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資本
第四章 資本
單親家庭。
聽到這四個字,孟瓊的思緒空了一瞬。
車子駛出。
其實也不怪老師這麽認為,畢竟這樣的婚姻,和單親家庭有什麽區別?
……
剛出差回來,電視臺裏需要忙的事很多。
一頭黑長直發被豎起利索低馬尾,她腳踩高跟鞋,一身岔開到大腿根的緊身長包臀裙,捧着厚遝文件朝辦公室走去,推門而入。
“孟姐,您終於回來了!”
助理小寧見到她如同見到親人一樣感慨,就差沒抱着她哭兩聲了,“您快看看去吧,演播廳裏快要鬧翻天了。”
孟瓊細眉微皺。
“怎麽回事?”
臺裏從昨晚就已經鬧翻天了,但衆人都怕她倒時差在休息,誰也沒敢去說。
電視臺目前新策劃的項目是一檔訪談節目,原定的女主持人是科班出身,主持履歷豐厚,知名度頗高,可誰承想在昨晚,主持人臨時被冠名商那邊點名換人。
這麽丢面子的事,原女主持人自然不幹,大鬧演播廳,說什麽也不肯走。
孟瓊走到現場,便看到了眼熟的人。
Advertisement
昨天出現在她家別墅的實習女主持人許幼晚,此刻正在被原女主持揪着衣領大罵:“你有本事就跟我公平競争,臨時換我算什麽意思!你還哭,有什麽臉哭,別搞得是你受委屈一樣!”
許幼晚低着頭紅了眼,臉上一片躁意:“對不起。”
“對不起有什麽用,你當什麽不好你當小三,現在裝出這副樣子給誰看,你要點臉行不行……”
“好了。”孟瓊踩着高跟鞋上前,平聲制止,“盈盈。”
原女主持人盈盈跟她交情不淺,見狀氣紅了眼,不甘心跺着高跟鞋:“孟瓊姐,你不知道,許幼晚她……!”
“我知道。”
驀地,盈盈聞聲一愣。
手上不自覺松了力,轉頭看向她。
演播廳裏氣氛安靜得有些可怕,落針可聞,就聽孟瓊又耐心輕聲安慰了盈盈一遍:“別哭,我知道。”
她知道,這個節目的總冠名商是沈氏。
她也知道,是沈逢西昨晚臨時把許幼晚換了過來。
沈氏在業界可謂是龍頭壟斷,旗下許多子公司和品牌都與他們電視臺有合作,沈逢西的話,臺裏沒人敢不聽,哪怕是臺長也要笑眯眯接話,生怕怠慢了他。
他要是想捧一個人,輕而易舉。
沈逢西昨晚從別墅離開後去了哪兒,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盈盈,沒關系。”孟瓊溫聲,握了握她的手,“是你的位置,就誰都拿不走。”
她說話總是這樣,很輕,卻吐字清晰,讓人不自覺停下來認真聽她說話。
聽出她話中的深意,許幼晚咬着唇,怯怯出聲:“孟瓊姐,我事先也不知情,沈總他昨晚沒和我說……”
昨晚?
周圍人聞聲都面面相觑,臉上的表情一言難盡。
孟瓊再沒昨天的客套,淡笑一聲:“許小姐,到底是否知情,你我都心知肚明,就不要在這裏裝可憐了,很沒意思。”
其實孟瓊說話很少會這樣直,但她認為尊重是互相的,如果對方并不打算尊重她的話,也就沒必要留什麽臉面了。
許幼晚被她盯得心慌,慌張避開了視線,還在強聲狡辯:“真的沒有,您誤會我了……”
孟瓊漠然轉身,走進辦公室。
拿出手機熟稔撥出一串號碼,打了出去。
那頭響了很長一段時間都沒人接,等到快要自動挂斷那幾秒時,終於被接通,男人像是知道她會打過來電話似的,并無意外。
“說。”
語氣低沉,帶着一貫的冷淡。
“沈總。”孟瓊開門見山,直奔主題,“我認為即使您是總冠名商,也沒有越過我直接去更換節目主持人這項權力。”
沈逢西沒說話,微微擡了擡下巴。
身邊的趙助會意,将手裏的工作放下退出去。
門被關上,辦公室內外的聲音瞬間隔絕開來,再無一點雜音。
“因為您的一句話,原女主持人按流程競選兩個月才得到的機會就這麽被搶走了。”孟瓊節奏有條不紊,就是平日在談公事的語氣,“你我公私分明,在工作上我并不覺得您會是濫用職權的人,所以,我也希望沈總能夠公平對待我的人。”
孟瓊從來都是這種态度。
無論私下怎麽争執,但一切情緒都不會帶到工作上來。
她打這通電話,只是以孟導演的身份來和沈氏總裁商談。
話說完足有半晌,那頭才終於有些動靜,低沉的嗓音語氣不明,意味深長:“你倒是了解我。”
當然了解,怎麽可能不了解。
到底是睡在一張床上多年的人。
孟瓊走到窗邊,舉着手機的胳膊略微有些發酸,她直截了當:“許小姐現在還沒有能力撐起一整檔節目,播出之後,大衆對她的評價充其量也只會是‘帶資進組’,所以為了貴司和我臺的工作合約正常進行,希望沈總可以理性地來重新考慮這個決定。”
——帶資進組。
按照客觀條件來說,許幼晚作為一個實習生的确沒有豐富的主持能力,也絕不可能擔起臺裏新檔節目的主持人。
因為沒有履歷,因為沒有優勢。
“孟瓊,有時候攀關系也是一種能力。”
沈逢西的聲音淡淡的,隔着北城幾十公裏的車水馬龍從話筒中傳過來,帶着難以察覺的反諷,“我的人,只要她想,我就是她的資。”
語氣凜然。
說出來的話偏心至極。
北城已入十二月底,不少家戶都早早貼上了窗花,孟瓊放眼望去,看着窗外那些喜慶而又鮮紅的“福”字,忽然發覺喉嚨有些幹。
她收回視線,看到了電腦屏幕裏投放的新聞,正在報道她昨天所乘坐的那架飛機因颠簸險些墜機,畫面中是主持人正在現場播報昨天的事發狀況。
一個差點讓孟瓊無法回來的事故,現在再看,已經有些出局感了,但當時的絕望感依舊深刻。
面對漠不關心的丈夫,孟瓊握緊了拳頭又松開。
不愛一個人,是裝不出來的。
她收回視線,将電腦屏幕關閉,沒頭沒尾的輕聲問了一句:“她對你來說就這麽不一樣嗎?”
男人的聲音有些冷淡:“你想幹什麽?”
想幹什麽?
她能幹什麽。
其實,孟瓊很早就知道這個女孩的存在了。
在赴悉尼出差的這兩個月內,她聽到了很多風聲。
其中包括她的下屬、她的同事,以及她的上司,幾乎除了她之外,所有人都知道許幼晚傍上了沈逢西。
而她,則是最後一個知情的。
坐到沈逢西這個位置的人物,身邊競相送來的美女并不在少數,可偏偏他就看上了這麽個小姑娘。
這麽一個,長相、背景都算不上出挑的,甚至還有些青澀的許幼晚。
別人都笑說,他這是遇上真愛了。
挺有意思的。
真愛,十八的時候,她也是沈逢西的真愛。
(adsbygoogle = window.adsbygoogle || []).pu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