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山雨欲來,黑雲壓城。
他長指靈巧有力,徐緩蜿蜒,好像沒有溫度。
元綠姝敏.感到渾身顫起來,她忙不疊掙紮。
“住手!”她壓低聲音道。
賀蘭敏不言,繼續。
“賀蘭敏。”身處劣勢,元綠姝極力保持鎮定,聲音冷寒,卻不自覺帶上不易察覺的嬌吟。
她無法掌控的——源于心房的廉恥心以及本能反應。
元綠姝臉頰浮出紅潮,如白霜映霞。
即便被黑暗籠罩,元綠姝也十分在意此時的另一個在場的人——曾與她關系匪淺的未婚夫。
沈子言就在前面,這令元綠姝的羞恥心達到空前絕後的狀态。
賀蘭敏突然不分場合的輕浮放.蕩實在令她難以置信,也承受不起。
繡帕委地,她分心去捉賀蘭敏作亂的手。
賀蘭敏卻似看不到元綠姝頑強地抵抗。
只見他反手鉗制住元綠姝兩只手腕,将其攏于背後,旋即解下她胸前飄逸柔長的帛帶,死死綁住。
然後把她推在側邊的牆上,身軀覆在她身上,下巴抵住她的頭頂。
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男女力量的懸殊和賀蘭敏擒人的技巧無可挑剔。
“賀蘭敏,放開!”
“這裏是牢房。”她提醒,語調冷得不像話,倘若細聽,可知音色中幾不可察的怯意。
賀蘭敏依舊控制着她,渾不在意,腔調微沉:“賀蘭敏?剛才不是還親熱地叫三郎嗎?”
元綠姝頓時啞口無言。
此時的她就像癱在刀俎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他面上帶着薄薄愠色,淡淡說:“你自找的。”
音落,賀蘭敏便開始肆意作弄元綠姝。
驟然,不遠處沈子言猛然大咳幾聲,血沫子從嘴角流出來。
沉頓的咳血聲打破牢房詭異的安靜。
沈子言......好像醒了。
尚且清醒的元綠姝意識到這一點,只覺腦中宛若有什麽東西炸開了。
鋪天蓋地的羞恥感急遽洶湧,叫元綠姝大腦空白,好似喪失了思考的能力。
回過神,元綠姝不敢發出丁點聲音,死死攥着手。
眼前的處境逼出元綠姝眼中水光。
賀蘭敏像是察覺到元綠姝恥意,沒有體諒的意思。
反而故意把頭卧在她頸側邊,叫她感覺他一起一伏的胸膛。
臉貼緊她圈出粉的脖子,讓她清晰聽到他刻意發出的喘息聲。
喘出的氣息又濕又熱。
接着賀蘭敏調笑道:“你說,他聽到沒?”
彼時的他,完全不像生氣的樣子。
暗處,元綠姝僵着嬌軀,低垂眉眼,眸子水霧靡麗。
到底還是個小娘子,哪裏見過這等手段?
現在她能做的就是緊緊閉上自己的嘴巴,希冀賀蘭敏早點結束這場酷刑。
也期許沈子言千萬不要看過來,否則......
但現實總是背道而馳。
賀蘭敏察覺元綠姝抿嘴,不緊不慢抻手,用三根手指強行撬開了元綠姝的嘴巴,再而插.進元綠姝口中。
他眼神不偏不倚,描繪着元綠姝暗淡輪廓,眉眼稍冷,語氣卻帶着誘哄:“你試試叫他。”
元綠姝怎會吱聲?
她已是無地自容,恐日後再見沈子言,她都擡不起頭來。
異物的侵入令元綠姝幾欲作嘔,她扼住嘔吐感,小聲告饒:“求你了。”
見此,賀蘭敏沉吟片刻,也沒固執己見,随手搗一圈,帶出元綠姝口津。
随後賀蘭敏細心取出帕子,擦拭她唇角。
往事如潮,元綠姝忽地記起她與賀蘭敏第二次見面。
元綠姝和沈子言共游曲江,沈子言丢了玉佩回去尋找。
元綠姝等候時,忽聽到動靜,忙躲起來。
賀蘭敏和一個打扮華貴的小娘子過來。
四下無人,只有蔥郁樹木和繁茂花簇。
小娘子遞給賀蘭敏一方繡帕,賀蘭敏保持微笑,道謝接下,卻沒用。
兩人說了一會話,小娘子彎着眉眼把一只狼毫筆送給賀蘭敏。
賀蘭敏言謝,桃花眼泛着柔情。
見賀蘭敏收下,小娘子高興之餘又羞赧。
半晌,她鼓起勇氣大膽抛給賀蘭敏一個媚眼,跑走了。
元綠姝當時并不驚訝,畢竟誰不喜歡這般出衆的少年郎?
雖未刻意關注過賀蘭敏,但從沈子言口中也知道些關于賀蘭敏的事。
瞧着賀蘭敏的态度,似乎對方才的小娘子有些在意。
元綠姝正無聊地臆測,誰知賀蘭敏接下來的舉動令元綠姝驚愕不已。
他扔掉了絲帕和筆。
還是一副溫和神情,但能感覺到臉色冷了許多,眉眼有股特別的疏離感,生人勿進。
賀蘭敏轉而拿出自己的帕子仔仔細細拭手,仿佛手上沾到什麽肮髒的東西。
表裏不一。
賀蘭敏在元綠姝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元綠姝微怔間,賀蘭敏猶似察覺有人窺伺,目光掃來。
如果,當初和沈子言一道折返......
耳畔傳來沈子言含糊的□□。
元綠姝撩開眼簾,努力硬氣道:“別在繼續了。”
賀蘭敏寬慰道:“放心,他看不到,當然,應該也聽不到。”
聞言,元綠姝松弛了緊繃的心弦,但身體的異樣在告訴她,賀蘭敏興致未減,顯然還未解氣。
衣裳松松垮垮,元綠姝怕賀蘭敏更進一步。
權衡後她舍下面子,乞求他:“是我不對。”
她咬牙,委曲求全道:“以後不會了,不會再和沈子言見面,會安安分分做好你的妻子。”
賀蘭敏沒接話,面色稍霁,佯裝嘆氣道:“你啊,身在福中不知福。”
“你說你不做妾,我滿足你;你擔心你阿娘和小妹,我叫人悉心照顧;你嫁過來,我從未虧待你。”他言之鑿鑿。
當初賀蘭敏就是想要把讓她搶過來。
至于名分,他暫時還考慮過。
是元綠姝斬釘截鐵要求,他稍作忖度答應下來,使出手段叫她順利嫁給來。
元綠姝身份是低了點,但誰叫他非她不可?
“除了你,再沒有任何人會讓我一而再再而□□讓。”
賀蘭敏瞅着元綠姝一副垂眉斂目、聽從管教的倔氣模樣,有點可愛,忍不住親了元綠姝耳根一下。
心情轉好,賀蘭敏改整理元綠姝的裙子,道:“別再無理取鬧,惹怒我。”
雖有了興致,不過他一貫克制,這種事,等會再做也不遲。
須臾,賀蘭敏恢複平日的他。
元綠姝狀似順從點頭。
相較元綠姝淩亂不整的衣冠,賀蘭敏一絲不茍,只微微濕了鬓發。
“你該把我上次同你講的話放在心上。”
賀蘭敏一面說,一面給元綠姝解綁,把帛帶重新系上元綠姝胸.脯前。
“我自己來。”元綠姝面上酡紅如潮水般褪去。
“別動。”賀蘭敏道。
未久,他打上漂亮花結。
“聽說你還喝避子湯。”
元綠姝強自冷靜:“是。”
“不想生孩子?”
元綠姝警鈴敲響,斟酌着道:“你我才成親,如果突然多出來一個人會不習慣的,何況我現在這個年歲就懷孕身子,未免為時過早。”
這一點,賀蘭敏贊同,他瞥眼沈子言。
這杯羹只他獨飲。
收回視線,他貼心道:“嗯,但湯藥喝多傷身,往後我會注意。”
聞言,元綠姝輕輕松一口氣,随之而來的剛退下去的熱意,似乎又冒出來。
元綠姝迫使自己冷靜。
賀蘭敏的做法無疑是打一巴掌再給個甜棗。
倘若是普通小娘子,只怕早就溺斃在賀蘭敏的柔情蜜意裏。
正思忖間,賀蘭敏蹲.下.身,從懷裏取出一個腳鏈。
“上次我在宴會看胡姬身上戴的鈴铛足鏈,我就想到你。”
“你戴上一定好看。”
賀蘭敏握住她的腳腕,給元綠姝戴上他精心準備銀鈴足鏈,尾指撥弄一下鏈子上綴的兩個小鈴铛。
鈴铛發出輕微的悅耳聲音。
“叮鈴。”
他心滿意足,語調不經意間輕快了點:“明日我會請一個精通舞曲的教坊胡姬,你可以跟着她學點舞蹈。”
“嗯。”
元綠姝思量片刻,微張唇,違心道:“戴着很舒服。”
賀蘭敏牽起笑,凝視她的腳踝,細細摸着。
不消一會,他的呼吸紊亂一瞬,手背青筋浮動,五指竟是顫栗,變得貪婪。
唇燥牙癢。
賀蘭敏勉強抑住冒頭的欲.念遐思,嗓音很輕:“真适合你,雉奴。”
元綠姝沒應,只因她覺着從戴上這腳鏈的那一刻起,就真正成為賀蘭敏的所有物了。
滾燙、灼人、沉重、硌得慌。
直到元綠姝的腳腕被摸得發紅,解了一時之渴,賀蘭敏才站起來。
饒是心亂,賀蘭敏依舊可以漫不經心說出威脅的話:“這是給你最後一次警告。”
“你放心,我對你一直都很寬容,愛屋及烏,我還不至于拿他撒氣。”賀蘭敏終于道。
“我會派人治好他,讓他回去。”
恍若驚弓之鳥的元綠姝這才放松肩膀,散開揪成一團的心。
最後那點對沈子言的情愫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
“對了,代價是永遠不許摘下來這個足鏈。”
元綠姝艱難地說:“好。”
驀地,賀蘭敏想到什麽,準确找到元綠姝洇紅的水眸,低頭憐愛似的親了親。
“以後,別再為他哭了。”賀蘭敏溫柔道。
言下之意,只能為他哭。
“不然,我會吃醋的,也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賀蘭敏笑道。
這是賀蘭敏頭一回明确表示自己對元綠姝的占有欲。
可明明是夫妻之間甜蜜的情話,元綠姝聽着确是心驚肉跳,惡寒不止。
“腳軟了吧,我抱你回去。”
賀蘭敏說着,低頭端量自己的手,不知在回味什麽,自言自語:“反應倒是實誠。”
冷不防間,他擡眸,口出浪.語:“快.活嗎?”
元綠姝渾身一震,繃背側首。
“嗯?”賀蘭敏有意打趣,等不到元綠姝回應。
賀蘭敏也不惱,意味不明睇眄她一眼,複抱起元綠姝。
元綠姝不知道,在她被抱着離開時,沈子言偏過了頭。
茍延殘喘的小文官目眦欲裂。
奪妻之仇不共戴天!
已是深夜,賀蘭敏橫抱着元綠姝回院。
賀蘭敏到底還是嫌棄元綠姝衣裳沾到牢裏血污氣,幹脆撕了衣,用自己的外袍裹住她。
殘月當頭,夜風涼爽,吹逐掠影。
風吹皺了蓋住元綠姝腳的衣料,露出一只膩白如玉的腳腕。
腳踝上有一條細細的紅繩鏈子,瑪瑙平安扣上鑲一朵玲珑小巧的芙蓉石質地的芙蕖,下銜兩只銀色镂空的小鈴铛,墜在她凸起的踝骨上。
珠搖玉動,将落不落。
回房後,賀蘭敏顧念明日元綠姝要學舞,是以沒動她,只身泡了個冷水澡。
今夜注定不平凡。
賀蘭敏當着沈子言的面破了她所有體面,回想适才發生的事,她深感屈辱、憋悶、委屈、難受、憎恨、不安。
也粉碎了元綠姝最後的天真、懦弱、逃避、羞恥以及畏懼。
諸般情緒占據她的腦海,令她徹夜難眠。
造成這一切不是因為她,是因為賀蘭敏。
她心裏反反複複告誡自己。
她沒錯,錯的是賀蘭敏。
懦弱的結果就是一無所有地被套上腳鏈,慢慢被馴化,淪為讨好主人的鳥雀。
既然逃無可逃,那就要反抗,要報仇,要償還回去。
遲早有一天,她定要叫賀蘭敏嘗嘗她所受之折辱。
千刀萬剮,不足為惜。
來日方長。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