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密室烹茶
密室烹茶
第二天,那位“雲無江”沒有來到月海宮,倒是重丘對那幾個無賴的審問有了結果,說他們丢在雲記的手串确實是重丘手裏的這一串。
江玉瑤将手串收好,又問了些別的事情,便讓重丘離開了。
阿嘯還沒回來,她也不想将手串交給別人進一步拆解探查,只能等阿嘯歸來再說。
想到這裏,江玉瑤覺得自己的頭疼症又犯了,于是決定,明日那位雲老板若再不出現,自己就派人把他抓來。
結果晨曦再起時,重丘又帶來了消息,說那位雲無江已經回到南潮閣,原本他想直接來見尊上,重丘他們則按照尊上的意思将他帶到了密室,讓他在那裏等着。
江玉瑤滿意點頭,身形一閃而逝,再出現時,已是南潮閣的那處密室門前。
密室布有隔絕外界的禁制,無法通過傳送陣法直接進去。這裏位于南潮閣的地下,江玉瑤擡腳走入,仿佛走進了一片透明漣漪,只是從外面看去,那漣漪之內再也看不到人影,只有一片模模糊糊的屏風影子。
密室之內其實沒有什麽屏風,這裏靠牆放置的一排鐵架,架子上挂着各種器具。
密室中間則是一張圓桌,桌上放着可以無火自燃的烹茶器皿,一汪不染污漬的清水,一方雪白的帕子。
密室的裏間則是一張寬大床榻,紅紗帷幔從床頂落下,旁邊的小桌上放着幾根粗細不一的紅燭,燭光搖曳,燭淚顆顆滴垂,那些紅燭卻似乎并不會因此漸漸變得矮小,而是始終保持着原有的摸樣。
而那位雲老板,則站在那些鐵架前,細細的查看着上面那些或長或短或韌或柔的物件。
聽到動靜,顧雲琅轉過身,看向獨自前來的玉堯宮主。
江玉瑤笑了笑,用手指了指這些鐵架上的東西:“放心,我不會把這些用在你身上。”
顧雲琅低下頭,露出惶恐的神情。
江玉瑤又笑了:“幻境裏走了一圈,就沒必要繼續裝了吧。你的實力我看在眼裏,你的膽色我也心中有數,再裝就沒意思了。”
顧雲琅擡頭看向江玉瑤,終于淡然一笑:“尊上說得對。只不過沒有尊上這些話,我也不敢直接恢複常态。”
江玉瑤點頭表示理解,她在圓桌前坐下,擡手示意這位雲老板坐在自己對面。
顧雲琅沒有拒絕,行了一禮後便徑直坐了下來。
密室內的夜明珠亮着暖黃的光,江玉瑤按照這個身體裏的記憶開始擺弄桌上的烹茶器具,她手上有條不紊地操作着,腦子裏其實在思考着其他的問題。
而顧雲琅也沒有開口,只是微微眯眼,看着眼前這位玉堯宮主姿态優雅地煮着茶。
按照林溯的建議,顧雲琅不應該自投羅網。他與顧雲琅複盤後,覺得這位玉堯宮主很可能因為“槍手串”這個動作而懷疑他,認為雲記的幻境不過是困住她的手段,顧雲琅或者他背後的什麽人其實另有所圖。
顧雲琅對這些倒不在意,若将自己沒做過的事情硬生生按在自己身上,那只能說明這位宮主是個蠢貨。
他覺得這位宮主沒有那麽蠢,而且,他其實更關心的是另一個問題。
彼時他問林溯:“你在收攏朱朱殘魂的時候,可曾遇到過類似情況?”
林溯搖頭:“收攏殘魂的過程雖然艱難,但是只有能收和不能收兩種結果,沒有見過半路被截胡的情況。”
他頓了下,斟酌問道:“或者,會不會是因為你師父的魂魄與常人有着什麽不同?”
……一語點醒夢中人。
顧雲琅恍然,他師父的魂魄,或者說他為之執念的那人的魂魄,确實與常人不同。
她甚至都不屬于這個世界,又怎麽能用常理來揣度呢?
也就是在這時,一個瘋狂的念頭突然沖入他的腦海——有沒有可能,江玉瑤的大部分殘魂就在那位玉堯宮主的體內?
或者,她本身就是重生後的江玉瑤?!
自己都能重生一次,她是不是也能?!
這個念頭一旦成型,便在顧雲琅心中越紮越深,他沒有接受林溯讓他暫時避一避的建議,而是選擇直接回到了南潮閣。
重丘将他帶到密室他并不意外,他甚至沒有問為什麽,也沒有絲毫抵觸。
他只有期待,期待早點見到那位玉堯宮主,期待印證自己那個瘋狂的念頭。
對于這一切,江玉瑤自然無知無覺,她只是将烹好的茶水倒入兩人面前的茶盞,放下茶壺時,她有些意外地看了那位雲老板一眼。
怎麽?居然由着自己這位尊上給他倒茶?居然沒有一點不好意思?!
顧雲琅還真的沒有一點不好意思,他端起茶盞抿了一口便又放下。甚至故意皺了皺眉,然後勉強贊了一句:“好茶。”
江玉瑤揚唇笑了笑,沒在意對方的“有失禮數”。顧雲琅則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這位玉堯宮主的所有反應,她揚唇的模樣真的很像她,她若只是玉堯宮主,卻為何對自己的無禮如此寬容?
顧雲琅自然是不敢坦白自己身份的,就算他确認了對面坐着的便是自己執念要找的江玉瑤,他也不知該如何坦白。
天罰那日,他的話說得太絕,他不知道江玉瑤對自己的恨意有多少。
一定很多吧。
顧雲琅想到這裏,便覺得心中郁結,不由輕輕嘆了口氣。
江玉瑤則慢條斯理地用那一汪清水洗了洗手,又用那方白色帕子擦幹水漬,這才問道:“茶也喝了,該談正事了。”
顧雲琅點頭:“好。”
對于他的坦然,江玉瑤倒有些意外:“你不怕?”
顧雲琅搖頭:“我心坦然,自然不怕。”
江玉瑤道:“就算不用架子上的這些物件,我也有辦法讓你生不如死,這個你應該知道。”
顧雲琅再次點頭:“我知道。”
江玉瑤也點了點頭,行吧,看來對方有備而來。
她站起身,來到一副十字狀的鐵架前,朝顧雲琅招了招手:“來。”
顧雲琅聽話地站起身走了過去,又聽話的擡起手,任由這個鐵架自動将他雙手向兩邊鎖緊,又扣緊了他的雙腳腳踝。
一道刺痛突然從他脖頸某處要穴傳來,顧雲琅驟然咬緊了牙冠,額頭滲出一層冷汗。
“體諒一下,我要用搜神之術探入你的神識,自然是要先将你的真元阻滞片刻,這樣才能看得清。”
顧雲琅笑了,笑容有些慘然:“無妨……”
他所期待的,便是這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