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 42 章
果不其然,下雨了。
越下越大。
“還真讓我說準了,”姜小宛用手遮着腦袋轉頭看向天空豆子大的雨點兒, “又不是夏天哪來這麽大的雨啊。”
站在邊上的羅維其實很想說,還不是你烏鴉嘴。
但總覺着這麽好的日子說這些太過晦氣,所以也就私底下扯了扯姜小宛的袖子,示意他馬上就要到了時間,讓他盡量保持莊嚴肅穆。
但此時的姜小宛沒在意羅維的提示,他轉頭去看季尋,他對方并沒有任何表情,這和他第一次結婚的時候不一樣。
第一次是真的要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了吧。
這個時候的姜小宛腦子裏突然閃過一個人影,但是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又晃了晃腦袋。
或許姜小宛明白,但又無奈。
今天的季尋真的很漂亮,打以前的時候姜小宛就知道季尋是屬于美人那一卦,但是他最漂亮的時候還是那幾年要嫁給江一妄的時候。
至少那個時候他在笑着。
今天的他一身白西裝,胸口別了一朵紅色的郁金香。
“換掉吧,拿旁邊的玫瑰”,季尋指了指, “要這個。”
季尋擡頭看着灰蒙蒙的天,輕輕哈了口氣。
就像這天公不作美,中午十一點的時候,寧肖的車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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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陪着季尋的,只有赫連古渚。
赫連古渚高興,這會兒什麽情緒都在臉上了,一邊招呼來的客人,同時還有工作上的電話,這次也是破天荒的都交給別人處理。
“赫連誠呢,”赫連古渚正忙活着手裏的領帶,因為來人太多,一時竟然找不到順手的人用,就幹脆自己用手指在脖子上纏了兩圈,但是人越着急手上越不聽使喚,他摸了兩圈脖子才發現,真絲的抽了絲找人換又找不到人,到處都忙忙活活的,但是也心裏高興,只不過看了一圈兒沒見到赫連誠的影子,心裏就有點兒發悶。
正在這個時候,他又找人去找赫連誠, “這個小子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怎麽不來。”
一連問了幾個人都說沒看到。
“時間到了,該上車了,”季尋彎腰伸手幫赫連古渚開了門, “他今天心情不好想去哪玩就讓他去吧。”
禮堂布置在十二點開始。
此時此刻大批的賓客包括想要攀岩赫連家的以及表示與江家斷聯決心的,都早早的就到禮堂就座。
今天的場面很宏大,整個教堂布置以藍白為主,此時寧肖已經站在禮堂中間。
他時不時派人去問,幾個人跟在他身邊點頭之後從會場小門出去了。
寧肖擡手給季尋去了電話, “我就在這裏等你。”
“咱們十二點見。”
季尋挂了電話,坐上了婚車。
車內是酒紅的裝飾,外面是傾瀑的大雨。
玻璃被雨水的潮氣泛上了一層薄霧,車裏開了燈,照映出了他的影子。
車子開始緩緩移動。
道路兩邊模糊的影子逐漸往後退,姜小宛陪在他身邊,這會兒也不敢說話。
只能低頭看着手機,時不時的照一照這輛他這輩子坐過最好的車。
車子開始沒有五分鐘,外面的雨聲小了點,但是仍舊噼裏啪啦打在玻璃上。
季尋拉上車簾,閉着眼睛。
沒一會兒晃悠悠的睡着了。
在夢裏有一大片郁金香,花叢裏躺着一個人,季尋沒走過去。
因為他知道裏頭躺着誰。
他只想結束這場擾人清閑的夢,旁邊的姜小宛做到了。
季尋是被姜小宛晃醒的。
此刻姜小宛一臉震驚, “江一妄來了。”
這四個字,讓季尋那種震撼心髒的感覺又回來了。
季尋極度讨厭這種感覺,所以他只說, “從現在開始不要提他的名字。”
“可是,”姜小宛似乎還有話要說。
他真的很想讓季尋拉開車簾看一看就跟在婚車後面近在咫尺的江一妄的車。
他想讓季尋再看看這個男人吧。
“開快點兒,”季尋睜開眼只說了這麽一句話就又閉上了。
視線可以遮擋,但是聲音不行。
急促的短笛,就跟在婚車後面。
狂躁的被宣洩的情緒都藏在裏面。
聲音由短變長,最終被拉扯成一聲聲迫切。
季尋終于拉開車簾,他看見江一妄開着一輛黑色的法拉利,一直跟在婚車旁邊。
“下車,”江一妄比着手勢說說話。
季尋一笑,重新拉上車簾。
還能笑已經是季尋對江一妄最大的恩賜了。
季尋打開車窗,風從他臉頰兩邊呼嘯而過,吹亂了他整理好的頭發, “你回去吧這是鬧市區撞到人不好。”
季尋探出頭就後悔了,因為整理發型很麻煩。
時間又來不及了。
他自然就又把這個賬算在江一妄頭上。
“再快一點”拜托沖着司機說, “只要把他甩在後頭。”
現在算是兩個車道都被占用本身婚車陣仗就大,旁邊再塞着一輛轎跑,的确危險。
車隊得了命令,從中間開出一條道來。
一時間整條街道的都充斥着各種豪車尾氣管震動的聲音。
到了中午雨下的更大了。
很長時間後面沒再有動靜,季尋閉着眼,兩只手緊緊攥着,手指不停的磨縮在他手背的骨節上。
焦躁不安。
他甚至不想再睜開眼。
兩次婚禮都有他的參與,這本身就是一件晦氣的事。
直到後面突然響起一陣撕裂的剎車聲。
季尋猛的把眼睜開,他幾乎下意識起身,但是最終他在位置上沒動,只是問旁邊的姜小宛, “後面什麽動靜。”
姜小宛此時腦袋已經探出去他顧不得滂沱的大雨,然而他的腦袋久久沒能看回來。
任由大雨濕漉漉的澆着。
“說話,”季尋心裏的焦躁在姜小宛的沉默裏達到了頂峰,他抓着姜小宛的腦袋回來,看見一張驚恐不已的臉。
“他,撞上了,車上下來一個人好像…”姜小宛因為太過震驚而說不出一句整話。
“停車,”季尋探出頭去,這次雨水打濕了他的頭發。
他順着模糊的雨往回看。
江一妄駕駛艙的門開了,他站出來。
站在磅礴的大雨裏。
額角泛出血點。
在灰暗暗的雨裏很紮眼。
只不過猩紅轉瞬即逝,被止不住的大雨沖淡了。
撞上他是的一輛猩紅色的轎跑。
車上的人他也認識。
是今天原本應該在禮堂幫赫連古渚的赫連誠。
因為轎車質量好兩個人沒什麽事兒,都還能開了門站出來。
因為婚車隊伍不受影響,季尋重新坐回去。
讓司機繼續開車。
“等一下,”姜小宛喊停了司機, “我下去一趟吧。”
姜小宛看季尋沒反應,就趁着車剛停自己下了車。
臨走被季尋塞了一把傘。
之後車隊繼續往前。
這個插曲不算小,警車的聲音稍後就覆蓋了整條街。
但這些季尋都聽不到了。
此刻他正站在禮堂的最中心,看見了早就在那兒等候多時的寧肖。
對方一身墨藍色的西裝,筆挺高貴。
眉眼間還是初見時候的溫和笑容。
他手捧是的一束郁金香,季尋眉毛動了動。
周圍賓客爆發出熱烈的掌聲。
當一對新人并肩站在禮堂正中間的時候。
赫連古渚在旁邊打電話。
“死沒死,沒死的話就讓他滾回家去!”赫連古渚雖然在盡力克制,但是差點兒毀了季尋婚禮這件事情還是讓他心有餘悸。
或許他早就該聽亡妻的話,別人不要的野孩子扔了得了。
養到現在就淨會添亂。
沒有血緣關系,就是麻煩。
好在會場可控,十二點鐘聲響起,禮堂頂部朝下爆出金色的氣球和無數紅包。
漫天而降,有人撿起紅包拆開來看有不小的數額,都是紅色現金。
衆人倒吸了一口氣,不禁唏噓赫連家此次排場之大。現場熱鬧,衆人對這種白撿的便宜也樂得捧場。
兩個人對面而站,在莊嚴肅穆之下,聽着證婚人的誓詞。
誓詞裏面重複着你是否願意的話。
重複着季尋之前聽過的內容。
很奇怪的是,明明都是一模一樣的話術,因為面對的人不同,心境卻也不一樣。
“真真你就要正式成為我的伴侶,”寧肖拿着話筒,一字一句真誠道。
但此刻,他盯着季尋的眼睛,看着裏面自己的倒影。
像宿命一般,寧肖身心從未有過如此暢快。
“好帶兩位新人交換對戒我将宣布此刻禮成。”征婚人此刻站在兩位新人中間也是飽含着熱情和真誠,
季尋伸出手,對面的寧肖已經把對戒中的一枚擡起來了。對戒中的一枚擡起來了
寧肖示意季尋擡手,
帶上他就意味着接受對方的愛情并且願意回來一起在往後的餘生當中互相陪伴直到死亡把他們分開。帶上他就意味着接受對方的愛情,并且願意和他一起在往後的餘生當中互相陪伴直到死亡把他們分開。
這是一件非常認真且嚴肅的承諾。
季尋調整呼吸,盡可能的讓那些不好的回憶從自己的腦袋裏面出去。
車輛碰撞的聲音。
尖銳刺耳的鳴笛。
以及江一妄說的每一句話。
此刻都在季尋耳邊翻滾。
季尋猶豫片刻就被站在他對面的寧肖提醒道, “現在可以伸出你的無名指了”
季尋重新擡起手。
手指和指環之間距離越來越短。
在他指尖剛觸碰到指環的時候,在場的賓客突然小聲驚呼。
寧肖下意識皺眉,因為他知道下一秒他會看見誰。
季尋好像心裏像是早有預謀般的擡頭,他看見了站在會場最末端那個失落且絕望悲憤的男人。
那個男人的手指上,也舉着一枚戒指。
這一幕似曾相識。