兩側，操着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語正在和筆記本電腦另一側的客戶交談。
這場緊急會議進行了半小時有餘。
等結束後，沈逢西一轉頭，便瞧見某個小家夥抓着個小推車坐在地下，小臉癟着，一副興致不高的樣子。
看着這張跟自己五六分像的臉露出這幅小表情，只覺得剛消下去的那股煩躁又騰地升上來了。
“不是讓你睡覺？怎麽還不去。”
佑佑頂着那雙無辜的大眼看他：“睡不着……”
“怎麽就睡不着了？”沈逢西走到他跟前蹲下來，小家夥睫毛很長，一眨起眼來委屈得很，不自覺放低了聲音，“想聽什麽故事，讓機器人放給你聽。”
“可媽媽都會講給我聽的。”佑佑是真生他的氣了，臉氣鼓鼓得像個包子，“都怪你，惹媽媽生氣，媽媽都不回來了。”
沈逢西一愣，眉頭微皺。
佑佑卻不給他兇自己的機會，抱着推車轉身用小屁股背對着他，聲音發悶：“媽媽不回來，爸爸也不要回來了。”
“……”
“爸爸是大壞蛋，總惹媽媽生氣，一點都沒有男子漢氣概。”他越說越起勁，也不知從哪學來的話，一套一套的。
多大數額的合同談下來都沒眨一下眼，可對待這麽個小東西，沈逢西是真的有些手足無措。
他想起今天孟瓊離開時那個決絕的背影，沉默片刻。
嘆了口氣。
“算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